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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帝台娇-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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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别过头去,却仍是对着朱闻吩咐,“她身份、人品皆是贵重,你若是负了她,这普天之下,总会有人要让你终生不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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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闻顿时想起萧策一一在诊疗之时,自己也时晕时醒,与疏真双手牢牢相握,却仍能感到,病榻前那双锐利、沉痛、缱绻的双眸。

他心有戚戚然的点头,却浑然不知父子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殿下众臣有好奇的,有窃窃私语的,这所谓的“贵重”之说,更引得他们浮想联翩。

朱炎端详着自己的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毫无猜忌的端详着他

“那么,从今往后,燮国就交给你了。”

顿了一顿,他又缓缓的,加了一句,“从今以后,她……也交给你了。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触及疏真,微微一颤,便再不看她。

朱闻觉得这话透着十分的诡异,不仅听着不合礼数,而且也该是是对媳妇吩咐“把儿子交给你了”,他这么颠倒着说,简直好象……

他目光一深,却根本不再想下去,反手握紧了疏真的手,对着朱炎躬身施礼道:“父王,儿臣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朱炎觉得他的黑眸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自己双眼难受,他俩过头去,只是淡淡道:“婚礼仓促,只怕要委屈你们了。”

朱闻微微一笑,仿佛日光的灿华都凝聚在他身上,“父王不必担心,我们并不觉得委屈。”

他以只有身边的地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朱炎凝视着两人亲密互动,不禁闭上了眼。

一切……都结束了。

“磨墨。备纸。”

他一声吩咐,顿时便有人上前服侍。

他心情激越,笔走龙蛇之下,顿时便是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佳儿佳妇。”

众人端详着这墨宝,放在朱闻二人身上目光又有了不同朱炎给了如此脸面,简直是异敏!

他对于这位未来儿媳的态度,简直已经不能用重视来形容了。

疏真主动上前接过,走近朱炎时,她轻声道:“谢谢。”

朱炎看了她一眼,唇边掠过凉薄的笑意,毫无温度,同样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王位,这体面,就算我不给你们,你也会设法夺来的,何必说谢。”

疏真不提防他会如此刻薄犀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垂下眼,仿佛很厌烦看见她,“你走吧。”

疏真接过,诚心诚意道了谢,回到朱闻身边。

这样……就行了。

再多看一眼,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癫狂,忍不住出手,将你强占在身边……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就此离开吧。

朱炎如此想着,转身拂袖而去,“寡人累了,你们自便吧!”

留下的众臣议论纷纷,疏真与朱闻站在一起,手捧四字墨宝,一时百感交集,默然站在玉阶之上。

……

三日后就要举办大婚,对于一位王世子来说,简直是仓促寒酸到不可思议,况且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城中仍未恢复秩序,朱闻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就未恢复的身体险些又倒下,疏真只得强制他去休息,自己接过了宫中的一些事务。

论理开说,这根本不该她插手,但是宫中乱成一团,连个做主的都没有一一朱炎正在服药静养,竟是一个人都不见;王后那边情况更糟一一她神志不清,彻底疯了。

疏真觉得有些蹊跷,多年以来呵护的爱子竟不是亲生,而且心怀叵测,这确实是个重大打击,但这一下就疯得连人都不认识,连走路都不会了,实在有些夸张了。

她亲自去看了,却发觉比侍女说得更严重,王后衣衫不整,不顾众人的劝阻,蹲在地上爬行,一边痴痴笑着,抱着一个枕头,非说这是她儿子。

叶秋匆匆赶来一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简直是个畜生!”

他狠狠骂道。

不等疏真发问,他无奈道:“朱瑞不知道从哪学来这些歪门邪道,他给燮王下的是苗疆的蛊虫,要把虫体引出来非常麻烦,我费了整整一日才完成。王后这边他下手更狠,看似只是昏睡的迷药,其中却掺入了能引人疯癫的柯罂,这么着连续喝下来,王后是疯得彻底了。”

疏真看王后将眼泪饭粒糊了一脸,只觉得朱瑞真正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他只怕早就知道真相了……

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冷宫中卑贱的宫婢,而她早已死于王后的虐待与忽视。

知道自己不过是“狸猫换太子”的产物,一旦揭穿,便是天上地下永无翻身之日。

知道这世上,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高贵王后,不过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千万不能惹她不悦。

他还知道了,那被母后忽视苛待的兄长,其实才是她真正的亲生骨肉,自己是从他手中生生偷走一切的……

这鲜血淋漓的真相,足以让一个幼童崩溃发狂一一也许,从小时候起,朱瑞就已经在默然中癫狂了,这股癫狂的力量积蓄到今天,终于酿成了这场大祸。

朱瑞想把燮王变为傀儡,随即取而代之,他想将朱闻彻底绞杀,从此之后再无人会向他索回被偷走的亲情和宠爱,而他最恨的,却是抚养、爱护了他这么多年的王后。

他有多么爱自己的“母后”,就有多么恨他。

爱与恨纠缠到此,光是杀死王后,已经是远远不够了,只有让她发疯,发狂,象牲畜一样在地上爬,胡乱吃着一切能找到的东西,这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疏真想得出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一一这世上的爱与恨,却是比雪峰的冰隙还要深不见底,就如同,昭宁公主对自己的怨意……

叶秋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身看时,却见朱闻已经站在门口了。

“你怎么来了?”

按照规矩,婚前,两人一般是不能见面的。

“我来接你回去。”

朱闻看见了王后的惨状,他的身躯僵在了那里。

疏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僵硬与不知所措,于是拉了他的手,两人一齐蹲下身来,替呵呵傻笑的王后擦拭着嘴边残食。

朱闻的手有些发抖,只有疏真听见他低不可闻的一句,“母

她的心中一痛,随即覆上他的,稳稳的擦去了王后嘴边的碎屑。

只有这一刻的王后,是宁静而慈和的,她不会再算计朱闻,不会再拿他做朱瑞的垫脚石……

只有这一刻,朱闻才能喊出这一声。

身旁的侍女已经退了下去,连叶秋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迹。

两人将王后搀扶到床上,看着她吃药静静睡去,彼此都默然无言。

檐外的一抹红色映入疏真眼角,那是筹备大婚的灯盏璎珞,这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恬美。

来,替呵呵傻笑的王后撺拭着嘴边残食。

朱闻的手有些发抖.只有疏真听见他低不可闻的一句,“母后……”

她的心中一痛.随即稳稳地擦去了王后嘴边的碎屑。

这一刻的王后、是宁静而慈和的,她不会再算计朱闻,不会再拿他做朱瑞的垫脚石……只有这一刻.朱闻才能喊出这一声。

身旁的侍女已经退了下去,连叶秋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迹。两人将王后搀扶到床上,看着她吃药静静睡去,彼此都默然无言。

檐外的一抹红色映入疏真眼角.那是筹备大婚的灯盏璎珞,这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恬美

四月初五,虽然不是吉日,却也没什么大犯忌的。新世子斋戒后,便是祭告社稷宗庙。其后.朝服盛隆,驾临银安殿,派使者宣告文书。

虽然比不上天子立后,却也好一阵忙乱。

疏真头戴凤冠,式样却与皇后的六龙三凤有所不同,只有单只凤凰口衔明珠,分七股垂下。礼服上也不见山河社稷,而只有祥云朱雀。

向朝廷请封的金册浩命还未来得及送来,燮王朱炎便亲自主持,将一柄黄玉如意放入她掌心,顿时四周一片哗然这可是世代先王传下的重宝!

珠玉垂落眼帘,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恍惚一瞬间,他深深一眼看来,好似要刻入心中,永远不忘。

那副“佳儿佳妇”的墨宝,已经制成牌匾,高悬堂上又有谁能揣测出,这笔走龙蛇之际主人的心境?

对于疏真的出身,姓氏,众臣虽然好奇议论,却在朱炎、朱闻那里连碰了两个硬钉子后,再不敢多问。

礼成之际,燮王与新世子夫妇正要升殿受谒,此时宫外仿佛水波涟漪一般,传来不大不小的喧哗。

喧哗声并不惊惶,笑意与惊呼越来越近。

“察报王上,陈国主送上贺礼。夜明珠一对,银犀角十双……”副使念到此处,却仿佛哽了一下,“国主亲笔所书,言明,这是替世子妃添妆。”

微微的骚动在人群中响起,疏真端坐如仪,气定神闲之下,自然流露的清贵尊华,却是让所有人都暗自纳罕。陈国主当年被越人滋扰十城,她当时替他主持了公道,如今这是……

疏真无奈地摸了摸额际,知道金禅在城下的喊话,终于使得流言传开了,如今各国或明或暗,心中都是有数。

随后又有数位国君和世家家主派人送来重礼,众入啧啧称奇之下,看向新世子妃的神情也越来越奇怪,有消息灵通的,开始窃窃说起那个古怪而离资的流言。

众人随即拜见行礼,正要赐下宴席.又有客到,这次来的,竟然是狄人大王的使者。

两国交兵,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大敌送礼,便得所有人都轰然起身围观了。

“我们大王听说世子大喜,特地送来贺礼。”使者口音有些怪异、态度也不那么恭谨,礼物更是寻常的貂裘野味一类,但人们想起这次的大胜.面上都有欣喜自得之色。

礼物呈了上来,使者却并不退下,他手一挥.另有一只狭长木匣被送上。“这是我们大王给世子妃的贺礼。”

金禅这是在捣什么鬼?疏真心中想着,已断然起身,接过木匣。

翻开一看,顿时只觉得金光灿然.竟是一柄精美的纯金带钩!

带钩乃是狄人等异族随身之物,开始只是装饰,后来却刻意磨得锋利,作为山穷水尽之时,自行了断的器物,特别是女子,若要不受他族男人的侮辱、便会将此物刺入咽喉。

朱闻一向镇守边疆,乍一见此物,顿时怒火上涌,目光如电一般射向来使,“好大的胆子!”

疏真不动声色地看完,甚至还抚摩了一下带钩,赞了一句,“真是好手艺。”随即看向来使,“替我感谢你们大王。”未等他回答,她微做一笑、明艳飒然之光,顿时让所有人都心中一荡,随即却被那眸中冷意震慑

“来人,去取我的回礼来。”她召过侍女,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便有人呈了上来。

那是一件白色长袍,却被生生剪去了袖子。

“我们天朝是礼仪之邦,不至于闹到禽兽一般,行通奸侮辱之行、你们的妇人可以将带钩取下……这是送你们的大王的。”疏真眨了眨眼,嫣然笑道:“我们天朝,只要亡国之君着了这素白袒衣,出城跪求,自愿为臣.便不会为难敌国上下。”

使者语塞,怒气上涌,再要多言,一旁的侍卫得了朱闻眼色、将他用力“请”了出去。

于是宴席开始,刚过一盏,外间喧哗又起。

朱闻放下酒杯,暗骂:“真是没完没了了!”

下一瞬,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明黄绫袱包着的诏令,九龙翻腾上下,代表若无上威严。

自燮王以下,众人皆肃然起立,静候天子旨意。出乎所有人意料,这并不是什么圣旨,而只是单纯的礼单。

众人先还以为天子年幼,看重燮王威势,这才有所赏赐,谁知钦使卷起黄绫,开始朗念,众人越听越是不对

“三龙二凤凤冠一座,东珠一斛……”

这根本不是世子妃该有的礼制!

“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八颗,穿色暗惊纹小正珠一百八十颗,珊瑚坠角三个……”

“绣五彩缎金龙袍料五匹、绣五彩缎蟒袍料二十三匹、绣五彩纱蟒袍料二匹、织五彩缎八团金龙褂十八匹、绣五彩纱龙袍料三匹、片金二十匹、蟒缎二十匹、大卷闪缎三匹、小卷闪缎三十二匹、妆缎三十匹、上用金寿字缎二匹……潞蚰八十匹、宫纱二十匹、绫一百匹、……”

众臣子窃窃私语,有懂得朝廷礼制规格的,已经发觉其中蹊跷

“这明摆着是公主的嫁妆样式!”这一句暗暗一出,许多人轰然响应,各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念到末了,连“紫檀座汉玉水盛一件,紫檀画玻璃五屏风”这类室内用具都有,简直太明显不过,这是给公主下嫁时的陪送嫁妆!

众人瞧着上首新世子妃的眼色都不对,先前有小声议论她来历不明的人,恨不能溜之大吉。

钦使念完礼单,未等众人谢恩,便来到疏真座前。

“这是万岁的一点心意,他要下臣转达……”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仿佛说了句什么,疏真呆然,随后双目竟落下泪来,面上神情却是激动与喜悦交杂。

殿中人多嘴杂,钦使也不多说,饮一杯酒,随即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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