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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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
唐仇是“唐家堡”的“器宗”好手,他飞驰之中,已将七根锁命针和三颗铁莲花暗中扣在掌心,只要接近射程里的目标,冷若芊插翅难逃!
——还有十步之遥!
九步!
八步!
七步!
唐仇准备发射毒器,斜刺里青衣一闪,一把似钩非钩、似剑非剑的钩剑飞掠过来,钩断了飞掠当中的唐仇颈项,血花飞溅。
钩是“离别钩”,人是“冷若霜”。
“恨天公子”唐仇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他在最后的一瞬间,心里仍然盼着一个人:“她,会来么?她,为什么还没有来?”
巷子里的夜市行人,乍遇惊变,哀号呼叫,“迷天公子”温柔摆脱夜来香和彩戏师的纠缠,她往暗器发射最密集之处杀去。
但她落脚之处,却乍见一个吓得瘫了软萎于地的红衣女子,眼看要给三支箭矢、两枚钢镖射杀当堂!
温柔娇喝一声!
——眼不见为干净,但眼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她的兵器是“温柔的刀”。
“迷天公子”温柔一刀格掉羽箭飞镖,刀光一展即合,扶着那个无辜的红衣女子,推入小巷。
可是她在此际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那无辜的人。
她确实无辜。
——她心口被银环洞穿。
出手的是那娇弱喘息,一脸无辜的红衣女子。
她在“迷天公子”温柔的耳畔吐气如兰,娇滴滴地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冷若颜。”
“飞天公子”梁贱贱决不是自找苦吃的人。
他最机警。
他一开始就发现情形“不对路”。
——他们本来该是埋伏的人,但到头来却中了埋伏。
他一发现不对劲就走。
走就是逃。
——尽管他此来是为了一雪“太平庄”练好轻功只为逃命之耻而来的,但他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能见死不逃的。
当见到何太急、蔡烈、唐恨、温柔先后战死的凄惨情形时,他逃得更快。
——无论如何,首先保住性命再说。
“飞天公子”梁贱贱原以为自己够勇够猛够剽悍才来参与这一次的“杀冷”行动;但事到临头,他心惊神骇,第一个念头就是——
逃。
亡命的逃。
发了疯般的跑,发了狂似的逃!
他毕竟是“太平庄”梁家的好手,以轻功称绝江湖,只要一开始逃,便谁也迫不上他,截不住他、拦不了他了。
他急若星飞,迅如电掣,愈跑愈快。
却在这时,朗月下,一人出现了。
一个很细秀,很冷艳的人影,冷若霜。
她突然弹了出来,整个人弹在半空,她背且是是一轮偌大的月亮。
她手中“离别钩”迎向急射而至的梁贱贱,动作很优美,也很优雅,但优美优雅中,却又有狂野彪悍的感觉。
梁贱贱正在急掠之中,他已来不及退。
他只有硬冲。
梁贱贱虎吼一声,杀向来冷若霜。
冷若霜出剑,只一剑。
梁贱贱捂住了心,仿佛很有点疼。
“飞天公子”梁贱贱的轻功何等之快,冲势何等之速,是以,胸口多了个血洞,依然冲势不止,继续冲了十尺、一丈、二丈、三丈……直至冲到屋脊边缘,踩了个空,这才掉落了下去。
“惊天公子”雷怒儿知道情形不妙,然而他不怕,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不退反进,更不留余地,也不留余力。
他独战朱四两和蔡九斤!
就在这时,小巷中,朗月下,出现了一个相貌清冷,神情落寞的白衣女孩儿,她坐着轮椅缓缓行了过来。
女孩儿冷若芊一边走,一边吹着箫,箫声断肠。
之后就看见屋顶那硕大无朋、健壮如狮的雷怒儿,恍惚如喝醉酒般,在屋瓦上,一晃,再晃,三晃,然后是,一退、二退、再退……之后是失足——
落
下
!
直坠而下——
“砰”地直挺挺的跌落街心。
硕巨的身子砸落处,街口青石板为之凹陷。
“惊天公子”雷怒儿七窟流血,他的身子亦如一只拆散了的木偶,完全支离破碎,散裂四处。
就如同高楼阳台上的瓦罐花盆,自高空坠落地面,碎成片片片片片片片。
雷怒儿身上竟无一处是完整的。
除了眼睛。
他是瞪着眼睛气绝的。
雷怒儿就摔死在老呆脚前,“问天公子”老呆什么都不敢想。
——他只敢拼。
对面人丛中,一个红衣绝色女子翩翩起舞,每一个舞姿都如火般热烈。
起舞的女子舞得极美、极艳,如梦、如幻。
老呆狂退三丈,双手齐挥,发出了他的“血问七杀”——
七道杀招!
七个问号!
——问山山倒?
——问水水流?
——问人人故?
——问天天不应?
——问地地失声?
——问花花无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
——问?问?问?问?问?问?问?
七问!
七杀!
壮怀激烈!
惨况空前!
等杀声停了,起舞的红妆美人冷若颜犹自舞着,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己无关,杀声杀气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她的生命只为舞而存在,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一舞曼妙——
一舞**——
所以,七窟流血倒下的“问天公子”老呆,都不在她的目光之下。
慌乱的人群,都痴迷的看的是舞着的若颜,看的是若颜的舞,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女子,和舞——
老呆倒地之际,童贯就在“醉仙居”里,离“疯人院”仅数十步之遥。
安天命和“太阳公公”“月亮姐姐”“星小弟”这“日月星”三大杀手,就守候在他身边。
那时侯,童大公公正跟一个神容俊朗、剑眉星目、脸如冠王、言举自若的锦袍金冠少年在谈笑风声。
童贯手捻着颌下几根黄须,保养极好的皮肤像个贵妇人,他是宫廷里三万太监里唯一一个长有胡须的大宦官;有很多人私底下议论,童大公公当初进宫净身时并没有净干净,但这些话,也只能是私下说说,谁也不敢讲在公开场合,没有人嫌自己的命长。
他尖着嗓子问:“柴小王爷,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不插上一手了吧?”
少年人有些腆似的笑了一下,答:“是。”
童贯道:“现今‘京师’里有三大势力,‘权力帮’、‘大风堂’和‘青衣楼’互相牵制,我们‘富贵集团’毕竟后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会被人所乘,全军尽墨。如歌,所以我们要静观其变,尽量保住元气……”
“是。”柴如歌脸上有一种末脱稚气的成熟,不必要时,他在童贯大公公面前,决不多说一字,他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相当清朗稚嫩的微笑。
童贯扪须微笑,眼珠里里有无尽的精明与骄矜,他瞥见安天命似有话说,便道:“大统领,说吧。”
安天命似乎意识到了童贯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急忙道:“据我看来,‘京师’三足鼎立之外,枢相还少算了一股势力。”
童贯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忽然用一种特别温和的口吻道:“不错,还有一条青龙。”
安天命心头一栗,他的眼色由敬意迅而转为惧责,只答:“一条势吞天下、无敌于天下的青龙。”
柴如歌沉吟良久,微带笑意,似在回味童贯的话。
这时候,“疯人院”,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
里面呢?
第七章 这一刀到底劈下去还是不劈?
疯人院。
炉火时明时暗,寂静,落针可闻。
金梦枕盯视着对面的中年人,良久微叹一声,道:“你不是冷北城。”
“你比何太急聪明多了。”中年人从耳畔揭下一张精致的脸皮面具,露出冷若雅一张美仑美奂的甜美容颜。。
金梦枕忽然突口道:“晓雅?怎么会是你!”
冷若雅甜甜的笑:“你认识晓雅姐?可惜我不是她。”
金梦枕复叹——
——我何止认识晓雅,我还是雷晓雅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晓雅,我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包括死。
我和她比邻而居,所不同的是,她是有钱有势的雷三爷府上的小姐,而我,金梦枕,只是个药铺的小学徒。
她的身体很不好,她有家族遗传的“血癌”之症。
那一次我替掌柜的去雷三爷府上给雷小姐送药,在后花园见到了扑蝶嬉戏的她,惊若天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她,从此的每一个夜晚,我的梦里都有了她。
我知道,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配不上她。
终于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决定。
我要奋发图强,我要拜师学艺,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衣锦还乡,我要医治好她的顽症,我要名正言顺的去喜欢她、爱她。
她说她会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她,不管等多久。
我带着晓雅恋恋不舍的眼色,离开了“江南”那座小镇,我去寻师访友。我在“药王谷”谷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打动了师父“病魔”公孙拜,列入“药王门”门墙。
师傅脾气很古怪,他很少指点我,教导我医术药理的,是我们的掌门大师兄“杀一人、救一人,人鬼殊途”谷医生,那也是一个怪人。
十年出师,我离开“药王谷”,离开了那两个怪人。我在京师“太医院”殿试中击败了“百药门”“望、闻、问、切”四大名医,一举夺魁,大放异彩,成为“大内皇宫首席御医”。
我兴冲冲的赶回家乡,轻裘肥马,意气风发。
却不料“霹雳堂”雷家发生内讧,晓雅那一支族人远走“山东”,与“总堂”决裂,自创“小雷门”,独树一帜。
于是,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山东小雷门”,我要给晓雅一个惊喜。
我却被惊到,彻彻底底的惊到!
晓雅早在两年前已经嫁做他人妇,并且有了个可爱的宝宝。
我不恨她,真的不恨。
她是个听话孝顺的女儿,从小到大,她的所有的事都由她父母做主,也包括她的婚姻。
我曾经偷偷的去到“塞北”,悄悄的伏在“凉城”之外,远远的看着晓雅在那挂着风铃的飞檐下庭院里,和一个脸色喘白、牙牙学语的小男孩儿嬉戏玩耍,我暗暗地看着她,默默念着她的名字。
晓雅、晓雅、晓雅……
那个孩子看上去身体很孱弱,我听见晓雅喊他的名字“冷冷”,是她的宝宝吧?竟是遗传了他妈妈的“血癌”之症……
有马嘶声,嗯,是男主人回来了吗?那个鲜衣怒马的男子就是冷北城吧?看晓雅抱着宝宝眉开眼笑的迎过去,一定是他了……冷北城风尘仆仆,紧紧拥抱着妻儿,他们一家三口是那么的美满幸福……
我离开了,晓雅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照顾,我回到了“京师”,我用尽一切方法和力气,我想忘掉那段灿如星火、却又灭如风烛的感情,以及那个娇娇弱弱、一脸憨笑的女子。
那段感情已经成为只能拿来祭奠的过往,那个女子,也不再属于我。
这些心事我从未向他人谈及,除了后来投奔我的八师弟舒自倦。
后来,八师弟酒后无德,调戏蔡贵妃,惹下滔天大祸。为了保住他的小命,我用我所有的积蓄堵住了贵妃和尉迟十二公公的嘴,我安排舒自倦逃离了皇宫,我嘱咐他有机会替我好生照看晓雅。
本以为,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就这样被命运的强大安排,随着白云苍狗渐渐消散,直到前不久的一天,她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和她已经十三年未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变得成熟了,美丽了,但她那憔悴的模样分明告诉我她现在生活的很不如意,我知道,她不幸福。
“替我杀了冷北城。”这是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我说:“好。”
我没有问理由。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她让我杀谁,我去杀便是了。
只要她开心。
现在就有个机会,冷北城三月十三这天“忘情水”的残毒旧病复发,就连我的二师兄白裘恩都束手无策。他约了我在“疯人院”会诊,那时的他功力尽失,杀他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是杀冷北城最好的时机,或许也是最后的时机!
——金梦枕牺牲七条好友的性命,就为自己这最后致命一击!
只要能杀了冷北城,博取晓雅红颜一笑,牺牲再多的人,也再所不惜!
但,金梦枕还是棋差一招,他没料到如约而来的“冷北城”,换成了冷若雅。
他落入了局中局。
外面的杀声陡止,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金梦枕猛然惊醒,疾闪,一道雪亮的刀光,将他刚刚坐着的位置自上而下划为两半。
冷若雅葱葱十指一弹,一支小小小小小的“报恩箭”,直插在金梦枕的胸口,她娇躯半旋,“相思刀”飞斩而出——
金梦枕的那一颗妖异的白发头颅,立刻脱离了身子,飞了出去。由于冲势劲急,所以仍在飞,一直在飞,飞,飞,飞,飞,飞,飞过了月色铺照发着粼光的琉璃瓦面,飞过了夜色感染着青石板地的“瓦子巷”,飞过寒气森森的棺材铺,飞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