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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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立刻变成了斗殴场,打斗激烈地令人不忍目睹,冲过来的都是沙场悍将,打斗场面一开始让他们占了上风,帅范一蹦三尺高,大嚷:“死人!团队——训练的时候讲的东西你们都忘了,组成团队打,每伍一组,一组防守抵抗,一组支援,一组诱敌,剩下两组围住一个人,给我往死里打,要打的他母亲都认不出来。”
帅范的跳腾引起了鄜延路军官的注意,三四个军官冲帅范扑来,赵兴突然嚷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藩语,此时,六七个人正在抱住泰森。而泰森腿上拖着两个人,腰上还带着两个人,手里提着两个人正在抡圈子,听到赵兴的话,他怪叫一声,奋力一挣,抱着他的那几人飞了出去,而后泰森提了西瓜锤站在帅范身边,将那几个扑来的军官一个个打到。
有泰森保护,帅范专心指挥,不一会,赵兴的队伍取得了压倒性优势,超过八成的鄜延路军官被打到在地,剩下六名最厉害的还在负隅顽抗。
折克适眯起眼睛打量着战斗场面,等到看出了结果,他叹口气,转而打量赵兴,说:“我本以为这是一群少爷兵,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能打,那黑奴好骁勇,好一名勇将。”
赵兴也眯着眼睛打量折克适,这名中年人今年正好四十、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龄阶段。他是由前任鄜延帅郭逵的推荐继任,原本是党项折克氏人,因为历代娶宋人为妻,他相貌充满了混血儿的俊美,风霜与战火将他的脸庞雕刻的充满了男人味。
折克适观察完赵兴,满意的点点头:“我听说过你,河东路已经派快马来我这里,听说你自苏学士抵达扬州时动身,只一个月,便如插翅般来带永兴军,好,果然宛若神兵。
听说你为了学士曾闯荡过七海,我原不信,如今看了你的动作,我信你果然闯过七海。
我打听了一下,传言密州团练使张用对你很是推崇,枢密院那帮将门子弟也都说你能打,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永兴军或许因你得福。”
折克适一声喊,赵兴这里也一挥手,场中的斗殴停止了,双方各自分开,折克适摊开双手,说:“借我50副甲,我战后还你,如何?”
赵兴摇头,折克适略显失望之态,赵兴又说:“我带来了制作青唐甲的匠师,他们在后面,大约夏天才能到。”
折克适目光一闪,说:“我可付不起钱。”
“无妨”,赵兴摆摆手:“我需要你说通经略使大人联名上奏,就说永兴军路战事紧张,希望朝廷能把我在环庆路上多留几年——我要求不高,只要让我这一任三年任满也就罢了。”
永兴军路由于连年战事,为了便于进行战争,朝廷便把永兴军路分裂成三部分,一部分为环庆路,统庆州、环州、邠州、宁州、乾州共五州。其后废除乾州,改名为定边军。这五州由环庆路经略使章楶统辖,而赵兴官职为守环庆路缘边招讨安抚使、权庆阳节度使(知州)、庆阳团练使,主要管理环庆路民政与预备役,同时负责管制庆州军队。
永兴军剩下一半前线州县则由鄜延军路经略司负责,主官是鄜延路经略使范育,面前这位英俊的混血儿统领名为“鄜延路准备”,亦即鄜延路军马统领,经略使副手,主管军事的最高武官。
环庆军路与鄜延军路之上还有一名文臣担任永兴军路主官,坐镇京兆府(西安),协调两路的行动,官名为“知永兴军府事兼京兆府路经略安抚使”。这个职位有很多名臣担任过,比如司马光、范仲淹等等……
现在这位官员是范仲淹之子范纯粹、字德儒。
环庆军路与鄜延军路虽然也称为“路”,但它俩却不设立转运司与提举刑狱,这两方面有永兴军统一管辖。目前转运使衙门于永兴军(京兆府)、提点刑狱于(鄜延军路)河中府置司。而永兴军路又是和秦凤军路合并在一起,通称陕西路的,所以环庆军路与鄜延军路只能算是三级“路”。“路”属官职比平常“路”级官员低两品。
朝廷对于环庆路与鄜延路是这样规定的:由于战争实在消耗民力,朝廷规定由两路分别作战,今年轮到环庆路进行防御,鄜延路负责进攻,次年则双方攻守轮换。
折克适大手一摆,赵兴发现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与他那俊美的长相不相符。这位殿帅一抱拳说:“承情了,那我可占了大便宜。听说赵兄要来环庆路,我可打听了下,听说赵兄每治一地则则富裕一方,赵兄能在环庆路上留足三年,只怕赵兄走后那一年,也刚好轮到我进攻。想必那时环庆路上物资充足,白便宜我一场大功劳。哈哈,走,我领你去见范经略。”
当晚,折克适大摆筵席款待赵兴,听说赵兴缺马,他慷慨的命令部下挤出多余的马匹任赵兴挑选。
赵兴在鄜延路停留了三五天,四处拜会官员。期间,折克适向赵兴介绍当地的情况以及战况……
数日后,临别时分,赵兴指着延州,说:“我听说梦溪先生在永兴军路做过官,他说延安府出产一种石脂,点着火以后大风也吹不息。我需要大量的石脂,折兄说鄜延路没钱,守着这么个大油矿,怎么会穷呢。你帮我采集石脂,我来收购。”
折克适面色一冷,马上又说:“这话要不是赵兄问,我当场就要把他抓起来。延州石脂是做猛火油用的,想必沈先生也不敢明白说。这东西不向别人卖,全由枢密院拿去。”
赵兴神态轻松的挥一挥马鞭:“枢密院需要的料一定不到,还有剩余,剩余的都交给我……折兄,不说别的,枢密院作出的猛火油那是垃圾,你以后向我采购,准保你满意。”
折克适稍一沉吟,马上又问:“这价钱……”
“回头跟我的师爷谈”,赵兴一挥马鞭,催马赶上了队伍。
折克适望着赵兴的背影,直到后者的队伍消失在地平线,他回头冲从人说:“赵帅的东西都需要我们护送,回头他的每样东西你都要查验下,列出个单子。态度要恭敬,不得轻易冒犯,也无需索要。
我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定有了打算,秘密就在他带的行李里,要查看清楚,回头我们慢慢冲对方讨要……还有,加派人手护住延州那口油井,命令厢军多多采油,储存起来。这玩意能换钱,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出了延安府,赵兴才走了一日,后面便赶来一队斥候,他远远的看见赵兴这支队伍毫不停顿的冲了过来,一路高喊:“紧急军情,紧急军情,赵大人,慢走!”
由于前线战事紧张,折克适不能抽调过多兵力护送赵兴,他只抽出了一个不满编的都,大约20人沿途护送。不过折克适很慷慨,赵兴这队人全部换上了战马,其中军官一人还有两匹战马。所以队伍走的很快,现在已经进入鄜州。
赵兴的队伍警觉性很高,来人虽然一路吆喝,表示要汇报军情,但眨眼之间,帅范已指挥四个伍的士兵前突,组成了防御圈,他们端起了手中的弩弓对准奔来的人,大声喝止:“来人止步,胆敢冲击队列,格杀勿论!”
在前突的四个伍背后,其余的士兵已经跳下马,将马匹围成一个圈,缰绳串起来组成了一个临时马阵,阵中士兵将腰刀接续上长木柄,形成一个大号朴刀,另一些人则取出长弓,全身戒备。
来人在赵兴马阵外兜了个圈子,一声赞叹:“好快的手脚,好精锐的勇士……大人,在下乃环庆路都头吴庆,奉上命追赶大人,通报紧急军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以想象的困窘
来人说罢,随手丢出一块金牌。
古代以铜为“金”,这块金牌是用青铜制成,背面雕刻了复杂的花纹,正面铸了两行字,这两行文字一看就是出自苏轼的手迹,上面写着:“环庆路勇敢、第三十二哨队。”
赵兴对大宋官场的东西是个菜鸟,尤其是军方的金牌,他装模作样的验看了一番,将金牌递给帅范,说:“子连,你瞧瞧,我在密州,手下也有许多勇敢效用,可都忘了给他们颁发随身金牌。不过,扬州军官的‘官职牌’是我铸造的,但我忘了把它叫‘金牌’,随意取了个名字叫‘巡检牌’。你帮我瞧瞧,环庆路上的金牌是不是这样。”
帅范看了看,摇摇头回答:“我也看不懂,这物事万俟咏熟悉,可惜他在后队……”
听到赵兴说话,对面这名“勇敢”已经满头黑线,再听到帅范的补充,那人实在忍不住了,一指鄜延路派来的那名陪同军官,郁闷地说:“大人,我环庆路与鄜延路经常并肩作战,我是何人,那厮也认识,嗯,他还欠我一顿酒钱。”
赵兴一脸严肃的将金牌掷还给吴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本官不管债务纠纷!……吴庆,哨探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判断,只相信眼睛!你远远的就向我们冲来,难道不怕我们是契丹人么?”
吴庆尴尬的向赵兴行礼,拼命解释:“大人,这一路上有谁能凑得起八十多副唐貔甲,除了你,满西夏也找不出一个人。”
“胡说!”赵兴板起脸训斥:“这种甲也叫大食甲、波斯甲,在两千年前的希波战争里,黑衣大食(波斯)装备穿如此铠甲的军队有20万人,我这里80多号人算什么?”
吴庆咋舌不已:“20万人全披这样的甲,那大食该有多富裕?”
赵兴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也没多富裕,只要金属拉丝机普及了,编织这东西也就是妇女儿童的活……我已经许给折殿帅50副甲,你好好干,等立了战功,我也赏你一副。”
吴庆连忙拜谢,等他直起腰来,赵兴板着脸又问:“你怎么找见本官的?”
吴庆叉手回答:“大人,您老从扬州一路赴任,铠甲叮当,耀武扬威……这事闹的尽人皆知,谁不知道大人好大手笔,能凑齐100号‘全甲家丁’。自大人进入河东路后,我等环庆路百姓都在期待大人赶快赴任。
嗯,在下刚刚从京兆府出发,临走的时候,范经略要求我见到大人,立即转告:请大人无须去京兆府报到,直接去庆州赴任。在下走的时候,范经略已离开京兆,去了庆州。范经略说,他将在庆州接见大人。
在下刚才从延安府回来,折殿帅告诉了大人大人的情况,在下一路追赶,远远看见大人的队伍,想来这路上除了大人,没人会披甲走路。”
吴庆这等于委婉向赵兴解释了刚才的举动,那名延州军官也上前解释:“赵大人,这贼死鸟确实是环庆路军官,但小的不欠他的酒钱……”
赵兴马上打断对方的话:“本官说过,不管债务纠纷……吴庆,有什么紧急军情?”
吴庆连忙回答:“安抚大人,夏军已破安定堡、刘泾原(泾原路经略使)卒于道,泾原军群龙无首,范经略已上书朝廷,要求由皇城使、康州刺史訾虎统帅接任泾原路军帅,并催促折殿帅尽早出兵,还请大人直接去庆州赴任。”
赵兴与帅范相互看了眼,帅范叹口气:“大人,前线形势严峻,骑兵演练回头再搞吧,我们直接去庆州。”
赵兴一摇头:“我们这一百个人去了庆州,无补与大局。战争不是一两百个人的事情。也罢,既然催促的急,我们调整方向,直接去庆州。但沿途的骑兵演练正常进行,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时间光浪费在走路上,要边走路边操练。”
对此,帅范也没有异议,队伍随后调整方向,转道去庆州。
陕西路原本包含秦凤路与永兴军路,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陕西的管辖权一分为二,分别成为秦凤路与永兴军路。随后,其中的秦凤路也像永兴军路一样一分为二:分别是秦凤军路与泾原军路。泾原军路与环庆路毗邻,治所渭州与庆州毗邻。
环庆路遭到西夏攻击,想必宋军的战略是:环庆路就地坚守防御,由泾原路与鄜延路左右呼应发动钳形攻势——但现在泾原路主帅病死在路上,宋军攻势的一条腿断了。
形式严峻一塌糊涂,等赵兴不紧不慢的赶到庆州,范纯粹已经急的头上白发又生了几根——假如这60岁的老人还有黑头发的话。
范纯粹长得有点像他父亲范仲淹,一副饱学儒士那种修身养性的气度,虽然性情焦急,两眼通红的仿佛连续几天没睡觉,他依然温文尔雅的接过赵兴递来的官诰,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旁边窜出一个官来,他抱着一堆账簿,账簿上压着一个银绶,不由分说塞给了赵兴,嘴里喊道:“本官,环庆路招讨安抚、庆阳节度使康识,今日交任。”
交银绶与账簿,原本是师爷干的活儿,这位康识居然自己跳了出来,赵兴的师爷万俟咏还没赶到,赵兴要是不接银绶也说得过去,但旁边另一位白发苍苍的官员发话了,他亲热地说:“离人,本官作保,环庆账簿上但有纰漏,定然追究前任……如今环庆路正在交战,想必康大人卸任也不会走,等到战事了结,离人还有时间查验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