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的日常-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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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欧阳诺比试时或许放了水,作为一位君子,身为一个男人,自然要在佳人面前放点水,给佳人留点脸面,让其输得不要太惨。
如果是我,我定会放水,我虽算不上君子,但看在她欧阳诺胸前两脯肉的份上,我乐意当一回君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两人谁也没放谁的水,只是打着打着猎就不约而同地跑去做别的事了,就像我和媳妇一样,把猎具随意地丢在地上,还管他劳什子的打猎,好好珍惜这难能可贵的二人天地才是正经事。
两人如今都未成亲,若真一时*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我知道我这样想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少像严闻舟这样的君子大约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可我听说女武将们行事向来彪悍,欧阳诺这样的将门虎女,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把严闻舟给怎么了,也未可知。
那这样一来,这件事到底是谁吃亏呢?
我夹了一筷子的菜,心想:反正不是我吃亏。
用完晚膳后,我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凝馨和萧玄随侍在旁,凝馨神色如常,言行举止与往常无异,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下午曾大哭过一场的痕迹。
我看玩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对唐蓁淡淡道:“将你的功课本拿来看看。”
唐蓁的眉毛立刻皱在了一起,那表情就跟快要哭出来似的,我不为所动,催促一番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功课本递给了我。
今日我并不是心血来潮才抽查她的功课,而是我知道以她的性子,如果我不突击检查一番,估摸着回宫后她的功课还一字未动。
果不其然,我翻开了她的功课本,只见上面空无一字,我放下了本子,面无表情地对她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唐蓁哪敢过来,一股脑地往萧玄和凝馨身后躲,那两人也连连替唐蓁求情。
最后我的确没打她,只是对她进行了一场以“假期如何做到劳逸结合”为主题的批评教育。
到了天全然擦黑后,我便遣了人去媳妇殿里,问她今日还来不来我宫中。
媳妇说,今日在猎场玩乐了一天,如今她桌案上还堆着如山的折子,今晚估计是批不完了,所以来不了我这儿。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吩咐了萧玄几句,随即便去看闺女和儿子,见两人安然入睡后我才把凝馨领进了我的寝殿里。
我坐在了舒服的榻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她道:“坐吧。”
凝馨打了个激灵后立刻跪下道:“奴婢不敢。”
我道:“今夜就我们两人,不会有外人来打扰,你不用将我当作皇夫,就当我是你的兄长,在兄长面前无需拘束。”
凝馨跪在地上,一味地道:“奴婢不敢。”
“起来回话吧。”
她是个聪明人,见再无法推脱,愣了片刻,又磕了个头,方才慢慢起身,她的双手有些发抖,眼中尽是惶恐。
凝馨坐下后,低头道:“谢大人。”
“你也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吧。”
凝馨小声道:“奴婢知罪。”
“与宫中妃嫔私通,你犯的的确是大罪。”
凝馨又立刻惶恐地跪下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我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看着有片刻失神的她,平静道:“我说了今夜就把我当做你的兄长,所以你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动不动就跪下。”
“谢大……谢谢你。”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那么我希望今夜我从你口中听见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凝馨拼命地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我。
我见她神色恢复如常后,问道:“你们两人相识多久了?”
凝馨不假思索道:“四年。”
我眉头微皱,有些吃惊。
“我说的相识不是指你们什么时候认识,而是指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本不想问得这么直白,但刚才的话是有些歧义。
凝馨认真地看着我道:“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我回答得就是大人想知道的答案。”
我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很是惊讶。
因为这走向和我想的不一样,这让我有些动摇,我是否该按原计划行事?
诚然,我今夜叫凝馨来并非真是唤她来谈心,而是处理一件有些棘手的公事。
我不相信宋承会遵守他今日下午许下的承诺,我也不认为凝馨会从此知难而退,再也不和宋承在宫中私会。
所以今夜我想再好好点点凝馨这丫头,让她早日迷途知返,不要再沉溺于虚无无果的情爱。
我承认我这样做一来是出于私心,因为我待见凝馨这丫头,唐箨和唐蓁也不愿离开她,所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折了她。
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公事公办,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夫,我有责任将这件还未被公诸于众的皇家丑闻扼杀在摇篮中,让它永无见光之日。
皇夫是一项职位,将后宫料理的井井有条就是我的职责。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在我的治下发生,我更不允许这样的事被公诸于众,成为天下百姓饭后的笑谈。
治理后宫如同治理国家一般,很多时候需要粉饰太平。
所以现在我不得不跑来给当事人做思想工作了。
我原以为两人并未在一起多久,大约是宋承老毛病犯了,又开始招花惹草,偏偏还有傻丫头上钩。
如果当真是如此,那么我有千万种理由和办法让凝馨死心,可凝馨的回答却让我发现问题或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宋承这样的花花公子竟真的能爱一个女人爱整整四年,换做以往,打死我也不信,可如今事实却摆在了眼前,如果凝馨所言非虚的话。
有因才有果。
要结果,就要先寻找原因。
我唯有先探明一切,才能准备后招。
第42章 怦然心动
寝殿中的灯火摇摇曳曳,皇家专属的金色帐幔晃得人眼晕,近处的紫檀纹龙香炉中没有放入任何香料。
我不喜欢香料,无论什么香料我都不喜欢,就算是那些价值连城被吹得天花乱坠的香料也一样。
我始终认为就算是再好的香料,闻久了也会觉得刺鼻,这会让人无法认真地思考,而我常常需要的便是思考。
媳妇恰恰和我相反,她喜欢香料,她喜欢在她的殿中点上从民间收集的各种或名贵或廉价的香料。
对她来说,香料没有什么名不名贵之说,只要是她闻着喜欢闻着高兴的,那便都可以拿到宫里头来点。
今夜媳妇不来,所以我没有像往常般提前为她在我的殿中点上香料。
这样很好,我不想殿中的香味来干扰我的思考,特别是在此刻。
因为此刻的我面临着一个有些棘手的难题,想要解决这道难题,我必须要思考。
我看着眼前双十出头,模样俏丽可爱的女子。她的神情有些拘束,为了使她放松,我不再看她,而是望向了窗外。
我叹了口气,平静道:“今夜虽无月无酒,但我还是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眼前的凝馨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那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我道:“长夜漫漫,听故事消磨时光也算得上一件风雅的事。”
凝馨沉默了片刻也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和他是在冷宫认识的。”
我抚着下颔,若有所思道:“那便是四年前宋承将顾清嘉推下水后发生的事了。”
四年前犯下此事的宋承被我罚去了冷宫,关了足足三个月。
凝馨道:“是的,那个时候我不是在慈宁宫当差,而是在冷宫。”
我没有开口询问她为何会被分到冷宫当差,为何后来又能从冷宫去了慈宁宫。
我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想必又是一个故事,或许还是个既不好听又十分残忍现实的故事。
她接着道:“他的到来对于当时在冷宫当差的我们来说无异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我们既不敢违抗上谕明目张胆地去照顾他,也不敢完全放任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要知道若他出现了任何差池,我们所有人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我道:“是我疏忽了,当初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忘了顾及你们这些在冷宫当差的人的感受。”
凝馨连忙道:“不,不关大人的事。大人掌管后宫的日子是我们这些宫人们过的最好的时候,就算是我们这种在冷宫当差的人,过得也比以往滋润多了。再说大人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安排得十全十美。”
我没有去分辨凝馨口中的是实话还是奉承,我继续问道:“那在那段日子里你们是怎么办的?”
凝馨笑道:“还能怎么办?他这个大少爷,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可能会得罪他,都会给他挑刺的机会。于是我们这群在冷宫里当差的人就达成了一个共识,若无要事绝不接触搭理他,若非必要也尽量不和他说话。我们都天真地认为时间长了他就会知趣消停下来。”
“这的确是个避开麻烦的好法子,若是常人或许会如你们所愿,可宋承不是寻常人。我猜他见你们越是如此,反倒会越感兴趣。”
“是呀!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安静地呆上三个月,于是他便想方设法非要找个人日日夜夜搭理他不可。”
“然后他找上了你?”
凝馨脸颊微红,她点了点头继续道:“谁叫我这么倒霉被安排到每日给他送饭。每次他吃饭时总停不下嘴,在屋内大声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他是想让在外面候着的我听见,一开始我觉得很烦,但久而久之便见怪不怪了。他也渐渐地发现我对此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便又换了法子。后来每次进屋送饭时,我总会看见他在作画,他画的画很好看,他画画时专注的模样也很好看。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每日每夜画的不是别的事物,而是我。当他看见我看到那些画露出吃惊的表情时,他就会得意地吟起诗来,都是些让人脸红的诗,他还说那是他专门为我写的诗,笑着问我喜不喜欢,还一个劲地要把那些画送给我。”
我道:“这些大约都是他以前讨女人欢心时常用的手段。”
凝馨道:“我知道,他宋大公子以前在风月场上的那些光荣事迹谁人不知?所以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没当一回事,我才不像那些官家小姐那么傻,听几句甜言蜜语,看他为你做点事,便认为他对你有别的意思,然后再掏心掏肺地把一切给他。我很清楚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掉入他设下的陷阱,芳心被他俘获后,我就会成为他打发无聊冷宫生活的玩物。”
我赞赏道:“你很聪明也很理智。”
“但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我会禁不住想,他是不是真的对我产生了好感。大人你知道,每个女子都是虚荣的,如果知晓一个俊美的男人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心中定会有几分窃喜。你总会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我真有那样的魅力让男人着迷,还是像他那样的情场高手。”
我遗憾道:“所以你最终还是掉入了他的陷阱,你明明知道,还是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凝馨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因为我的理智不断地告诉我,他说的都是谎话,如果你陷进去了,那你就和你往日里嘲笑的那些不懂世事甘愿为爱痴狂的大家闺秀没有任何区别了。而且他是宫中的男人,是女皇陛下的人,如果我生出了一丝歪念,我的结局只有死。”
我皱眉平静道:“那接下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明明这么理智,你明明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到底又发生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推翻了以往的所有想法,开始了这段禁忌之恋?
我没有生出任何妄揣的念头,但我的确十分好奇。
究竟是什么才会让这个理智且聪明的丫头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大人你还记得宋承在冷宫里时曾生过一场病吗?”
我想了想道:“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记得那是个雨夜,该我轮值,夜半三更我在雨檐下打盹时被一个人弄醒了,我睁开眼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宋承。那时的他头发散乱,神情萎靡,脸红得厉害,还时不时咳嗽。那时我就想,糟了,他染上风寒了。我一下子乱了阵脚,慌忙地叫醒了另外几个值夜的,让他们把他扶了进去,而我则独自撑了把旧伞,匆忙地跑去了太医院。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能跑得这么快,在狂风暴雨中那把旧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就这样,当我浑身湿透冲到太医院时,值守的太医们都愣住了。”
“我把太医带回冷宫时,他正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听见响动的他睁开了眼睛,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笑了。我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我,嘲笑我傻乎乎地像只落汤鸡一样站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多了一项活计,那便是伺候生病的他。奇怪的是,在那段日子里他的话慢慢地变少了,而我的话竟然渐渐地变多了。”
我看着凝馨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病好了起来,我以为一切又会回到以往那般,谁知他开始变得有些沉默,不再说那些烂话,不再吟那些破诗,也不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