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三部曲2沙漠法则-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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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狒狒双耳通红、两眼充血、臀部发紫,龇牙咧嘴做势就要咬人。但狒狒警察也不甘示弱,放下午餐便与它对峙了起来。装腔作势地吓唬其实没有用,因为两只狒狒的眼中都有炽烈的战斗欲望。它们对峙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凯姆本能地转过身时已经来不及了。狒狒同时发出了怒吼,并朝对方猛扑过去。他已经无法将它们分开,也无法打跑敌人。两只狒狒扭成了一团,滚来滚去,还不时残暴地撕咬对方,发出尖锐的叫声。
不一会儿,那一团笨重的形体不再动了。凯姆不敢靠近,他看见一只手臂缓缓伸出,将战败狒狒的尸体推开,不由喜出望外。“杀手!”
他连忙冲向狒狒警察想扶它站起来,但浑身是血的狒狒却颓然倒地。它虽然杀死了袭击它的同类,自己却也伤势严重。
目睹一切的暗影吞噬者也只有悻悻然离去。
※※※
狒狒定定地看着奈菲莉为它消毒伤口,涂上尼罗河泥。
“会不会很痛?”凯姆紧张地问。
“没几个人能像它这么勇敢。”
“你会救它吧?”
“当然了。它的内心很坚强,但它仍须接受包札,而且要有几天不能动。”
“它会听我的。”
“这个礼拜内,不要让它吃得太多。病情一有变化,马上通知我。”
杀手将手掌放在奈菲莉的手心里,眼中则有说不出的感激。
※※※
医师委员会已经是第十次开会了。
喀达希的优势在于年纪、名声、经验以及法老最需要的牙医资格;而奈菲莉则以超群的医术、在医院日益精进的表现、同仁对她的赞赏与皇太后的支持取胜。
“各位同仁,”年纪最长的委员说道,“情况真是越来越不堪。”
“那么就选喀达希啊。”奈巴蒙昔日的助手说,“选了他我们才没有风险。”
“你对奈菲莉又有什么意见?”
“她太年轻了。”
“要不是她把医院管理得这么好,我也会同意你的说法。”一名外科医生说。
“御医长必须是个沉稳而具代表性的人,不管这个年轻女子再怎么有才能,也不足以胜任。”
“错了!她的热忱活力在喀达希身上已经找不到了。”
“如此批评一名德高望重的医生,太侮辱人了吧。”
“德高望重……不见得吧!他不是涉入一些非法交易案而被帕札尔法官起诉吗?”
“应该说是奈菲莉的丈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越吵越大声。
“各位同仁请保持风度!”长老委员劝道。
“到此为止了,就宣布喀达希当选吧。”
“不行!非选奈菲莉不可。”
尽管会前做了保证,最后散会时却还是没有结果。于是大家又一致决定:下次开会一定要选出新任的御医长。
※※※
美锋带着儿子参观他的办公区。小男孩一会儿玩纸张,一会儿跳上折叠椅,一会儿又折断书记官的笔。
“够了。”父亲严厉地说,“你将来也会成为高层官员,对官员的用品要尊重。”
“我要像你一样命令别人,我不要工作。”
“不努力的话,你连农地书记官都当不上。”
“我宁愿当有钱的地主。”
帕札尔的到来打断了父子的对话,美锋便吩咐仆人带儿子到马场去学骑马。
“你好像有心事,帕札尔。”
“苏提一点消息也没有。”
“亚舍呢?”
“毫无线索。边界哨站什么也没发现。”
“真是伤脑筋。”
“你觉得戴尼斯的账目如何?”
“的确有违法的地方,他做了些假账,还盗用公款。”
“足以将他起诉了吗?”
“命中目标了,帕札尔。”
※※※
夜好温和。勇士在莲花池畔狂奔了一阵子,便累得在主人脚边睡着了。在医院劳累了一天的奈菲莉也已入睡。只有帕札尔还就着两盏灯,正在拟写起诉书。
亚舍的脱逃证明了前一次开庭时对他的指控无误。戴尼斯逃税、侵吞货品、贿赂人心。谢奇是多项地下交易的首脑。同谋的喀达希则不可能对这些阴谋毫无所悉。许多具体的事实与明确的书面与口头证据,明天将一并呈给陪审团。
开庭后,这四人将逃不过法律严厉的制裁。帕札尔或许成功地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但是他还得找到苏提,还得继续挖掘真相,恩师布拉尼被杀的真相。
第三十二章
鸵鸟纹丝不动,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它飞不动,只能不安地拍拍翅膀,以一种奇特的舞步迎接了旭日之后,便朝一座沙丘飞也似地逃开了,枉费苏提费尽力气拉开了弓。他浑身肌肉疼痛,简直像要抽筋一样,豹子便用腰间那只小瓶子装的药膏帮他按摩推拿。
“你背着我玩了多少女人?”
苏提忿忿地叹了口气,没有答腔。
“你要是不说,我就丢下你不管。别忘了我这里有水和肉干。”
“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就只为了问这个?”
“为了找出真相,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这是我从帕札尔法官那儿学到的。”
一听到帕札尔的名字,苏提立刻觉得舒服了许多。不过,艾弗莱和亚舍很快就会发现警察的尸体,并开始寻找他的下落。“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你先回答我。”她用匕首抵着苏提的小腹威胁道,“你要是有其他女人,我就阉了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娶了塔佩妮。”
“我会亲手杀死她。还有吗?”
“当然没有了。”
“在科普托思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
“我是来当矿工的。出发以后,就只有沙漠了。”
“在科普托思绝对没有圣人。”
“我就是。”
“我遇到你的时候真该杀了你的。”
“嘘,你看!”
艾弗莱发现尸体了。他解开警犬的套绳,只见狗儿在空气中嗅了嗅,却不愿意离开主人。艾弗莱和亚舍商量后,立刻重新上路,毕竟带着金子逃离埃及,要比追捕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重要多了。警察死了,财富刚好由两人平分。
“他们走了。”豹子小声地说。
“跟着他们。”
“你疯了?”
“亚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忘了你现在什么状况?”
“多亏有你,我好多了。走点路应该会好得更快。”
“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疯子。”
※※※
帕札尔坐在屋顶阳台上,静静注视着东方。他睡不着便走到屋外欣赏满天的星斗。云高天清,吉萨金字塔的形状隐约可见,笼罩在金字塔上方的深蓝天幕,很快便将射出第一道曙光。以巨石、爱与真理所建立,并盛享千年太平的古国埃及,慢慢地在这天将亮未亮的混沌中展现了。此时的帕札尔已不是门殿长老,甚至不是法官,他只想忘记自我,全心投入无边无际的苍茫。在有形与无形终于结合的那一刹那,与祖先的神灵相通,倾听他们从土地里所发出的每一声低吟。
奈菲莉赤着脚,静悄悄地走到他身旁。
“天还没亮呢……你应该多睡会儿。”他柔声地说。
“这是我最喜爱的时刻。金黄的光线马上就要跃上山颠,尼罗河也要醒了。你有什么烦恼呢?”
他这个坚信真理的法官该怎么向妻子坦承,其实他心里也有疑惑?大家都以为他坚定无比,情绪不受任何事物左右,谁又知道其实每件事都对他有莫大的影响,有时甚至是伤害?他不容许邪恶存在,不愿向罪孽低头。时间永远无法抹灭布拉尼的冤死。
“我想放弃了,奈菲莉。”
“你太累了。”
“我承认凯姆说的对。就算司法存在,也是不可行的。”
“你害怕失败吗?”
“我搜集的证据齐全。指控既明确又有根据……可是戴尼斯,或者是他的司党,仍可能钻法律漏洞,使这一切心血付诸流水。既是如此,又何必继续呢!”
“这只是你一时倦怠。”
“埃及有着崇高的理想,但仍遏止不了亚舍这种人的存在。”
“但你也及时阻止了他,不是吗?”
“在他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亚舍……”
“治好一个病人,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难道我就不再替他们医治了吗?”
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我不是个称职的法官。”
“这么说对玛特是一种侮辱。”
“可是一个真正的法官又怎么能怀疑司法呢?”
“你怀疑的只是你自己。”
此时朝阳覆身,很晃眼,但也温暖。
“这是以我们的未来做赌注啊,奈菲莉。”
“我们不是为自己奋斗,而是为了使那道促成我们结合的光芒更加明亮。如果偏离了该走的路,那是有罪的。”
“你实在比我坚强。”
她微笑着打趣道:“明天就该换你替我打气了。”
二人再度相拥迎接另一个日出。
※※※
前往首相办公室之前,帕札尔打了十几次的喷嚏,颈背更是一阵阵剧痛。奈菲莉也不惊慌,她喂他喝了柳树叶与树皮煎熬出来的汁(柳树中合有制造阿斯匹林的主要成分,因此埃及人可以说早在公元前两千年便已“发明”并使用阿斯匹林了),这种药用来治疗高烧与各种疼痛十分有效。
药果然很快就见效。帕札尔感觉呼吸顺畅得多了,在首相面前也显得精神奕奕。但巴吉的背却似乎越来越驼了。“这些是亚舍将军、运输商戴尼斯、化学家谢奇和牙医喀达希的完整档案。我以门殿长老的身份请求首相开庭,以叛国、威胁国家安全、蓄意杀人、渎职与贪污等罪名予以起诉。虽然有些疑点尚未查明,但罪名已然确立,我觉得不必要再等下去了。”
“这可是事关重大。”
“我知道。”
“被告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巴吉不无顾忌。
“所以他们的行为更应该受到谴责。”
“你说的对,帕札尔。虽然亚舍仍下落不明,我还是决定在欧佩(河马女神,象征精神与物质上的丰足)女神节过后就开庭。”
“苏提一直没有消息。”
“我跟你一样担心。因此我派出了一支步兵队伍,由特警协助,仔细地搜索科普托思附近的沙漠地带。还有,你找出杀布拉尼的凶手了吗?”
“没有。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我一定会继续调查的。”
“奈菲莉竞选御医长使得情形有点复杂。一定会有人指控你为了替妻子铺路,才恶意中伤喀达希。”
“这点我也想过。”
“奈菲莉有什么想法?”
“她以为喀达希若是同谋,就应该受制裁。”
“你可没有失败的本钱。无论戴尼斯或谢奇都不是易对付的人物。我担心亚舍会施展手段,又来一次情势大逆转,况且罪犯总是善于狡辩的。”
“我很有信心。因为在你面前,谎言绝对站不住脚。”帕札尔说。
巴吉将手放在颈间的铜心上。借着这个手势,他将首相的职责摆到了第一位。
※※※
阴谋分子又在废弃的农庄召开紧急会议了。平时总是一副胜券在握、自信十足的戴尼斯,今天却显得心事重重。“我们一定要马上行动。帕札尔已经把档案交给巴吉了。”
“只是谣传还是他真握有重要证物?”
“首相已排定开庭时间,就在欧佩节过后。亚舍牵扯进来是不错,但我可不想让我的名誉受牵连。”
“暗影吞噬者不是早该让帕札尔瘫痪了吗?”
“他的运气不好。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没有用的承诺。你马上就要被起诉了呀!”
“别忘了我们才是操控全盘的人。我们只要运用一点权谋就可以了。”
“不会暴露身份吗?”
“不会,简单的一封信就够了。”
戴尼斯的计划获得了大伙儿的同意。他又补充道:“为了不再发生同样的困扰,我建议走下一步棋——换掉首相。这样一来,帕札尔就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不会稍嫌早了点吗?”
“你等着瞧吧,现在是最有利的时刻。”
※※※
亚舍和艾弗莱还来不及反应,警犬便跳出车外,冲向一个堆满了碎石子的小丘。
“主人死了以后,它就像疯了一样。”艾弗莱说。
“现在也不需要它了。”将军说,“我确信我们已经逃出巡逻的范围,不会再有阻碍了。”
警犬口角吐着白沫,在岩石之间穿梭飞跃,全然不理会碎石的锋利。苏提要豹子趴在沙地上,他则弯弓蓄势待发。狗儿进入箭程之后猛然静止不动了。
人犬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苏提知道这一箭不能虚发,因此耐心等着猛犬先发动攻势。其实,杀狗他还真不乐意。突然间狗儿发出一声哀嚎,然后学着斯芬克斯的姿势坐了下来。苏提则放下弓箭,走到狗的身边爱怜地抚摸着,狗也没有反抗,只是流露出倦怠与焦虑的眼神。刚刚脱离一个无情的主人的它,能够找到新主人吗?
“来吧。”苏提温柔地说。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苏提又结交了一个新盟友。
※※※
喝醉酒的喀达希摇摇晃晃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