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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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磕了四个头。西门庆道:“迭承你厚礼,怎的两次请你不去?”王六儿说道:“爹倒说的好,我家中再有谁来?不知怎的,这两日只是心里不好,茶饭儿也懒待吃,做事没入脚处。”西门庆道:“敢是想你家老公?”妇人道:“我那里想他!倒是见爹这一向不来,不知怎的怠慢着爹了,爹把我网巾圈儿打靠后了,只怕另有个心上人儿了。”西门庆笑道:“那里有这个理!倒因家中节间摆酒,忙了两日。”妇人道:“说昨日爹家中请堂客来。”西门庆道:“便是你大娘吃过人家两席节酒,须得请人回席。”妇人道:“请了那几位堂客?”西门庆便说某人某人,从头诉说一遍。妇人道:“看灯酒儿,只请要紧的,就不请俺每请儿。”西门庆道:“不打紧,到明日十六,还有一席酒,请你每众伙计娘子走走去。是必到跟前又推故不去了。”妇人道:“娘若赏个贴儿来,怎敢不去?”因前日他小大姐骂了申二姐,教他好不抱怨,说俺每。他那日原要不去来,倒是俺每撺掇了他去,落后骂了来,好不在这里哭。俺每倒没意思剌涑的。落后又教爹娘费心,送了盒子并一两银子来,安抚了他,才罢了。原来小大姐这等躁暴性子,就是打狗也看主人面。”西门庆道:“你不知这小油嘴,他好不兜达的性儿,着紧把我也擦刮的眼直直的。也没见,他叫你唱,你就唱个儿与他听罢了,谁教你不唱,又说他来?”妇人道:“耶(口乐),耶(口乐)!他对我说,他几时说他来,说小大姐走来指着脸子就骂起来,在我这里好不三行鼻涕两行眼泪的哭。我留他住了一夜,才打发他去了。”说了一回,丫头拿茶吃了。老冯婆子又走来与西门庆磕头。西门庆与了他约三四钱一块银子,说道:“从你娘没了,就不往我那里走走去。”妇人道:“没他的主儿,那里着落?倒常时来我这里,和我做伴儿。”
不一时,请西门庆房中坐的,问:“爹和了午饭不曾?”西门庆道:“我早辰家中吃了些粥,刚才陪你二舅又吃了两个点心,且不吃甚么哩。”一面放桌儿,安排上酒来。妇人令王经打开豆酒,筛将上来,陪西门庆做一处饮酒。妇人问道:“我稍来的那物件儿,爹看见来?都是奴旋剪下顶中一溜头发,亲手做的。管情爹见了爱。”西门庆道:“多谢你厚情。”饮至半酣,见房内无人,西门庆袖中取出来,套在龟身下,两根锦带儿扎在腰间,用酒服下胡僧药去,那妇人用手搏弄,弄得那话登时奢棱跳脑,横筋皆现,色若紫肝,比银托子和白绫带子又不同。西门庆搂妇人坐在怀内,那话插进牝中,在上面两个一递一口饮酒,咂舌头顽笑。吃至掌灯,冯妈妈又做了些韭菜猪肉饼儿拿上来。妇人陪西门庆每人吃了两个,丫鬟收下去。两个就在里间暖炕上,撩开锦幔,解衣就寝。妇人知道西门庆好点着灯行房,把灯台移在里间炕边桌上,一面将纸门关上,澡牝干净,脱了裤儿,钻在被窝里,与西门庆做一处相搂相抱,睡了一回。原来西门庆心中只想着何千户娘子蓝氏,欲情如火,那话十分坚硬。先令妇人马伏在下,那话放入庭花内,极力扇蹦了约二三百度,扇蹦的屁股连声响亮,妇人用手在下揉着心子,口中叫达达如流水。西门庆还不美意,又起来披上白绫小袄,坐在一只枕头上,令妇人仰卧,寻出两条脚带,把妇人两只脚拴在两边护炕柱儿上,卖了个金龙探爪,将那话放入牝中,少时,没棱露脑,浅抽深送。恐妇人害冷,亦取红绫短襦,盖在他身上。这西门庆乘其酒兴,把灯光挪近跟前,垂首玩其出入之势。抽撤至首,复送至根,又数百回。妇人口中百般柔声颤语,都叫将出来。西门庆又取粉红膏子药,涂在龟头上攮进去,妇人阴中麻痒不能当,急令深入,两厢迎就。这西门庆故作逗留,戏将龟头濡晃其牝口,又操弄其花心,不肯深入,急的妇人淫津流出,如蜗之吐涎。灯光里,见他两只腿儿着红鞋,跷在两边,吊的高高的,一往一来,一冲一撞,其兴不可遏。因口呼道:“淫妇,你想我不想?”妇人道:“我怎么不想达达,只要你松柏儿冬夏长青便好。休要日远日疏,顽耍厌了,把奴来不理。奴就想死罢了,敢和谁说?有谁知道?就是俺那王八来家,我也不和他说。想他恁在外做买卖,有钱,他不会养老婆的?他肯挂念我?”西门庆道:“我的儿,你若一心在我身上,等他来家,我爽利替他另娶一个,你只长远等着我便了。”妇人道:“好达达,等他来家,好歹替他娶了一个罢,或把我放在外头,或是招我到家去,随你心里。淫妇爽利把不直钱的身子,拼与达达罢,无有个不依你的。”西门庆道:“我知道。”两个说话之间,又干勾两顿饭时,方才精泄。解御下妇人脚带来,搂在被窝内,并头交股,醉眼朦胧,一觉直睡到三更时分方起。西门庆起来,穿衣净手。妇人开了房门,叫丫鬟进来,再添美馔,复饮香醪,满斟暖酒,又陪西门庆吃了十数杯。不觉醉上来,才点茶漱口,向袖中掏出一纸贴儿递与妇人:“问甘伙计铺子里取一套衣服你穿,随你要甚花样。”那妇人万福谢了,方送出门。
王经打着灯笼,玳安、琴童笼着马,那时也有三更天气,阴云密布,月色朦胧,街市上人烟寂寞,闾巷内犬吠盈盈。打马刚走到西首那石桥儿跟前,忽然一阵旋风,只见个黑影子,从桥底下钻出来,向西门庆一扑。那马见了只一惊跳,西门庆在马上打了个冷战,醉中把马加了一鞭,那马摇了摇鬃,玳安、琴童两个用力拉着嚼环,收煞不住,云飞般望家奔将来,直跑到家门首方止。王经打着灯笼,后边跟不上。西门庆下马腿软了,被左右扶进,径往前边潘金莲房中来。此这一来,正是:
失脱人家逢五道,滨冷饿鬼撞钟馗。
原来金莲从后边来,还没睡,浑衣倒在炕上,等待西门庆。听见来了,连忙一骨碌扒起来,向前替他接衣服。见他吃的酩酊大醉,也不敢问他。西门太一只手搭伏着他肩膀上,搂在怀里,口中喃喃呐呐说道:“小淫妇儿,你达达今日醉了,收拾铺,我睡也。”那妇人持他上炕,打发他歇下。那西门庆丢倒头在枕上鼾睡如雷,再摇也摇他不醒。然后妇人脱了衣裳,钻在被窝内,慢慢用手腰里摸他那话,犹如绵软,再没硬朗气儿,更不知在谁家来。翻来覆去,怎禁那欲火烧身,淫心荡漾,不住用手只顾捏弄,蹲下身子,被窝内替他百计品咂,只是不起,急的妇人要不的。因问西门庆:“和尚药在那里放着哩?”推了半日推醒了。西门庆酩子里骂道:“怪小淫妇,只顾问怎的?你又教达达摆布你,你达今日懒待动弹。药在我袖中穿心盒儿内。你拿来吃了,有本事品弄的他起来,是你造化。”那妇人便去袖内摸出穿心盒来打开,里面只剩下三四丸药儿。这妇人取过烧酒壶来,斟了一钟酒,自己吃了一丸,还剩下三丸。恐怕力不效,千不合,万不合,拿烧酒都送到西门庆口内。醉了的人,晓的甚么?合着眼只顾吃下去。那消一盏热茶时,药力发作起来,妇人将白绫带子拴在根上,那话跃然而起,妇人见他只顾去睡,于是骑在他身上,又取膏子药安放在马眼内,顶入牝中,只顾揉搓,那话直抵苞花窝里,觉翕翕然,浑身酥麻,畅美不可言。又两手据按,举股一起一坐,那话坐棱露脑,一二百回。初时涩滞,次后淫水浸出,稍沾滑落,西门庆由着他掇弄,只是不理。妇人情不能当,以舌亲于西门庆口中,两手搂着他脖项,极力揉搓,左右偎擦,麈柄尽没至根,止剩二卵在外,用手摸之,美不可言,淫水随拭随出。比三鼓天,五换巾帕。妇人一连丢了两次,西门庆只是不泄。龟头越发胀的犹如炭火一般,害箍胀的慌,令妇人把根下带子去了,还发胀不已,令妇人用口吮之。这妇人扒伏在他身上,用朱唇吞裹龟头,只顾往来不已,又勒勾约一顿饭时,那管中之精猛然一股冒将出来,犹水银之淀筒中相似,忙用口接咽不及,只顾流将出来。初时还是精液,往后尽是血水出来,再无个收救。西门庆已昏迷去,四肢不收。妇人也慌了,急取红枣与他吃下去。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已。良久方止。妇人慌做一团,便搂着西门庆问道:“我的哥哥,你心里觉怎么的!”西门庆亦苏醒了一回,方言:“我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以。”金莲问:“你今日怎的流出恁许多来?”更不说他用的药多了。看官听说,一己精神有限,天下色欲无穷。又曰“嗜欲深者生机浅”,西门庆只知贪淫乐色,更不知油枯灯灭,髓竭人亡。正是起头所说: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一宿晚景题过。到次日清早辰,西门庆起来梳头,忽然一阵昏晕,望前一头抢将去。早被春梅双手扶住,不曾跌着磕伤了头脸。在椅上坐了半日,方才回过来。慌的金莲连忙问道:“只怕你空心虚弱,且坐着,吃些甚么儿着,出去也不迟。”一面使秋菊:“后边取粥来与你爹吃。”那秋菊走到后边厨下,问雪娥:“熬的粥怎么了?爹如此这般,今早起来害了头晕,跌了一交,如今要吃粥哩。”不想被月娘听见,叫了秋菊,问其端的。秋菊悉把西门庆梳头,头晕跌倒之事,告诉一遍。月娘不听便了,听了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一面分付雪娥快熬粥,一面走来金莲房中看视。见西门庆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今日怎的头晕?”西门庆道:“我不知怎的,刚才就头晕起来。”金莲道:“早时我和春梅要跟前扶住了,不然好轻身子儿,这一交和你善哩!”月娘道:“敢是你昨日来家晚了,酒多了头沉。”金莲道:“昨日往谁家吃酒?那咱晚才来。”月娘道:“他昨日和他二舅在铺子里吃酒来。”不一时,雪娥熬了粥,教春梅拿着,打发西门庆吃。那西门庆拿起粥来,只吃了半瓯儿,懒待吃,就放下了。月娘道:“你心里觉怎的?”西门庆道:“我不怎么,只是身子虚飘飘的,懒待动旦。”月娘道:“你今日不往衙门中去罢。”西门庆道:“我不去了。消一回,我往前边看着姐夫写贴儿,十五日请周菊轩、荆南岗、何大人众官客吃酒。”月娘道:“你今日还没吃药,取奶来把那药再吃上一服。是你连日着辛苦忙碌了。”一面教春梅问如意儿挤了奶来,用盏儿盛着,教西门庆吃了药,起身往前边去。春梅扶着,刚走到花园角门首,觉眼便黑了,身子晃晃荡荡,做不的主儿,只要倒。春梅又扶回来了。月娘道:“依我且歇两日儿,请人也罢了,那里在乎这一时。且在屋里将息两日儿,不出去罢。”因说:“你心里要吃甚么,我往后边做来与你吃。”西门庆道:“我心里不想吃。”
月娘到后边,从新又审问金莲:“他昨日来家醉不醉?再没曾吃酒?与你行甚么事?”金莲听了,恨不的生出几个口来,说一千个没有:“姐姐,你没的说,他那咱晚来了,醉的行礼儿也没顾的,还问我要烧酒吃,教我拿茶当酒与他吃,只说没了酒,好好打发他睡了。自从姐姐那等说了,谁和他有甚事来,倒没的羞人子剌剌的。倒只怕别处外边有了事来,俺每不知道。若说家里,可是没丝毫事儿。”月娘和玉楼都坐在一处,一面叫了玳安、琴童两个到跟前审问他:“你爹昨日在那里吃酒来?你实说便罢,不然有一差二错,就在你这两个囚根子身上。”那玳安咬定牙,只说狮子街和二舅、贲四吃酒,再没往那里去。落后叫将吴二舅来,问他,二舅道:“姐夫只陪俺每吃了没多大回酒,就起身往别处去了。”这吴月娘听了,心中大怒,待二舅去了,把玳安、琴童尽力数骂了一遍,要打他二人。二人慌了,方才说出:“昨日在韩道国老婆家吃酒来。”那潘金莲得不的一声就来了,说道:“姐姐刚才就埋怨起俺每来,正是冤杀旁人笑杀贼。俺每人人有面,树树有皮,姐姐那等说来,莫不俺每成日把这件事放在头里?”又道:“姐姐,你再问这两个囚根子,前日你往何千户家吃酒,他爹也是那咱时分才来,不知在谁家来。谁家一个拜年,拜到那咱晚!”玳安又恐怕琴童说出来,隐瞒不住,遂把私通林太太之事,备说一遍。月娘方才信了,说道:“嗔道教我拿贴儿请他,我还说人生面不熟,他不肯来,怎知和他有连手。我说恁大年纪,描眉画鬓,搽的那脸倒像腻抹儿抹的一般,干净是个老浪货!”玉楼道:“姐姐,没见一个儿子也长恁大人儿,娘母还干这个营生。忍不住,嫁了个汉子,也休要出这个丑。”金莲道:“那老淫妇有甚么廉耻!”月娘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