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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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半月消失,黑暗降临之后的那一刻,青龙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仿佛黑暗坍塌成了更加黑沉的黑,疯狂旋转着,自下而上,宛若要冲破天宇!
在那极致的黑暗之中,却又仿佛荡漾着浓郁的黑红,又伴随着一丝紫,又似乎有一条黄龙哀鸣着在黑暗猩红之中闪烁……
也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
当半月一点一点重新长出来,挂在天空之中,向人间洒一片淡薄银辉之时,刚才那直接出现在所有人心底的黑暗种种再也不见,如同一场错觉。许多人惊醒之后,又翻身睡去。
青龙山,绵延的群山如同一条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之上。
月光之下,徐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一条龙,猛然一个心惊——
一个小山凭空消失!巨龙失去了心脏!
洪光道长……成功了吗?徐玫口中喃喃。
她走出田庄,情不自禁地向那边走过去。看到田庄外一颗垂柳下转出来的人,她停住了脚步。
“小师妹,离开这里,回到姑苏去,最好能再次出海……立即,马上。”莫仁沉声对徐玫道:“这一次,你必须要听我的。”
“我需要解释。”徐玫低声道。
“洪光道长离开了。皇上也随之而去。”莫仁低声道:“京城会有大动乱,我顾不上你。师妹,立即就走!算我求你!”
“那你呢?”徐玫心中震荡不已,抿了一下唇,看向莫仁,目光有些幽冷,道:“不知道你在之前的事情中是什么角色?今后又打算如何?”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更多了。”莫仁摇摇头,再次道:“师妹,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月光之下,他的目光之中甚至带着祈求。
“好,我走。”徐玫沉默片刻,向莫仁施了一礼,道:“你保重。”
大麦和朱燕立即牵出来三匹骏马,徐玫翻身坐上一匹,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骏马立即飞驰而去。大麦和朱燕随行其后,甚至来不及与莫仁打招呼,便慌忙追着徐玫飞驰远去了。
莫仁抹了抹面颊上扬起的尘土,望着三人南下的方向,微微一笑之后,随即肃然,打了一个口哨,立即就有一匹黑色骏马奔来。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三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
中秋。
皓月高悬,大海平静,如梦似幻。
“玫儿,你……”徐立前将手中琉璃盏内红宝石一般的美酒一饮而尽,俊脸泛出苦涩,道:“我到现在仍然不能相信,你带回来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八月初九午时,他在姑苏徐家正同徐惠一起享用午餐,突然收到徐玫加急传信,信中告诉他,她遇上了生死危机,让他同徐惠立即前往上海,乘海船沿海岸线赶往盐城,到了之后派小船日夜沿着海岸线巡视接应她!
徐玫在信上用了徐家嫡系才知道的记号,所以信绝不是假的!她信上内容十万火急,说是遭遇生死危机,徐立前和徐惠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一路出海,征了一艘海船,按照徐玫信上所言,在两天前的夜里,接应到了徐玫!
但徐玫主仆三人,根本毫发无损。甚至,她们身上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却没有一丝急切之色,登上海船之后,也无视徐立前和徐惠焦急到通红的眼睛,只说了一句“看到你们都来了,我就安心了”,而后再也没有一句解释,安然去洗漱去了。
徐惠当即发了大怒,在徐玫洗漱之时,在徐立前面前,将徐玫狠狠抱怨责骂了一顿。徐立前也苦笑摇头,想不通为什么徐玫突然间又向他们开起了玩笑?
但,待徐玫洗漱完毕,享用了一顿美食又品茗之后,在徐立前和徐惠安静之后,才终于开了口。
一开口,石破天惊,惊涛骇浪!
洪光道长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新帝随之而去,又是什么意思!
徐立前和徐玫完全不能相信徐玫的话!
“不然,我自己离开的,完全可以自己回去,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出来接我?”徐玫平静地道:“皇上突然没了,莫仁野心勃勃,京城将会栾城一锅粥!这种动乱,绝非之前新帝逼宫太上皇时候那般!因为那时候,新帝再朝有大半支持,在野更是众望所向,没有人其他人能与他竞争!也就出一个西南张氏,借着天高水远,才敢捣乱!”
☆、344 皇太弟
“但眼下,新帝突然暴毙尸骨无存,皇室里凋零,没有一个能站出来稳住大局的!就算是周太傅出面扶持一个新君,只怕倾尽全力也只能稳住京畿之地。”
“大夏现在什么最多?各路匪盗最多。你以为,就没有那胆子膨胀的厉害的,趁机攻打城市?地方军没什么力量,上面又没有经历顾及到剿匪……”
徐玫缓缓地道:“我若是绿林首领,就算没有野心去打下城市称王称霸,但若是不趁机洗劫一番财宝物资,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的强盗身份!”
“我担心你们两个,所以才立即让你们离开陆地到海上来……相对于姑苏,大海才是我们徐家能够纵横之地,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徐玫抬眼:“我一片好心,你们不领情?”
徐惠犹自愤愤,闻言翻了个白眼。
徐立前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就算其他地方会大乱,但江南各城守军一向接受商人供奉,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应该不会立即出乱子吧?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危险,反正也就早就准备南下广州的。只是你这么突然叫人,实在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你知不知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吓坏了。”徐立前心有余悸。他是真的怕徐玫出事。
徐玫笑容甜美,道:“所以,我给你们带来了好东西赔罪啊。不过,要等到了广州见了母亲之后,才能拿出来。”
“神神秘秘的,真到母亲面前,别说你都是瞎编乱造的。”徐惠恼道。
“我什么时候瞎编乱造了?”徐玫大声喊冤。
“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两天也一直没与商会断了联系,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徐惠反问道。
“有些压下了消息,能拖一时是一时。”徐玫道:“再等等看吧,拖不了太久的。”
皇上没了。
青龙山平白如同被挖走一般地少了一座山头,消息怎么能瞒得住!
……
京城。
“我乃是先明惠王之子,血脉纯正,毋容置疑。新帝在时,我为臣子,忠心耿耿,恪守尽职;而新帝不在,皇室无人,我赵仁只能挺身而出!”
莫仁向周太傅躬身行礼,言辞恳求,道:“还请太傅大人能摒弃私情,匡扶大家江山社稷!支持我赵仁上位!”
周太傅苍老了许多。
他坐在那里,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茫然无比,又如同是将所有的神思内敛阴沉可怖,闻言看了莫仁一眼,道:“新帝有三子!大皇子已经是弱冠之年,比阁下更年长……阁下何谈皇室无人!”
“阁下既然言语直接,老夫也非虚应拖沓之辈。”周太傅突然睁眼,看下莫仁,双目如电,道:“回答老夫三个问题,老夫便会给你答复!”
“太傅请讲。”莫仁平静地道。
“第一,洪光妖道真的离开了?他是生是死,将来会不会再回来!”
“洪光道长已经离开,生死难料,但绝不会再出现在此间世界。”
“第二,皇上为何会去青龙山,又是如何驾崩的!阁下在这其中做了什么!”
“皇上曾想以巨量火药埋与地宫,待仙长进入时引爆,试图以山崩地裂埋葬仙长。但青龙山一草一木,都在仙长掌控之中,皇上决没有成功的机会。仙长曾明确表示,便是真的山崩地裂,也不至于伤他分毫。而皇上会去青龙山,乃是为了鼓舞人心,亲自看到结果。仙长建造大阵祭坛,汇天时地利,以千余性命并真龙之血祭祀,终得破开时空,得以离去。至于我……我护送皇上抵达青龙山,换回解救三大营的秘药。”
莫仁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难道太傅大人不觉得,这一桩交易,很划算吗?洪光道长不除,大夏一日不会有复兴之机!若要清除毒瘤,就要舍得陪送更多的血肉!而后才能恢复好转!不然,只会一日更比一日溃烂!”
“这怎么能以交易论!”周太傅勃然大怒。
莫仁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只要能摆脱洪光道长对大夏的压榨,便是真龙皇帝,相对于整个大夏基业来说,也不算什么!
莫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也许,最初,他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日。但当他看到了机会,若是视而不见置之不理……那日所有染血的王府之魂,他的父母叔伯,兄弟姊妹,甚至仆从婢女,都不会原谅他!
所以,他果断地出手了!
周太傅怒意慢慢褪去,闭了一闭眼睛,才苍凉地道:“看来,老夫第三个答案,已经不需要问了。”
莫仁用新帝的性命,交换了解除三大营诅咒的解药亦或是控制他们的法门……那么,为了保命,三大营的人想必已经投诚了莫仁,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莫仁拥有重军,当然就有了登上皇位的资格!
他若是不支持莫仁而是支持其他皇子,只会让大夏京城陷入一片混乱厮杀之中!而最后的可能,依然是失败!因为此时的皇位争夺,就是**裸地比谁的拳头大!
周太傅一生的理想,就是看到大夏在他的治理之下,一步一步由衰而盛!新帝突然失踪驾崩,对于周太傅来说,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一向强悍的他,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也倒了下去!
但,打击之后,人还是要努力站起来。
新帝驾崩的消息瞒不住多久,他必须快速地做出决断。
周太傅抓握椅子的双手暴起了根根青筋。许多,他才坐直身体,道:“老夫答应支持阁下上位。但对于皇上死因等等,老夫有些条件。”
“太傅请讲。”莫仁恭敬再施一礼,露出笑容。
他笑的很平静。
……
广州。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广州府上空依旧是一轮骄阳笼罩,将天地烤的滚烫烫的。徐玫几人换了好几次衣裳,但从清爽的海船转移道闷热的车厢之中,十分的不适应。
一路车马行人如织,各种肤色各种面貌,热闹无比。
一行人没有进城,而是径直到了位于白云山下的徐家镇。徐玫挑开车帘向外张望,看见徐家镇上的房屋道路,却发现,这徐家镇似乎建成有好几年了,虽然规划完整,但却并非是崭新让人觉得冷清的,反而充满了市井生活的气息。
经过长长的宽阔平整的街道,转了两个向,终于到达了徐府。
从外面到前面一路的建筑装饰上看,徐府朴实庄重,并无奢华之感,低调,却气韵暗藏。到了后宅居住之所,自然也修了供人游玩散心的园子,才有了几分江南小桥流水的之感,仿佛如同又回到了姑苏。
清雅的环境,让徐立前和徐惠不禁感到了放松。
“玫儿,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端过与岸上商会沟通消息,虽然有些不畅,但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消息传来,只说皇上患病,正在休息,暂时不能上朝罢了。”
若非是新帝的确一直没有露面,徐立前几乎都要确定徐玫是耍他们玩的了。
徐立前接着说道:“而玫儿你自己也语焉不详不肯多说,是不是你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什么,而是被什么人的几句话给骗了?马上就要见到母亲了,她那里肯定有最新的消息……”他一方面是担心徐玫的确是被人给骗了,一方面也是暗暗提醒徐玫,若真的是她恶作剧,就赶紧用这个理由编个人出来,也省的徐夫人恼了要重罚她!
“是啊,看到了母亲面前,你怎么说出朵花儿来。”徐惠瞪徐玫道:“害我们中秋节都在船上过了,一路上更是跟逃难似的。还丢下了姑苏那一摊子事儿。”
“反正,耽误了事儿,母亲一向是非分明,肯定要算在玫儿你头上的。”
“再说一遍,我没有开玩笑。”徐玫平静地道。
又是这样子。
最是恼人。
就像所有人反驳她的人都在如小孩子般胡闹,而她高高在上大度不必与他们反驳分辨一样。
明明她才是姐姐。明明徐玫自己才是该乖乖听话的小孩子。
徐惠恼的一咬牙,道:“你就等着母亲责罚吧!”
徐惠已经认定,之前都是徐玫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开玩笑了!
徐玫又不说话了。徐惠牙痒痒的很,也只能忍住什么也不说,只加快步子往前走。她急等着看看,到了徐夫人面前,徐玫还能怎么装!
徐惠走的很快。
徐立前和徐玫也只能跟着加快步伐。这害得他们身边身后跟随的人,都不得不加快步子,甚至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
“母亲!”徐惠失声!
徐惠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夫人和夏长渊竟然会站在门口迎接她们!这简直,简直太让她震惊了!她方才那一声,更多的是震惊,而不是欣喜激动!
“啊,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徐立前也愣了愣,连忙上前行礼。
之前多少次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