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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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龙布诗仰面翻身,那“灭天”剑带着血腥气,擦过他的脖颈,刺地插入了柳生寒曾经倚靠过的礁石,连尾没入。
龙布诗轻轻拍了拍手,冷笑道:“你爹这样,你也是这样!原来你们‘柳生’家,从来都学不会真心待人么?”
龙布诗仔细搜查了柳生寒全身,甚至每一个衣角、每一道衣服的褶皱,却根本没有“狼皮卷”的影子。
“怎么会没有?”他出道于“六扇门”,对于“搜身查验”这种活儿绝对精到。如果柳生寒身上的确藏了什么的话,他绝对应该找得到。
现在唯一的解释便是:“狼皮卷”已经被别人盗走。
“是谁?”龙布诗的脸微微涨红,他杀了柳生寒,反倒是断了查找“狼皮卷”的线索。
——是谁?是谁盗走了“狼皮卷”?
赵本杉跟郭德缸全部身死,如果说还有谁能自“京师”里,一路而来自柳生寒身边偷走“狼皮卷”的话,当然只能是安琪儿了。
龙布诗这一刻受的挫折,为平生之少见。他以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成名,并且有全天下的捕快辅助,一直是无往而不利。可在如今,他竟然受此打击,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
东海之滨,“琉璃山庄”,所有的人,都即将会合到哪里,所有的事,都要在这里作个了断!
龙布诗向东面连绵的丘陵处望去,过了那片丘陵,便是东海“琉璃山庄”盘踞之处。他还有希望,因为沉中侠就在那里,工藤美熏的无敌舰队,也已如期到达。
铁壁合围,共襄盛举!
这一次,就要大展身手了!
龙布诗想通这一点,他满怀信心,大踏步离开。
寒凉的阳光和潮湿的海风,照拂在柳生寒失去生气的脸上,一代“东瀛”少主,就在海水的冲刷中,了却了自己的生命。
——那年,我初入“中原”,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就是林可儿,后来因为父亲和国家的需要,我抛弃了她(参见《七夜雪》卷第一章),沧海桑田,若干年后,又是因为家国大事,结束我生命的,又是可儿,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我不该,我真的不该背叛大哥和二哥……
柳生寒临死时又念起若雅对他种种的好、又想起昔日在“青衣楼”时辰源对他的屡屡爱护、提携、以及楚羽真心待他的肝胆相照的兄弟情。
他在生命里最后,吐出的两个字:
“小悔……”{卷终)
第一章 你们全家都八嘎雅鹿!
海水中陡然出现的缕缕血迹,令刚刚到达海边的的布烟卿悚然停步。
她向海滩望望,喃喃自语:“是谁流的血?”她直起身,回身叫道:“二叔!”
迎风听海的楚羽,听了她的叫声,转头问:“什么事?烟卿?”
布烟卿走回楚羽身边,沉吟着道:“有血迹。”她再回头看那缕缕不绝的血迹,将海水的一个漩涡,染成一片旋转变幻的怪异图画。
两个人在海滩上沉静地站了一小会儿,楚羽突然道:“烟卿,也许咱们该去看一看?此地已经距离‘琉璃山庄’极近,任何事、任何人,恐怕都会跟你三叔柳生有关联。”
布烟卿轻轻击掌,声音清晰地穿入林中。“嗒、嗒、嗒……”随着一阵脚步声,雷大弓和唐小鸟走了出来。
只见他们,每个人身上还负着一人。雷大弓在前,身上负的是一个锦衣束发,黑中带俏的妙龄女子;唐小鸟在后,趴在她肩膀上的是个四、五岁的垂髫小童。
那黑俏女子和小童都沉沉地睡着,毫无声息。
——两个男女正是雷大弓和唐小鸟,两人与巧舌如簧的布烟卿已经达成秘密协议,借为孟大当家爱子小宝治病之由,顺利的挟持了孟东堂的小老婆王巍母子;不过这孩子小宝不是孟东堂的,而是沉中侠的种,带着他们母子俩,对于反击沉中侠一党和“东瀛”人、进而取得“狼皮卷”和“黄金宝藏”、各取所需,必定大有裨益。
楚羽脸上出现了微笑:“烟卿,咱们走吧!”
当下大家循着血迹踏进,楚羽任何时候,只要前方有危险,他总要走在前面。大婚之日,他已经答应了烟卿的祖父布先生,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流血牺牲,都要保护小娇妻的安危。
楚羽是重情重信的好汉子,他答应下的事,就一定倾全力去做。
布烟卿跟两名“合作者”,带着人质,紧紧跟在楚羽身后。自从祖父死后,她的余生,只为“仇恨”两个字而活。在新婚燕尔,虽然楚羽以“琴棋书画”四艺授熏陶,全力化解她心里的暴戾跟怨气,可惜收效甚微。
当楚羽跟布烟卿找到柳生寒时,只看到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三弟……”楚羽跪在柳生寒尸体前,垂泪悲声:“说好的三兄弟同心协力重振‘青衣楼’,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布烟卿紧闭着唇蹲下身去,伸出右手在柳生寒头顶摸了摸,再掀开他已经被鲜血染尽的前胸衣服看了看,沉声道:“二叔,三叔中的是‘大摔碑手’,精通这霸道外门功夫、而身手能接近三叔的,江湖上不出三个!”
“‘不死神龙’龙布诗已经来过了!”楚羽伸出右手细长的指甲,弹了弹柳生寒胸前露出的三根精钢扇忍器,铮铮作响:“三弟,这个仇,二哥一定替你报!”
“可是,据布伯提供的资料显示,龙布诗原名龙之介,本是柳生一刀引荐到朝廷效力的‘遣宋使’,又为何杀死自己的少主?”布烟卿的眉深锁着。
——布伯,是“青衣楼”前楼主布先生的仆人,为“青衣楼一百零八楼”里,最神秘、也最机密,专属掌管收集情报资料的第一百零六楼负责人,“青衣三秀”以叔父辈侍之,为人低调,深居简出,即使是楼子里的人,见过他本尊的人,也少之又少。
“答案只有一个,”楚羽声音沉冷的道:“龙布诗已经另起炉灶,投靠新主。”
“‘琉璃山庄’,美熏公主!”布烟卿一语道破天机。
“或许我们还漏了一个最重要的角色,”楚羽沉冷一笑:“沉中侠。”
“工藤美熏、沉中侠、龙布诗,这些人每个人都是极难斗的角色,他们一旦联合起来,那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布烟卿直起身:“二叔,我们先把三叔葬了吧,这样风吹日晒的暴尸荒滩,三叔在下面会不开心的,也辱没了他‘青衣楼’三公子的身份……”
“嗯。”楚羽应了一声,正欲去抱柳生寒,忽地,海上跃出两名“东瀛”忍者,挥刀直劈楚羽跟布烟卿。
楚羽冷哼一声,右臂一振,将那“秋水扇”往一侧撩去;扑向他的年长忍者,也是冷哼一声,右臂一抖,只见一片黑暗,笼盖了周围四丈方园。
布烟卿对上的,是年纪稍轻的忍者,那忍者手上用的,是“东瀛”国的长柄刀,只见那刀在水光中挥来,气势先声夺人,烟卿不觉一惊,身手一折,往回而去。
年轻忍者立即引刀而上,长刀划水刺向布烟卿双足!
布烟卿一翻身,避开了这一刀,右臂一挥,连连三点弹指,将敌人的长刃荡开。
此时,两个忍者,各自借力冒出水面,在半空中又交手了三回,再度回到沙滩之上。两人相貌相仿,应是兄弟无疑。
二人双目互盯,弟弟当先操着生硬的汉话,开口道:“八嘎雅鹿,是你们杀了我家少将军?”
布烟卿见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动手,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见其凶横喝骂,当即气鼓鼓的反击道:“你才八嘎雅鹿!你爹八嘎雅鹿!你娘八嘎雅鹿!你们全家都八嘎雅鹿!”
“烟卿,别顽皮了,”楚羽无奈摇摇头,向对方道:“你家少主,是在下的义弟,两位是——”
年轻忍者冷冷道:“‘东瀛’国‘伊贺’忍者,柳生次郎!”
年长忍者沉声道:“我是他的哥哥,柳生太郎!”
楚羽双眉一挑,道:“你们手上这的刀,似乎也与众不同。”
柳生次郎眼睛一亮,傲然道:“你很识货,我们手中的刀,是‘东瀛’十大名刀中名列第四、第七的‘迷雾’和‘击浪’!”
楚羽点点头,道:“刀如其名,果真都属上品,不过落在你们两个废物手里,可惜了。”
柳生次郎怒喝一声,挥“击浪”刀砍下。
楚羽亦大喝,出刀!
长天刀!
柳生次郎大惊,他连攻了七次,每次都是自己挂彩。柳生太郎心下狂惊,随手打出了“乌急白疯丸”,只见一阵暴闪巨震,方圆十丈水域,大大震动了起来。
水雾散去,竟不见了两名“东瀛”刀客。
楚羽和布烟卿寻去,只见远处那两名“东瀛”刀客,已然抱着少主柳生寒的尸体,上了快舟,急离而去。
………………
车马颠簸。
“大公子,走了大半日了,我们停下车先休息一会儿吧?”冷若雅从车帘内弹出半张美颜,低声征求道。
辰源勒住了马缰,回头看看神情恹恹的安琪儿,只见她眉眼低垂着,脸色也苍白得惊人,斜倚在车窗前,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前面是一片小小的树林,一条锦缎带子般闪亮的溪流,正绕过树林,向远处百尺高崖方向奔流过去,然后跌落山崖,坠入大海,化成美丽的水景。
他回头再望了望卷起的车帘内萎靡不振的安琪儿,拿起车辕上挂着的鹿皮水囊,默默向溪边跛脚走去。
“三姑娘,我有话要问你!”舟行早跳下马,拉着冷若雅的衣袖,仰面笑道:“咱们去树林那边聊聊。”
冷若雅挤挤眼睛,也笑起来:“好啊,丫头也正巧有事跟小舟哥哥说。”
他们两个携着手,直走入树林里。
地下的枯草正孕育着新芽,只待一阵春风来时,便会吐放新绿。舟行早突然心有所感,低低地叹了口气。林中有棵歪脖子树,粗枝横斜着,舟行早轻轻一跃,正坐在大树横枝上。
冷若雅仰面看他,白皙的脸庞微微扬起,树林间斑驳的阳光,照着她年轻细腻的肌肤。若雅的头发又黑又长,此刻用一只光闪闪的金环紧紧束着,数十条系着紫色风铃的碎麻花小辫,乖巧地披在后背。她穿的是双紫鲨皮快靴,靴尖上垂着两个紫色的调皮绒球,此刻上面早就沾染了许多灰尘。
“小舟哥哥,你变了,变了好多!”冷若雅由衷地道,她眯缝着眼睛望着舟行早,觉察得出对方心里,藏着的淡淡的忧虑。
“哦?我变了么?哪有?”舟行早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这一瞬间,冷若雅竟然在他年轻的眉目间,发现了几道细长的鱼尾纹,感慨道:“你看,小舟哥哥,你竟然已经有了皱纹……”
舟行早抬手,用细致的手指抚摸着眼角皱纹,摇摇头无奈的道:“加入‘左相府’这三年,无一日不在为解救忠臣义士、追查奸相罪证而忙碌操劳,如何不老?”
冷若雅默然,“大宋”的内忧外患,她自“凉城客栈”的消息网络渠道也能了解一二。隔了一会儿,若雅再开口道:“小舟哥哥,如果在官场上做的不开心,还是再回到江湖来吧?”
自“试剑庄”一战之后,冷北城对舟行早印象极佳,倒是一直很想把他也吸收加入“凉城客栈”中。如果真能成行,则“凉城”旗下,便又多了一员顶尖高手。
舟行早摇头:“三姑娘,你是职业杀人,只懂得收银买命,锄奸惩恶;国家兴亡的事,你懂得太少了。我走不开,李相属下那些官民也离不开我……”
冷若雅微笑道:“我虽然不懂那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大道理,却知道,人活着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生存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做杀手跟做国家帝王,在冷若雅眼里,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一个快乐的杀手,跟一个整日抑郁烦闷的帝王之间,她情愿选择前者,而舍弃后者。
第二章 风卷大旗
那边溪畔,辰源将鹿皮水囊,在溪流里反复冲洗了六、七遍,方盛满了清水,走回黑色马车边,仰面叫道:“郡主殿下,口渴了吧?请您喝一点儿水吧!”
安琪儿慢慢睁开了眼,未开口,先抑制不住地轻轻咳嗽着。她自袖中展出一方洁白的绢帕捂住嘴,苍白的脸现出一团淡淡的红晕,就连她的咳嗽也是柔弱无力的,仿佛整个人是纸做的,咳嗽到极厉害时,一不小心便会散了架骨一般的脆弱。
辰源望着安琪儿跷着的尾指,指尖上一点凤仙花染就的朱红,心思忍不住恍惚起来。
“大公子,到……到‘琉璃山庄’……还有多久的路程?”安琪儿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费力得让额头的青筋暴跳起来。她伸手接过了水囊,凑近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便停住。
“哦……还有半日路程,天黑之前,必定能赶得到!”说话间,辰源抬头看了看天色。
“那还好,那还好……”安琪儿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郡主殿下,还是多喝一点儿水吧!我想就是柳生一刀大将军,他也肯定不喜欢看到您一路疲累的样子……”辰源违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