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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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注释]
(1)分:见 5.10 注(1)。偏:部属。这里用作动词,表示“使……成为部属”,即统率、指挥对方的意思。(2)澹:通“赡”(sh4n 善),满足。(3)相:单指“兼临”的对象,即指代“分之”之“之”,指被统治者。(4)养:养育,引申指统治。君主统治臣民,给他们安排一定的职事,使他们能赖以生存,所以美称其统治为“养”。参见 9.1 注(7)。(5)引文见《尚书·吕刑》,但荀子所引乃断章取义,与原文意义不同(原义为“要整齐不整齐的东西)。其旨意是:要使天下人步调一致,就必须有等级差别。
[译文]
名分职位相等了就谁也不能统率谁,势位权力相等了就谁也不能统一谁,大家平等了就谁也不能役使谁。自从有了天有了地,就有了上和下的差别;英明的帝王一登上王位,治理国家就有了一定的等级制度。两个同样高贵的人不能互相侍奉,两个同样卑贱的人不能互相役使,这是合乎自然的道理。如果人们的权势地位相等,而爱好与厌恶又相同,那么由于财物不能满足需要,就一定会发生争夺;一发生争夺就一定会混乱,社会混乱就会陷于困境了。古代的圣王痛恨这种混乱,所以制定了礼义来分别他们,使人们有贫穷与富裕、高贵与卑贱的差别,使自己能够凭借这些来全面统治他们,这是统治天下的根本原则。《尚书》上说:“要整齐划一,在于不整齐划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原文]
9.4 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马骇舆,则莫若静之;庶人骇政,则莫若惠之。选贤良,举笃敬,兴孝弟(1),收孤寡(2),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欲荣,则莫若隆礼敬士矣;欲立功名,则莫若尚贤使能矣。是君人者之大节也(3)。三节者当,则其余莫不当矣。三节者不当,则其余虽曲当,犹将无益也。孔子曰:“大节是也,小节是也,上君也。大节是也,小节一出焉,一入焉,中君也。大节非也,小节虽是也,吾无观其余矣(4) 。”
[注释]
(1)弟(t@替):同“悌”。(2)《礼记·王制》:“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夫者谓之寡。”(3)大节:关系存亡安危的大事,重要关键。(4)无:通“毋”,不要的意思。无观其余:是因为已经可以断定这君主属于下等。
[译文]
马在拉车时受惊了狂奔,那么君子就不能稳坐车中;老百姓在政治上受惊了乱干,那么君子就不能稳坐江山。马在拉车时受惊了,那就没有比使它安静下来更好的了;老百姓在政治上受惊了,那就没有比给他们恩惠更好的了。选用有德才的人,提拔忠厚恭谨的人,提倡孝顺父母、敬爱兄长,收养孤儿寡妇,补助贫穷的人,像这样,那么老百姓就安于政治了。老百姓安于政洽,然后君子才能安居上位。古书上说:“君主,好比是船;百姓,好比是水。水能载船,水也能翻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统治人民的君主,要想安定,就没有比调正好政策、爱护人民更好的了;要想荣耀,就没有比尊崇礼义、敬重文人更好的了;更想建立功业和名望,就没有比推崇品德高尚的人、使用有才能的人更好的了。这些是当君主的重要关键。这三个关键都做得恰当,那么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不恰当了。这三个关键做得不恰当,那么其余的即使处处恰当,还是毫无裨益的。孔子说:“大节对,小节也对,
这是上等的君主。大节对,小节有些出入,这是中等的君主。大节错了,小节即使对,我也不要再看其余的了。”
[原文]
9.5 成侯、嗣公(1),聚敛计数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产(2),取民者也,未及为政也;管仲(3),为政者也,未及修礼也。故修礼者王(4),为政者强,取民者安,聚敛者亡。故王者富民,霸者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国富筐箧、实府库。筐箧已富,府库已实,而百姓贫,夫是之谓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则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故我聚之以亡,敌得之以强。聚敛者,召寇、肥敌、亡国、危身之道也,故明君不蹈也。
[注释]
(1)成侯:战国时卫国国君,名遬(或作不逝),公元前 361~前 333 年在位。嗣公:即卫嗣君(秦贬其号曰“君”),卫国国君,卫成侯之孙,公元前 324~前 283 年在位。(2)子产:姓公孙,名侨,字子产,春秋时郑国政治家,公元前 554 年为卿,公元前 543 年执政,在郑国实行改革,并推行法治。(3)管仲:见 7.2 注(2)。(4)故:犹“夫”,发语词。
[译文]
卫成侯、卫嗣公,是搜刮民财、精于计算的国君,没能达到取得民心的境地;子产,是取得民心的人,却没能达到处理好政事的境地;管仲,是善于从理政事的人,但没能达到遵循礼义的境地。遵循礼义的能成就帝王大业,善于处理政事的能强大,取得民心的能安定,搜刮民财的会灭亡。称王天下的君主使民众富足,称霸诸侯的君主使战士富足,勉强能存在的国家使大夫富足,亡国的君主只是富了自己的箱子、塞满了自己的仓库。自己的箱子已装足了,仓库已塞满了,而老百姓则贫困了,这叫做上面漫出来而下面漏得精光。这样的国家,内不能防守,外不能征战,那么它的垮台灭亡可以立刻等到了。所以我搜刮民财以致灭亡,敌人得到这些财物因而富强。搜刮民财,实是招致侵略者、肥了敌人、灭亡本国、危害自身的道路,所以贤明的君主是不走这条路的。
[原文]
9.6 王夺之人(1),霸夺之与,强夺之地。夺之人者臣诸侯,夺之与者友诸侯,夺之地者敌诸侯。臣诸侯者王,友诸侯者霸,敌诸侯者危。
[注释]
(1)之:指代他国。可以看作为间接宾语,也可以解为“其”。
[译文]
要称王天下的和别国争夺民众,要称霸诸侯的和别国争夺同盟国,只图逞强的和别国争夺土地。和别国争夺民众的可以使诸侯成为自己的臣子,和别国争夺同盟国的可以使诸侯成为
自己的朋友,和别国争夺土地的就会使诸侯成为自己的敌人。使诸侯臣服的能称王天下,同诸侯友好的能称霸诸侯,和诸侯为敌的就危险了。
[原文]
9.7 用强者,人之城守,人之出战,而我以为胜之也,则伤人之民必甚矣。伤人之民甚,则人之民恶我必甚矣。人之民恶我甚,则日欲与我斗。人之城守,人之出战,而我以力胜之,则伤吾民必甚矣。伤吾民甚,则吾民之恶我必甚矣。吾民之恶我甚,则日不欲为我斗。人之民日欲与我斗,吾民日不欲为我斗,是强者之所以反弱也。地来而民去,累多而功少,虽守者益,所以守者损,是以大者之所以反削也(1)。诸侯莫不怀交接怨而不忘其敌,伺
强大之间,承强大之敝(2),此强大之殆时也。
[注释]
(1)“是”下“以”字是衍文。(2)承:通“乘”,趁。敝:疲惫,衰败。
[译文]
使用强力来和别国争夺土地的君主,人家或者据城守卫,人家或者出城迎战,而我用武力去战胜他们,那么伤害别国的民众必然很厉害。伤害别国的民众很厉害,那么别国的民众怨恨我也必然很厉害。别国的民众怨恨我很厉害,那就会天天想和我战斗。人家或者据城守卫,人家或者出城迎战,而我用武力去战胜他们,那么伤害自己的民众必然很厉害。伤害自己的民众很厉害,那么自己的民众怨恨我也必然很厉害。自己的民众怨恨我很厉害,那就天天不想为我战斗。别国的民众天天想和我战斗,我自己的民众天天不想为我战斗,这就是强国反而变弱的原因。土地夺来了而民众离心离德了,忧患很多而功劳很少,虽然守卫的土地增加了,用来守卫土地的民众却减少了,这就是大国反而被割削的原因。诸侯无不互相结交、连结那些对强国心怀怨恨的国家而不忘记他们的敌人,他们窥测那强大之国的漏洞,趁着强大之国的衰败来进攻,这就是强大之国的危险时刻了。
[原文]
9.8 知强大者不务强也(1),虑以王命全其力、凝其德。力全,则诸侯不能弱也;德凝,则诸侯不能削也;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强道者也。
[注释]
(1)一说“强大”当作“强道”。
[译文]
懂得强大之道的君主不致力于逞强黩武,而是考虑用天子的命令来保全自己的实力、积聚自己的德望。实力保全了,那么各国诸侯就不能使他衰弱了;德望积聚了,那么各国诸侯就不能削弱他了;天下如果没有能成就王业、霸业的君主,那么他就能常常取胜了。这是懂得强大之道的君主。
[原文]
9.9 彼霸者不然。辟田野,实仓廪,便备用(1),案谨募选阅材伎之士(2),然后渐庆赏以先之(3),严刑罚以纠之;存亡继绝(4),卫弱禁暴,而无兼并之心,则诸侯亲之矣。修友敌之道以敬接诸侯,则诸侯说之矣(5)。所以亲之者,以不并也;并之见(6),则诸侯疏矣。所以说之者,以友敌也;臣之见,则诸侯离矣。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7)。是知霸道者也。
[注释]
(1)便:改进。备用:设备器用。(2)案:语助词。材:通“才”。伎:同“技”。阅:容纳。(3)渐(ji4n 见):加重。先:引导。(4)继绝:“继绝世”的省称,使断绝了的后代继承关系得以继续,指让亡国之君的后代继续祭祀其祖先,使其香火不断。(5)说(yu8 阅):通“悦”。(6)见(xi4n现):同“现”。(7)一说“霸”字衍,“主”属上句,与上节句法相同。
[译文]
那些奉行霸道的君主就不是这样。他开垦田野,充实粮仓,改进设备器用,严格谨慎地招募、选择、接纳有才能技艺的士人,然后加重奖赏来诱导他们,加重刑罚来督责他们;他使灭亡的国家能存在下去,使已经断绝了的后代继承关系能继续下去,保护弱小的国家,禁止残暴的国家,但是并没有吞并别国的野心,那么各国诸侯就会亲近他了。他遵行与力量匹敌的国家相
友好的原则去恭敬地接待各国诸侯,那么各国诸侯就喜欢他了。各国诸侯之所以亲近他,是因为他不吞并别国;如果吞并别国的野心暴露出来,那么各国诸侯就会疏远他了。各国诸侯之所以喜欢他,是因为他和力量匹敌的国家相友好;如果要使各国诸侯臣服的意图暴露出来,那么各国诸侯就会背离他了。所以,表明自己不会有吞并别国的行为,信守自己和匹敌的国家相友好的原则,天下如果没有成就王业的君主,这奉行霸道的君主就能常常取胜了。这是懂得称霸之道的君主。
[原文]
9.10 闵王毁于五国(1),桓公劫于鲁庄(2),无它故焉,非其道而虑之以王也。
[注释]
(1)闵王:即齐闵王,或作齐涽(m!n 敏)王、齐愍王,战国时齐国国君,田氏,名地(一作遂),齐宣王之子,公元前 323 年~前 284 年在位。(此据《史记》。《竹书纪年》与《史记》不同。今人大都认为《史记》有误而以公元前 300 年为齐涽王元年,但与《荀子》所说不甚相合,参见11.5 注(7)。)他曾一度强盛,在公元前 288 年与秦昭王并称东西帝,继又攻灭宋国。公元前 284 年,燕、秦、魏、韩、赵等五国(《史记·田敬仲完世家》所记为六国,误。今据《史记·六国年表》)联合攻齐,燕将乐毅攻入齐都临淄,齐闵王逃到莒(j(举)城(今山东莒县)。后来楚国派卓齿率兵救齐,闵王为卓齿所杀。(2)桓公:见 7.1 注(4)。鲁庄:即鲁庄公,春秋时鲁国国君,姬姓,名同,公元前 693 年~前 662 年在位。桓公劫于鲁庄:桓公五年(公元前 681 年),齐桓公与鲁庄公在柯(齐邑,位于今山东阳谷县东北五十里之阿城镇)订立盟约,庄公之臣曹沫以匕首胁迫齐桓公归还鲁国被齐国所侵占的领土汶阳之田(即汶水之北的土地,见《水经注·汶水》),齐桓公只得许诺。见《史记·齐太公世家》、《公羊传·庄公十三年》。后人大多认为此事出于战国人杜撰。
[译文]
齐闵王被五国联军摧毁,齐桓公被鲁庄公的臣子劫持,这没有其他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们实行的不是王道却想靠它来称王。
[原文]
9.11 彼王者不然。仁眇天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