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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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犯险。
那么,又回到了原处:谁会想要买通人来害她呢?害她成了病怏怏的样子,又能从哪一点受益?
徐玫思考了许久,才锁定了金姑姑。
金姑姑痴迷夏长渊。因为痴迷,在某种时候,就会有不理智的愚蠢的行为。
但徐玫并不能确定就是金姑姑。因为她回想前世,金姑姑一直都很少在她的生活中出现,直到最后一面,徐玫才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
夏长渊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黄昏几个孩子到梧桐苑请安的时候,才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徐立前有些发懵,难以置信地道:“父亲怎么会走了?他答应我,回来给我讲解古风的。”
徐夫人平淡地道:“哦,他许是没有将你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吧。有道友约他外出云游,他赴会去了。”
“可是……”徐立前十分委屈难受:明明答应了他,却当成了一点儿小事给忘记么?回想这几日父亲虽然会回答他的问题,但却从未因为他任何一点而夸他,徐立前不禁想:难道是父亲觉得他太幼稚太差劲,不想应付他了,所以借口走了?
但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很用心了……
“我布置的课业你完成了没有?”徐夫人转移了话题,变得严厉起来,道:“该怎么分析怎么结算,方法我都教给了你,你做的如何了?拿来,我看看。”
徐立前闻言一个警醒,道:“回母亲,那课业儿子没有带在身边。”
“我明明告诉你,今天要检查的。”徐夫人忍耐住不悦,没有立即发作,对徐立前身后的石青道:“石青,你去将他的课业拿来。”
徐立前闻言咬了一下唇,小脸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微微握了一下拳头,没有开口。
石青行礼去了。
屋里一时间静寂下来。
徐玫抬头左看右看,没有发现金姑姑的身影,倒是发觉到了徐立前的紧张。估计是这几天只顾着缠着夏长渊问诗词文章了,忽略了徐夫人给他布置的算术课业。
她正在想着,徐惠却突然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徐夫人面前。
徐夫人看向徐玫。
徐玫甜甜笑道:“娘亲,玫儿想出去玩了。摘花。”
徐夫人神色缓了缓,道:“嗯,玫儿出去玩吧。”小女儿能规规矩矩地站了这么久,她已经很满意了。
徐玫欢喜地道谢。
徐惠见状忙也走出来,道:“娘亲,我陪妹妹出去。”
徐夫人点点头。
她看出来徐立前的紧张,大约也能猜出来他的课业估计完成的不好,那接下来她肯定要训斥徐立前……女儿能离开,也免得徐立前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羞恼太过,反而不美。
徐惠行完礼,十分友爱地拉着徐玫向外走。才走出房间,徐惠就将徐玫往一边拽去,将她拽离了屋内人的视线范围,瞪着徐玫恼道:“你怎么出来了!”
“摘花玩啊。”徐玫天真地道。
徐惠恼的不禁咬牙,想了想,伸手按住徐玫的肩膀,柔声哄她道:“玫儿,你看,一会儿娘怕是要教训大兄的。娘布置的课业他都没有写……算了,”徐惠觉得徐玫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哄她道:“玫儿你再进去跟娘亲撒娇,撒娇懂不懂?总之别让娘亲有机会骂大兄他,懂了没有?”
徐惠心道:徐玫才这么小,跟娘亲撒娇的话,娘亲肯定舍不得发火。
徐玫闻言摇摇头:“摘花玩儿。”就要挣开徐惠往外走。
徐惠更恼了,正要说些什么,朱燕前行一步欠身行礼,笑着道:“玫小姐的意思是,摘了花送给夫人,夫人一高兴,或许就不会生气了呢。”
徐惠愣了一下,喜笑颜开,道:“这个法子好。”立即就拉着徐玫往外走,道:“我们赶紧去摘花。娘喜欢月白色的月季花,玫丫头你知道哪里有吗?”
“知道啊。”徐玫对她们这四个院子范围内的一切布置都熟悉的很。不像徐惠,总是缠着徐立前,已经每天开始跑族学了,对四周的环境布置反而不如徐玫熟悉。
徐惠闻言十分满意,道:“那我们赶紧去。”
徐玫说摘花,其实并没有太多目的。她只是觉得,徐夫人若是不满意徐立前的课业,肯定要训斥徐立前的。她们在一边听着的话,徐立前肯定更加难堪。她也懂徐惠推她出来的意思,但徐夫人重视徐立前,绝不会因为她撒娇打诨就放弃了训斥徐立前的,说不定还因此心头更恼训的更狠。所以,她就出来了。
不过,朱燕说的对。
待她们摘了花回头,徐夫人对徐立前的训斥估计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她们捧着花儿回去,正好让徐夫人和徐立前缓和下来,顺利收场。
徐夫人喜欢月季,附近零散种植的月季和蔷薇很多。但此时才是早春,大部分的月季和蔷薇都并没有开花。只有几处含苞半绽的,其中正有一株月白色的,只是稍微有些远。
远点就远点。
待石青拿了徐立前的课业回来,徐夫人检查过再教训徐立前……花的时间也不会少,远点儿正好。
徐玫打头,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着朝着北面欢快而且。
在梧桐苑外等她的斑点花摇着尾巴撒欢跟上来,跑前跑后,高兴的很。
徐惠口中嘟囔着,急急跟了上去。
小跑了盏茶功夫,徐惠正怀疑徐玫是不是在胡乱跑着玩后悔不该相信自己妹妹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前头有几点美丽的月白色,心下一喜,加快了脚步提起裙角也跑动起来。
一共有五朵月白色的月季花,花型正美,毫无瑕疵,比她想象中好了太多了。
徐惠绕着这株月季欢喜地看了看,对流苏道:“都剪下来,仔细些。”
流苏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比朱燕要大一些。之前她听见两个小主子要摘花,已经吩咐小丫鬟去取来了剪刀和提篮,正好用上,十分周全。
流苏拿了剪刀上前,小心翼翼地剪花。
徐惠兴致勃勃地在边上指挥着。
徐玫观察了片刻,退后几步,一边摸着斑点花后背光滑柔软的皮毛,一边闲闲地四下张望。这一看,她的眼睛不禁眯了眯:原来金姑姑是到这里来了?
远处,金姑姑正沿着一段镂空的花墙朝前走。她微微低着头,脚步有些慢,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看她来的方向和去的方向,都不与梧桐苑相关……她去过了什么地方,又正往哪里去呢?
何嫂不在。
今日跟着她出来的,是朱燕和另外两个更小些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一个叫团子一个叫圆子……
徐玫想了想,向旁边又走开了一些,找到了一个石凳,示意自己要坐一会儿。朱燕一挥手,两个小丫头赶紧将软垫替徐玫铺好了。
“你们站远些。”徐玫坐好之后,徐玫向那两个小丫头道:“玫儿要与朱燕说话。”
朱燕闻言忙叮嘱那两个小丫头道:“注意守着些。”
两个小丫头退开了。
徐玫示意朱燕走到自己面前,让她半蹲下来,直视着朱燕的眼睛,笑眯眯地道:“朱燕,我有事需要你替我做好。”
☆、025 仙姑观
朱燕怔了一下,不禁仔细去看徐玫的眼睛。
徐玫笑眯眯的,似乎十分天真懵懂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偏偏,朱燕又在她的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严厉和认真。
这个小女孩儿,才不到两岁。
但即便不到两岁,也是她的主子。
朱燕很快收回目光,肃然道:“请玫小姐吩咐。”
徐玫满意地笑了,用朱燕才能够看到的角度,指了一下金姑姑正在慢慢行走的花墙,轻声道:“去弄明白,金姑姑今天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朱燕快速地往徐玫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金姑姑有些惊讶,随即收敛起来,道:“小姐放心。”
徐玫满意地点点头,从凳子上起来,快活地对正在摘花的徐惠喊道:“姐,玫儿也要几朵月季花!要红色的!那边就有!”说着迈开腿往十来丈之外的一株红色月季跑了过去。
徐惠见状烦恼地跺了一下脚,无奈应道:“就给你剪两支!”
总不能丢下徐玫,自己回梧桐苑。
徐惠催促着流苏动作快些,然后一行人赶到了徐玫那边,替徐玫也剪了两支月季花,将上面的刺儿都清理掉了后给徐玫拿着,返回了梧桐苑。
没有人注意,朱燕悄悄地向小丫头耳语过几句后,那个圆脸显得胖乎乎的小丫头便悄然离开了队伍,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徐玫扫了一眼心中有数,便没有再关心,拿着两支月季花开心地笑。
待姐妹二人重回梧桐苑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明显有些紧张——
徐立前俊脸赤红,垂手站立,很是羞愧。徐夫人俏脸含霜,有些吓人。
原本捧着花儿走在前面的徐惠不禁脚步顿了顿。
徐玫仿若未觉,步子超过了徐惠,将手里的两支花展示给徐夫人看,欢喜地道:“娘,月季花开了!”
花儿深红,稚脸粉白,相映成画。
徐夫人面容缓和下来道:“原来月季都开了啊,春天真是到了呢。”
徐惠松了一口气,跟着上前,将手中放着好几支月白色花儿的花篮呈给徐夫人看,笑道:“给娘亲插瓶,肯定好看。”
“我很喜欢,谢谢惠儿和玫儿。”徐夫人露出了笑意。
宝瓶碰过来一个火焰橙大肚窄口的珐琅瓶,徐夫人亲自将几支月季花略作修剪,插进了瓶子里。橙红色的瓶子,浓绿的叶子,月白色的花,立即就构成了一副绚丽又安静的画,有了一种热烈的柔美。
偏偏徐玫不懂欣赏,硬是献宝一样将她手里的两支大红色月季也插进了瓶里,将好好一副插花作品破坏了亦不自知,反而十分的欢喜高兴。
徐夫人也没有再纠正那花瓶,对宝瓶道:“摆到那边去吧。”
宝瓶捧着瓶子往窗边光线浮动的地方走过去了。徐玫也跟着她过去,对着瓶子里自己插上的花朵沾沾自喜。
“金姑姑呢?”徐玫随口问道。
宝瓶微笑道:“今天不是金瓶姐姐当值……她大约是出去了吧。奴婢上次听她说,想去仙姑观去求一部道德经供奉。”
仙姑观是姑苏附近颇有名气的道观,里面修行的都是道姑,供奉的八仙之一的何仙姑。其观主正是出家修行的曾经京城名姬倾云仙,云仙姑,算一算,她于仙姑观修行也有五年了。
前世徐玫有在五柳观见过几次去拜访的云仙姑。那时候,她曾经听说云仙姑正是追随五柳居士而舍弃红尘繁华的……但徐玫几次接触,却发现传言多有不实,她似乎是真心修大道,并非爱慕夏长渊。
宝瓶很快将珐琅花瓶摆好了,徐玫便又回到了徐夫人身边,听徐惠正卖力地讨好徐夫人,偶尔应和几句。
徐立前没有认真对待徐夫人所布置的课业,明显多有敷衍,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被罚了禁闭——
单独开辟出一间屋子,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方桌,床上有被褥可以使用,方桌上只有徐夫人规定徐立前能够研读的书籍,没有任何与诗词华章相关的任何东西。徐立前要里面隔绝一个月,仅容人探望片刻。一个月后徐夫人再次考核,若是不能让徐夫人满意……
若不能让徐夫人满意,只怕就不是如此禁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
“回小姐,奴婢有消息了。”朱燕走到徐玫身边,低声禀告道:“金姑姑白日去了西街那边,与徐婆婆聊了一阵,细问的是何嫂家的情况。徐婆婆没有隐瞒,据实说了。之后又去了仙姑观,拜了三清仙师,又求见了云仙姑,私聊了一阵,得了一部《道德经》后,就回来了。”
所谓西街,是指聚集在徐氏主宅西边的仆妇下人的聚集地。那里基本上都是卖身徐家的仆人,成家之后置办了屋子,养育子女。何嫂一家人就住在那边,是其中普通的一份子。
朱燕口中的徐婆婆,算是这些人的一个管理者。徐府需要用人或是了解一些人的消息,这里仆妇想莫差事或是想送儿女入徐府受训当差,基本都要通过徐婆婆居中联络。
对于西街所住众户人家的消息,徐婆婆最是底儿清。
徐玫正在摆弄着黑白棋子,正在实验如何摆出一颗树的样子,听朱燕说完之后,随意地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朱燕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小主子是不是听到了听懂了她的回禀。不过,她既然已经尽到了职责,她也不再七想八想。
朱燕出去之后,徐玫丢了棋子,盘膝坐好按照夏长渊教的法子吐纳一阵,没有感觉有太大的进步,只是之前夏长渊留下的那一道气劲仍然在,才没有太过沮丧。
何嫂准备好了晚餐。
徐玫用完了,在院子里溜达消食,问何嫂道:“何妈妈有没有去过仙姑观?”
何妈妈闻言一愣,立即比划道:奴婢拜过。大花小时候体弱,送了仙姑观寄养,沾染上仙气,才长壮实了。
“哦?”徐玫好奇地问道:“小孩子生病的话,不应该看大夫吃药,在家中休息静养么?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