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期在雨中长大-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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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你怎么懂那么多？我感觉就特别不好，好像对这种事什么都不懂才对、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大家觉得什么不懂是最好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一开始接触这些，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这样是比较天真无邪，比较符合女孩子的样子吧。

一个“另类”的圈子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解这些的？

真正了解也就是从高一吧。以前特别不愿意谈，不会由自己口里说出来这些东西的。高一我和一个女孩就是那种不太随大流的，属于那种比较个性化的女孩吧，经常在一起，跟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接近以后，就渐渐知道这些东西。

□他们怎么知道这些呢？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子？

我觉得他们是一些不喜欢学习和学校的人，经常会在学校里做出好些小破坏的事情，然后就被学校告知家长，说你破坏纪律什么的，给你定很多的罪名。

□那你跟他们待在一块感觉怎么样？

那种生活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觉得他们其实也很真实。

以前初中、小学时就觉得老师说他们是坏孩子，我也觉得是坏孩子，不好好学习，天天去玩儿去闹，而且在形象上，还有生活习惯上特别不好，我也不喜欢他们。但是跟他们接触之后我才发现他们身上有很多特别真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现在的孩子可能对学习都不是特别愿意的。怎么说呢，就是特别累。他们不喜欢学习，敢把这种累发泄出来，把这种压抑发泄出来。可是另外一种学生，天天学呀学呀，他们也很累，但是就老压着、压着，我觉得就更累。

□大家能把这种压抑发泄出来的话，影响他们对学习的态度吗？

影响。

□他们还会好好学习吗？

我觉得那就太难了，没有一边发泄还一边好好学习的。

□就专门去发泄了？

最怕的就是发泄发泄着渐渐就成为一种习惯和惯性了，他就不会在乎这个发泄是为了什么，而继续发泄下去，不管对与错。这样就太过分了。

□这种想法好吗？

用我现在的想法来说，不好。现在我可能已经被周围的人——好朋友、家长，还有老师组成的环境说服了。大多数别的孩子都可以走这条路，我觉得我也可以走。

□你是指考大学这条路？

对。

□你觉得考学这个事情让人痛苦吗？是学习痛苦，还是别的什么事情痛苦？

我要讲的那件事的整个过程，还有考试本身，我觉得都挺让人痛苦的。可是有时会想，应该在学习过程中也有快乐的，但有时候我学习得很累，没法坚持。

是谁惹的祸

□你们班的同学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吗？我指的是性行为。

应该说不多，我所知道的比较少。

□你和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呢？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因为当时有一阵子我迷周杰伦迷得特别厉害，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特别像（周杰伦），那时候我也老问我的好朋友说，他像不像周杰伦？特别像吧。然后就慢慢地接触他，越感觉越觉得特别像，不光是外表上像，而且那种谈吐、气质和周杰伦那种不爱说话的样子都特别特别像。

□你了解周杰伦吗？你见过周杰伦吗？

这是最悲哀的，去年的演唱会就是因为在上课没去成。他去年的北京首都体育馆演唱会。

有一个出版社的朋友，出版了《半岛铁盒》。有一次，他有一个签售在天伦王朝饭店，她给了我一堆票去找人参加这个签售，我找了一圈人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去了没有。听说大部分人没去。

那本书我一个朋友的弟弟有，我们这一圈人，其实喜欢周杰伦的特别多，他弟弟就是从周杰伦的第一张海报开始几乎没有什么落下的，包括写真集，就连报纸上写的一点点小短文字都剪下来，特珍贵地集了那么一大本子。

□你上高一是吗？他当时是高几啊？

他以前比我们高一届，不过他高二蹲下来了，留级了，就跟我一届。他成绩不是很好。

跟你说我到高中接触的这一大圈人没几个学习特别好的。

□你成绩好吗？

我原来还差不多，跟他们接触以后我渐渐就改变了。以前觉得学习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这是自己必须做的。可是后来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就不是特别爱学习了。

□那现在又和原先一样了，是吗？

太难了。因为我觉得高中落下的那些东西真的特别重要，现在别人也在下功夫学，而自己还要拼命地赶，毕竟特别地难。因为高一是游手好闲过来的，没学多少东西，上课的时候别人听我可能在睡觉或者聊天，什么都没听，要同时学高二的新知识又要复习高一的知识，用一年的时间学两年的知识太累了，现在后悔了。

□那个男孩子对你这一段时间影响大吗？后来你们是怎么发展的？

我的初中同学在跆拳道馆学跆拳道，我到那里找同学的时候遇到他，我们当时一句话都没说过，就是彼此见过几次面吧，彼此还算熟悉。我发现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就觉得怎么这么眼熟啊，仔细一看觉得是他。我特别惊喜，在那儿跟我初中同学说，他叫什么你帮我问问去，然后他就帮我问了。后来我就老借故去看他，当然名义上是找初中同学，慢慢就认识了。在学校又托别人问他在哪个年级哪个班，就熟了，大家经常在一块。他爱打篮球去跆拳道馆，我就去看台上看他打篮球等着他，或者晚上去跆拳道馆等他练完跆拳道再一块回家。

跟我好的那个女朋友人特别特别好，她知道我喜欢这个男孩，就经常撮合我们两个人，在一块玩儿或者在一块待着。可是好像过了三四个月渐渐地他们俩就在一起了。

因为我追这个男孩（就算是追他吧），年级里还有好多人都知道，因为认识这男孩的人也多嘛。我这个女朋友在学校那个圈子里认识的人特别多，我经常跟这女孩在一块，她又帮我撮合这个事，这个圈子里外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追他。

后来大家看到我这个女朋友和我喜欢的这个男孩经常在一块吃饭，他们两个一块骑车子来回来去地玩儿，好多人看见了，他们也打听过跟他们好的其他朋友，结果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比较好了。大家都瞒着我，没跟我说。当时班里还有一个挺好的女孩，也经常跟我在一块。我生病了在宿舍躺着，她来看我的时候说，你应该想想某些问题，正说着，我那个女朋友特兴高采烈地进来了，问我，你怎么又病了？特别亲热地问长问短，关心我，本来她确实是一直特别特别关心我。时间不长的一会儿，她老发短信，手机老响，发的时候还老乐，我就问她，今天中午我没跟你在一块，谁跟你打饭去了？她说，我外边吃去了。然后呢？我又问她，我说你到外边吃谁跟你去的，她说是那男孩，许文清请的。

我当时特愣，我想了想，没关系，因为撮合我们俩的事他们都认识，请她吃顿饭无所谓吧。就这样，她去厕所了，另外一个女孩跟我说，你应该好好想想，可能现在人家就在一起了！让我做点准备。我不敢想，其实以前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说，你看他俩合适吗？我说不合适。这个男孩虽然长得比较帅比较酷，可是特小孩子那种感觉，跟蜡笔小新感觉有的时候特一样。我说王晶不可能喜欢他。

陷进去了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特别个性化。

后来别人知道的也就跟我渐渐地说了一点，像许文清那些表面上是特别好的朋友，可是私底下特别想跟他对着干的那些人跟我说，他们俩在一块原来是真的。有一段时间我就老避着他们俩，可是王晶跟我特别特别好，就特别怕这件事伤了我。她也觉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就经常拽着我，让我看到他们俩在一起渐渐就可以习惯了。不管心里怎么样，表面上反正不会特尴尬了吧。后来就演变成我们仨经常在一块，学校里的那种传闻就更不好听了，说现在人家交了两个人啊，我没事还天天凑份儿在那待着啊什么的。我就想，他们要说说去，我还要在这儿待下去。可心里仍怀着一丝的希望等着可能他会回头呢，我们俩会再好也不一定这样的。反正心里比较乱。

其实两个人待的时间长了之后，他们也必然会有矛盾，有的时候爱吵个小架，我又经常和他们俩在一起，我给他们俩劝劝左边再劝劝右边，这么来来回回地跑，调节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吧。

有时候许文清有什么事也爱跟我说，就说王晶脾气太那个了，动不动老跟他发脾气，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跟他说。问她十句话，她都不待说一句话的，有时候真烦她这种性格。

我就慢慢跟他说，王晶就这样，你开导开导她，习惯了就好了。

□后来你跟这个男孩那种状态有发展吗？

这期间，我有一次是受不了了。

当时好像许文清得罪过很多人，他那些哥们儿都想绊他，就希望让我跟王晶弄掰了（闹僵），再让王晶跟许文清产生矛盾，让他的感情受到挫折吧。他们从这些方面整他，想让他在学校里的地位下来。当时他们就跟我说好多好多的事，说什么王晶是你多好的姐们儿啊，帮着帮着怎么把自己和许文清帮到一起了，经常跟我说这些。那几天快期末考试了，我特别受不了，就是这时候，今天这个说完一大堆话，明天那个又说，然后后天还有人说，我特别受不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然后我就想割腕。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你是因为这个吗？就因为受不了他们说这事吗？

可能是积怨积得太久了。当时我听到他们俩在一起之后，即便王晶经常叫我跟他们一起去，我心里也特别难受。从一开始我跟他们在一起就老是尽量地笑，可是心里特别特别难受，后来再加上这么多人说，我又跟我妈因为王晶这事闹得特别的僵了，我妈就特生我的气，到了真是想跟我断绝关系那样。

□她主要是为什么生气，觉得你不好好学习，还是觉得你跟不好的孩子在一起？

跟不好的孩子在一起。我就觉得当时特别没意思，觉得哪方面都特不顺。

□你在信里面告诉我你爸爸和你妈妈很早分开了，妈妈一个人带着你，这是你多大的事情？

小学四年级。可是现在我有一个新的家啊。

□你有一个新的父亲，那是她和你爸爸分开之后吧？

对，分开之后好多年了，还是由我给她做的思想工作呢。其实当时我妈妈已有重组家庭的想法了。可是我那会儿小，特不同意。从那时起，她怎么跟我说我都特倔。她跟我说，我就不回答。假如她说，我就喝水，再说，我就发出特别大的声音，尽自己一切能力用不从正面反击的方式，阻止她说这件事。后来我妈有一次挺生气地说，你也不想想，我现在一个人供你多困难啊，将来如果有一个人的话，有一个比较安稳的家。我还是不听。

可是我觉得我跟老师的关系一般都比较好。

小学有一个老师特别疼我，我那会儿也是老有写点儿东西的习惯，跟这个老师就是在写周记的时候，把这个事写出来了。老师特意把我叫出来，好像把一节音乐课和一节自习课腾出来，让我跟他在办公室里聊天。聊到这些，他跟我讲了很多，这才让我对重组建家庭这事有了新的看法。他说，你觉得你喜欢你妈妈吗？在各方面你觉得你恨她吗？我说我不恨，我妈特不容易。他说，你也懂。你为什么你不希望她有一个家呢？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就不希望，我觉得一个孩子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我不许多一个其他的人做我们家的另一半，即使我爸爸特别不好，我也不许多个其他人。老师说，以后你可以不叫他爸爸，可以叫他叔叔怎么样？你要想想你妈妈，你将来走了，迟早有一天要走吧，上大学的时候不走，任何一个女孩将来都不可能老在家里。如果有一天你妈妈生病，女儿不在身边的话，你让她怎么办？她病着呢，你总不能让她自己去医院吧，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后来就这么跟我讲，我觉得也有道理。可是我妈经过那件事后她倒不大想了，渐渐地我就老给她做这方面的工作。

□你喜欢你现在的新父亲吗？

特别喜欢，他特别老实，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钱，但是特别地老实，对人特别好，特实在的那种。

□对你妈也挺好的？

对。

既幼稚又懦弱

□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现在也不明白了。觉得当时特别没意思，生活特累，以前可能是充满幻想，那时候我就不敢想未来。未来什么样？未来就像现在一样——你考上大学还要工作，工作以后还要对付你自己的任务，要跑，更累，再想想现在，我觉得特别的不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觉得那会儿怎么那么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