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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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之言,姜尚门下,方士甚多,是非何足以辨?前日闻报孟津有六百诸侯,助那姬发;今见主将阻住来兵,不能会合孟津。姜尚故将此二人,假作云游之士,诈投麾下,为应外合之计;主将不可不察,毋得轻信,以堕其计。”金吒听罢,大笑不止,回首谓木吒曰:“道友!不出汝之所料。”金吒复向窦荣曰:“此位将军之言甚是。此时龙蛇混杂,是非莫辨,安知我辈不是姜尚之所使耳?在将军不得不疑。贫道此来,虽是云游,其中尚有缘因;吾师叔在万仙阵,死於姜尚之手,屡欲思报此恨,为独力难持,不能向前。今此来特假将军之兵,上为朝廷立功,下以报天伦私怨,中为将军效一臂之劳,岂有他心?既将军有猜疑之念,贫道又何必在此琐屑也?但剖明我等一点血诚,自当告退。”道罢抽身就走,抚掌大笑而出。窦荣听罢金吒之言,见如此光景,天下该多少道者,乃自沈思曰:“伐西岐,姜尚门下虽多,海外高人不少,岂得恰好这两个,就是姜尚门人?况我关内之兵将甚多,若只是这两个,也做不得甚麽事,如何反疑惑他。据吾看他意思,是个有道之士;况且来意至诚,不可错过。这军政官赶去,速请道者回来。”正是:
武王洪福摧无道,致令金吒建大功。
话说军政官赶上金、木二吒,大叫曰:“二位师父!我老爷有请。”金吒回头,看见有人来请,对使者正色言曰:“皇天后土,实鉴我心,我将天下诸侯之首,送与你家老爷;你老爷辞而不受,信偏将之疑,使我蒙不智之耻,如今我断不回去。”军政官苦苦一把不放,言曰:“师父若不回去,我也不敢去见老爷。”木吒曰:“道兄!窦将军既来请俺回去,看他怎样待我们?若重我等,我们就替他行事;如不重我等,我们再去不迟。”金吒方勉强应允,二人回至府前。军政官先进府通报,窦荣命快请来,二人进府,复见窦荣。窦荣忙降阶迎接,慰之曰:“不才与师父,素无一面,况兵戈相竟,关防难稽,在不才副将不得不疑;只不才见识浅薄,不能立决,多有得罪於长者,幸毋过责,不胜顶戴。今姜尚众兵孟津,人心摇撼,姜文焕在城下,日夜攻打,不识将何计可解天下之倒悬,擒其渠魁,殄其羽党?令万姓安堵,望老师明以教我,不才无不听命。”金吒曰:“据贫道愚见,今姜尚拒敌孟津:虽有诸候数百,不过乌合之众,人各一心,久自离敖。只姜文焕兵临城下,不必以力战,当以计擒之,其协从诸侯,不战而自走也。然後以得胜之师,掩孟津之後,姜尚虽能,安得预为之计哉?彼所侍者,天下诸侯,而众诸侯一闻姜文焕东路被擒,挫其锋锐,彼众人自然瓦解;乘其离而战之,此万全之功也。”窦荣闻言大喜,慌忙请坐,命左右:“排酒上来。”金、木二吒曰:“贫道持斋,并不用酒食。”随在殿前蒲团而坐,窦荣亦不敢强,一夕晚景已过。次日,窦荣升殿,与众将议事。忽报:“东伯侯遣将搦战。”窦荣对金、木二吒曰:“今东伯侯在城下搦战,不识二位师父,作何计以破之?”金吒曰:“贫道既来,今日先出去见一阵,看其何如,然後以计擒之。”道罢,忙起身提剑在手,对窦荣曰:“借老将军捆绑手随吾压阵,好去拿人。”窦荣听罢大喜,忙传令摆队伍,吾自去压阵。关内炮声响,三军呐喊,开放关门,一对旗摇,金吒提剑而来。怎见得?正是:
窦荣错认三山客,咫尺游魂关属周。
话说金吒出关,见东伯侯旗门脚下,一员大将,金甲红袍,走马军前大呼曰:“来此道者,先试吾利刃也上”金吒曰:“尔是何人,早通名来?”来者答曰:“吾乃东伯侯麾下总兵官马兆是也。道者何人?”金吒曰:“贫道是东海散人孙德,因见成汤旺气正盛,天下诸侯,无故造反。吾偶闲游东土,见姜文焕屡战,多年涂炭,吾心不忍,特发慈悲,擒拿渠魁,剿灭群虏,以救众生;汝等知命,可倒戈纳降,倘馆待汝等以不死。如若半字含糊,你立成齑粉。”言罢纵步绰剑,来取马兆。马兆手中刀急架来迎,怎见金吒与马兆一场大战?有诗为证。诗曰:
“纷纷戈甲向金城,文焕专征正未平;不是金吒施妙策,游魂安得渡东兵?”
话说金吒大战马兆,步马相交,有二三十合,金吒祭起遁龙桩,一声响将马兆遁住。窦荣挥动干戈,一齐冲杀,东兵力战不住,大败而走。金吒命左右将马兆拿下,与窦荣掌得胜鼓进关。窦荣升殿坐下,金吒坐在一傍,窦荣命左右:“将马兆推来。”众军士把马兆拥至殿前,马兆立而不跪。窦荣喝曰:“匹夫!既被吾擒,如何尚自抗礼?”马兆大怒骂曰:“吾被妖道邪术遭擒,岂有屈膝於你无名鼠辈?一死何足惜,当速正典刑,不必多说。”窦荣喝令推出斩之。金吒曰:“不可,待吾擒了姜文焕,一齐解往朝歌,以法归朝廷,足见老将军不世之功,非虚冒之绩,不成两美哉?又何必责此偏将耳。”窦荣见金吒如此手段,说话有理,便倚为腹心,随传令将马兆囚在府内不表。且说东伯侯姜文焕闻报金吒将马兆拿去,姜文焕大喜,进关只在咫尺耳。次日,姜文焕布开大队,排列三军,鼓声大振,杀气迷空,来关下搦战。哨马报入关中,窦荣忙问金、本二吒曰:“二位老师!姜文焕亲自临阵,将何计以擒之?则功劳不小。”金、木二吒慨然应曰:“贫道此来,单为将军早定东兵,不负俺兄弟下山一场。”随即提剑在手,出关来迎敌。只见东伯侯姜文焕一马当先,左右分大小众将,怎生打扮?有赞为证:
顶上盔攒六瓣,黄金甲锁子绊;大红袍团龙贯,护心镜精光焕。白玉带玲花献,勒甲绦飘红焕;虎眼鞭龙尾伴,方楞锏铁煅。胭脂马毛如彪,斩将刀如飞电;千战千蠃东伯侯,文焕姓姜千古赞。
话说金、木二吒大呼曰:“反臣慢来!”姜文焕曰:“妖道通名!”金吒答曰:“吾乃东海散人孙德、徐仁是也。尔等不守臣节,妄生事端,欺主反叛,戕害生灵,是自取覆宗灭祀之祸;可速倒戈,免使後悔。”姜文焕大骂曰:“泼道无知,仗妖术擒吾大将;今又巧言惑众,这番拿你,定碎尸以泄马兆之恨。”催开马使手中刀,飞来直取金吒,手中剑劈面交还,步马相交,有七八回 合。姜文焕拨马便走,金、木二吒,随後赶来;约有一箭之地,金吒对东伯侯曰:“今夜二更,贤侯可引兵杀至关外,吾等乘机献关便了。”姜文焕谢毕,挂下钢刀,回马一箭射来;金、木二吒把手中剑,往上一挑,将箭拨落在地。金吒大骂曰:“奸贼敢暗放吾一箭也,吾且暂回,明日定拿你,以报一箭之恨。”金、木二吒回关,来见窦荣。窦荣问曰:“老师为何不用宝贝伏之?”金吒答曰:“贫道方欲祭此宝,不意那匹夫拨马就走。贫道赶去擒之,反被他射了一箭,待贫道明日以法除之。”三人正在後面议论,忽报:“後面夫人上殿。”金、木二吒,一见夫人上殿,忙向前稽首。夫人问窦荣曰:“此二位道者何来?”窦荣曰:“此二位道者,乃东海散人孙德、徐仁是也。今特来助吾,共破姜文焕:前日临阵,擒获马兆,待明日用法宝擒获姜文焕等,以得胜之师,掩袭姜尚之後,此长驱莫能御之策,成不世之功也。”夫人笑曰:“老将军事不可不虑,谋不可不周,不可以一朝之言,倾心相信,倘事生不测,急切难防,其事不小,望将军当慎重其事。古云:‘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愿将军详察。”金、木二吒曰:“窦将军在上,夫人之疑,大似有理;我二人又何必在此,多生此一番枝节耶?即此告辞。”金、木二吒言毕,转身就走。窦荣扯住金、木二吒曰:“老师休怪,我夫人虽系女流,亦善於用兵,颇知兵法;他不知老师实心为纣,乃以方士目之,恐其中有误耳。老师幸无嗔怪,合不才陪罪,俟破敌之日,不才自有重报。”金吒正色言曰:“贫道一点为纣真心,惟天地可表;今夫人相疑,吾兄弟飘然而去,又难禁老将军一段热心相待。只等明日擒了姜文焕,方知吾等一段血诚,只恐夫人难与贫道相见耳。”夫人不觉惭谢而退。窦荣与金吒议曰:“不知老师将何法,明日擒此反臣,以释群疑,以畅众怀?”金、木二吒曰:“明日交兵,当祭吾宝,定擒姜文焕。文焕被擒,馀者自然瓦解;然後往孟津会兵,以擒姜子牙,可解诸侯之兵。”窦荣听说大喜,回内室安息。金、木二吒静坐殿上,将至二更,只听关外喊声大振,炮响连天,金鼓大作,杀至关下,架炮攻打;有中军官敲云板,急报窦荣。窦荣忙出殿,聚众将上关,有夫人撒地娘子,披挂提刀而出。金吒对窦荣曰:“今姜文焕恃勇,乘夜提兵攻城,出我等之不意;我等不若将计就计,齐出掩杀,待贫道用法宝擒之,可以一阵成功,早早奏捷。夫人可与吾道弟谨守城池,毋使他虞。”夫人听罢,满口应允:“道者之言甚是有理,我与此位守关,你与此位出敌;我自料理城上,乘此黑夜,可以成功也。”正是:
文焕攻关归吕望,金吒设计灭成汤。
话说窦荣听金吒之言,整顿众将士,方欲出关,有夫人言曰:“夤夜交兵,须要谨慎,毋得贪战,务要见机,不得落他圈套,将军谨记谨记!”看官,这是彻地夫人留心防之,恐此位道者有变,故此叮咛嘱附耳。金吒见夫人言语真切,乃以目送情与木吒,木吒已解其意,只在临机应变而已;亦以目两相关会,随同彻地夫人,在关上驻札防卫。只见窦荣开门,把人马冲出,窦荣在门脚下,见姜文焕冲至军前:窦荣大喝曰:“反臣今日休矣!”姜文焕也不答话,仗手中刀,直取窦荣。窦荣以手中刀赴面交还,二马相交,双刀并举。怎见得?有诗为证:
“杀气腾腾烛九天,将军血战苦相煎;扶王心血垂千古,为国丹心敕万年。文焕归周扶帝业,窦荣尽节丧黄泉;谁知运际风云会,八百昌期兆已先。”
话说窦荣挥动众将,两军混战,只杀得天愁地暗,鬼哭神嚎,刀枪响,斧剑齐鸣;喊杀之声振地,灯笼火把,如同白昼,人马凶勇,似海翻江沸。且言金吒纵鞭,在军中混战,看见东伯侯,带领二百镇诸侯,围将上来;金吒急祭起遁龙桩,一声响,先将窦荣遁住。不知老将军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 文焕怒斩殷破败
第九十四回 文焕怒斩殷破败
兵马临城却讲和,诸侯岂肯罢干戈;成汤德业八荒尽,周武仁风四海歌。大厦将倾谁可负,溃痈已破孰能何;荒淫到底成何事,尽付东流入海波。
话说金吒祭起遁龙桩,将窦荣遁住,早被姜文焕一刀,挥为两段。可怜守关二十年,身经数百战,善守关防,不曾失利,今日被金吒智取杀身。正是:
争名树叶随流水,为国孤忠若浪萍。
话说姜文焕斩了窦荣,三军呐喊;只见木吒在关上,见东伯侯率领诸将鉴战声势大振,在城敌楼上,暗暗祭起吴钩剑去,此剑升於空中。木吒暗曰:“请宝贝转身!”那剑在空中如风轮一般,连转三转,可怜彻地夫人,一命呜呼。正是:
油头粉面成虚话,广智多谋一旦休。
话说木吒暗祭剑斩了彻地夫人,在关上大呼曰:“吾是木吒在此。奉姜元帅将令,来取此关!今主将皆已伏诛,降者免死,逆者无生!”众皆拜伏於地。今吒已知兄弟献关,同东伯侯姜文焕,杀至关下。木吒令左右:“开关。”迎接人马进了关,姜文焕查盘府库,安抚百姓,放了被禁马兆,感谢金、木二吒。金吒曰:“贤侯速行,吾当先往孟津,报与姜元帅;贤侯不可迟误戊午之辰,以应上天垂象之兆。”姜文焕曰:“谨如二位师父大教。”今、木二吒,辞了姜文焕,驾土遁往孟津前来。且说子牙在孟津大营,与二路诸侯共议:“三月初九日,乃是戊半之辰,看看至近,如何东伯侯尚未见来,奈何奈何?”正商议间,忽报:“金、木二吒,在辕门等令。”子牙传令来,金、木二吒来至中军,行礼毕,乃曰:“奉元帅将令,往游魂关,诈为云游之士,乘机进关。”把前事如此如彼,道了一遍。令:“弟子先来报与元帅,东伯侯随後大兵至矣。”子牙闻说大喜,深羡二人用计,乃曰:“天意响应,不到戊午日,天下诸侯不能齐集。”话说东伯侯大兵,那一日来至孟津,哨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东伯侯至辕门等令。”子牙传令:“请来。”姜文焕率领二百镇诸侯,进中军叁谒子牙,子牙忙迎下座来,彼此温慰一番。姜文焕又曰:“烦元帅引见武王一面。”子牙同姜文焕进後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