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拐圣僧-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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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表白?
曲月升后知后觉地眨眨眼,觉得很不真实。
“再看看别的罢。”闻远道。
曲月升心中慌乱无比,却迟迟没有行动。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闻远也不勉强,自己随意抽了一张画打开来,画里还是月升,她穿着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坐在饭堂吃枣泥糕,她双眼半眯,乌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意像要溢出画纸似的。
“你这丫头好生粘人,还总得寸进尺,刚答应为你引渡,第二天就开始跟着我,早课一起,晚课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也一起,偏偏又一点也没有当人家小尾巴的自觉,时常撒娇耍赖,倒像个颐指气使的大爷。”
这话听着是抱怨,却充满了亲切和宠溺。
闻远再打开一张画,画中的月升还穿着那件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这回却是在清河边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天祈愿,身旁是开着朵朵莲花灯的长河,带着光明与希望,流向远方。
“月升,你是我见过的眼神最干净的姑娘,你的心事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瞒不了别人,更瞒不了佛祖——你的眼睛里,永远有我的影子。”闻远忽然轻笑:“也许你说的对,你还真是佛祖给我的考验。一出现就验出我心智不坚,留恋红尘。”
曲月升猛地瞪大了眼睛,觉得鼻子有点酸。
闻远又要上前拆画,曲月升却先他一步握住了画轴:“我自己看。”
这番隐匿在薄薄的画卷中浩瀚如海的情谊,她要亲手一点一滴地翻开。
初见时被他背着一同走过的独木桥,第一次去他禅房里吃白糖糕时的笑颜,藏经阁里手抄得歪歪扭扭的佛经,站在论战台两侧的石狮子上拼命挥手的模样,以及他每一次弯腰,让她能轻松平视的那双眼睛……
一个个清晰的回忆就像一支灵活的画笔,被记忆的时间线一串,勾勒出一个鲜活的模样,润物无声般深深地镌刻在闻远的脑海里,从此眉间心上,永不相忘。
“你第一次来灵觉寺上早课的时候,曾问过我为何要遁入空门,我告诉你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平静。我现在在你身边,内心就觉得无比的平静。月升,我喜欢你。以前我不懂,所以一直选择逃避,现在我明白了,就绝不会再优柔寡断。”
曲月升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条温热的水渍线,带着浓厚的鼻音轻笑道:“闻远圣僧,你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到她掉眼泪,闻远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好像不论做什么都显得无所适从,急急忙忙道:“月升,你别哭啊。我只是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绝不会勉强于你的。”
曲月升猛地瞪他一眼,嘴硬道:“我没哭,我才不哭呢,我堂堂相府千金,还怕你勉强不成?”
可惜曲大小姐也是个口嫌体直的,嘴上说着气话,眼泪却刷啦啦地往下掉。
二十年的老光棍闻远长叹一口气,扯着衣袖领口,笨拙地在月升的脸上擦了擦,柔声道:“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说着,曲月升猛地扑进了闻远的怀里,做好了就算被他狠狠推开也要紧紧抱住他的准备,口中怒道:“可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一走了之?扔下我一个人在破不溜丢的光头寺掉眼泪,混蛋啊你!”
闻远身子一僵,竟然没有推开她,反而轻轻的回抱住她,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低下头,像贴着她耳根子说话似的:“都是我不好,让我们月升掉眼泪了。”
“哼。”又来这一招。
曲月升撒娇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她最喜欢闻远的低音炮,每次只要听到他低声轻语,就会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即使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被他的低音炮秒得无影无踪。
“月升,我也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我已经向方丈提出了还俗,以后都不能再留在灵觉寺了。”
曲月升猛地抬起头,瞠目结舌地道:“为……为什么啊?”
闻远低笑一声,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为了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隔得这么近,月升可以清楚地听见闻远的心跳,更能感受到他低笑时胸膛愉悦地震动。曲月升脸颊涨红,声音都不自觉放低,像是在模仿绿茶尼姑似的:“你这毫无征兆的,真是吓了我一跳,也不知是不是骗人的。”
闻远屈指,像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丫头还不了解我么,哪怕我现在不是僧人了,也断不会说谎话骗人。”
曲月升吃痛,本着睚眦必报的原则大胆地在他后背挠了一下。
闻远又道:“再说,也并不是毫无征兆。白天我不是说了么,让你给我点时间。”
曲月升一怔:“是啊,我也没说不答应啊,左右都在灵觉寺蹉跎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哪知道你如此心急,扭个脸的功夫就还了俗,也不知深思熟虑过了没。”
其实月升还是担心他心系佛祖,会后悔今日仓促的决定。毕竟世间难得双全法,她从未想过要勉强。
闻远正色道:“不是扭个脸的功夫,是整整三个时辰。”
如果可能,他一刻钟都不愿意让月升等。
曲月升轻笑一声,忽然就懂了:现代人分手,男生说什么“再给我点时间”,“我们冷静一下”,那都是忽悠姑娘的谎话,最后该分手还是会分手,不过是换种温和的手段减低自己的愧疚感罢了。可闻远却如此言而有信,雷厉风行,哪怕没有那堆满了一桌子的画像,月升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满满的一腔情意,绝非一时冲动能做得出来的。
想着,曲月升更加坚定,忽然推开了他蹦跶起来:“那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
闻远神情一滞:“你要回相府了?”
曲月升鼓了一包子气:“自然是跟着你了。对了,你离开灵觉寺之后要去哪里?”
她本来是想问闻远回不回家的,可傻丫头毕竟长大了,不再这样冒冒失失。她曾听闻远提过他俗家姓魏,却不知他家住何处,也不知是否有家人尚在。不过料想这太平盛世,若不是当真家境贫寒,哪有父母舍得送儿子出家为僧的道理?便略去此话不提。
“我受师叔之托,要去南泱国传经,却不同于以往的传经讲法,如今只需把我国译著的佛殿平安送到南泱国即可。我算过脚程,若是骑快马,半个月便可来回。”闻远特意把日夜兼程省略了去,料想月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肯定也不知南泱国路途有多遥远。
路痴的曲大小姐眼睛一亮:“去南泱国啊,这好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远门呢!”
闻远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我远去南泱国,难不成你也要跟着。”
曲月升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得跟着了,这可比呆在灵觉寺有意思得多。”
闻远面露难色。
曲月升双手叉腰,脸色一黑:“是谁方才说不会让我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虐狗~报复社会~哈哈哈哈
☆、11。21独家发表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曲月升小声哼着歌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明显心情愉快。
桌子上的茶具被拿走,上面铺了一块好大的布帛,布帛上压着各种胭脂水粉,瓶瓶罐罐,金饰银器,连梳子都带了三五把。曲月升飞快地在大脑里扫描了一遍,发现还少了点什么,于是冲向梳妆台,从藏在最里面的小格子里翻出了一支眉笔。
这下齐全了。曲月升把布帛扎成包袱的样子,放在床上,又打开另一块布帛,把衣柜里的各种款式的襦裙、袄裙和褙子全带走了,当然她还有许多曲裾非常漂亮,可是太正式了去旅游,啊不对,去传经不方便穿 ,只好忍痛割爱。
睡在外隔的翠兰听到房间里有响动,还以为小姐起夜了,于是揉着惺忪的睡眼进来伺候,便看见小姐房间里的东西被扔的乱七八糟,所有的柜子、抽屉都被打开,仿佛刚被山贼洗劫过一遍。
“小姐……你要搬家了?”
曲月升翻了个白眼:“爹和二娘都在这呢,搬什么家啊。”
翠兰咽了口唾沫:“那……你要去逃难?”
曲月升深深不齿她的智商:“太平盛世的,逃什么难啊,我打算去灵觉寺住几天。”
翠兰指着她乱七八糟的房间,夸张地道:“又不是没去住过,上次也没见你带这么多东西呀!”
曲月升有些含糊其辞:“哎呀,东西带多一点才方便嘛。”
翠兰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月升心虚地扭过头到处乱看。
带走的这些东西都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还有一些很日常但在外面不好购买的用品,这显然是要出远门呐。翠兰脸色一白,心中已有所悟,支支吾吾了半天,几次想起个话头,最后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给咽了回去。
“小姐,你带这么多东西,估计上山都难,出门很不方便的,还是我帮你整理吧。”翠兰叹了一口气,看向月升的眼神像……无奈又宠溺?
曲月升穿越过来以后,接触最多的不是圣僧也不是爹娘,还真的就是一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翠兰。她是现代人,没什么尊卑之分,与其说翠兰是丫鬟,倒不如说她是月升的多啦A梦,代表着信任与陪伴。因此月升也没多想,任由她收拾了。
事实证明,翠兰这个多啦A梦是名不虚传的,她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把曲月升的三大包行李浓缩成了一小包,必须的东西一应俱全,多余的东西一件没有,就连包袱的形状扎出来都得比月升好看,背在背上也很轻简。
临走时,翠兰自掏腰包,塞给月升一袋碎银子,依依不舍地嘱咐道:“小姐,你带的金条被我换成银票了,就在包袱最底层,你要藏好了。出门在外,财不可露白,这些散碎银子给你傍身,住客栈时一定要锁门,记得要提防陌生人。总之出了门后,你可得一切小心!”
曲月升一面不走心地点头,一面隐隐觉得画风不对:“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以为我要私奔了吧?”
翠兰脸色一白,一脸“你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
“当然不是啦!”曲月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塞了一封信到翠兰手里:“也不瞒你了,我是打算出去玩来着,可是爹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所以你尽量帮我瞒着他,如果瞒不住了,就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总之让他知道我是平安的就好了。”
“只是……出去玩?”翠兰这时可能觉得自己日了动物园。
曲月升点头:“对啊。”
翠兰愤怒地咬牙,试着把那袋碎银子给拉回来:“小姐,你介意把钱还给我么?”这是我好几个月的积蓄啊!
“想得美,走了。”曲月升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远了。
曲月升没有走远,在转弯处的大树下躲了起来,悄悄探出头往回看,翠兰还傻站在后门口,那榆木脑袋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她那一袋碎银子。她身后是熟悉的丞相府,高大的墙瓦几乎与树平齐,十几年如一日的为一大家子遮风挡雨。
曲月升深吸一口气,这是整个东篱国给她最多温暖的地方,现在她要离开这里,去找那个能给她最多温暖的人。便宜老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吹胡子瞪眼的,不过下次回来的时候如果能带个女婿回来,他大概就不生气了吧?
曲月升嘿嘿一笑,慢悠悠地往城外走。
京城一向是个讲风水的地方,宏伟的皇宫像一座重峦叠嶂的靠山,中轴线坐子向午,护城河与坐向相配,沿城的山脉构成一到天然的屏障,城楼修的分外高大,一砖一瓦都彰显着岁月的磨砺。
值得一提的是城外那棵百年的老槐树,树根粗壮得三五人方能合抱,可却不十分高大,树顶向城楼歪斜着生长,像给城楼带了一顶墨色的帽子,又像仙人的手指,直指皇城。是整个京城的风水之眼。
到了正午时分,阳光直射城门楼,却被老槐树尽数挡去了暑气。一身华裳的男子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手上,食指上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他头上用一块与衣衫同色的方巾包着,嘴上长了两撇胡子,腰间挂一个小型的金算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一点儿也不显得俗气。
这半儒半商的样子,比上次的扮相好看了不少。
曲月升隔得老远就忍不住向他挥手,慢悠悠的脚步立刻变得轻快起来。
闻远下意识快步去迎,腰间的金算珠来回碰撞,发出一串短促而清脆的响声,招摇得很:“你这丫头,跑这么快干嘛,还怕我跑了不成?”
曲月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回答不了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闻远嘴上数落,可是手上却牢牢扶住月升,另一只空闲的手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去额上细密的薄汗。
“早上收拾东西耽误时间了,我怕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