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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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高暧先前见他虽然面冷了些,但举手投足间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尤其是那副罩着白色曳撒的纤长身条,挺拔中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浑不像个去了势的奴婢,此刻听这丫头一说,倒有些不敢信了。
“那可不。”翠儿半掩着嘴,神神秘秘地凑近低声道:“方才奴婢听那几个内侍都叫他督主大人,原来是已做了东厂衙门的提督太监了!”
她不禁一讶,“东厂”这两个字她还是听说过的,借着天子的威名,行稽查天下之事,上至朝堂官员,下至黎民百姓,概莫能外,所到之处必然是腥风血雨,人人谈虎色变,可这跟她又有什么相干?
只听翠儿又道:“奴婢大胆说一句,他是司礼监秉笔,又是东厂提督,内臣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皇上这次不过下旨让公主你还俗回宫罢了,你们两下里又不识得,依着礼制,怎么也用不着亲自来一趟吧?”
她缩了缩身子,心头莫名的紧张起来,忽然觉得这次回宫的确是条前途难料的荆棘路,远不如这些年在弘慈庵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可又身不由己。
“依你看,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说?公主你想,他这般用心,要么是皇上差人时特地交代,要么就是他借着圣命有意献勤。不管怎么着,皇上都是看重公主,不管尊养宫中还是招婿下嫁,定然荣宠无比,奴婢侍奉左右也跟着沾光呢。要依着奴婢说,这位厂督大人如此相待,公主也别拒人于千里之外,日后在宫里定然用得上。”
高暧“嗯”了一声,心中却不是这般想。
天家的亲情她不敢奢望,否则当初怎么会让年幼的她舍身礼佛,大好年华平白虚度这么些时日,到如今才想起来?
至于那个徐少卿,倒让她淡然,反正宫里的事情她不懂,宫外的事情也不懂,这么个睁眼瞎似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攀附?对方恭恭敬敬无非是碍于圣命礼制罢了。
虽说她从小在佛堂里长大,对世事大多懵懵懂懂,可也不是傻子。
翠儿见她面色沉沉的,还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公主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公主只当……”
她轻轻摇头,抿唇笑了笑,却也没兴致再说下去了,于是便撒手松了帘子,靠在软榻上发呆。
一路无话,午间随便用了些饮食,上路又行,只觉越来越疲惫,眼皮也沉了下来,正在迷迷糊糊间,就感觉到车驾突然平稳了下来,外面还隐隐传来喧闹之声。
她醒了醒神,忍不住又撩起帘子向外瞧,就遥遥地望见一座恢宏壮丽的巨大城池,那里便是大夏的京师——永安。
渐行渐近,视线也愈加清晰,那城果然大得出奇,光连接护城河两岸的甬桥就不下百步,青灰色的城墙少说也有四五丈高,却掩不住那矗立于城池正中的宫城殿宇,真有种“上扼天穹,下压黎庶”的气势。
车驾从正阳门而入,沿笔直的青石街道而行,但见屋宇壮阔,人流如织,端得是个繁华锦绣所在。
两旁的士绅百姓见到仪銮车驾,纷纷退后避让,跪伏在地。
高暧哪见过这场面,正自呆看,眼前却一闪,冷不防那白色蟒纹曳撒的身影已挡在了窗前。
她愕然向上望,见徐少卿也正垂眼瞧着自己,脸色冷冷的像是有些不悦。
“此处人多眼杂,公主只顾这般看于情于礼都不合,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臣这罪过可万万担当不起,还请公主端坐于内的好。”
她尴尬地应了声,讪讪地放下帘子缩了回去,暗笑自己这个所谓的公主真有些山野之人的土气,以后在宫里少不得被人家笑话。
车驾徐徐而行,又过了好一会子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五凤楼,请公主移驾换乘轿子进宫。”乘舆的正帘被轻轻撩开,那清冷的声音随即传入。
她呆了呆,刚一起身,就感觉腿脚酸软,仿佛无数蚊须小针接连不断地刺着,又像是成千上万只蚁虫爬来爬去,差点又重新歪倒在软榻上,原来枯坐了这么久,血行不畅,早已麻了。
扶着木栏站了片刻,那针刺般的酸痛感稍有缓解,却仍然迈不开步子,只好僵着腿一步步地向前挪去。
手搭着门椽探出身子,就见徐少卿立在车下,一双单凤狐眸望向自己,深邃幽远,却空空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看着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半弯着身子站在那儿愣住了。
“臣伺候公主换驾。”他说着便又将手臂抬了起来。
她这才回过神,想起之前被他扶着登上车驾的情形,手上那火灼似的触感竟好像还在,耳根子不由又开始热了起来。
明明知道他不是真男人,可这心却定不下来,想推辞也不知如何开口。
徐少卿见她站着不动,两腿一曲一直的僵着,侧目瞧了瞧,便又道:“这一路辛苦,公主想是累了,请换驾回宫歇息,臣也好面圣复命。”
她知道自己现在走不得路,下车驾也是个要闹笑话,稍稍想了想便伸拢了手,搭住那条臂膀。
这次比上趟平复了许多,她吁了口气,曲着腿挪到近前,另一只手也由他托着,伸脚去踩下面的垫凳,却不料那只酸麻的脚竟失了准头,一下跐在边上,登时翻了。
高暧惊呼一声,扑身向前倒去,整个人摔在他怀中。
第3章 胭脂印
高暧“啊”的一声惊呼,情急之下双手不自禁地就紧紧扯住了徐少卿腰肋处的衣衫,脸颊却还是硬生生地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如兰似麝的伽南熏香味道渗入鼻中,隔着几层衣料都能触到那种坚实感,她只觉脑袋嗡然作响,加上刚才撞的那一下,整个人沉沉地发懵。
“公主小心了。”
那清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宛如半空里响了个炸雷一般,她打了个颤,刚想起身,就感觉一双手臂探到腋下,半抱着似的将自己直接托了起来。
她脚刚站稳,便下意识地向后连退两步,竟好像连腿麻也好了。
抬眼望过去,见他却没看过来,目光垂在自己的胸口上,不禁微觉奇怪,莫不是被撞疼了?没曾想再一瞥眼,就瞧见那金丝彩线织就的蟒首边竟印着两瓣卧蚕形的红印子,衬着锦袍玉白的底色,便如同沁了血,显得格外醒目。
她讶然一惊,知道是刚才相撞时唇上的胭脂偏巧蹭了上去,这下可比失足扑在他怀里更羞人,一张脸顿时烧得发烫,头也垂下去了,可眼睛却向四处瞄着,见随行的宫女内侍都隔着几丈远,队伍严整,大半被车驾和徐少卿挡着,其余的也没朝这边看过来,只有翠儿就在近旁。
这丫头显然把方才的一幕分毫不落的都瞧在眼内了,这会儿却也耷拉着脑袋,脸上古古怪怪的,嘴角还微微抽着,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高暧羞赧难当,但也稍稍松了口气,好歹只有翠儿一个,若是被旁人瞧见,那可真不要做人了。
眼波回转,就看徐少卿轻轻抬起双手,拉着肩头那件墨色披风朝胸前拢了拢,正好遮住那两瓣红殷殷的胭脂印儿,竟藏得不留半点痕迹。
她顿觉一阵宽慰,红着脸低声道:“多谢徐公公。”
“公主恕罪,方才是臣服侍不周失了手,幸好没出岔子,累及公主,请移驾吧。”
他这番话不对题的应答让她一愣,可也不知该说什么,愣了愣便轻移莲步随着他来到不远处的宫轿旁。
他扶她进去坐稳,撩着帘子的手刚垂到半截却又停住了,半张脸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她。
“徐公公……”她被那双眼瞧得怪怪的,不禁向后缩了缩身子。
“公公这话是外臣叫的,公主千万不可这般唤臣,臣是天家奴婢,替皇上分忧兼着东厂的事,公主只须叫厂臣便好了。”
“哦……”
她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窘着脸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又道:“臣再给公主提个醒,皇上定了明日召见,今日倦了,且好生歇着,若有什么需要便让底下的奴婢知会一声,臣自会替公主办妥。”
她点点头:“多谢徐……厂臣。”
徐少卿也没再多言,撒手放下帘子,在外面吩咐两句便没了声息。
轿子被缓缓抬起,不急不缓,颤巍巍地从五凤楼西侧的券门进了宫。
高暧吁了口气,四下看看,只觉这轿子虽然考究,但远不及刚才的车驾宽绰,坐在里头竟有些憋闷,有心透透气,却想起徐少卿之前的话,也不知这会儿揭帘子合不合规矩,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如此一来,外面恢宏壮丽的宫阙自然也就瞧不见了,她不禁暗叹,没料到身处其中却还是像被蒙了眼睛,连雾里看花都算不上,想想都觉得好笑。
轿子一路向前,转来绕去,除了脚步和杠木的“吱嘎”外,竟连个人声都听不到,这天下至尊的皇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况,反而死气沉沉,比庵堂还清静。
约莫盏茶的工夫,小轿终于落了地,帘子掀起,一个头戴乌纱的人探过头来,却不是徐少卿,而是个身穿青布贴里的内侍,面色白净,眉目清秀,年纪也不甚大,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寝宫到了,请主子下轿。”
那内侍笑得眉舒眼展,看着舒坦,嗓儿却像个没变喉的半大小子,大约去了势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高暧念着之前翠儿瞧瞧跟自己说过的话,当下不动声色,尽力作出四平八稳的样子,起身出轿。
那内侍撩着帘子,一手搀住她,嘴上还道:“主子当心脚下,这地儿人来人往的趟久了,莫踢滑闪了腿脚。”
她“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内侍扶着她,呵腰应道:“回主子话,奴婢叫冯正,奉了内官监的调令,打今儿起便是主子这院儿的管事了。”
“冯正?”
“是,是,‘冫’水旁加一马的冯,正人君子的正。奴婢身子贱,小时在家被人狗儿猫儿的叫惯了,自打入了宫,老祖宗才给起了这名,主子若是叫不惯,便再赐奴婢一个新名儿吧。”
“这也好得很,不用改了。”
她原不过是下意识地重了一句,没想到竟引出这么多话来,比翠儿那丫头还聒噪些,想是宫里当差伺候人就得这么问一答十。
可也不知怎的便又想起了徐少卿来,似乎他总是少言寡语,脸上也没有冯正这副媚主之态,总是沉冷冷的,倒不像个奴婢样,或许是权势大了,又仗着是天子近臣,这威风也就抖出来了。
她迈过轿杠,见这里是一遛丈许高的红墙,百十步长,五个歇山顶的门头并立,一色的黄琉璃瓦,下面是钉了铜环的朱漆大门,很是气派。
轿子所停的地方就在头一处门前,台阶旁垂首肃立着两班内侍宫女,举头看看,那门头檐下挂了块墨漆匾额,上写“如意”二字。
只听冯正躬身谄声道:“请主子入内歇息。”
高暧由他搭着手,翠儿跟在旁边,踏上石阶,两侧宫女内侍齐齐地躬身行礼,口呼:“恭迎主子回宫。”
她不惯这礼数,微微皱眉跨过门槛,就见迎面是红墙黄瓦的正殿,两侧各有厢房,作三合院的格局,虽然算不得局促,但和想象中的殿宇却有些出入。
那冯正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一边搀着她向正殿左侧走,一边笑着解释道:“主子容禀,这一片是北五所,打从世祖爷迁都起便有了,虽说比不得东西六宫,但历代都有不少主子住过,待有了封地或是招选驸马,才离京另建府邸,主子如今住的这处便是五所中的头所。”
她“嗯”的一声,便又问:“那如今各处还有什么人住?”
“回主子话,要说当年人世挺多,这五所都满了,光奴婢就不下千人,后来渐渐少了。这回赶得巧,年初两位殿下离京就藩,便都空了出来,只有些奴婢留着,方便伺候,主子如今是独一个,倒也清静得紧。”
她暗忖自己在庵堂呆惯了,的确是好静的人,若是真是左邻右舍的住着,反而不自在,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不错,于是点点头,边走边听冯正叙说情形。
原来这北五所每一处都是三进院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殿宇三正四副,另配厢房、值房、膳房、净房等,彼此独立,又互相连通,后接内廷北巷,西临御花园,规制严谨,自成一格。
她茫然听着,并没什么感觉,一路来到后院,就见那寝殿飞檐挑角,也是黄澄澄的琉璃瓦,但或许是年头久了,有几处廊柱的红漆略显斑驳,蔓藤爬满了院墙,颇有几分寂然萧索之感,轻轻叹了口气,冲旁边道:“我倦了,要歇歇,你下去吧。”
冯正转转眼珠,应声“是”,就上前推开殿门,呵腰退了下去。
翠儿上前扶她,进门就觉眼前一亮,只见这寝殿到处丹楹刻桷,雕梁画栋,陈设器物精美异常,瞧在眼里十九全不认得。
缓步来到绣榻前,坐在蚕丝软纨的褥子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屋子的奢华之相,回想着半日前自己还在佛前诵经打坐,如今却已经身处深宫内廷,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