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二战-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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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质疑,当然不能像对待沃夫冈那样,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了事。脑筋一转,她急中生智,道,“我跟着教授,理论联系实际。”
见他不解地望向自己,她解释,“我学医的。”
“学医。”他还想再仔细盘问几句,正好凑巧,后面到达了一支新兵队伍。近千人,全副武装地挤在站台上准备上车,那些士兵的年龄很小,有些估计连十八岁都没有满。
比起在这里刁难林微微,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没心思再和他们纠缠,快速在证件上敲了放行章,签署大名,然后一挥手,让他们通过。
能过关,沃夫冈和微微同时松了口气,两人赶紧上车,连头也不敢回。军列的条件比之前客车的刻苦多了,车厢里人满为患,横着竖着的,躺着坐着站着的,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看得人眼睛发痛。
“我们去哪里找教授?”
沃夫冈耸了耸肩,显然心里也没底,两人像是无头苍蝇在车厢里好一阵乱窜。火车开动之后,车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和之前那辆载满死人的军列截然相反。有人在吹口琴,有人在拉手风琴,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刮胡子、有人在吃饭、有人在看书、有人在打牌、有人在写情书、有人在唱歌,有人踏着欢快的节拍在跳舞……总之,这趟火车的车厢里塞满了人,大家各自找乐子。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林微微的手被人拉住了,回首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年纪很轻,不会超过20岁,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瞧见她疑惑地望向自己,立马咧嘴露出了个笑容,三两下将她拖到场地中央,要和她跳舞。
见状,他的同伴也开始纷纷起哄,在那里狂喊,“Tanzen,tanzen,tanzen!(跳舞)”
他或许没有恶意,只是童心未泯,纯粹觉得好玩而已,可是林微微还是被他这唐突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先别说她不会跳德国的民族舞,就算会,也不好意思在一群男人众目睽睽之下献丑。于是,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沃夫冈。哪知,他还没来得及说啥,刚转了个身,也被人一起拉了过来。
旁边立即有人塞了一瓶啤酒给他,问,“你哪个营的?”
“我不是,我们是野战医院的。”
“原来是医生啊。”那人笑了笑,喷了他一身烟雾,道,“我们以后的命运就捏在你们手中了。”
“那她呢?也是医生?”旁边的人向林微微努努嘴,问。
沃夫冈伸手挥了挥,驱散空气中的烟味,道,“是的,我们是一组的。”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军医还有外国人。”
“这有什么?我们的军队都有外国人,第六军团里三支外援,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哪里人 ?'…'”
实在害怕又说出日本两个字,林微微急忙插嘴道,“中国。”
那个硬拉着她跳舞的男孩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道,“中国?我知道,我以前去过中国。”
“你去过中国?”她不由扬起眉头,有些惊讶。
“是啊,我父亲是药商,在南京、上海做过买卖,我十七岁那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听他这么说,她顿时对他有了些好感,道,“你去过上海吗?我是上海人。”
“去过,还在那里待了半年。上海是繁华的大都市,那时我们住在法租界,不过后来日本人把我们都赶走了。”停顿了下,他凑近一些,在她耳边悄悄地道,“你真漂亮,比我看见过的华人女子都要漂亮。”
没料到他会说的那么直接,她不禁脸上一红。被人称赞,心里多少有些飘飘然,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主要是你的胸部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中国女人的都要大……”
林微微一听,笑容僵在嘴边,刚产生的那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尼玛,原来这位小哥看人先看胸。感情不是她漂亮,是她胸大!(╰_╯)#
白了他一眼,林微微再次确定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这边林微微受了刺激,那边沃夫冈也没好去哪里,他这人向来爱干净,偏偏还被人喷了一身的烟味、一脸的口水,心里郁闷到不行。想走走不了,被人强留着东拉西扯,最后忍无可忍,他终于怒了,言辞犀利地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此行去的是俄国,俄国意味着战争,而战争是死亡的代名词。”
“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放纵?”
那人不以为然地打断他,“就是知道,所以才放纵,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秒!也许现在是最后一口烟、最后一支舞、最后一首歌、最后一顿饭、最后的相聚……最后的欢乐!”
沃夫冈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见他怔忡,那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烟塞在他手里,道,“放松一点,小伙子。”
沃夫冈举手想吸烟,还没放到嘴边,一下子反应过来,嫌恶地将烟头给捻灭了。车厢里才安静了不到一秒,就听见有人在车窗前咋呼。
“唉,你们快来看,火车是不是绕了个圈子?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地方2个小时前就开过。”
“你看走眼了吧你。”
“俄罗斯很大啊。”
“阿道夫答应给我建造一条高速公路,可以直接开回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
“你做梦去吧!”哄笑声随即而起,说话的那个被当作人肉包压在了最底部。
……
听军官说,火车有专门的休息处给医护人员,可两人从头到尾走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教授他们根本不在这节车厢里,而前后两节车厢虽然相连,却不相通,必须先下车,从站台上才能过渡到前一节。
列车快速行驶着,半途没有站头,两人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折腾了近24小时,火车终于开出了乌克兰,进入俄罗斯。天渐渐破晓,林微微迷迷糊糊地靠在墙角正在打瞌睡,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汽笛。车厢晃了晃,然后彻底停了下来。
有人在身边推了把,睁眼,看到的是沃夫冈。他精神奕奕地站在那里,道,“我们到了。”
林微微心头一振,顿时清醒了,用手撑了下地板爬起来,将目光投向窗口。入目的情景让人震惊,一如2012年的电脑战争游戏,不像是真的。整座城市都沉浸在硝烟之中,天空上笼罩着灰蒙蒙的一层浓烟,到处都是废墟,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物。
大街上有被击落的轰炸机残骸,马路崎岖不平,铺满了碎石,抬头望出去根本看不见太阳,鼻子里能闻到的都是冰冷的战争气息。
“这就是斯大林格勒。”她忍不住道。
听见她的话,立即有人接嘴道,“这只是近郊,我们还没进入城市。那里的轨道被敌军摧毁了,只能通过卡车分批运输。”
闻言,沃夫冈拉了她一把,道,“我们必须找到教授。”
两人飞快地整理起东西挤到车门前,可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战线告急,前来接管的军官急着将士兵运往前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沃夫冈的话还没问完,他就不耐烦地将他一推,指着几个带着红十字袖章的人,道,
“跟着他们上那一辆汽车,战地上会有指挥官安顿你们。”
沃夫冈回头耸了下肩,表示无奈,“看来我们只能自己行动了,希望教授不会对我们太失望。”
林微微不知道说啥,索性啥也不说了,跟在他后面,向红十字报到。
“你们是大学的学生?”红十字的人皱了下眉头,“真是胡来,怎么连学生也弄来了,我们要没有经验的学生做什么,只会碍事。”
他的话说得刺耳,林微微能忍,但沃夫冈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听得进去,他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能做很多事,我也在医院实习过,有过临床经验。”
闻言,那人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好吧,你们暂时跟着我,我叫奥托﹒卡尔克,是这里的军医之一。我们一会儿去的是B线,斯大林格勒的工业区,那里正在上演激烈的战争。敌人的火力比想象中的要强大,战士们前进的步伐是缓慢的,他们不是一片一片地攻占,而是一寸寸的土地抢夺。所以,每走一步,都可能赔上好几人的性命。当然,我们不是战士,不必守在最前线。我们驻守在固定的战壕中,勤务兵会将受了伤的战士送回来,因为设备有限,我们只抢救和医治有希望活下去的。我们一队救护人员,一共是十个,六个护士,两个医生,两个医生助理。你们临床经验不足,暂时编排在护士一组。”
卡尔克交代了下现状,向前走几步,又停下来,道,“这里是战场,不是儿戏,我们不光要保住自己的命,还要保住这些年轻战士的命。他们是祖国的希望,也可能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所以我不管你们是因何目的而来,都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
见他尖锐的目光扫过自己,林微微忙点头应许。
卡尔克从一个宪兵手里接过纸板和笔,递给他们,吩咐,“把你们的名字写下来给我。”
“沃夫冈﹒特奥道﹒祖﹒古藤贝格?”卡尔克瞥了眼,然后问,“萨克森﹒特奥道﹒祖﹒古藤贝格是你什么人 ?'…'”
“我祖父。”沃夫冈回答。
卡尔克笑了声,道,“他们舍得你这根独苗上战场?”
“我已经满了18岁,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听他这么说,卡尔克也不再说啥,又将纸板递给林微微。然后,看了一眼她的名字,“袁若曦。”
基本每个人都会以为她是日本人,所以她等着他发问,没想到他只是道,“我们这里有一个饮事员是个越南人。”
登记好之后,他又关照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去候车厅。
“要等战士运输完毕,才能轮到我们后勤人员。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过半个小时候来接你们。”他用飞快的语速说完后,又问,“你们还有问题吗?”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目送着他离开。这个车站又乱又阴湿,只有一片昏黄的灯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压抑。四周不停地有摩托车和卡车开过,还有运输的马匹,汽油味混合着牲畜的排泄物,空气糟糕到了极点。听卡尔克说,因为将有两辆运输机到达,地上已经躺满了伤病员,和这些新到达的充满朝气的新兵相比,他们狼狈、憔悴、甚至生命垂危,可是他们也曾是这样神赳赳气昂昂地来到这里。
气氛十分沉闷,两人都有些坐不住,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忍不住站起来跑到了室外。
深深呼吸一口满是硝烟的空气,沃夫冈问,“袁,你后悔来这里吗?”
林微微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你呢?”
“我也是,我不会被这些小困难打倒的。”
聊了会,后方传来一阵喧嚣和脚步声,他们急忙回头。原来是德军压着一群苏联战犯路过,那些人浑身是伤,满脸都是血,显然受伤不轻,但没有人给他们治疗。拖着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被德军赶着向前。
这一场苦战,双方死伤无数,已经将人们最残忍、阴暗的一面逼出来了。记得有人说过,战争不会带来快乐,带来的永远都是最黑暗的一面。
这些德国士兵对俄国人恨之入骨,因为他们的顽固驻守,让他们伤亡惨重、让他们回不了家、让他们不得不苦守在严冬下。这些怒气自然发泄到了战俘身上,对他们拳打脚踢,用语言侮辱谩骂。这场战争,已经让人失去了耐心和本性。
一个俄国人腿上中枪,伤口没有处理,已经溃烂流脓。他踉踉跄跄的,摔了一跤,然而,他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扶他,就被德军拉开了。一个宪兵模样的人,上去就对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将那个战俘狠狠地踩在脚下,厚重的军鞋碾着他的脸,一边口中还在叫嚣。
“可恶的俄国猪!”
那人挣扎着,怎么都爬不起来,尊严被践踏,双目如死灰。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她还是不忍心去看,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开。
“我们德国人的骑士精神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沃夫冈捏着拳头,怒道。
见他跨出脚步想要冲上前,林微微急忙一把拉住他,“你疯了,难道你要当众帮助你的敌人吗?”
他一震,随即收住了脚步,喃喃自语道,“战争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该怎样?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看见这种场面,会受不了是正常的。可是,我们无能为力。相信类似的情景还会不停地发生,必须要调整自己的心情,不然在这里,我们一天都呆不下去。”
沃夫冈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两人坐回候车厅,目不斜视地各自沉默。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当那些运输机载满伤病员开走了的时候,卡尔克才回来。车站上一共停着五辆卡车,只有其中一辆上面用黄白色帆布遮着,布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红十字。
卡尔克道,“按照日内瓦中立协议,双军交战都不会攻击有红十字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