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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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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怀激荡,一目不敢错,盯着对面在日影移动中、渐渐清晰的郎君。

他缓缓地走来,风拂长身,袍袖若飞。他有清远如山的眉、宁静若湖的眼,他鼻子挺直,唇瓣红润。他看人时,总带着审度思量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严肃;可是他笑起来,眉目婉起,又有冬日阳光一样的熏暖灿然,无有烦恼。

江家三郎江照白,是江家最出色的儿郎,也是长安出众儿郎中的其中翘首。他策马走在长安玄武大街上,行事奔放的女儿们,都纷纷跑出去围观,丢花丢果给他。多少家的女儿,盼着江三郎回首,去聘了她们。

君子如兰,行事却算不得温润若水。他在长安时,曾任廷尉,银印青绶,掌朝廷刑狱审判之事。纨绔子弟们只听到他大名,就腿软。

他像是高傲的鹤,玉羽临霞,渊渚在下。让人凝望不住。

几个月前,江家因事遭厌,举家迁往岭南。江照白的廷尉官职也未能保住。闻蝉听说江三郎并没有跟家人去岭南,而是沿途,留在了会稽……当夜,闻蝉翻着自家的家族谱,总算想起,姑姑嫁的李家,似乎就是会稽名门。

她觉得,这是她的机会。

十步……

九步……

五步……

三步……

江照白的面容,在少女澄澈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她心脏咚咚跳,她计划了好久今天的“重逢”,她容貌最美,仪态最端,她要扬起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要露出最适合的讶然表情,问他一声,“江三郎?”

青年俊秀的脸孔,已经在一步距离了。

闻蝉故作一个无意的抬头,露出嘴角几分吃惊的笑,想向他打个招呼。她才刚露出微笑,青年袍袖从平行的一步外擦过,走过了她。

擦肩而过……

秀雅无比的青年,眉目蹙而深邃,低着眼若有所思,他都没有看到闻蝉,就与闻蝉擦肩而过……江三郎真是与众不同,如此大美人立在过道上,他都没有看见。

闻蝉僵硬了。

听到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寻思是否立刻回头,拦他一拦,继续作惊讶状与他寒暄?

闻蝉当机立断,扭过身。然她刚扭过头,就被头顶一个声音吓一跳。那声音,与她打招呼,“知知!”

闻蝉僵硬一如前。

天地失色,少女抬起脸,看到墙头上坐得随意的少年,李信。少年招手,低下来的眼中倒映着女孩儿干净的面孔,只有她一个。他笑起来,还是带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勾人味道,“知知,这么长的巷子,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大的缘分,你感动吗?”

闻蝉:“……”

是不是天下男儿,全是瞎子?

江照白眼中,看不到她,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走;而李信眼中,又没有江照白,只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巷子里。

她见天和这些古怪的郎君们打交道!

李信见她只顾傻傻地仰脸看他,却不说话,呆呆的样子真有趣。他笑问,“看我看呆了?没必要这么热情啊。”

闻蝉哪里热情呢?她看到李信惊呆了,一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二是她原本欢喜的与江照白相逢的美好画面,因为多出来一个人,被打破了,三是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李信了,他正应该被官府追杀,他不该有时间来烦她的。

然人已经来了。

闻蝉现在没最开始那么怕他了,说,“看你看呆了,是没见过这么……”

李信打断她的话,“知知,好好说话。你要知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把你怎么样,你都是没办法的。”

闻蝉:“……”余光看到另一头渐行渐远的青年,连回头观望的意思都没有,不知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没听到;而再再远的巷尾,护卫倒是在,可是他们赶过来,好像没有李信动手快?

少女于是说,“我没见过你这么独特的人。”

李信满意一笑。

少年少女一坐在墙头,一站在巷中,都在猜着对方的想法。过一会儿,闻蝉抬高声音,假惺惺地试探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我听说官府贴了通告抓你,你不怕吗?”心里寻思着她的护卫呢?为什么听到她高声说话,还不赶来?

李信随口道,“通告你建议的?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想了下,又不在意,“这世上,我不情愿,还没有拿得住我的。”

闻蝉佩服这种狂傲之徒:“总有人把你绳之以法的。”

李信:“……”

这边,李信考虑着与闻蝉多待一会儿,闻蝉思量着如何摆脱李信的纠缠,然另一头,突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阿信!你快出来!咱们还有要事,你莫非忘了?”

是跟随李信的少年阿南的声音。

李信轻功高,几下就窜入了巷子里。阿南爬上一棵树,坐树上半天,就看李信光顾着欣赏心上人,完全把他们之前说好的事忘到了脑后。阿南心里郁闷:舞阳翁主真是扫把星。出门办个事,随便走一走,都能让阿信遇上。

殊不知,闻蝉也觉得他们是扫把星,晦气。

阿南在巷外喊李信的声音很高,闻蝉估计另一头自己的护卫,肯定听到了。她马上就要摆脱李信了!她很高兴,看少年皱了下眉,就掩饰心中欢喜,故意问他,“你有要事忙啊?”

李信一脸严肃,“对啊,准备晚上去抢你当压寨娘子。知知,做好准备。”

闻蝉惊惧地往后大大退一步。

墙头的少年捶墙大笑。

“翁主!”身后脚步声乱糟糟,护卫们终于赶来了。护在闻蝉身前,警惕墙头笑得羊癫疯似的少年。

有了护卫,闻蝉就有了底气。然她才要下令捉拿李信,就见少年在墙头上站了起来,冲远方吹了声唿哨回应后,对她道,“好了,我要走了。走之前,我先送你回府吧。”

闻蝉权衡了一下,看李信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双方打起来,能不能拿下他。他既然已经决定走了,大家又能分开了,闻蝉还是愿意的。

闻蝉清傲地“嗯”一声,扭头,就往自己巷尾停着的马车走去。这时候,她早忘记了江三郎,她只想摆脱李信。

然她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马车,才坐下,帘子就掀开,李信噙着笑的眼,明晃晃地映在他眼前。而车外都乱了,“李信你干什么?!”“休得冒犯翁主!”

闻蝉死鱼眼看李信。

李信露出一口白牙,“说好送你回府,你上马车,我自然也上马车啊。”

他话音一落,少女突得身子倾前,清香袭来,让他贴着车壁本能让道,不知她要干什么。闻蝉掀开帘子,从开着的车门,在所有人的惊呼中,跳下了车。

回头,对上车上少年惊愕的表情,闻蝉扬下巴,“我不坐马车了!我走着回府!”

李信:“……”

为了不与他同车而行,又不想在街上大动干戈,舞阳翁主决定走路回去,意志力挺强大的。

李信愣了下后,摸摸下巴,同样跳下了马车。他看着前面女孩儿的背影,露出了更为欣赏、更为兴味的目光。

知知……真是每见一面,都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啊……

闻蝉不愿与李信同行,她宁可走着回去。侍女们跟后劝说,她却理也不理,快步走向了大街,又拐入巷子里。一开始心浮气躁,厌烦今日的倒霉,然走了一会儿,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侍从们从来都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的,怕翁主嫌他们碍事。

现在依然如故。

闻蝉走在两面高墙相夹的巷中,风声徐徐,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头看看,除了后面不远处的侍从,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曲折无尽头,巷子很深,翁主有点儿胆怯了。她开始疑惑,“李信呢?”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莫非他知道她不高兴,已经走了?

可是他走了……巷子就她一个人,她又不好意思喊侍从走近一点……空荡荡的,好心慌。

踌躇中,听到头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不走了?知知,你们大户人家,走路都像你这样,走一步,停三步?”

少女又惊又骇又喜,抬起头看:

上方夜空浩瀚,月色濛濛,一轮硕大在后。人间烟火阑珊,变得遥远,偶听到两声狗吠。风吹着少年黑色的影子,李信蹲在墙上,一脸促狭,又很认真地看着她。因有月光映照,冷色光影中,闻蝉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好看了一点。

自始至终,他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月饼节快乐,发现好久没发红包都要忘了这功能了,我现在要出去浪了,等我回来,给留言前二十及常留言的姑娘们发红包(*′?‘*)?〃

ps:上章看到大家期待李信吃醋,嗯,会大醋。不过不是现在,恋爱让人变笨,他都没意识到知知看上的是别人。

☆、第18章 我和他不是朋友!

明月清风,闻蝉走在清宁的巷子里。侍从们不知道翁主的心思,只照原来那样,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跟随。舞阳翁主像是独自一人在走深巷一样。不过她已经不需要那些没有眼力劲的侍从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李信就在上方,陪着她一起走。

他有时候在墙上走,有时候跳到树上,有时候又站在别人家的屋瓦上。

夜间轻微的声音,沙沙沙。闻蝉忍不住去想象,那个狂妄无比、自大无比的少年,这时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头顶上方呢,还是已经走快了几步,无聊地蹲着等自己。

雾色茫重,风从正面吹来,冬夜本来就凉,然此时此刻,这番冷凉中,闻蝉品出了几分“相依相许”的味道。她不觉露出笑容来,心中快活。

头顶就有声音问她,“笑什么?”

闻蝉:“……”

李信一开口,就把她从想象的美好中打回了现实。对啦,与她同行的人是李信,李信还打着她的主意呢,她有什么好开心的。

闻蝉的脸就垮了下去。

头顶少年问,“你又悲什么?”

闻蝉觉得自己成了他眼中的笑话了,不想理他,快步往前几步。又听到熟悉的沙沙声,李信定还是不着急地跟着她。老实说,有个看似了不起的少年陪着她走夜路,确实觉得安全好多。

很快出了小巷,入了夜市的街。她从灯火中穿越,市集热闹,和长安的夜市别有不同。小贩在叫卖,妇人在讨价,老人背着手指指点点……闻蝉走得慢了一些,眼花缭乱,她一一看过去。

身边也没有人吭气打扰,很长一段时间,闻蝉都忘了还有李信跟着她。

她挤出了夜市,整整衣襟,留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身后移开,重新走入了巷子里时,耳边仍能听到一墙之外的喧哗声。李信陡然说,“知知,你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闻蝉正心情愉快,于是“啊”了一声。

头顶的少年很惊讶,“你不累么?像你这样的小娘子,走这么多路,一般都会累的啊。”他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如果知知累了,走不动了……不就给他提供机会了吗?

结果李信冷眼看着,闻蝉看夜市看得很开心,走路也走得不知疲倦,根本没有累的意思。

闻蝉眼珠一转,就知道李信打的什么主意了。实在她天天被打主意,打得她已经很有经验了。心里嗤一声,闻蝉不理他。

李信对她冷淡的态度一无所觉,“看来你走了不少地方?”才这么有精力。

闻蝉叹口气,觉得再不吭声,李信能一直说下去。她摸摸仰得酸楚的脖子,心情复杂又充满向往地叹口气,“并没有啊。我阿父说,黄沙弥漫、马革裹尸的塞北,绿水萦回、青山环绕的大妍厢,还有阳光明媚、异域风情的川西……世上漂亮的地方有很多,但我是女儿家,我一辈子都走不到那些地方去。”

李信低下头,看着巷子里走着的少女,他说,“为什么你一辈子都去不了?”停顿一下,“你想去,随时可以去。”

闻蝉心想你懂什么,她阿父阿母已经很疼她了,但现在战乱连年,她最好乖乖待长安,哪里都不要去。

李信说,“我带你去。”

闻蝉再次抬头看他:“……”

他说,“知知,你开心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我随时听候你差遣。”

闻蝉:“……!”

她停住了步子,很吃惊、很震撼地仰脖子,去看墙上蹲下来看她的少年。

开心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争取什么?想去哪里,李信随时能带她走?

少女心中涌起异动,她从小长到大,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李信狂妄,他的话不能信。可是他描述的那个世界,又让人心动。

李信眸中染笑,俯低身子,一伸手,就把呆愣中的少女,拉上了墙头。

“啊!”闻蝉惊叫一声,无知无觉、身形轻盈,被少年一拽就拽了上去。

他不光拽她上墙,他还站了起来。

身后侍从们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翁主被那个少年欺负,连忙赶过来,斥责李信放开翁主。

闻蝉现在已经恨极了那些侍从的没有眼力劲,从来到得不及时,从来不能在李信欺负她的前一刻,准确看出来。总是她被李信拽上墙,站的不稳,衣袂被风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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