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拐圣僧-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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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微微颔首,轻声道:“你去饭堂吧,午时就要过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
曲月升不可置信的扭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一袭红褐色的袈/裟,纯白的僧袍,还有倾国倾城堪比吴彦祖的脸!分明是……
“圣僧?!”干涩的嗓子一开口就扯得生疼,让她的尾音颤了颤。
闻远轻柔却不容置喙地按住了她的肩:“先别说话。”
红褐色的袈/裟在眼前掠过,闻远已经转身离开。
曲月升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惜暑热还没过去,只觉得头昏脑涨,双眼一黑,又跌了回去,只能巴巴地伸着头往前望,直到那股似有还无的檀香味又靠近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闻远站在床边,当真是居高临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高的与屋顶并齐,也不知进门的时候会不会撞到头。
曲月升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后背一暖,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轻轻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扶了起来,半坐着靠在床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一杯水已经递至唇边。她循着本能刁着茶杯,急切地把水喝了个干净,喉中的火焰立刻荡然无存,就像火焰山遇见了芭蕉扇,一扇火就灭,二扇生凉风。
闻远收回手中空空如也的“芭蕉扇”,关心地问:“好些了么?”
喉头的“火焰山”被扑灭,“曲悟空”精神爽利,觉得自己现在上可大闹天空、偷摘蟠桃,下可入海龙宫,拔定海神针。她咧嘴一笑,圆滚滚的小鹿眼弯得只看见瞳孔里黑亮的光:“你一来,什么都好了。”
闻远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又说胡话了。”
这也算小小的调戏了圣僧一把了吧?曲月升吐了吐舌,嘿嘿一笑。
然而她并没有得意多久,闻远端来一碗红得发黑的汤递了过来,植物特有的酸甜清香扑鼻而来,曲月升吓得虎躯一震,哆哆嗦嗦地问:“这是什么?”
“酸梅汤,解暑用的。”
曲月升的眼睛瞪得大如铜铃,飞快地缩进角落:“我不喝!”
闻远微微蹙眉:“月升。”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似责备,又似无奈。
这一声“月升”让她彻底怔住,不可置信地望向闻远——原本死缠烂打、百般纠缠都没能让他改口喊出的闺名,中个暑就达到目的了?
闻远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双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红晕,他轻咳一声掩饰赧然,画蛇添足似的解释:“贫僧既然已经答应为曲施主引渡,自然应该称呼曲施主法号——不想喝酸梅汤也可以,那贫僧就让弟子去厨房熬药了。”
曲月升心中一咯噔——这不会是美男计吧?古代的药味酸且苦,喝一次能去掉她半条命,得活着才能看圣僧啊!她立刻化身狼牙山五壮士,以一个顶五个的气节斩钉截铁道:“我都不喝!”
闻远静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他的双手端碗,保持着抬高的姿势,笔直的像两根并列的房梁。
曲月升颇为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已经贴上了墙,退无可退,好在闻远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一直保持着让她有足够空间拒绝的距离,这种真正被尊重的感觉,别说是在穿越后,就是在穿越前的现代,也很少有。
她怔了怔,良久才压下心头对酸梅汤的恐惧,问:“你的手酸不酸?”
闻远大抵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轻笑着摇了摇头。
曲月升咬了咬唇,就算他的手当真不酸,她也心疼了。于是乖乖从闻远手上接过酸梅汤,讨价还价似的道:“要我喝也可以,那你要答应以后都会叫我的名……法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传闻中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相府千金时不时露出这样小孩子的行径,闻远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是先哄她喝了酸梅汤解暑为上。想着,闻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曲月升嘿嘿一笑,捧着酸梅汤靠近唇边,青梅特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往她的四肢百脉里钻,酸甜可口的味道对别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味,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她哆嗦了一下,咬着牙把酸梅汤往口里灌。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视死如归,闻远竟然也有些动容,默默地倒了一杯水,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用纸包好的蜜饯。
曲月升捏着鼻子,豪气干云的一口干掉整碗酸梅汤,牙齿几乎都给酸掉了。她把碗一丢,一杯清水立刻递上,她仿佛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捧着茶杯一饮而尽,酸疼的感觉才缓解了些,一块蜜饯又塞了过来,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风卷残云似的把口中最后一点酸味带走,像是绿洲上开出了一朵花美丽的花儿。
“还酸么?”闻远关心地问。
“不酸了。”曲月升摇摇头,忽然双手捧脸,圆滚滚的小鹿眼宛如一汪清泉,倒映着闻远的身影:“我在家里乖乖喝了药之后,爹娘都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作奖励。”
她这一身撒娇的本事浑然天成,像是练习过成千上万遍似的,轻轻易易就让人柔软得一塌糊涂,哪怕是怒目金刚看了只怕也要化作笑面弥勒。闻远无奈地轻叹一声:“你想吃什么?”
“白糖糕、红豆酥、花生糖、拔丝苹果。”
“……”照这种吃法,只怕满嘴都是蛀牙吧?
曲月升怕闻远不答应,立刻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唔,到是没有蛀牙。
“好吧。”闻远点头道。
曲月升眼睛一亮,几乎蹦跶起来:“圣僧,你真好!”
闻远颇不自然地扭过头:“大夫说你暑热未消,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贫僧先走了。”
“哎,别啊圣僧。”曲月升老毛病又犯,竟然又唐突的拉住了闻远的衣角。
☆、困扰
这一回,闻远却没有急着把衣摆从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反而当真停下脚步,耐心地问她:“怎么了?”
“我……”曲月升憋了良久,想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真实,其实假得就像天气预报一样的理由:“因为我害怕。”
闻远怔了怔,竟然没有转身就走,反正拿来了凳子坐在她床边。他单手竖掌,另一手的虎口处挂着的佛珠微微转动:“睡吧,贫僧念经给你听。”
曲月升乖乖依言躺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了转,就见闻远已经闭上了眼,口中默念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黑亮的佛珠在在他手上缓缓转动,周身宛如渡上了一层金边,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还真是……份外撩人!
曲月升嘿嘿一笑,在她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享受的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大脑仿佛重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上下像被热水煮过一遍,汗水涔涔渗出,比小时候发烧还难受。她难受的把身上的被子扒开,却很快又被人用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她颇为难受的滚了滚,很快就有清风徐来。
清风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让她想起小时候没有风扇的夏天,妈妈拿到大蒲扇给她扇风驱蚊。舒适的清风伴随着隐隐檀香,很快就驱散了暑热,曲月升一阵好眠,再醒来时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不过病好后的日子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每天都是做早课,吃午饭,去藏经阁看书,回禅房练字,睡觉……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闻远吧。
曲月升曾经偷偷抱怨过闻远,答应为她引渡,可是却从来不肯叫她的名字,不会跟她一起吃饭,也很少跟她聊天。像是刻意避着她似的,言语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还不如一个叫他师叔祖的小沙弥。
可如今不一样了,闻远会很自然的叫她月升,早课时不时会向她提问,吃午饭会叫她一起,会提醒她过午不食,不可在寺中食荤腥,还会经常抓着她背经书、讲佛理,背不出来还会用木鱼锤敲她的头……
闻远似乎真的把她当成可以引渡入佛门的弟子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吧。
早课后,曲月升照例拿着昨晚的功课给闻远检查——也就是抄写经书,再在后面写一段心得,类似于小学生读后感。这样的日常功课总让曲月升有一种不是在佛寺而是在学堂的错觉。
闻远每天就像学堂里的先生那样认真检查她抄的经书,有错别字还会圈出来让她修改。一本《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短短几百字,抄来抄去几十遍,曲月升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可意思却没领会多少。
“字又好看了些。”幸好闻远从来不吝啬于给她鼓励。
她捧着脸嘚瑟:“那当然,人家天天晚上都在练呢,我是不是很刻苦啊?”
闻远无奈地摇摇头:“出家人要谦虚谨慎,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曲月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拽着闻远的衣袖晃了晃:“饿了,去吃饭嘛。”
闻远单手竖掌,却没有把衣袖给抽回来:“贫僧不是说过很多次了……”
“知道知道,修行之人要稳重嘛,不可莽莽撞撞动手动脚,可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佛礼啊,走啦走啦。”说着,曲月升变本加厉,拽着闻远起身。
闻远轻叹一声,却任由她拽着,风风火火赶去了饭堂。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有人侧目,但都碍于闻远的辈分高,没敢说什么,一心想着吃饭的曲月升和光风霁月的闻远都没在意,竟然无风无浪的到了饭堂。
灵觉寺的食物都是统一配好按人头发放,不能挑选也不能多拿,就算是方丈和圣僧也不例外。
曲月升满怀期待的排队,轮到她的时候乖乖喊了打饭的小沙弥一声师兄,小沙弥见她笑眯眯的又有礼貌,特意多给她舀了一些菜,眼观鼻鼻观心的递给她。可一看到她身后的闻远,便立刻换上了肃然起敬的神态。
拿了两份饭,曲月升拉着闻远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今天的菜色是酱拌大白菜和清炒小黄瓜,每人还配了一小碟花生米,是她的最爱。
曲月升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拿起筷子假客气道:“那我开动啦?”
能把几道斋菜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大概也只有月升了。闻远轻笑,点了点头。
她兴奋地搓了搓手,夹起一块心仪已久的酱拌大白菜全部塞进嘴里,眼角里弯弯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面上已经换成了痛苦的表情,她慌慌张张的把嘴里的菜吐出来,手中的帕子立刻紧紧捂住牙,缓了许久委委屈屈地憋出三个字:“好酸啊。”
原来不是酱拌大白菜,是炒的有些发黑的醋溜大白菜,竟然连曲月升这样的资深吃货也着了道,还真是又酸牙又丢人。
“让你嘴馋,吃得那么快。”
二十年的单身狗闻远圣僧果然又不解风情的嘲笑女孩子,曲月升正被酸得牙疼,这样一来就更加郁闷了。
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闻远又好笑又无奈,还是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就不酸了。”
“哼。”曲月升面上嗔怒,手上却飞快的抢过水杯,一口喝了个干净,嘴里心里似乎都好受了些。
闻远又拿来了一双新筷子,默默把曲月升盘子里的醋溜大白菜夹到自己碗里,又把自己盘子里的花生米全部拨进了她的碗里,低声道:“吃吧。”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随口一说,可曲月升总是能从闻远嘴里听出温柔的味道。她笑眯眯的夹了一颗花生送进嘴里,甜甜的道:“谢谢。”
她月升向来是个嘴甜爱撒娇的姑娘,前世也经常被身边人照顾,她爱吃的菜只要别人碗里有,都会习惯性的分给她一些,因此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亲近。而闻远嘛,向来看得开口腹之欲,有什么好吃的平日里没少留给师侄们,却不知把对师侄晚辈的那一套用在姑娘身上,会掀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总之,两个心太大的当事人继续风平浪静的吃饭,却把饭堂的一众吃瓜路人惊得连瓜都掉了一地。
一个小沙弥挤眉弄眼:看见没看见没,从相府千金被闻远师叔背进来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下被我说中了吧?
同桌的比丘尼凑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可你看闻远师叔那光明正大的表情,又不像有什么啊。
另一个小沙弥把眉毛抖得如筛糠:都已经互相夹菜了,还没什么?看来闻远师叔离还俗不远了,我师父坐上达摩院首座弟子有望了!
隔桌的比丘尼不着痕迹的凑过来看八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若是圣僧还俗,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了?这件事我得告诉师姐去。
在这样不着边际各怀鬼胎的猜忌中,午时到了。饭堂的人准时来收碗,大半个饭堂的八卦群众都没能吃饱,却也只能按照规矩的上缴饭碗,一顿饭下来,几乎所有人都饿着肚子,竟然只有两个稀里糊涂的绯闻当事人吃了个饱。
下午闻远受邀去太常寺讲法,曲月升吵着要跟去,果然被他严词拒绝了。
这到底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