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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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苏瑾一连的点头,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畅快。正巧缺银子使呢,这笔债她誓要讨回来,再说那姓汪的屡次惹她生气,这回定要叫他们一大家子跟着闹心
苏士贞进房片刻,捧出一个匣子来,刚放到桌上,苏瑾便扑过来,伸头往里面瞧。苏士贞笑道,“你看什么?”
苏瑾笑嘻嘻的指着这匣子,“这里面是都是爹爹借把别人银子的借据?”
苏士贞点点头,叹息,“有些已十来年了,多是在外行商时借出去的,人都不知哪里去了,也没处可讨。只能算是废纸一张。”
说着自里面拿出一叠纸来,苏瑾看那借据,没有十张也得有八张,登时心疼的直抽抽,她除了知道汪家舅爷借的三千两,余下的竟然一点不知。这得有多少银子?
苏士贞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她,“除了汪家舅爷借的,余下的数量都不多,多则二百来两,少则十几两,皆是在外行商时借出的。先前家事也没到山穷水尽的份儿上,爹爹也没想着跋山涉水的去找人讨要”
苏瑾又是一阵的心疼,将那借据抢在手中,数了数,除去汪家舅爷借的那笔银子,余下的借据有八张,借出的银两合计有五六百两之多。再看日期,最早竟然是崇祯三十二年,一个徽州书生进京赶考,路上所带的盘缠丢失,苏士贞主动借把人家二百两银子
苏瑾抬头看着苏士贞,前世在电视剧看中到的情节,再一次浮现在眼前:落难书生千愁百转,只有一面之缘的好心商人慷慨赠银这些她以为杜撰的,没想到此刻活生生的事例就在眼前
苏士贞看她愣怔,将那借据抽过来,扫了一眼笑道,“这事儿我记得清楚。那书生端地是好气度好相貌好文采。据他们说,他们本家在徽州当地也是望族。只因路上仆人大意,叫人将盘缠偷了去。我素喜读书人,那时手头正好有几百两的赢利。便借把他二百两这借据是他主动写下地,说回到家中便派人来还银子。只是不知是不是科考不利,还是家中出了旁的事儿,这么些年都没消息。当年在湖州贩布时,我曾想过去看望他,后来想想,若真去了,人家必以为是冲着二百两银子去的,便没去……”
“爹爹,你先说说汪家舅爷是什么情况,我们先去他家讨这笔银子”苏瑾怕苏士贞再说下去,她当场吐血而亡,赶忙打断他的话,“我隐约记得汪家舅爷现在还在做生意,做地是什么营生,在哪里做,却一概不知。”至于其它的人家,苏瑾决定将这小匣子抱回房中,细细研究,然后去一笔一笔讨回来。
苏士贞看她把小匣子往自己怀中揽,笑了下,却不阻拦。而是坐下来,细细说起当年汪家舅爷借银子的事儿。那是崇祯末年,整整一个冬天,山东、大名、河南等地,没飘丁点雪花儿。刚过了大年,便有人盛传,说河南河北等地的麦子多旱死,开了春,麦价定然腾升,有些大商号早就暗暗地大量收购囤积麦子,准备发旱灾财。汪家舅爷听说这事儿,甚是心动,须知灾年的麦价,比丰年足足要贵出一倍来。现下收购,到开春发卖,少说也有五分的利。
便来蛊惑苏士贞与他一道做这贩麦子的生意,苏士贞却觉这消息散播太快,旱情过于夸大,似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不想冒这个险。那汪家舅爷说不动他,便提出借些银子自己做这麦子的生意。谁知麦子收到二月中旬,山东河北等地突降一场淅沥春雨,本地旱情得到缓解。而又有人传出话来,说起河南的旱情并没有早先传得那般严重。尤其是临黄河一带,农田能借河水灌溉,收成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这消息一传来出来,麦子市价一落千丈。汪家那位舅爷因贪图大的,想一口吃个胖子,不但借了苏家的银子,还借了五千两的高利……剩下的事儿,苏士贞不说,苏瑾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麦价大跌,汪家舅爷折了本钱,借的高利不敢不还,还了那钱,苏家的银子就打了水漂了。
苏瑾暗自一笑,做期货风险大,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地。那次麦子的生意,肯定是别有用心地人想操持麦价,从中间吃暴利,才故意散出去地。不过她又感叹,这太过发达的商业环境,让她实实在在没有多少空子可钻,只能老老实实,一步一步往前走。
跑了会儿神,苏瑾复又高兴起来,指着借据,兴奋地道,“爹爹,一年一分的利钱,三千两银子,借了五年有余,该讨多少回来?”
苏士贞道,“四千五百两。”
“好”苏瑾将手在桌重重一拍,站起身子,笑嘻嘻的道,“爹爹,这下我们有银子了。四千五百两呢”
苏士贞眉头微皱,“话是这样说,只是怕他没银子还。”
苏瑾哼笑了两声,“爹爹,你方才不是说,汪家舅爷现如今仍做着粮食的生意?四千两没有,四百两总有吧,四百两没有,四十两总有的一年讨不完,就分两年,两年讨不完,就分三年总之这银子一天要不完,他汪家和那位舅爷就别想清静”
汪家毁亲时,只顾气,哪里想到这宗银子上面儿,现在苏瑾又提起来,苏士贞自然没二话,“好,就按瑾儿说的办。他汪家不仁在先,也怪不得我们不义。”
“是。人敬我们一尺,我们要敬人一丈。况且汪家不是与潘家作了亲嘛,有了有财的岳家做靠山。这银子讨起来,会容易得多呢”
苏士贞道,“虽是要讨银子,也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这事我们合计好了再说,你先将你地事儿去办了”
“好”苏瑾将小红匣子抱在怀中,顺手抓起银袋子,“那爹爹先歇着吧,我这就叫梁直去给姚姐姐送信儿”
姚玉莲没想到苏瑾这么快派人给她送信儿来,连忙随着梁直赶到苏家。此时苏瑾已将三十两银子称好,并拿手帕包了,坐在院中喝茶等她。对苏瑾的雪中送碳,她自是感激不尽,一直说日后有什么事儿,她能办到的叫苏瑾只管开口。
正说着张荀回来了。姚玉莲见状笑着起身,“我这下可知道苏妹妹为何迟迟不去学里了。”
苏瑾笑道,“只是这两天忙些。等安定下来,我便去了。”说着叫梁小青替她送客。
张荀见客人走了,自铺子里转进来,向苏瑾汇报,“小姐,今儿在清源山脚下的铺子里一一问过了。共有两家愿意做我们这鞋子生意的。小的寻思着,那地方非节日时人流并不很多,若选两家,怕他们在价钱上相互倾压,最终做主先选一户姓尚的人家。已把带去的鞋子尽数放在他铺子里,说好十天去人结一回帐,他那里若货物不够卖,就自来咱们铺子里提货。这是双方写的契子”
苏瑾伸手将他递来的契子接过来,略扫了两眼,便收起来,“嗯,你办得对。那清源山下只要一家便好。你先下去歇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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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前一章看有亲感叹古代商税高。实际上在现有史料中可以找到的记载是:明代的税,是按“贯钞”为单位,但在实际征收时,换算为银子。“一贯钞折银四厘”。银子的单位分别是:两、钱、分、厘。
这一章提到的年利一分,则是10这个概念。与前文中提到的“常贵远要给苏士贞五分的利钱。实际是50的利。”这两个是一个概念。。。
045章鞋铺开张
有了常贵远提前支付的中人钱,苏瑾的手头倒比之前宽裕了些。除去借给姚玉莲的三十两银子,还余下三十多两。永清桥头的铺子赁下后,粉刷修整,用去十五两。余下的银子,苏瑾想做些夏袜搭售。将这个主意和苏士贞一说,他也极赞成。随即买布裁剪,仍叫那些计件妇人领回家缝制。
一连几天忙碌,苏家在永清桥头的铺子终于迎来开张的日子。一大早苏士贞不及用早饭,便带着张荀、栓子、全福三个去了铺子,苏瑾草草用过早饭,也急着拉梁小青出去。
“小姐,老爷不是叫你晚些时候再去?”常氏看见,在二人身后大声喊道。
“掌珠、姚姐姐还有学里的几个女同学都说今儿会去贺咱们鞋铺子开张呢,爹爹可不方便支应她们”苏瑾头也不回扬声答道。话音落时,两人的身影没到影壁后面。这些人也许是随口那么一说,苏瑾并不当真,顺手拿来当借口倒挺合适。
常氏无奈的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笑了笑,自去收拾厨下。
尽管天色还早,但是做为最繁华的永清桥头一带,已经又开始了一天的热闹。因归宁闸口还未开始放行,此时,桥两侧宽约十丈有余河道内,挤满了各式各样等待通行的船只。那宽阔的河面之上,舟与舟相连,帆与帆相接,宛若水上街市,绵延至数里之外。
河岸两边已有不少勤勉的商人开始发卖货物,当然,也有不少步履匆匆,身着最华丽体面的衣衫,收拾得富贵一团地商人,自河岸两边的那三十二条花柳巷,七十二坐管弦楼中钻了出来。
如此景象,让苏瑾不禁想起刚刚读到过的,弘治年间的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路过归宁府时,见运河上穿梭忙碌、两岸繁华无比的景象,感慨而作诗:“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栋入青云。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
到这个时空这么久,苏瑾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所在的这座城市。与名满天下的苏、杭、湖州、松江、南京不同,这个城市在前世她并未留意过,甚至不知道山东地界上竟然还有一座堪与苏、杭媲美的城市。但是它的起源,苏瑾是知道的。国朝初年,归宁府只是县制,是漕运五大水次码头之一,那时只有粮仓并无城池。直到景泰元年才开始于会通河北岸,以广积仓为基,修建砖城。此时,归宁府的主要作用仍然是粮仓。直到永乐十年左右,因成祖皇帝下令贯通大运河,自此,归宁府的显要地位才凸显出来。
分合于归宁府的三条水道,北达京、津;南抵苏、杭;西及开封。这样显要的位置成就了如今的归宁府。大运河南北通杭之后,原本只有一万多人的归宁县,迅速扩张到三万人、九万人,人口激增,旧城狭小空间日渐见拙,许多商贾和市肆、楼宇被迫向外滋生,沿运河岸线在旧城外生长,成为真正的商业繁华和运输中心,这便现在的新城,如今她脚下的这块地方
当地人口的增加,再加上十倍于本地人口的外来客商,数百万的人群,成就了现今归宁府的繁茂。
有人统计说,归宁府大大小小的商铺加起来有上千间,而每日在归宁闸口通行的船只计以万艘,苏瑾没考证这个数据是否真实。但这几日她因将要开始在更广阔的天地之中奔走,为了更快速的了解这个时空的商业,叫人到书市上为她买得一本《归宁府志》,在这本书中,她看到了一组数字,万历年间归宁府钞关所收船钞商税达八万三千余两,超过京师的崇门纱关和杭州钞关,居全国八大钞关之首。
所以那些商铺的数字是否真实,她并不特别在意。有脚下这条运河在,有户部统计的真实税银数目在,她开始相信,这片城池在商业上并不输苏杭、松江、两京等地
下了永清桥再行百十步,便到了苏家的新铺子。此时,苏士贞正陪着三个中年人立在店铺门前,对着店铺的上方的大片红绸指指点点。
“爹爹。”苏瑾下了轿子,款款走到众人身后。与苏士贞说话的几人听见她唤,齐转过头,这三人中,有一人苏瑾是认得的,正是常贵远,她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常叔叔”
“瑾儿来了!免礼,免礼”常贵远哈哈笑着,洪亮的声音中透着愉悦,仿佛是自家的新铺子开张一般。
苏士贞又向她介绍另两位,“瑾儿,这位邱伯伯,便是上次我与你说过的,在城郊洪官营开着一间大织坊的那位。这位冯叔叔,做的是茶货生意,在鳌头矶南南边有两家茶庄。”
苏瑾连忙向二人行礼道谢,在归宁府里,象她家这样的小铺子每天不知开几家关几家,本是无足轻重,这二人能亲自来贺,苏瑾是心存感激地。
邱老爷听得苏士贞的介绍,哈哈一笑,“苏老弟又打趣儿,哪里是什么大织坊,少少的二三百张织机而已贤侄女快起身”声音中透着微微地炫耀。
而那位姓冯地茶商,却似不喜多言,只是客套了一两句,仍旧和苏士贞三人说这鞋铺子。
苏瑾与二人行了礼,便乖巧地立到苏士贞身旁。眼睛盯着自家的新铺子,实则注意力却在这几人的谈话上。这两人早年与苏士贞一样也是行商,不过运道却比苏士贞好些,再加经营有方,各自都有不错的家业。而苏家现下的日子还不如以往苏士贞行商时,因而中间有四五年没怎么走动。这次因苏瑾提过,要苏士贞找找以往的旧相识,置买或者专程定织黄麻布地的事儿,苏士贞才去各家走动了走动。
“小姐,秦家小姐差人送了礼盒来。”苏瑾听边上几人谈话,正听得入神儿,梁小青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