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痴情-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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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好了?”
“嗯,臣妾让兄长着了最妥帖的人送菱儿去投靠她舅父了,若是那边并不收留,也安排好了后路。”
“那便好,那便好。”阮黎望只是这样说道,沉了会儿,却又问,“小荷,你是不是也会觉得朕是个薄情寡性、背信弃义之人?曾经那样的喜(…提供下载)欢菱儿,那样的许给菱儿,如今却成了这样。”
苏悦菡当真说不好此时此刻心里的感觉,也只能劝道,“皇上心怀天下,儿女私情总是顾不得太许多的。而且,毕竟当年您的年岁也还小,也还仅是太子的位置,有些事未必能想的那么长远。您也就不必如此地自责了。”
“可,朕终究是辜负了菱儿了,她没说错朕,在朕的心里她的确……”阮黎望说着,抬眼看看苏悦菡道,“小荷,你相信朕,朕却绝不会再辜负于你了。”
苏悦菡只觉瞬间喉头泛起一股酸涩,看着阮黎望,良久才说道,“臣妾信皇上。”
那一天里,忙忙碌碌着,苏霈珉安排着人,一拨拨地送走了阮黎望的妃嫔们,到了晚上也就只还有一两人尚未安置好。苏定远便也悄悄地来与苏悦菡说,这两日城门口守的紧,出城怕是有些难,只能再等几日才能动身。
他们所呆的地方,似是极为隐蔽,虽然始终听闻淮王让人四处搜寻,这边却一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他们也不敢出了这院子。竟日里无事,倒也是难得的大把空闲时间,阮黎望便与苏悦菡每天吃茶下棋,偶尔做几幅书画彼此品评,外间焦躁好似全无痕迹可循,倒真有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味道。
吴熙妤因为也要出城回吴越,所以暂时走不得,便也还留在小院中。她虽然比起往日里,面上也略有了些愁容,不过到底还是个欢脱的性子,并不见太多忧色。苏悦菡与阮黎望在一处,她就也时不时地凑个热闹,有她插科打诨,却也觉得更似无忧了些。
太后棺椁如期下葬,那一日,阮黎望与苏悦菡只是对着皇陵的位置,遥遥地磕了几个头。阮黎望并未再落泪,只是失神地看着皇陵的方向,几乎整整一日。晚上便早早地安歇,只留下苏悦菡与吴熙妤二人自己说话。苏悦菡知道再劝也无方,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难得只是她们姐俩一起,吴熙妤便悄悄对苏悦菡说,“皇后姐姐,妹妹瞧着您与皇上才是真正的一对儿夫妻,咱们任谁,在您们面前也都成了外人。妹妹倒也想着,回了吴越自然是求着父皇最好是能助上咱们皇上,可是即便皇上功成归朝,妹妹也就不再回来了吧。姐姐和皇上人虽好,可是妹妹总觉得自己显得多余,还不如留在吴越继续当个自在的公主才更快活。”
苏悦菡只是刮刮她的鼻子道,“又恁的胡说,你早就是皇上的妃子了,哪还有说不想当就不当的道理,现下里不过就是非(提供下载…)常之时,咱们也是怕你跟着吃苦,才让你回去,可不许胡想瞎想的。”
吴熙妤只是瘪瘪嘴,也不搭腔,扯过阮黎望才画的一幅画只看了一眼便撇嘴道,“姐姐您自己瞧,画上明明就是咱们俩,一个写字,一个绣花,怎地您就被画的这么俊俏、栩栩如生,妹妹却连个眉眼都看不清,倒是咱们皇上画不好呢?还是不想画呢?”
苏悦菡也瞥了一眼那画,戳着吴熙妤的额头,嗔道,“怎么就你这么矫情,一幅画也不过就是有主有次罢了,下次皇上画的时候,姐姐给你作陪衬也就是了。”
吴熙妤赖皮兮兮地笑,“哪个是计较画里谁是陪衬,妹妹只是看啊,这皇上心里,妹妹只怕连个陪衬都不是呢。”
苏悦菡也是只管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逗趣,心中却暗暗想着,以往总是听闻宫闱之内,鸡争鹅斗,从来是不得一日消停,自己倒真是好命的紧,阮黎望周围的女子,无论性情如何,却各个都是本性纯善之人,想来人言却是也不可尽信,若是日后回了朝,后宫中人,俱是这等的好想与,她这皇后其实倒也做的清闲。
不过,吴熙妤与苏悦菡姐妹间再如何要好也罢,阮黎望再多么安心着小庭院里的逍遥生活也好。终将还是到了别离的一日。半月后,淮王终于不再紧锣密鼓地到处搜人,只安心想着如何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上的位子,只管网罗群臣,为自己巩固根基。
苏定远等人等到了这个空,终于能出京,另寻它路,出得城外话别了吴熙妤,苏悦菡见剩下的终于都已是定下来跟从的人,便忍不住问苏定远道,“父亲,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呢?”
苏定远听了,神秘地笑笑说,“咱们自然是要去投靠陆将军,不过,当然是不方便跟在军中,落脚的地方却也是早就嘱了人安排,这次小荷倒是能见到几个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羞愧,肚子里墨水少,盗用个鲁迅老人家的句子。
☆、今日之日
苏悦菡心中微微一动,这故人二字似是拨动了她的心弦,只觉一股热流刹那间便汇集到胸口。骤然一暖,却又抑不住丝丝的疼。
那答案明明是了然于心,苏悦菡却还是忍不住带着些微的颤音问道,“哪个故人?难道是表哥?”
苏定远淡淡笑道,“正是,为父也是想了些时日,如今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也唯有凡安,倒是难为他乱世之中还要帮着张罗着这些,好在子余去了身边,倒是也帮衬了不少。”
那禁锢于心间的名字就这样再一次被提起,这一瞬,苏悦菡心中似是千万个问题就在喉口,却哪一个也问不出,只硬生生地梗在唇边,久久却唯是浅笑着应道,“如此情形下,也确实只有表哥还能托付,父亲也算深谋远虑了,是不是当初表哥来西北之时,便也有此一想?”
苏定远点点头,“当日里确也略略地与凡安说过几句,到底也还是他自己有心,明白为父的意思。”
“表哥一向是有心的。”苏悦菡说,匆匆就回转了头,“此地既然不宜久留,咱们也是快些上路吧。”
苏悦菡说完,一头就扎进马车里,犹带着几许慌张,几许欣喜。那砰砰的,仿若要蹦出出胸膛的心跳是为了哪般?那急急地催了马夫,几乎想亲自扬了马鞭,打马快行的焦躁是为了那般?脑子中早就轰轰地乱成一团,眼眶却干干地发热又是为了哪般。苏悦菡却不愿深想,只是按捺着所有的情绪,呆坐,无语。
阮黎望有些好奇道,“小荷与苏相爷说了什么?咱们这是要去哪?”
苏悦菡只是勉强地收拾了情绪扯出丝笑容道,“父亲只是嘱咐着咱,一路上尽量谨言慎行,能不出马车就别出去,咱们是去投靠陆将军。”
“哦。”阮黎望应着,伸手拉了苏悦菡的手,放在膝头,压在掌下,内疚道,“小荷,朕却一直没有说过一声对不起给你,这样的连累你。”
苏悦菡并无心与他交谈,却也还是安抚道,“皇上言重了,咱们原本便是夫妻,患难与共自是应该。”
这样泛泛的安慰,只因苏悦菡说了夫妻二字,说了患难与共的话,却又让阮黎望一下子开怀了起来,见苏悦菡面有倦怠之色,便也不再烦她,只是悄悄挑了车帘往外瞧去,瞧了会儿,喜丝丝地说,“朕还是第一次出宫到这样远的地方呢,原来外间虽不若宫中华美,却也处处皆是美景,这么想来,有此一朝,却也并不尽数是坏事,否则,朕只怕这辈子也不知这大好的河山,到底是好在哪里。”
苏悦菡无力笑笑,轻捏了捏阮黎望的手,似是安抚也似是欣慰的样子,神思却依旧不在。阮黎望正值兴奋之中,见苏悦菡不说话,便侧过头与孙福圆说道,“孙福圆,你该是也没见过这宫外的美景吧?快来瞧瞧,你看那片远山,薄雾绵延,巍峨挺立,倒好似画中一般呢。你再瞧这林子,树木虽是未经修整,略显杂乱,可是却要比宫中的高上许多。想来这么高的树,朕就算是小时候最调皮时怕是也爬不到树顶了呢。”
孙福圆便饶有兴致地与阮黎望一起赞叹着,春暖也就忍不住跟着一起巴头探脑的,三人倒是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一点正在逃难般的自觉,倒好像真成了一家人兴致所至地游山玩水一般。
阮黎望听着春暖与孙福圆说话,原来进宫前也都是见过这些寻常美景的,只是有些时日未见才觉亲切而已,不觉便有些恼,不甘道,“原来你们倒比朕还强,朕自打落生,却从没出过京城半步。所到之处也不过是宗庙、佛寺,这般天然趣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说来,朕这个皇上做的可真是没意思的紧了。”
苏悦菡原本只是犹自想着心事,听阮黎望这么说,才接口道,“先帝爷在位时太过忙于朝政,未曾带皇上出来过。皇上即位又是不久,诸事待兴,自然也是没有这样的功夫。不过日后清了逆党,平安还朝。等到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之时,皇上尽可以也多出来走走的,一是游山玩水,二来也算是体察民情,您说是不是?”
“好啊。”阮黎望听了大喜,“那到时候,朕还与小荷照旧扮成今天这样寻常夫妻的样子就好,所谓微服私访,既是能玩的尽兴,也才能真的体察到民情呢。”
苏悦菡看着这样的阮黎望,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出了这样的大事,除了当日里因为太过突然,阮黎望有过些许失态之外,其余的日子倒却是一副没心没肺,好似乐在其中的样子,的确是省了她的不少担心。可,他这副仿若事不关己,又悠然自得的态度,却又让苏悦菡忧虑,怕他彻底倦怠了清楚叛党的心思,就安于了自在民间的生活。若是那样,她与父亲却就是如何再殚精竭虑,也无法完成先帝的嘱托了。
不过,到底这样的念头也只在心头拂过,一丁点也入不了心思,因为苏悦菡的一颗心,早在听到与林烨然此生还有机会见面的那一刻,便无论怎样的压抑与控制也由不得自己了。
那记忆中清逸的面孔似乎有些日渐模糊,唯独那暖融融的笑意与神色,却久留心底,任凭时光如何流逝也冲刷不去丁点的痕迹。累时,倦时,苦时,屈时,总是暗色里那抹那明媚的暖伴她欣然度过,总是因为知道,那遥遥千里之外,有个人的心必定还是为她牵挂,才不会由得自己萎顿下去。
遥遥相守,各自相安。他们没有这样相互承诺过,却定然知道彼此的默契。
京城离西北,快马加鞭也是三日的行程,而此时马车中坐着当今的皇帝阮黎望,一路颠簸,再如何急却也是不敢那样的快,生怕这娇贵的人身子骨会受不住,于是第四日的头上还依旧是没有到。
阮黎望渐渐没了初时的新鲜,每日里困在车中,浑身不爽利自然是有的,可却远不及心里的无聊来的难受。外间的景色虽是美好依旧,但是日日见着,却又不得徜徉其中,难免也就有了厌烦。阮黎望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无聊,却开始整日间缠着苏悦菡问东问西,也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因为无事可做。
“小荷,咱们聚芳宫中何时有了那样的一条密道呢?是父皇挖的吗?朕如何一直不得而知?”
苏悦菡见阮黎望终于问起这些,正是竟日里也无事刚好跟他解释着打发时间,便也耐心道,“那密道是臣妾让人挖的。”
“啊?那样长的密道,一半日间如何挖得?小荷是什么时候做的,朕居然也是不知。”阮黎望惊奇道,这下真的有了兴致。
“臣妾还请皇上恕罪,这样的事也要瞒着皇上,因为毕竟当初挖的时候,也只是怕有一日出了什么大事,周转不急,才留下这样的后路,以备不时之需,却也不便到处张扬,因为彼时淮王的反意隐而不发,皇上又最重亲情,怕是说了您也不信,只得自己先安排下了这条密道。这却是睦顺元年春天时的事了,当真不是一半日的功夫。其实不仅是聚芳宫中,乾昌宫里也是有的。”
“啊?”阮黎望更加诧异,“那么早你便有此防备了吗?天,要是那日里,朕便能信了七……淮王有了反意,倒又是何至于今日,还累你与朕受苦。”阮黎望深深叹息了下,又接着道,“至于乾昌宫,朕日常就住在那边,如何倒不知也有了密道,到底是在哪呢?”
苏悦菡听闻,只是笑,“皇上才登基,乾昌宫还未修整好,您未搬去的日子便已经挖了。只是,只挖了大半,面上看着是条密道,其实里间里却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