哈佛我的似水流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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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毕竟水平有限,自己做的菜马上就吃烦了,总忍不住上外面餐馆。坐在桌前,爱丽丝有时故意把餐巾掖在脖子下面,取笑老教授们吃饭时一本正经的样子。
爱丽丝越来越喜欢我了。她和我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每次我的头发稍长了些,她就敦促我去理发,还要我剪她喜欢的发型——那种很短的发型。她喜欢一边和我聊天,一边摸我的头。
“爱丽丝,你摸我的头干什么?”
一个困倦的午后,我们刚吃过饭,坐在Widener图书馆看一本英国小说,我打了个哈欠问爱丽丝。
“你的短头发毛茸茸的,”爱丽丝说,“我特别喜欢。而且一摸你的头,你就困了,直打哈欠——只有小猫才这样,你像只小猫。”
“你又笑我,”我说着,也摸她的头。过了一会儿,爱丽丝掩着口打了个哈欠说:
“英国小说有时挺乏味的,读着读着我都快睡着了。看来要再喝杯咖啡才好。”
在爱丽丝的影响下,我也喝咖啡上瘾。有时我一边喝咖啡,一边听她的理论:
“每种文明都是引入咖啡因之后才繁盛起来的。中国人喝茶。咖啡源于中东,中东就出了很多科学发明;后来传到欧洲,就有了启蒙运动……”
在咖啡的浓香里,听爱丽丝的这番话,仿佛我们只要再喝几大口,就也能创造出一个空前繁荣的文明……
这些点滴小事我时时记起,每次想起,心里总忍不住涌起一种甜蜜的伤感。有件事还让我吃了一惊。
有一回我和爱丽丝散步,走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街边有栋大楼。爱丽丝顺手从路边的一棵矮树上摘了朵花,又喝了口咖啡,对我说:“小明,你瞧那栋楼,真高。我要是上到顶层,就会有个奇怪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
“如果从楼顶上把咖啡杯往下一扔,砸到谁的身上,肯定很有意思。”
“哎呀!爱丽丝你哪儿来的这种想法!咖啡杯从这么高掉下来,万一砸着了人,不出事了吗?泼了一身咖啡倒不算什么。”
“你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哪儿去了!”爱丽丝不满地说。这时我们恰好走过一个草绿色的邮箱,她停下来,对我眨了眨眼:
“小明,走过邮箱的时候,我常有一个念头……”
“想把咖啡杯扔进去?”我担心地说。
“小明就是机灵。”
“哎呀,你怎么突然想干这种淘气的事!这样不好,你也清楚。”
“我当然清楚,可有时忍不住,”爱丽丝犹豫了一下说,“不过这种事的确挺坏的,还是不干为好。”
“就是,”我松了口气,“而且这是违法的。”
“违法!”爱丽丝哼了一声,“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我偏要!”
话音刚落,邮箱里咚的一声响,爱丽丝手里的咖啡不见了。我心里叫苦——刚才不多嘴就好了;她拍了拍手,牵着我赶快往前走,还笑着问:
“小事一桩,你那么吃惊干什么?”
“人家好好的邮件,现在全毁了。”
“反正都是垃圾邮件,浪费纸张。再说,咖啡已经喝了一半,所以至少有一半邮件还完好无损——咱们快别说这个,那边来了个警察。”
那边果然来了个警察。他留着两撇胡子,手持警棍,走路大摇大摆。爱丽丝和我说别的闲话,好像没看见他。我正紧张,警察先生礼貌地朝爱丽丝一笑,和我们擦肩而过。
九、怎样提高您的性能力
除了上课,这学期我还在B教授的指导下做研究,每一两个星期和他约见一次。B教授高瘦身材,六七十岁——这个年龄的哈佛教授如果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别人从一百米之外就能注意到。他们一律满头银发,步态无可挑剔——头既不抬得过高,也不压得太低;上身是笔直的一线,水平向前,没有丝毫上下跳动,或左右摇摆。他们说话总带一点英国口音,除非本来就是英国人。他们一开口,学生立刻能感到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但再说两句之后,学生又会感到一阵温暖,在他们的鼓舞和幽默当中陶醉了。
B教授工作兢兢业业。中午常看见他到楼下随便买一块pizza、一瓶果汁,在电梯里就吃起来,上楼继续忙。有时他还边吃pizza边和学生谈教课和研究。他对学生很细心。有人跟他说话,他总是侧耳细听,然后微笑着瞥那人一眼,说:
“真的,迈克,这个想法不错,加油!”
读学生的论文时,他不但关注其中的研究成果,而且对段落组织以及文法都有建议。他还喜欢给学生打高分——据说最近三年选修他某一门课的学生没有不得A的。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宽松,他说:“博士生就该想着学习和研究,而不是考试拿高分;我给他们都打A,好让他们不必为分数操心。”
虽然对人好,B教授也有牢骚。他老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现在的学生,视野都太狭窄,从不肯接受多方面的知识。哪能在一个小领域里鼓捣一辈子!”
一天,我走进B教授的办公室。两排大书架夹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台电脑。B教授坐在沙发上。看我进来,他示意我也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谈研究,问了几个问题。我仔细回答了,他夸了我一句,加重语气说:“这个领域你看来掌握得不错。当然,各个领域都要涉猎,哪能在一个小领域里鼓捣一辈子!一定要提高各方面的能力。”
这时电脑叮咚一声响,他起身走到屏幕前面说:“我有新email,请你稍等……怎样提高您的性能力——见鬼!又是垃圾邮件。”
“我也总收到垃圾邮件,”我说,“很多是减肥广告:两周减肥七十磅,包您满意!”
“是啊,”B教授扭头看了看我,“看你肥的,小明!得减肥呀,减肥!”
“我其实还不到一百三十磅——他们自然不管的。”
B教授回沙发上坐下,无奈地说如今广告铺天盖地。他还收到过色情杂志广告,化妆品广告——五件化妆品只花五十九块九毛九。我告诉他有的广告还向我提供最新的丰乳秘诀。
“没办法,”B教授说,“只好由他去了。”
我们接着谈研究的进展。我离开时,他再次嘱咐:“小明,一定要有开阔的视野。要关注各种事情,接受各种知识。”
转眼学期过了大半,天热了起来,外面人们都穿短裤短裙。一天,我去地下室洗了衣服,回到房间,门口的地上有张字条。
小明:
后天丁宜圆过生日,她正忙这忙那,只怕自己都忘了。我想给她办个生日晚会,单缺人手。今晚你要是有空,请到我屋里来一趟,大家商量着该怎么热闹一番才好。
方晴
我把字条读了两遍,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方晴对她男朋友抬头一笑的样子。
我何必怨恨呢?对方晴的迷恋是过去的事了。而今,我和爱丽丝,方晴和她男朋友,彼此都快乐,井水不犯河水。
晚上,我刚吃完饭,就听见走廊里赵荣的大嗓门:“好容易能运行了,运行了几天突然一个segmentationfault,咣当!几天的功夫白费了!”
“程序运行当中出错,这种bug最难对付,真没办法。”这是徐国强的声音。
他们大概要去方晴房里。我忙出门跟他们一同去。方晴长发披肩,穿着件红绸子肚兜,外罩一件细麻纱短袖褂子。见我过来,她爽朗地一笑:
“哎呀,小明也来了,快坐!”
我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地坐下,勉强笑笑。
“小明今天气色不错,”赵荣打量了我一下说。
“越来越年轻了,”方晴点头,“还越来越深沉!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呢?”
她恋爱了。确凿无疑。她脸上难以掩饰的光晕,她说话时喷薄的活力,她挥手之间的洒脱——总之,她精神焕发,内心的喜悦一览无遗……然而这喜悦是因为另一个人而起的,与我无关。为什么我不能给她这样的喜悦?
“昨天才想起来。后天就是她生日了,得想个点子,赶紧准备。”方晴说。
“不如多请些人,大家一起吃饭,热热闹闹,”徐国强说。
“是不是太普通了?”赵荣问。
“是有点普通,”徐国强说,“不过丁宜圆喜欢热闹。我们弄些好吃的,准备些节目……”
“求她吹笛子,让大家开开眼!”方晴说。
“小家伙怎么不提建议?”赵荣转头问我。
“是啊,师姐的好日子,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方晴笑着问,“是不是嫉妒赵荣了?”
我盯着方晴。她住了口,脸上仿佛有一丝歉疚。我低头说:“生日晚会无非是那些花样。不如先瞒着丁宜圆,准备一个晚会,给她个惊喜。”
“这个点子好,”方晴说,“小明就是聪明,哪像我们,都老了,什么新鲜想法都没有。”
众人一笑。徐国强说:“我可以做准备买吃的,做几样菜,弄些游戏好玩。还要预约场地——PHalllounge就可以。”
“我帮着联系人,收拾布置——”方晴说,“赵荣,你这几天够累的,就别忙活了。”
“我呢?”
“小明的任务最重要了。你去缠着丁宜圆,等时间一到,找个借口把她引到PHall。她一进门,我们就齐声说‘生日快乐’,吓她一跳。”
“咱们偷偷准备,千万别让她知道——知道了就没意思了,”赵荣说。
当晚计议已定。我回到房间,靠着门站了一会儿。丁宜圆生日所带来的兴奋很快平息了,我又开始想方晴。这时爱丽丝从房里匆匆出来。她穿着浴袍,满面春光。我问她有没有空参加这个生日晚会,她说可以,但不能呆太久——系里有事。
十、大家都是精英
过了一天。我凑到丁宜圆的办公室里玩。她好像没注意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穿得很随便,坐在桌边读论文。读了一会儿,她把论文一扔,伸了个懒腰,和我聊起来。才说了两句,她忽然起身在桌上翻东西。
“找什么呢?”
“我那本流体力学的书不知哪儿去了,小明,能不能把你的先借我用用?”
“我的放宿舍里了。”
“我估计也把它放宿舍里了,”丁宜圆说,“没办法,只好回去一趟。”
坏事了,我心想。方晴他们可能正在收拾宿舍的lounge,为生日晚会做准备,丁宜圆一回去就漏馅了。得赶快想个办法,拴住她!见她要往外走,我忙说:“等等,师姐,你急什么!你不是常说要好好玩玩,放松放松吗?”
丁宜圆迷糊了。我说:“你学习太累了。赵荣又要伺候他的程序,没空陪你……可我在这里呢!要不要我陪你去DowntownCrossing逛逛?”
丁宜圆皱了皱眉。我回味着这几句话,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赶忙又说:“师姐,你别误会,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好啊,”丁宜圆说,“赵荣天天伺候程序,伺候得头昏眼花,有什么意思?你也不劝劝他。”
“赵荣只听师姐的,师姐亲自劝他,他敢不听!”
我们说着说着走了出去。我一阵兴奋:赵荣果然不错,逛商店这一招就是灵!丁宜圆一听说要逛商店,几乎想整天呆在商店不出来……等等,麻烦又来了——她要是一直逛下去,我们回来该迟到了,让一群人等着多不好……刚才没细想……我看了看表。预定晚上六点领丁宜圆回PHall,现在是三点半。我说:“师姐,今天也不用逛得太多,稍微逛几个地方也就是了,好不好?”
丁宜圆说:“真不明白你在弄什么鬼!是你要逛的,现在又说这个……”
五点半,丁宜圆还在Filene'sBasement左看右看。我在一边陪着,精疲力竭,闹着要回去,她不情愿地答应了。六点钟,我们一起回PHall——我说要去PHall找徐国强。走廊静悄悄的。快到厨房时,一股浓香扑鼻而来。Lounge里仿佛闪着各色彩灯的光。然后十多个人从lounge和厨房冲出,齐声大喊:“生日快乐!”
“好家伙,吓了我一跳!”丁宜圆放下购物袋子,扪着胸出了口气。几个人送她礼物,她应接不暇。赵荣看见她,脸色一亮;方晴也喜气洋洋走上来,拉着她的手,连说恭喜。我歇了口气。人群当中,我一眼看见了爱丽丝。
一会儿,徐国强从厨房走出来,宣布菜做好了,lounge里于是更加人声鼎沸。徐国强又招呼赵荣:“装菜的铁盘子烫,得找几张报纸、杂志之类的垫在下面。”
赵荣答应了一声,去找了几本杂志,每本封面上都是“哈佛大学”几个大字。
“拿这个垫菜怎么样?”
“挺厚实的,”徐国强赞道,“很好。”
桌上片刻摆了几个蒙着铝箔的长方形大铁盘子。徐国强挥手揭开铝箔,一阵气雾散去,只见一盘是一整条熏肘子,一盘是两大条鱼,还有一盘粉丝海带是素菜——都是徐国强擅长的好菜。周围人们纷纷称赞:“看着就好吃!”
“真是职业水平!”
几个人请教做菜的秘诀,徐国强笑而不言。等人声平息了,他说:
“今天机会难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