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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生活在明朝-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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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掌柜趁机与苏士贞说了苏瑾的住处,将梁小青带走,出了苏家。

“小姐……”梁小青一进客栈房间,便大声叫她。

夕阳如血。苏瑾缩在窗前看风景,闻言扬声回道,“我在这里呢,小青”

“小姐……你今儿真的不回去。”梁小青过来和她趴在一处,望着远方的斜阳。

“嗯。老太爷是何时的船?”苏瑾心头有些松快,也有些……说不清的感受。让人气又让人可怜的老头

“明儿辰时整”梁小青偏头道。

次日辰时,苏瑾和梁小青拦了马车,到了归宁府码头。两人挤在人群之找了半晌,方看到朱家一行。

那老头子头发花白,神情严肃,板着一张脸,如同万年冰山。但,苏瑾只觉在那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又显得有些可怜。

等到他们都上了船,抽了踏板,苏瑾才挤了过去,立在苏士贞身侧,向船上的人招手。

本已坐回船舱的朱老太爷,不多会儿出现在甲板之上,苏瑾忙摇着手臂,大声喊,“外祖父一路走好,一路顺风,外孙女来年去杭州看你”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清晰的传到已缓缓开始驶动的船上,朱老太爷气得又是一记冷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转身又进了船舱。

苏瑾讪讪地放下手臂,看着愈来愈远去的船只,埋怨,“外祖父也真是的。我本来想着他们来了,要好好对他们呢”

苏士贞黑着脸儿,偏头斥道,“夜不归宿也是外祖父的不是?”

苏瑾嘿嘿笑了两声,挽了苏士贞的胳膊,“我还不是想多陪着爹爹?”

“你呀……”苏士贞无奈一叹,不知说什么好。放纵她,说白了也是自己的错,可,再掬起来?似是又不可能。

半晌才问,“昨儿的生意如何了?”

上了马车,苏瑾笑道,“那人当是没问题的。爹爹,咱们现下去铺子罢,程记的吴掌柜说帮我们打听此人,现在必有信儿了。”

“程记?”苏士贞疑惑,“哪个程记?”

“程记茶庄的。”苏瑾将昨日的事简略说了。

“这么说陆公子是自出官宦世家?”苏士贞一惊。

“不知道。他只说了祖父,又说程家家主是他的大姑父,别的没说。”

“小姐,你怎么不问问?”梁小青在一旁插话,好奇问道。

“追问人家家境,是不礼貌的事”苏瑾敲了她一记,“我为什么要问?”

苏士贞其实早先也想问,只是萍水相逢,自家又有适龄女儿,问多了,未免让人多想。可是……他斜了女儿一眼,老太爷此来,有一件事他倒是认同的,就是这女儿大了,亲事也该说说了。

便没再说话。一路到了自家鞋铺子。

那陈姓商人已将各种需要的鞋子列了单子送到柜上,而吴家伙计一早也送了信儿来,苏士贞看过,点头,“即确认了,便去给这陈姓商人送信儿,咱们签了合约,好即时开始做鞋子。”

邱掌柜立时使人去送信儿。

这笔鞋子生意,使苏家父女忙了整整一个多月,才将货物备齐,等那陈姓商人带着现银来结了余款,将货物提走,苏瑾才松了口气。

为了做这批鞋子,她可是先调用了成衣铺子的银子,万一有闪失,如何向丁氏交待?

接到银子的当天,便叫曹掌柜过府来,将原来折借的银子拉了回去,望着余下的近一千两银子,苏瑾眉开眼笑,喝着刚在井水里沁好的绿豆汤,和苏士贞道,“爹爹,咱们开始扩坊子罢。孙公子也说了,鞋子在他们家铺子里卖得极好,下半年准备在所有的孙记分号里都卖咱们的鞋子呢。”

苏士贞点头,“好。不过,成衣铺子也安定了,你便安心在家罢。坊子的事情有我呢。”

苏瑾皱皱鼻子,晓得他是为什么。亲事……

不由叹息一声。

苏士贞斥道,“儿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何回回与你说起此事,都是这般样子?”

苏瑾没说话,关键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沉默间,院门响了,是许久不见的孙毓培。

苏瑾自正房迎了出来,“孙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忙些什么……”

一言未完,发觉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不由怔住。

“苏小姐进屋说话。”孙毓培并没再多客套,指指正房。

苏瑾忙打了帘。孙毓培向张茂全使了眼色,他立时会意,向梁小青道,“小青姑娘,烦劳上些解暑的汤水。”

说完便立在苏家正房门口。

“朝廷要向归宁府派税监……”孙毓培进屋顾不得客套,径直说道,神色凝重,“……苏、杭、松江……归宁府……八地同派……”

“税监?”苏瑾迷惑。

但苏士贞脸上已变了颜色,“何时会派?”

孙毓培摇头,“宁波来的急件,只探到年内会派,至于何时,并没准信儿。”

“税监……对生意影响大么?”苏瑾仍然迷惑。

“是商户的大劫………”苏士贞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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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有些卡文。更晚了。

123章对策

大劫?苏瑾又是一怔,“如此严重么?爹爹;税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别胡说”苏士贞瞪了她一眼。

孙毓培代为解释,“是皇上特派的税使,大多由太监充任,因而叫税监。”

“这么说,这些税监是在现在税课司之外,也就是说,惯常税赋的名目之上,再加些名目?”苏瑾沉思片刻拧眉问道。

“是……”苏士贞叹息一声,“只是你不晓是这太监的厉害。这些人又贪又狠,拦路把守,巧立名目,重征迭税,连那穷乡僻壤地的方都要去征税。早年我去湖州贩布,听闻那里年老的商户们说,当年苏杭湖州松江等地,因为税监横征,商户大批离开,机户、染房也都全部歇了业。还有些税监,哪里顾什么名目不名目?连那等敲诈勒索的勾当也干得出来。”

“早年咱们归宁府也曾来过一位马税监,此人贪婪成性,车船、房屋、粮食、车马,甚至鸡狗也在征税范围之内。有的商人不敢驻归宁府,宁肯弃水路走陆路……府城内原有的店铺,歇了十之七八……”

苏瑾倒吸了一口凉气,“铺子都关门了,朝廷明年收谁的税去?这不是杀鸡取卵么?”

孙毓培和苏士贞同时一愣,又都笑起来,气氛略有些缓和。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苏瑾疑惑。

“自是对的。”孙毓培神色缓了下来,向她投去的目光中,含着异样的神采,“苏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瑾不明所以。孙毓培也不解释。

反而转向苏士贞道,“因而晚辈一接到宁波的书信,便赶来知会。……税监到达的准确时间不知。即早得了消息,您还是早些做防范。”

防范?苏瑾心头一沉,望着孙毓培,“是要歇铺子么?”

“若消息属实,歇铺子是最好的法子”苏士贞叹息一声,望向孙毓培。

孙毓培沉吟片刻,道,“消息当是属实的。不过,稳妥起见,您再略等等也可,晚辈已回信到总号,想必近日会再有消息传来。”

歇铺子?苏瑾苦笑一下。

她因不知道这税监的厉害,一时并没有想到孙毓培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他们家意味着什么,而苏士贞却是清楚的。

这等重大机密,一般的商户怎可能得到消息?有些甚至税监上了门,尚还不知究竟发生了甚么样的事情。

这显然是孙毓培的刻意看顾。

想到这儿,看了眼女儿。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孙毓培。

良久,暗叹一声。孙家公子为何经常到苏家来,他并非不知原因,只是,不知女儿是不知?还是刻意回避?

“没有比歇铺子更好的法子么?”苏瑾思量许久,终是不死心,看向二人。

这两人都一齐摇头。

她也知道没有只是不甘心。

孙毓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也晓得她这铺子做的不易,自去年一双几十文的小生意,到如今刚刚做得了一笔五千两的大生意,虽然家中的生意都不上规模,却是她和其父一点一点用心做起来的。此时要歇,肯定万分不甘。

想了想,低声解释安抚道,“这消息是我大伯花了大价钱探来的。现今只有少数的几家商号知情。现在歇铺子歇坊子,或转手卖出去,尚能卖个好价钱……留得本钱在手,等这税监之事过去,到时趁机可买几间大铺面……若不早些将铺子出清,到消息散开时,大家纷纷出售铺子,到时,便是再贱的价钱,也无人问津……”

这倒是,消息散开,各家铺子纷纷歇业,商品低价倾销,谁肯再拿多拿出一文钱去买货?那将是一个怎么混乱的局面?苏瑾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这大概和前世的经济崩盘差不多?

她万分不舍地点点头,“即如此,爹爹就拿主意罢。”

说着站起身子,“劳孙公子特特来送信儿,我去叫奶娘准备晚饭。”

“嗯,去罢。”苏士贞点头。

听小姐来说留孙公子吃饭,常氏很是高兴,一连的道,“我就这去街上置买几个大菜来。小青,走,你和我同去……”

苏瑾笑了笑。

在厨房前面小片空的长椅上坐了。望着西斜的夕阳感叹,世事的无常。

只是歇了铺子她干什么?双手在眼前晃了晃,绣花?弹琴?画画?

六月的上弦月升起来,清清渺渺的光辉笼罩着苏家小院,结束了晚饭,苏瑾为二人倒了茶,出了正房,踱到东厢房窗前的小花坛前,那一簇簇的月季花开得正盛,在渺渺清辉中随风微动。

如此安静无波的夜,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不久的将来,这归宁府会是另外一番焦躁不安的模样。到时,有多少商人会为了税监的到来而夜不能寐?又有多少人因为货物滞销而焦虑奔波?这繁华的府城真的会象苏士贞所说的那样,商人十之撤离七八?

思量良久,无奈叹息,这就古代,这就明朝

身后投来一道暗影,苏瑾回头,笑了,“晚饭用得可好?”

“嗯。”孙毓培应一声。声音低沉。

苏瑾叹了一声,伸手扯过一片月季叶片,在手中轻轻扯着,突然抬头,问道,“你们孙记没事么?”

终于想起来了。孙毓培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没事?不过,孙记可不能歇……”

是啊,不能歇老字商号怎么可能说关门便关门。苏瑾问道,“那,你们可有对策?”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孙毓培望着眼前的小花坛,“举国上下,大商号不止我孙记一家。为之今计只能联合那些大商号,托官上疏,陈明利害关系,嗯,便是方才你说的,朝廷此举可是杀鸡取卵。……此举想来,只能减免一些,少出些银子,若想叫朝廷收回成命,怕是不行的……”

“能少受些损失便好”苏瑾松了口气。

“我,近日便要回宁波……”孙毓培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她身侧轻声道。

“回去么?”苏瑾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可是去帮助你大伯解决此事?”

“嗯。”孙毓培点头。

“那你打算何时启程?”苏瑾直觉这事不太容易解决,哪怕是大商号联合起来,也有些难,也不好再问回程,只问,“那你走后,这归宁府的分号谁来掌管?”

“启程的日子等宁波的书信到了再定,我在归宁府还有事没做完。”

“什么事?”苏瑾有些好奇,“商号不是运转的很好么?”

孙毓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无事。今日的事先不要说与任何人知道。”

转身向正房朗声道,“苏伯父,我先告辞了。”说完带着张茂全大步走了。

留下苏瑾一脸的莫名其妙,立在花坛前看着在影壁处消失的身影发愣。

苏士贞走出正房,叫她,“瑾儿,你进来。”

“哦。”苏瑾应了一声,跟着进了正房,“什么事,爹爹。”

“坐罢。”苏士贞指了指椅子,“孙公子带来的消息大概是属实的,盛夫人那铺子,你最好赶快写信去问问她。若她同意,早早将铺子转了手,别让那铺子砸在手里。”

苏瑾点头叹息,“这才刚刚经营三个月的铺子,实是舍不得卖呢。”

“舍不得也要卖。记着,那本不是咱们的”苏士贞唬脸儿斥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咱们的。”苏瑾有些气馁失落的笑了笑,“可,这里面也有女儿的心血呀,若早知会有这场祸事,我干嘛费那么劲去推新品?”

“有这些新品,有这几个月来挣得的名头,不正好能卖个好价钱?”苏士贞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苏瑾点头,这倒是“好,明儿我便给盛夫人写信。可是,爹爹,咱们的铺子真的要全部都歇了吗?”

“歇了罢。明儿就清点存货,看看还有做鞋的布匹,将这些做完,便不再打布。”

苏瑾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就这么办罢”

突然想起了什么,“常叔叔那里……”

苏士贞摆手,“现在不是与他说的时候。等孙公子再来递信儿,确定税监来的时间,再想办法暗示他罢,明示却不能,你常叔叔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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