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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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米拉迪自语道,“她对我的谈话发生了兴趣,如果她是主教派,她对这些话起码不会盲信的。”
这时,米拉迪话题一转,将谈锋指向被红衣主教迫害过的他的仇敌了。女修道院长只是不断地划十字,既无赞同之色,也无反对之意。
这一切证实米拉迪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位出家修女是王党派而不是主教派。米拉迪趁热打铁,愈发添枝加叶地侃下去。
“本人对这些事情孤陋寡闻,”女修道院长终于开口了,“不过,诚然我们远离宫廷,诚然我们出家之人与世无争,但我们也有和您说的那样凄凉之事,有一位寄宿女客就曾遭到过红衣主教先生的报复和迫害。”
“您的一位寄宿女客,”米拉迪说;“哦!上帝!多可怜的女子,我真为她抱打不平。”
“您说的有道理,因为她很是值得同情:监狱、威胁、虐待,她受遍了一切痛苦。不过,总之呢,”修道院长转而说,“红衣主教先生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有什么正当理由,再说尽管那女子貌若天使,但总不能以貌取人。”
“好极了!”米拉迪喃喃自语道,“天晓得呀!我在这里可能就要发现什么了,我的灵感来了!”
但她刻意赋于自己的面部以十分纯真的表情。
“唉!”米拉迪感叹地说,“这我知道,人们都这么说,都说不应该相信脸蛋是否漂亮;可是如果我们不相信上帝最漂亮的杰作,那我们又该相信什么呢?而我这个人,也许我将一辈子受骗上当,我就是相信其脸蛋能激起我同情心的那些人。”
“这么说您真的想相信那个青年女子是无辜的了?”女修道院长问。
“红衣主教先生不只是惩罚罪恶,”米拉迪说,“他对某些美德的诉究比某些大罪更加苛刻。”
“请允许我,夫人,向您表示我的惊诧,”院长说。
“关于什么?”米拉迪带着天真问。
“就是对您所说的话。”
“在我的这些话里有什么值得您惊诧的?”米拉迪微笑着问道。
“既然是红衣主教派您来敝院,那您就是红衣主教的朋友,可是……”
“可是我竟说了他的坏话,”米拉迪接过修道院长的话茬,补足了她没有讲完的话。
“起码您没有说他的好话。”
“这是因为我不是他的朋友,”米拉迪说着叹息一声,“而是他的牺牲品。”
“然而他托您交给我的这封信?……”
“这封信是给我的一道命令,命令我藏身于某种监狱,然后他再派上几个喽罗把我提出来。”
“那您为什么不逃呢?”
“我能去哪里?您想吧,红衣主教只要肯伸下手,这世上还能有他够不到的地方?倘若我是个男子,到了迫不得已也许还能做到;可我是个女人,您想让一个女人怎么办?您收留在这儿的那位年轻的寄宿女子,她可曾试图逃跑过,她?”
“没有,这是真的;但她的情况是另一回事,我相信她是出于什么爱情而留在法国的。”
“这样看来,”米拉迪话语中带声叹息,“如果她心中有所爱,她就不是完全不幸的。”
“这么说,”女修道院长愈发感兴趣地望着米拉迪,“我眼前看到的又是一个可怜的受迫害女子?”
“唉,是的,”米拉迪说。
女修道院长心怀忐忑看了米拉迪片刻,似乎一个新的念头闪过她的脑际。
“您不会和我们神圣的信仰为敌吧?”她吞吞吐吐地问。
“我,”米拉迪提高嗓门说,“我,您说我是耶稣教徒!哦!不是的,我请正在听我们讲话的上帝作证,正相反,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那好,夫人,”女修道院长一展笑靥说,“请您放心吧;您投奔的修道院决不是一座冷酷的监狱,我们定会作出必要的一切使您感到这里的监禁生活让人依恋。此外,您在本院将见到那位受迫害的年轻女子,她也许就是宫廷里的某种阴谋的牺牲品,她讨人喜欢,妩媚动人。”
“您怎么称呼她?”
“我叫她凯蒂,是一位地位很高的某人托付于我的,我没有想去了解她是否还有别的名字。”
“凯蒂!”米拉迪大声说,“什么!您肯定她是?……”
“她是让人这样称呼她的,没错,夫人,难道您认识她?”
米拉迪暗自微笑起来,她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女子可能就是她从前的侍女。想到那位姑娘就勾起她愤怒的回忆,一种报复的欲望使她的面部线条发生了扭曲,但脸谱变幻莫测的这个女人暂时失态的面容,几乎又立刻恢复了镇定自若和颜悦色的表情。
“那我何时能看到那位年轻的女士?我现在就已感到对她深表同情。”米拉迪问。
“就于今天晚上,”女修道院长说,“甚至白天也行。可您亲口对我说过您已走了四天,今天早上您五点钟就起身赶路,您需要休息,您就躺下睡一觉吧,到用晚餐时我们再叫醒您。”
一场新的冒险使米拉迪贪婪阴谋的心灵又撩拨起全面的激奋,给她带来巨大的精神支撑,她本可能毫无睡意,但她还是接受了女修道院长的建议。十四五天以来,她已经历了各种惊心动魄的煎熬,如果说她那一身钢筋铁骨还能经得住疲惫的摔打,但她的精神需要休息。
于是她告别院长,卧床小憩。但复仇的意念在轻轻地摇荡着她的心灵,凯蒂的名字又很自然地牵动着她的思绪。她又想起倘若她大功告成,那红衣主教许给她的那个诺言几乎权限无边。现在她成功了,所以她将有可能对达达尼昂下手报复了。
唯一的一件事使米拉迪诚惶诚恐,那就是她想起了她的丈夫拉费尔伯爵,她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至少侨居国外了,然而她发现就是达达尼昂的至友阿托斯。
这就是说,如果他是达达尼昂的好朋友,那么在一切阴谋活动中他该是帮助过达达尼昂的,王后也是借助这些阴谋活动揭穿红衣主教阁下的全部计划的;如果他是达达尼昂的好朋友,那他就是红衣主教的仇敌;米拉迪将阿托斯无疑也算在复仇之内了,她打算采用迂回复仇法整死那个年轻的火枪手。
所有这些一厢情愿对于米拉迪都是甜美的酝酿,所以,在这甘美希望的抚慰下,她很快入睡了。
她被回荡在床边的一个轻柔之声唤醒,睁开双眼,看见女修道院长站立于前,一位细皮嫩肉的金发女郎相陪身旁,这位青年女子目不转睛望着她,目光中洋溢着亲切的好奇。
这位年轻女子的脸庞对于米拉迪完全陌生;这两位女性在交换惯常的客套时,都带着一种审慎的留意互相打量着:她们两个都很美貌无比,但美得完全两样。而米拉迪意识到她在大方的气质和高贵的举态上都使对方望尘莫及,于是她一展笑靥。说真的,这位年轻女子身穿初学修女的服装去进行这样一类的竞争,是不会太占上风的。
女修道院长为她们二人——作了介绍,当她完成这种客套之后,因教堂有公务唤她办理,她便留下两位年轻女人单独呆着。
初学修女看到米拉迪躺在床上,想随院长一起离开,但米拉迪将她留下了。
“怎么,夫人;”她对初学修女说,“我刚刚见到您,您就想剥夺我和您在一起的机会吗?坦率对您讲,我早就指望能见到您,想在这里和您一起共度时光。”
“不是的,夫人,”初学修女回答说,“仅仅是我担心错误地选择了时间,因为您正在睡觉,您很疲劳。”
“唉,”米拉迪说,“正在睡觉的人能够要求什么呢?是美好的清醒,这个美好的清醒是您给我的,就请您让我自由自在地充分享受一下吧。”
于是她抓起初学修女的手,将她拉到靠她床边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来。
初学修女随身落座。
“上帝啊!”初学修女说,“我真太不幸了!我在这里有半年了,没有一点儿乐趣,现在您来了,您的光临将是我的美好女伴,可是在这段期间,我却十有八九又要离开这座修道院了!”
“怎么!”米拉迪问道,“您不久就要离开吗?”
#奇#“起码我希望如此,”初学修女带着丝毫不想掩饰的愉快表情说。
#书#“我以为我听人说过您曾受过红衣主教的迫害,”米拉迪继而说,“这也许是我们之间又多一层互相同情的理由。”
#网#“这么说我们善良的院长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告诉我您也是那个心毒手狠的红衣主教的受害者。”
“嘘!”米拉迪止住她说下去,“即使在这里我们也不要这样谈论他;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嘴不严造成的,我曾在一个自以为是朋友的女人面前,说了您刚才说的差不多的话,可是那个女人出卖了我。难道您也一样,您也是被人出卖的牺牲品吗?”
“我不是,”初学修女说,“我是自己忠心的牺牲品,我对一个我爱戴的女人曾忠心耿耿,为了她我曾几乎献出了生命,今后也许还得为了她而丢掉性命。”
“是她抛弃了您,是吗?”
“我曾经相当不公正地这样想过,但两三天以来,我获得了相反的证据,对此我要感谢上帝;我本来就很难相信她会忘记我。而夫人您,”初学修女继续说,“我觉得您是自由的,并且我觉得倘若您真想逃的话,这就全看您自己了。”
“在法国这片土地上,我既不熟悉,又从没有来过,我既无亲朋好友,又身无分文,您要我去哪里呀?……”
“噢!”初学修女大声说,“至于说到朋友嘛,您在哪儿露面哪儿就会有朋友,因为您显得如此善良,您长得又如此漂亮!”
“那有什么用!”米拉迪说;她更加笑容可掬,那温柔的微笑使她的表情超凡脱俗,“我还不是孤苦伶仃,还不是遭人迫害?”
“请您听我说,”初学修女说,“必须寄美好的希望于上苍,您说是吧;一个人做过的善事在上帝面前会替他辩护的,这个时刻总有一天会来的;并且请您记住,小女虽然卑微,且又无权无势,但您遇见了我也许是一种幸运,因为如果我从这儿出去,那就好了,我有几个最得力的朋友,在为我活动之后,他们也会为您奔走帮忙的。”
“噢!我刚才对您说我孤苦伶仃,”米拉迪指望通过谈论自己让初学修女谈下去,“这倒并不是我没有几位上层朋友,而是那些朋友在红衣主教面前个个都怕得发抖,就连王后陛下本人也不敢造次和这位重臣抗衡;我有证据表明,陛下尽管心地极为善良,但却不止一次地在主教阁下的一怒之下,被迫抛弃曾经为她效过劳的人。”
“请相信我的话,夫人,王后也许像是抛弃了那些人,但不该相信事物的表面现象,那些人愈受迫害,王后愈是思念他们,并且时有这种情况,就在那些人最少想念王后之时,他们却得到一份美好怀念的证据。”
“好啦!”米拉迪说,“我相信您说的话,王后是最善良的。”
“哦!这么说您早就认识那位美丽而高贵的王后,难怪您用这种口气说她!”初学修女热情地叫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米拉迪反驳道,“就我个人而言,我没有荣幸能认识她,但我认识许多她最知心的朋友,比如我认识皮唐热先生;在英国我曾结识迪雅尔先生;我还认识特雷维尔先生。”
“特雷维尔先生!”初学修女嚷声道,“您认识特雷维尔先生?”
“是呀,非常认识,甚至很了解。”
“国王火枪队队长?”
“国王火枪队队长。”
“啊!您马上会看出我们是道道地地的老熟人,”初学修女叫着说,“如果您认识特雷维尔先生,您一定去过他家了?”
“常去!”米拉迪踏上了说谎的道路,并且发现谎言已经见效,索性趁势撒谎到底。
“既然您常去他家里,您一定会见到他的几位火枪队员吧?”
“我常见到他通常接待的所有人!”米拉迪回答道;对她来说,这个话题才是真正关心的内容。
“请您说说您认识的人中几个人的名字好吗?您会看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只认识卢维涅先生,库蒂弗隆先生以及费律萨克先生。”
初学修女让她说下去;随后发现她停住了话头便问道:
“您不认识一个名叫阿托斯的绅士吗?”
米拉迪的脸色变白,白得犹如她身下的床单;诚然她善于自制,但终究不禁发出一声叫喊,同时紧抓对方的手,贪婪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蛋。
“怎么!您怎么啦?噢,上帝啊!”这位可怜的小女子问道,“难道我说了什么伤害您的话啦?”
“不是的;但这个人的名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我也认识那位绅士,因为我感到奇怪的是,还有某个人也非常了解他。”
“噢!是的!很了解!很了解!那个人不仅很了解他,而且还很了解他的朋友,那就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二位先生!”
“千真万确!他们我也认识!”米拉迪大声说;此时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