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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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琉璃盏放在了桌上,好似怕自己一时恼怒会打碎了它。
轻舒了一口气,秦御心中却并没多惊慌担忧,只是恼怒气恨于皇帝的行为。
若赐婚的是旁人,秦御大抵还会焦急,害怕顾卿晚难过误会,可云瑶郡主,他却不会担心。
顾卿晚很清楚他对云瑶郡主的厌恶,也很清楚他是不会遵照圣旨迎娶云瑶郡主的,秦御觉得,他和顾卿晚这点心有灵犀的默契还是有的。
“呵……”他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不相信若没动手段,皇帝会突然下旨赐婚。既然有些人自己往死路上撞,他也没必要顾忌两府从前的交情。
“赐婚?呵,既如此,便让侧妃准备婚事吧。”
他重重咬着婚事二字,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圣旨既下了,便没公然抗旨的道理,面上该做的还是要敷衍一下,也只要这样,才好降低某些人的防备心,他才好行事搅黄了这亲事。
秦御觉得这话带给顾卿晚,顾卿晚必定是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毕竟他若真准备成什么亲,怎么可能让她来替自己准备婚事?
谁知他的话落下,刘田耕的脸色却变得有些白,更加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道:“禀爷,侧妃……侧妃带着小郡王……跑……跑了,没……没法准备婚事了。”
顾卿晚有孕的事儿,秦御的心腹侍卫们倒是有一两个人知道,毕竟他们要保护顾卿晚,孕妇有很多要注意的,宋宁该提点的是要提点下的,以免出现意外。这其中便包括刘田耕,故此刘田耕才更加害怕,说完这话额头冷汗像雨水直往下砸。
秦御好似没听没听明白刘田耕的话,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僵了片刻,接着才神情平静的道:“呵,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还带着点笑意,似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又好笑之极的话一般。
刘田耕却浑身一颤,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膝行着来到书案前,将那封信呈了上去。
秦御却没接那信,他目光直直落在那信上,半响都没挪眼。
屋里连苏哲,三个人,却半点声息都没有,就连方才还欢实非常的兔兔,也意识到发生了可怕的事儿般,缩着肩膀一动不动的。
那信封上偌大的字,秦御亲启,是顾卿晚的亲笔。
秦御盯着,眸光愈来愈黑沉,难辩情绪。
刘田耕的手越抖幅度越大,手上的汗都茵湿了信封的纸,抖的快拿不住那信了,秦御总算伸出手,从刘田耕的手上取过了信。
他取过信后便没再迟疑,动作很迅速的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太过用力,还是怎的,那折叠的信纸反倒没被抖开。
秦御似闭了下眼,这才用两手展开了信纸。
那封信那么简单,他几乎一眼便扫完了全部,他身子僵直着,一双盯着那信不眨不眨的异色眼眸却渐渐浮起一层似愤恨似悲恸的冷色血红来。
接着他忽然一挥手臂,哗啦一声,那张信随着满桌的琉璃器在空中折射出一道幻彩,哗啦啦的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琉璃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苏哲死命垂着头,跪在桌前的刘田耕浑身抖着,都快哭出来了。
就听头顶传来秦御暴怒粗噶的声音,“滚!都滚出去!”
苏哲和刘田耕不敢多留,看都不敢看秦御一眼,便弓着身飞快退了出去。倒不光是害怕主子迁怒他们,而是他们心存敬畏,主子这般超出常态的模样他们看了不合适。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可这种安静和空荡秦御发现自己更受不了,他的双拳早已紧紧捏了起来,因太过用力抖动不已,手臂上鼓动的筋骨甚至撑起了单薄的亵衣。
见桌上还残留着一根琉璃双鱼鸡心禁步,因太过扁平幸免于难,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美,秦御眼前好像也浮现出那个浑身上下都似有流光溢彩光芒的女人,他暴怒的抄起那玉佩,狠狠掷了出去。
玉佩砸在了窗棂上,碎裂声,将整个夜色都敲的支离破碎起来。
☆、242 批命
半个时辰后,刘田耕才被又叫进了书房中,书案后,秦御面色已恢复了平常,只是一双异色眼眸间却堆积着难消的冷郁之色。
刘田耕跪在地上,将当日顾卿晚失踪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秦御,道:“当日宋统领便派人守住了京城各处城门,连番排查,却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处理的很干净。”
秦御听闻顾卿晚是在酒楼开张的当日离开,且在休息室中发现了暗道,顿时便气的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带着些粗噶之音,含着分明的自嘲之意。
这么看,她根本就一直没放弃过离开王府,离开他的打算。
她建造浮云堂,很可能便是为了给盖酒楼铺路,酒楼是她一手设计,暗道也是她费心准备,位置选择在人流密集,四通八达之处,就为了开张时,趁乱离开。
真是处心积虑啊,可笑他还以为她和他心意相通。
可笑他还在为离开京城而担忧,生怕她会牵挂他,不能好好的养胎,她一定早便巴不得他赶紧走了。
那女人该多得意,将他哄骗的团团转!
该死的女人!不管天涯海角,就算是翻天覆地,掘地三尺,他也要抓到她,将她……
秦御双眸又渐渐浮起了一层薄红,闭了闭眼眸,他才开口道:“苏哲,你留下来继续巡视封地,准备人手和马匹,一个时辰后,爷要提前回京!”
苏哲闻言一惊,巡视封地哪是他能代替的,可见秦御冷锐不容置疑的眼眸扫视过来,苏哲这会子却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秦御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排,是日夜,便顶着风雪,从封地离开,一路往京城急赶。出了秋平城,风雪忽而就大了起来。
冰冷的雪粒子随着寒风刮在脸上,刺疼着肌肤,也将秦御的一颗心刮打的空荡荡的,像是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又硬生生的拔掉了坚硬的心防,挖走了一块心头肉,血肉模糊着迎接着透骨冷寒的风。
他紧紧攥着缰绳,异色眼眸冷锐的眯起,狠狠又夹了马腹一下,将身下马儿驱赶的像一道闪电。
十八岁的男儿郎,头一次动情,却遭遇这样的挫败,饶是秦御早在战场上磨炼的心坚如铁,也禁不住空旷的心中漫过酸涩钝痛。
风雪刮在脸上,俊面有些湿凉之感,秦御想一定是雪粒融化了。
这该死的风雪!
京城中,自从那日有官兵查过以后,便再没人来过了,顾卿晚着实松了一口气。过了三日,大燕国的使团便到了京城,皇帝派了礼部官员到城外迎接,不少京城百姓都在街头去瞧使团入京的情况。
顾卿晚和庄悦娴如今都是需要隐藏的身份,又怀着身孕,自然是没法到街上去迎接顾弦禛的。
当日顾弦禛假扮鬼面将军沈沉进了皇宫,用了宫宴,然后便入住在了鸿胪寺中。
顾卿晚和庄悦娴等到了二更,才将顾弦禛等了回来。
临近年关,京城的天已经很冷,顾弦禛进了屋,眉毛上已经染上了一层外头的霜色。屋子里两个孕妇,他也不敢直接将满身风寒带进去,见庄悦娴和顾卿晚携手迎了出来,忙退后了一步,摆手道:“晚晚和你嫂子进去坐着,大哥马上进去。”
顾卿晚见庄悦娴目光粘在顾弦禛身上挪不开,心知夫妻二人刚刚有了孩子,上次明显没亲热够,望眼欲穿的盼着顾弦禛回来呢,便笑着扶着庄悦娴往屋里走,又催促顾弦禛道:“大哥可快着点,大哥不在这些天,那月洞门都快被大嫂一双眼睛给望断了。”
顾弦禛闻言含笑瞥了眼庄悦娴,庄悦娴脸色涨红作势要捏顾卿晚,顾卿晚哈哈笑着,继续打趣,“大嫂脸都红了,这是恼羞成怒了,大哥快救命啊!”
里头传来顾卿晚和庄悦娴笑闹的声音,顾弦禛含笑将沾染了风雪的大氅脱下,丢给伺候的丫鬟,搓热了手,带身上长袍消了冷寒,这才迈步进屋。
顾卿晚和庄悦娴都盘腿坐在暖炕上,中间炕桌上放着几碟子精致的糕点和红枣茶。
庄悦娴见夫君进来,便忙吩咐丫鬟道:“快去将醒酒汤端来吧。”
顾弦禛在暖炕旁的圈椅上撩袍坐下,闻言眸光闪过一抹暖色,看了眼庄悦娴。
顾卿晚见庄悦娴脸色还红红的,只装作没瞧见夫妻俩的眉来眼去,问道:“大哥今日进宫可还顺利,我还真怕大哥一个没忍住,当场刺杀了狗皇帝呢。”
想到自己穿越的身份,见到皇帝时都忍不住滔天的怒意,顾卿晚是只怕顾弦禛行刺皇帝。
顾弦禛笑了下,只是笑意却没达眼底,道:“杀了他,岂不太便宜了他,总要夺了他最看重的,让他失去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再悔恨不甘中品尝世间炎凉,方才对得住祖父,祖母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更何况,大哥还有你和你大嫂要看护着,岂能草率冲动行事?”
他说到最后,眸中才像是被打进了一缕阳光,染上了层层暖色。
顾卿晚听他这样说,心头便是一紧,顾弦禛这次顶着大燕鬼面将军的身份回来,果然是筹谋甚大。
他不可能忘记秦英帝背信弃义,杀死父祖之事。
气氛略有些沉滞,恰丫鬟断了醒酒汤来,顾弦禛用了醒酒汤,三人闲话家常,本就天色不早,庄悦娴很快便显现出了倦容来,顾弦禛便道:“阿月先回去睡,我有些事儿要问问晚晚。”
庄悦娴知道他们兄妹长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说,当即含笑起身,冲顾卿晚点头,又嘱咐顾弦禛道:“晚晚有了身孕,别耽搁太晚。”
顾弦禛扶着庄悦娴出了屋,交代了丫鬟两句,这才这返回来,屏退了下人。
顾卿晚看着顾弦禛,率先开口道:“大哥和大燕的鬼面将军是?”
顾弦禛摸了摸顾卿晚手中的暖手炉,觉得有些不暖了,取过来,亲自走到炭盆前执起铜制的火钳,往鎏金莲花手炉中加着炭,一面道:“从前大哥游历时结识的沈沉,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后来又因为一件事,沈沉略欠了大哥一个小人情,也算惺惺相惜。不过当时一个已是手握兵马的燕国少年将军,一个是游历在外的大秦首辅家的大公子,身份不对等,立场上也尴尬了些,便各自有意避嫌,再没什么联络。这次大哥逃离流放地,便寻到了大燕,也是机缘巧合,救了沈家二少爷一命,沈沉领情,又恰好他有些私事,一身难以脱身来大秦,加上大哥和他身形相仿,便代替他来了。”
顾卿晚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事儿,接过顾弦禛递过来的,重新换了炭火的手炉抱着,才又道:“大哥是准备往后带着我和大嫂去大燕吗?扶持苏子璃登基?”
顾弦禛见顾卿晚神情专注,不觉一笑,却没回答顾卿晚的话,反倒是反问她道:“妹妹呢,可有想过跟着大哥到燕国去?”
顾卿晚很轻易就发现了顾弦禛话语中的试探,他也没打算遮掩,顾卿晚笑了笑,不能抚了抚小腹,道:“哥,我对秦御不管是怎么样的感情,都已经是过去了。我觉得去燕国也挺好的,只要能和哥哥,嫂嫂在一起,去哪儿都是家。”
顾弦禛闻言神情微动,唇边掠过恍若暖阳的笑意,禁不住倾身像小时候一样抚了抚顾卿晚的头,又道:“妹妹离开王府,是因为忘不掉顾家清名,不愿委身做妾,还是因为……心里还念着娄家那混小子?”
顾卿晚略怔了下,像是没料到顾弦禛会有此等想法一般,不过转瞬她便忙笑着摇头,“大哥可莫如此误会我,我对娄闽宁怎么会呢?真的不是因为他,我对他早没任何想法了,早便错过了,如今心里是半点波澜都起不来了。”
她像是怕顾弦禛误解,最后又肯定的加了一句。
顾弦禛的眸光却微眯了下,道:“看来妹妹对燕广王还是有想法的,妹妹的心中还是有那燕广王的。”
顾卿晚没想到顾弦禛如此敏锐,被他深沉的目光盯的有些无所遁形,她到底冲顾弦禛投降般摆了摆了手,道:“好了,大哥,你莫这样看着我啊。我记得小时候有次我在威勇侯府的赏花宴上,因为听到别的姑娘说我是丧妇长女,就冲这点便不配当镇国公府的媳妇,我受了委屈,哭着回去。又不肯让丫鬟们告诉哥哥,平白让哥哥跟着生气担忧,当时哥哥来看我,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害的我最后什么也瞒不住,都交代了。后来,却听说那个嚷嚷最厉害的姑娘,其父爆出和寡妇有染,闹得其名声也有损,正说的两门亲事都黄了,我一直不曾问大哥,当年这事是不是和大哥有关啊?”
顾弦禛笑,道:“妹妹比从前坚韧了,也成大了。”
顾卿晚眨了眨眼,“长大了也是大哥的妹妹,大哥往后有了孩子,也要想从前一样护我,疼我才好,不然我会吃未来小外甥,小外甥女的醋哦。”
顾弦禛又抬手揉了揉顾卿晚的头发,顾卿晚方才道:“秦御他……他虽然胁迫我良多,但对我不算坏,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我和他同床共枕,还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若说没有动心,不曾动情,我便说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