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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生活在明朝-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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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说罢。”苏瑾头也未回,径直上了台阶。

小秀和来旺媳妇几个忙忙的在偏厅里置了茶,安放了炭盆,见里头气氛不对,都立在门外侍候。

“咱们即是同乡,又曾一处读过书,我把这话捎给你,只是尽我的心意。”苏瑾落了坐,径直说道,“不知你这些年有无捎信儿回归宁府,可知你家现今如何了?”

秦荇芷原以为她要说旁的话,却没想竟是这话,不由怔了。

“你爹爹自你出走后,一门心思地想寻你,又气病了,将家业都变卖了。恰巧归宁府来了税监,生意愈发难做,你家的日子还不如当初我家的境况……你若不是知,还是早早家去瞧瞧……”

苏瑾将话说完,便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吃茶。

秦荇芷听她三言两语就揭了自己伤疤,脸儿不由地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半晌方咬牙笑道,“原是这事,我已知道了。早送了银子回去把他……”

苏瑾也不想深问,只微微点头,“即这样,我便放心了。信儿我也捎到了,今儿家中忙,就不多留秦小姐了。”说着站起身子,低低一笑,又道,“说句不怕秦小姐恼的话,如今我婆婆在这里住,你我早已不是同路人,日后,你还不要再上门儿的好。”

说罢,就向门外喊,“小秀,送客。”

小秀和来旺媳应声进来。

秦荇芷今儿来,是因心中怎的也咽不下那口气,原也没个正经由头,只凭着心中一口气,强着来了,为地就是给她添堵。如何肯走,娇笑一声笑道,“哎呀,我今儿来一是瞧瞧你,二来知道陆公子母亲在此,特意备了给来瞧老夫人呢。人还没见,我如何能走……”

说罢也叫自己的丫头,“快拿我新得的那面大玻璃妆镜来……”

小丫头闻言忙将怀中抱着的红绸包袱送到桌上,秦荇芷自顾自地打开包袱,露出一面十寸见方的台立镜来,镜框以檀木雕花镶边儿,看起来倒也十分精致,指着向苏瑾笑道,“你看这面镜子如何?”

见苏瑾神色不动,便又笑,“我晓得你如今生意做得大,不缺银子,这样的玩艺入不了你地眼儿,不过是我的心意罢了。”

苏瑾微微点头,神色如常,“好意心领了,这物件儿,母亲并不缺。”说着,她高高挑高了眉,意味深长地道,“便是缺,合该我这个做媳妇替她备,你的东西,她断然不会收。……何况,你也不容易,吃苦受累地,好容易得了这一面,就好好自己留着罢。若用不了,当了也成,也值几十两银子呢”

秦荇芷离开归宁府时,那时苏家生意尚小,又和又换了芯子的苏瑾儿无多少交集,只当她还是原先那软弱可欺的性子。虽汪颜善与讲过她在归宁府如何做生意,如何自做主张嫁人,但她没亲身经历过,一是不信,二来是并没多大感觉。

这也是她不服气苏瑾儿地原因,再不想看也不看她地那人,最终究叫苏瑾儿给捡了便宜。

便是方才在门口那一幕,也只当她长大了,家里又有些钱财,故而腰杆儿硬了。早先在学里,只有自己呛她的份儿,这会子突听她句句暗讽自己,不由心头大怒。

苏瑾懒得再和她说什么,仍叫小秀和来旺媳妇送客,自己就往厅外走。

“苏瑾儿,你得意”秦荇芷一见她走,跳起来,追了两步大声道。

即扯破脸皮,苏瑾也懒得再和虚与委蛇,转身冷笑,“你跑到我家里来,叫我别得意?真是滑天下大之稽”逼视着她,转身进了屋,沉声道,“你今儿来所为何事,你当我不知?我只告诉你一句,安生地过你的日子,别惹我”

“哟,你如硬气了。”秦荇芷挑着嗓子叫了一声,音调都变了,“我也告诉你,当年你死撑着说不认得,现今怎么说?你那时算计我,这亏我可是不肯白吃地”

说着一笑,在厅里闲闲地转了个圈儿,直视苏瑾的双眼,有些得意,“你可别忘了,这年头,可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苏瑾自来就没将她放在眼中,不过这话忒恶心人,冷笑着点头,“好,你若敢死,我就敢埋望你好自为之”说着向着来旺媳妇和小秀挥手,“送客”自己径直出了偏厅,走了。

来旺媳妇捋袖应了一声,向秦荇芷冷脸着道,“我说,这位,请吧莫脏了我家的地”

秦荇芷被那宋时飞骗着偷了钱财逃家,先前二人手头宽裕,又是图新鲜,倒过了几个月你侬我侬地日子。但她自来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那宋时飞又好吃懒作,瞧不上教书地几钱银子。二人到了杭州地界,没一月,日子便这过下去了。

日子艰难,难免会有口角,这一日,两人争了两句,宋时飞赌气出去吃酒,她在家中等到半夜,等来的却是刘四妈带着人拿着一纸卖身契寻上了门。

入这一行,也算是被逼地,被人算计地。生平最恨人家在她面前提“脏”字。

不由得勃然大怒,刚要说话,来旺媳妇已冷了脸,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我家耀武扬威地。我们少奶奶为着自己的体面,不肯与你计较,你还当我们也是好性好欺负地?再不走,大棍子打你出去,若再敢来一回,就到知府大牢里住着罢”

秦荇芷气极,“苏瑾儿,咱们走着瞧。”闪开那几个妇人,夺门而出。

……………………

第一卷:梁家巷子266章借题发挥

266章借题发挥

苏瑾自偏厅出来,气了一回,又笑了一回,虽心里说这等人不用和她计较,到底还是动了些真气。坐在屋中吃了半盏茶,仍觉气不消。

又想那秦荇芷已入娼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她自己便是姿色不甚出挑,难道那里面没有格外出色地人?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人心。若她存了这心,挑拨旁人来勾引她相公,还真是不得不防。

虽看起来,那人似是从没往这上面想过半点,可倒底也是男人呐,何况,时下的风气,男人有什么节操可言?想到这个苏瑾就份外怨念,男子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女子半点旁的心思不能动,不公平啊,不公平

由此又想到满月时,陆家来的那几个堂兄堂嫂和这些日子和陆三夫人的闲话,也知,那一家子里头,没一个不纳妾的,没有通房地。便是她那早早去了公公,早年也曾有过一个妾室。

原来听见这等事儿,苏瑾只当书里的故事听听罢了,认为与自己半点不相干。

今儿往深处一想,不相干才怪现今还是刚成亲,感情好是自然地,但一辈子长着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突然杀出一桩这样的事儿。

到时,到不成,要天天打怪?

素来喜欢做周全准备的苏瑾,陷入对未来地深深思考,以至于午饭也没兴致去陪陆三夫人吃。

陆三夫人听周妈妈说了今儿在前头的事儿,又叫常氏过去了问了问这其中的原由,知道当年有那么一个小插曲,这事儿即不怪儿媳,也不怪儿子,都是那娼妇不要脸见苏瑾懒懒得,以为她沉了心,忙过来劝解了一回,又与家人传话儿,这人再上门儿,只管打出去便是。

到了傍晚,在外头忙活了一整日的陆仲晗来家,刚进门儿,便有人与他说了今儿的事。陆仲晗不由皱了眉,大步往自己院中去,见院中今儿不同往日,没娇妻相迎,儿子在偏房里乌哇哇地哭,只有小秀和奶娘几人在哄,他进去不见苏瑾,问,“少奶奶呢?”

小秀悄悄地指了指正房,“床上歪着呢。”

陆仲晗丢下正哭得起劲地儿子,匆匆往正房去了,进里屋果见床帐低垂,悄无声息,里头的人似乎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挑开帘子一瞧,只见里头的人,裹着一床杏子黄绫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捋乌黑长发,伸手扯了扯被子,被她压在身下,压得紧紧地。

轻推她,“睡什么,起来吃了晚饭再睡。”

苏瑾本来昨儿夜里就没睡好,又要装乖媳妇儿,早上五更天刚到,就起了身。午后身上就泛了,往常她还硬撑着,今儿有这么一宗事儿,提不起心气,索性就上床躺躺。

实则也没睡着,不过闭着眼儿养神罢了。

何况,今儿叫人寻上门儿说了一番那样的话,她便是不真怒,也要做做样子。否则,还真以为她不介意了呢。早早做出姿态,表明态度,日后若真碰到什么事儿,不管是他也好,婆婆也罢,起这心思之前,总也要掂量掂量。

不理他,也不动。

陆仲晗笑叹一声,在床沿上坐了,望着被中露出的乌黑头发,道,“原是上次我去广记探他家的底细,碰上了这人。我是没理她地,也没说要她来家寻你地话。不过,咱们府上,在杭州府也是有些名头地,她稍稍打听,便就知了……”

苏瑾仍不动。

陆仲晗无奈笑道,“以你地聪慧,这等事还瞧不透么?理她作甚?”

苏瑾在被窝里睁开眼睛,等听他今儿会给个什么说法,仍不搭腔。

陆仲晗只得又道,“当初我回徽州,祖母曾与我提过几户人家,不做正妻,妾也有地,我都没应。那样地人,我尚瞧不上,如何会理她?”

苏瑾在被中一怔,她从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儿。这会心底真动了怒意,陆家老太太真可恶愈发不理会他。

陆仲晗没了法子。按理说,今日的事儿,与以往经历的那些,可算个什么事儿?早先在忻州时,老太太底下的几个婆子,那样混说,也没见她冲自己个使小性子,却不知今儿怎的就沉心如此,连带儿子也不管,他也不理。

自己闷头想了半晌,仍不得主意。

把鞋子一脱,将床头的另一床被子散开,倒头拿被子蒙了头。刚躺上,“呼”地将被子挑开,小孩子赌气般地,偏头向苏瑾的方向说道,“你别踢我”,说罢,又蒙了头转过身,把个背冲着苏瑾,又道,“别理我”,然后又如烙饼似地转了个身儿,面对着苏瑾,冲着她斥道,“我说了,让你别和我说话儿”

苏瑾听他这独角戏一般,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咕咕哝哝。又气又笑,忍不住笑出声,回嘴道,“谁理你了?谁又踢你了?”转过身就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遂又转了个身不理他。

陆仲晗伸手扒她肩上的被子,笑道,“儿子哭得极可怜,你还不去瞧他。”又埋怨,“本与我无干地事,偏拿我出气”

苏瑾瞪着他黑如曜石在双眸,“怎与你无干?”

陆仲晗伸手捏她地脸,“与我有何干系?”

苏瑾不甘示弱捏了回去,“谁叫你生了这么个皮相……”

陆仲晗突地一笑,“叫你一说,我倒想起当初你盯着我瞧了。是不是那时便觉为夫生得仪表堂堂……”

苏瑾噗嗤一声笑了,坐起身子,“臭美什么?”挑帘看窗外光线暗了,翻身下床,该来的挡也挡不住,到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对镜抿着耳根松下的散发,一边问,“今儿出去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陆仲晗也挑了帘起身,“好好的,又呕气,你倒说说,今儿为何这样。”

“我困了呗”苏瑾放下篦子,顺手挑了两根玉簪,对镜插好。转身笑道,“看样子,今儿外头也没大事,我先去瞧瞧小家伙,再去母亲院中坐坐。”

说着她一顿,回头望着陆仲晗,“照你方才所说,你祖母那般不待见我。想必为儿子取名的事儿,也是故意拖着了?”

等着那边来给名字,这许久了,也不见动静。苏瑾原是不在意这些小事的,陆府怎样,她都不大在意,今日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陆仲晗笑说,她想多了,许是因看重的缘故,故而要想想,多挑一挑。

苏瑾扁扁嘴,不置可否地出去瞧儿子。

她一走,陆仲晗脸上的笑意便落下来,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紧紧绷起,将被子亲手折好,抚平,又在床上坐了一小会儿,隔窗见苏瑾抱着儿子出了院子往陆三夫人处去,他整衣起身,去了前院儿。

将自徽州跟来的老吴头寻来,吩咐他去青衣巷打听那个刘四妈家是什么境况。

今儿因少奶奶少有地气闷,陆府地气氛有些沉闷,府中下人也都是为了何事,老吴头摩拳擦掌地道,“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又道,“不过小小的门户人家,也敢来咱们家撒野,叫他不知怎么死地”

陆仲晗没作声,自又转身回陆三夫人院中,未进门就听见里头的欢声笑语,苏瑾清脆的声音格清晰,不觉笑了,缓步往正房去。

曹掌柜自到了苏州,片刻不停地打探广记的事儿,先到广记几家铺子都瞧了,不见毯子的踪影。倒是那券子营生,做得热火朝三地。

这些东西,原本是有人买了,过后又用不上,随后便兑了。也有人得了旁人送的,或是看不上,或是用不着,也拿来兑换银子。更有,自家铺子一时没得银钱周转,胡乱印了些,送到那铺子里,他们竟也收。

曹掌柜自广记出来,叹息摇头,先前那几种倒也罢了,后一种,明明自家没货,空印了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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