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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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岩——沈括说:“今齐鲁间松林尽矣,渐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太半皆童矣!”
据测算,公元1700年山东森林覆盖率仅为1。3%,为全国倒数第一。
与此同时,鄱阳湖地区的开发才方兴未艾。
鄱阳湖古称彭蠡湖。唐代其湖周已达二百余公里。至北宋时期,彭蠡湖迅速向东、向南括展,迫近鄱阳县城,从而有了“鄱阳湖”之称。元代鄱阳湖与唐宋时期的彭蠡湖相比,已扩展出一个“弥茫浩渺,与天无际”的鄱阳南湖。由鄱阳湖水系冲积而成的平原约二万平方公里。
元祐年间都颉著《鄱阳七谈》,“言滨湖蒲鱼之利,膏腴七万顷,柔桑蚕茧之盛”;“言林麓木植之饶,水草蔬果之衍,鱼鳖禽畜之富”。湖区的洪州、江州、饶州、南康军等都是产米重要地区,“其田宜秔徐,其赋粟输于京师,为天下最”。
宋代鄱阳湖区产粮基地的形成,主要是战争的授意,宋代与当时的越南进行了长期的战争,这场战争胜利后,战利品就是“占城稻”,这种一年三熟的稻谷进入中原后,极大的增加了粮食产量,使得宋代成为中国古代唯一不禁酒的朝代,而“占城稻”主要的种植区域,就是当时的彭蠡湖地区。
鄱阳湖的开发影响深远,随着该地成为天下粮仓,随后开始的稻谷种植遍及整个南方,到了明代,则有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
宋代鄱阳湖是整个大宋最富足的区域,从湖面操舟人的道德水平上看,就可以看出他们衣食充足的满足感,迎面过来的船只,不管熟悉不熟悉,都彼此唱喝一声,歌咏悠长而富有意味,颇有点像现代的船工号子。
错了,应该说现代的船工号子便起源于这时代的“渔舟问答”。
赵兴听不懂渔民的方言哺语,但他很喜欢那种韵入,那悠悠的唱腔让他想起一个著名的广告——百年芝麻糊,老者沧桑的嗓门回荡在巷陌中,穿越了无数的时光,也穿越了整个民族的历史。
江舟顺风而行,走的很快,船舱里十名学生忙着绑扎木弓。宋代是个崇文抑武的时代,这时,如果一个文人佩戴刀剑走入街市,会引发大恐慌,甚至能引起社会动荡。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格外限制百姓身携武器行走,尤其是远程攻击武器——弓箭,更在限制之列。
程家坳的山民身带武器行走山林,已经成了习惯,这次长途跋涉,他们更是把家中最好的装备配带身上,然而由于要经过黄州检查站,所以他们携带的弓箭都松开了弓弦,伪装成木棍模样,瞒过检查站官吏的目光。现在进入广阔的湖面,为了应付可能的盗贼,他们偷偷的给弓箭挂上了弦,把自己武装起来。
这也是赵兴的主意,他以前压根不知道鄱阳湖的状况,以为这里就像武侠小说所描述的那样,历朝历代都是盗匪横行的匪窝,所以才如此小心谨慎。可是到了湖区他才知道,这完全没必要。
迎面一个渔翁驾着船与赵兴的江舟擦肩而过,渔翁在舟上一边冲来船点个头,一边整理着渔网,嘴里还唱着渔歌,那渔歌歌词清晰,赵兴听懂了,那是一首诗:“彭蠡湖天晚,桃花水气春。鸟飞千白点,日没半红轮。何必为迁客,无劳是病身。但来临此望,少有不愁人。”
这首诗是白居易《彭蠡湖晚归》,可赵兴浑身上下没有几根雅骨,他觉得那老汉唱歌的姿势风雅无比,但却不知道这不是渔翁的风雅,而是白居易的风雅。
“好诗呀好诗,如此佳作,一个乡翁居然能随口吟出,简直不可思议!”赵兴随口感慨。
程夏作为族长之子,有资格站在赵兴身后,他听到赵兴的感慨,也深有同感的说:“是呀,老师,我以前读这首诗的时候,只是觉得文词优美,今日处身其中,此情此景,只觉得自己仿佛神仙中人。”
程夏以前读过……赵兴马上把嘴闭上。
不学无术呀——他心里感慨。这首诗连十五岁的程夏都记得,他居然不知道是谁写的,太丢人了。看来,今后还要“慎言慎行”啊。
江舟快速的与那个老翁的渔船交错而过,舱里的孩子们拿着绑扎好的弓箭走上船舱,开始试弓,甲板上一片嘣蹦的弓弦声,篙师霍小乙见到满船的孩子如此无所顾忌,明目张胆的在甲板上寻找飞鸟与鱼进行射击,不禁转了个舵,把船驶入江心,以躲避盘查。
※※※
船到江心,过往的船只渐渐少了,孩子们看到赵兴的态度里全是鼓励与纵容,他们的行为越发放纵起来,许多孩子一边射箭,一边兴奋的高声唱着赵兴教授的小调。这些小调多数是后代由宋词改变的歌曲。
江舟在鄱阳先进入了鄱江,而后拐入了武阳水,在建宁登岸,赵兴带着几名小孩从陆路赶往泉州,霍小乙则驾着船往回返。这一路上,随船携带的山货倒是销售了不少,可宋代是个完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除了在鄱阳湖地区,山货销售的价格比较理想外,其余的地方,销售所得只是换回了旅费而已。
宋代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典范,在这时代,中华文明的所有内容已经基本成形,除了三季成熟的占城稻外,棉花的种植也非常普及,尤其是鄱阳湖地区。为了掩饰自己的武器,赵兴他们在鄱阳湖采购了大量的棉布,缝成布袋,将弓箭装入囊中,随身只带着简易的木杖。
进入了福建地区,感觉就与鄱阳湖地区是两个世界。福建多山,耕地很少,山民们都以出海做生意或者打猎为生,这里携带弓箭的人明显比湖北多。不过,他们携带的弓箭都是简易的木弓,威力实在不值得一提。
宋代的路况是很令人发指的,赵兴一行用了五天时间穿过鄱阳湖,但从陆地走了十天,才走出一个崖长的距离,不过,这段路程也是有收获的,十名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他们手持赵兴改装过的弓箭,可以在远距离粉碎匪徒的拦截,结果走了几天,赵兴他们身后已经尾随了三支商队。这些商队很有默契的紧紧踱在赵兴他们身后,他们走商队走,他们停商队停。
这一日正午,赵兴他们翻过一道山窑,看到不远处一座茶寮,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商队,赵兴下令:“休息一会吧,进店喝喝水。”
赵兴是个秉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人,身后跟着商队,虽然明显有占便宜的意思,没有支付给他们保护费,却要紧紧跟随他们,以求得庇护。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他来到这世界孤身一人,能多交点朋友,或者说能多给别人点帮助,顺手的事情,又不额外付出,何必为难他人呢,所以他就默认了商队的跟随。
其实,这时候孩子们并不累——作为孩子,总是精力充沛,初次出远门的新鲜感让他们总是卖力的往前赶,希望知道前面的世界是什么。为了照顾后面的商队,赵兴便不停的压低他们的速度。这次休息也纯粹是为了照顾他们。
茶寮的老板是一名跛腿的甘肃汉子,他一拐一拐的替众人斟满了茶,山居的香茶颇有点后代绿茶的味道,色泽青绿,散发着一股草木的芳香。
茶壶原先是掉在井里冰镇的,走的满头大汗的赵兴一口气喝下了大大一碗,他擦了擦嘴,悠然怅惘的回味茶香。
按照宋代礼节,长者悠闲,赵兴喝完茶以后,孩子们也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喝着茶水,这时,商队也到了,他们吆喝着也买了几壶茶,准备歇歇汗继续赶路。
茶壶递到商队中一名老客手中时,他犹豫的看了看茶水,端起杯子却没有饮茶的动作,只是嗅个不停,等他抬眼张望四周,发现那位跛腿的店主正提着一壶新茶走近赵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官人,刚才的茶水是否太寡味,这里有一壶浓茶,官人喝几杯?”
那名老客疑惑的再度嗅了嗅茶水,眼睛撇着赵兴,这时,赵兴闭目坐着,似乎在回味茶水的味道,嘴里不停吧嗒……那名老客突然摔着茶杯,大叫道:“且住,茶里有蒙汗药!”
话音刚落,那名跛腿的店主丢了茶壶,翻身就走,但就在这时,赵兴突然睁开眼睛,单腿一勾,把对方勾倒在地,紧接着他便喊道:“警戒!”
随着他的话音,孩子们立刻围拢在他的身边,取出了弓箭与武器,十名孩子每三人一组,形成三个战斗小组,剩下的程夏操起一张凳子当盾牌,站在老师身边,以握抢的姿态夹着手中的木棍。
茶寮里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冲出二十余名衣冠不整的汉子,他们敞胸露怀,各个显得凶神恶煞……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各自太矮,拿刀拿枪的站在赵兴面前,像是站在老鹰面前、气势汹汹的小鸡。
赵兴的左脚已经踩上了店主的脖子,他那42号的大脚将店主的瘦脖子塞的满满的,店主需要尽力伸长脖子才能不被这双大脚掖住。对那些气势汹汹出现的匪徒们,赵兴视若无睹,他一脸好奇的捡起那个摔到地上的茶壶,小心翼翼的避免壶里残剩的茶水洒出来。
“蒙汗药?!……我一直很好奇——从唐朝我们就在传颂蒙汗药的事迹,我常常想,如果中国有蒙汗药,那还有巴比妥盐啥事?原来,我们真有蒙汗药……我刚才还在想,这茶叶的香味不对,怎么喝了之后舌根有点发麻,原来是传说中的蒙汗药。”赵兴说着,把茶壶中的残茶倒入壶中,端起杯子品尝了起来。
那位刚才察觉出蒙汗药的老客立刻高喊:“秀才小心!”
第一十章 他需要发泄
赵兴冲着对方咧嘴一笑:“无妨!”
说罢,他又大口喝了一杯药茶,让茶水在嘴中“咕噜咕噜”漱着口,稍停,他毫不在意的咽下这口蒙汗药。
这下子,商人们吓坏了。现在,在队伍中,赵兴虽一路走来从未出手,但他那门神般的个头,让商人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现在,这人自喝了药茶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着又意犹未尽地喝了一杯“浓茶”——这还了得?!
恐慌在蔓延,商人们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形,寻找逃跑线路,赵兴的学生们则向老师递来崇敬的目光——猛人啊,别人加料的蒙汗药照顾老师,老师居然不慌不忙,照单全收,一个字:猛!
其实赵兴这么做也是有把握的。一般麻醉药品,是按照体重计算剂量的。论体重,能麻倒宋人的剂量对赵兴这大个头没用,而店主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他送来一壶加料的“浓茶”。
除此之外,麻醉药不是立刻能起作用的。而巴比妥盐让人产生深度麻醉,也需要半小时。赵兴有把握的是在它起作用前,无论是匪徒还是赵兴一方,都不会让战斗拖延到那时候。
品味完浓茶,赵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大麻。”
赵兴说对了——现代的科学考证也证实了他的说法:中国古代的蒙汗药就是大麻。而中国古代的春药也是大麻。大麻这玩意剂量小了能够给人以兴奋作用,就成为春药;剂量大了则令人昏昏欲睡,于是成了蒙汗药。
然而,古代的提纯技术并不高明,落到实际操作上,这些“药”有没有效果,只与使用者的人品相关。只有能拿到了一副提纯程度较好的大麻,而后正确使用,才能产生相应药效——现代专业医生也常出麻醉事故,古人的水平可想而知。
使用不得法,这玩意也就跟茶叶碱一样,让人有微微兴奋感——比如现在,跛腿老板的人品显然不行。那口浓茶,由于老板过于急切,泡茶的水太滚热,反而破坏了大麻碱的结构,由此产生的药效还不如那壶凉茶。
赵兴现在除了舌根有点发麻,说话有点大舌头外,浑身上下有种嗜血的冲动,长久以来压抑自己,小心谨慎地活着,让他已处于爆发的临界点,他需要发泄。大麻来得正好——他一兴奋,战斗力直线上升,原先武力值84,现在能到104。
荒郊野外,无需压抑自己,赵兴浑身上下的肌肉发痒,他低吼一声,顺手夺过程夏手中的椅子大吼一声:“动手。”
平常与野猪山熊打交情的猎户,近距离射击这群匪徒,战斗结果几乎没有悬念,一通弓箭过后,人高马大的赵兴高兴的拎着长条凳冲入人群,像拍核桃一样把人的脑袋一通狂拍……
整个世界清静了。
拍倒所有的人,赵兴出了一身汗,他慢慢冷静下来,顺手把染血的长条凳放下,接着小心地把凳子摆平稳,顺势坐在凳上,看着孩子们打扫战场。
少顷,他招手唤过那名察觉蒙汗药的老客,打问:“这是什么地方……水浒传上的十字坡吗?我们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此一路,这种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好汉多么?”
“水浒传……是什么东西?秀才,此等土匪怎成了好汉?”那名老客结结巴巴的反问。他有点担心,担心人高马大的赵兴也是一个抢劫爱好者。
又说错话了。
赵兴马上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这条路你常走吗?这茶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