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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朕的前夫是太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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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跨过门槛时,琼叶又清楚地看到她家陛下玩了个变脸,那懒洋洋的神色瞬间一收,变成疲惫而凄苦的模样。

“叩见陛下。”满屋子的人终于等到她了,急忙见礼。

谢凝摆手示意不必了,走到杜瑞面前,叫道:“杜老。”

“老……老臣在。”杜瑞的肝胆都颤了,不知这女帝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谢凝却只是叹了口气,说:“方才是朕失仪了,先帝忽然驾崩,朕临危继位,朝中、内廷、后宫处处艰难,朕……朕实在怕得很,忧思过度,惊怒交加,适才反应过度了。杜老上奏之言,朕都记下了。来人。”

“陛下。”

“将杜老扶起来,好好地送回尚书府去。另传朕口谕,点黄金百两送至尚书府,聊表宽慰。”

杜瑞是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连连谢恩,在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拐地告退。

等杜瑞离去了,谢凝才在隆昌帝的灵位前站定,道:“禄升。”

禄升忙道:“老奴在。”

“从今日起,紫宸殿之宫人,除了你与琼叶,全部替换。若是连紫宸殿也不能保持干净,你这太监总管也不必做了,去太尉府当个内院总管吧,朕相信陆老夫人必定十分喜爱你。”

禄升心头登时一颤,不知自己究竟何处露了马脚,竟让女帝看出他是太尉的人。他不敢多言,忙道:“是,老奴遵旨,老奴以性命担保,从今以后,紫宸殿上上下下必定干干净净,连根柳絮都飞不出去!”

谢凝点了点头,没有评价,又转头和颜悦色道:“太后。”

“陛下。”太后忙应道。

谢凝道:“太后身边那位兰桡女官,朕十分喜爱她那一手好妆容,不知太后可否割爱,将兰桡让给朕?”

“陛下垂怜,是兰桡万世之福,哀家如何能阻拦呢?”太后道,“再者,陛下当谨记,这皇宫、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要什么,不必过问,直接下旨便是。”

谢凝一笑,对此十分满意,想必太后也满意得很。

第18章 请罪

“……事情便是这样,陛下将整个紫宸殿的宫人都换了个遍,不过大太监禄升没换,琼叶升为一等宫女,服侍御前,另从长秋宫调了个司妆女史,名叫兰桡。”耿常宁将白日宫中发生的的事都禀告了一遍,又问道:“侯爷,您看,女帝是否已发现禄升是我们的人?”

陆离眉目疏冷,目光落在书案一角的锦盒上,片刻后说:“去递牌子,我要进宫。”

耿常宁问道:“那……事由呢?”

陆离还未回答,他的贴身小厮微尘就大呼小叫地跑来了。“侯爷!不好啦!夫人的院子……”

他跑进来,急得跳脚。“夫人的院子被林姨娘砸啦!”

陆离的眼色瞬间一沉,风一般掠了出去,他的内书房就在正房院子的西厢,谢凝的暗香苑就在正房东边,几乎是瞬间就到。

去了一看,院门还是好好的,但是院子里的梅树被撞得枝断花落,屋子里乒乒乓乓声音不断。陆离眼神复杂而剧烈地变化着,拳头握起,又往前走了一步,却最终停了下来。

“侯爷?”微尘和耿常宁追了上来。

“现在有事由了。”陆离道,“去报与女帝,就说我愧对女帝,没能将女帝之物保护好,请女帝责罚。唯剩一件旧物,希望能呈与女帝,望女帝赐见。”

“是,属下这就是去拟奏折。”耿常宁躬身道。

“可是,侯爷……”微尘看看转身就走的陆离,又看看已经安静无声的屋子,“林姨娘……这……”

“将她拖回去,把院子锁起来。”陆离道,“微尘,过来更衣。”

“哦……是。”微尘一步一回头地走了,跟着陆离回到内书房,忍不住道:“侯爷,暗香苑您三年来都不舍得……”

“闭嘴。”陆离喝道。

微尘嘴巴一抿,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陆离换上外出的锦袍之后,耿常宁便将牌子递进宫了,等陆离策马到了崇安门外,传太尉入宫的口谕已传出来了,但见面的地方却不是紫宸殿,而是曲江池边的凉亭里。

这样冷的天,雪刚停,她竟然在凉亭里见人?就她那个破身体,这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么?

陆离皱眉,快步上前,远远地只见凉亭里站着个白色的身影,靠着柱子也不知在看什么。陆离一时心急,叫道:“你还真当自己玉骨冰心,在雪里也冻不坏的?”

谢凝闻言转过脸来看他,眼圈竟还带着点红色。

陆离蓦地想起白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女帝被礼部尚书逼得在先帝灵前哀哭,差点将皇位也让出去了。这场哭有多假他心中清楚,他只不知自己为何此刻还会第一眼就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陛下。”陆离敷衍地拱了拱手,嘲讽道:“陛下莫不是也要在臣面前哭一场?如今的眼泪是越发廉价了。”

谢凝一愣,随即笑了,“这就要看太尉拿什么来换了。”

陆离的嘴唇抿起,他的嘴唇本就薄,此刻紧抿,便如一线般锋利而薄情。

“你以前不喜欢哭。”

“其实啊,朕一直都是个说哭就哭的人,受不得一点委屈。”谢凝叹道,“不过因为从前太尉同朕说过,眼泪是最无用最叫人厌烦的东西,朕便不哭了。”

陆离的表情一顿,问道:“那现在为何说哭就哭?身为帝王……”

“朕算个什么帝王?再说了,一场眼泪能换来身边清净,有何不可呢?”谢凝笑道,“朕现在身无长物,能换一点东西是一点,太尉说的嘛,要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这话说得世故而萧索,陆离一直避开不肯看她的脸,她的眼眶她的伤疤,都不想见到,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往她望去。刚好一阵风来,将她身上的衣衫吹得猎猎而动。陆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将身上的大氅摘下,一步上前将她满头满脑地兜住。

“吹死你得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将带子系了个死结,又退到台阶下,别过眼不看她。“陛下当珍重圣体。”

谢凝抚着身上的鹤氅,足足愣了半刻钟,才记得叫道:“来人。”

“陛下。”禄升应道。

“去取件大氅来,朕可不敢用太尉的大氅。”

“是,奴才这就去。”

陆离皱眉道:“何必多事?”

“不多事。”谢凝垂眸道,“总不能看你生病吧?本来就不喜欢穿棉袍。”

一句从前,一句本来,好像两只手,将遥远的回忆全都捞了起来。谢凝不由得问道:“院子里的梅花还开么?”

这话仿佛提醒了陆离,他低声道:“臣此来,是同陛下请罪的。”

谢凝受了他的关心,心情好得很,笑道:“好好的请什么罪呢?”

陆离道:“臣……护卫不周,陛下遗留在臣府中的物件,今日不慎都毁了。”

谢凝的笑便僵住了,脸色好不容易因为身上的大氅红润了些,这下子又都白了下去,她勉强笑道:“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毁了便毁了吧,朕去永定侯府时本就身无长物,遗留的不过是侯府给朕的,说来……本就没什么是属于朕的。”

“还有一件。”陆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说道:“这个是你的。”

谢凝见到那盒子,不由得神色一颤,问道:“这……这是……”

她半晌问不出个所以然,陆离却点头道:“嗯。”

“居然还在。”谢凝一贯平静的声音也不住颤抖,忙道:“快还给我!”

她是真的着急了,连“朕”都忘了,直接就说“我”,立刻就要冲上前。但她忘了身上的大氅本是陆离的,两人足足差了一个半头,大氅在地上铺了好长一段。谢凝不慎踩到大氅,惊叫一声便要摔倒,她着急地往后仰,想平衡住身体,不想地上结了冰滑得很,这一仰将她直接往后一滑,竟要翻出栏杆,坠下曲江池里去!

“凝儿!”

“小心!”

陆离来不及想另一道声音是谁,因谢凝已经翻出了栏杆。他借着一掠之势将谢凝抱住,足尖掠水而过,稳稳地停在岸边,心脏急促跳动,低头喝道:“你就这么想死?”

谢凝的视线却落在前方的凉亭上,身体冷得像冰。

第19章 断镯

凉亭前的青石阶光滑而平整,上面有个小小的锦盒,锦盒摔得半开,两截玉镯便从里面摔了出来。

陆离的脸色一变,低声叫道:“凝儿!”

“太尉僭越了。”谢凝冷冷道,“自四天前先帝驾崩,世上便无人能如此唤朕。”

“你……”陆离语气流露一丝着急。

“太尉要说这镯子是方才摔断的么?”谢凝笑了,目光在断节的玉镯上流连了一下,道:“朕看这玉镯的断口陈旧得很,上边还缺了一块,难道缺的那块掉进太液池里头去了?”

“我不知道……”陆离解释。

“太尉当然不知道了,三年来,太尉恐怕从未想起看它一眼,自然连它什么时候断的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某件事……哦,朕想起来了。”谢凝淡淡地笑了,“今日太尉进宫是请罪来的,说是朕留在太尉府中的东西都不慎毁了?朕明白,太尉心疼爱妾,太尉的爱妾也痴心太尉,见不得有别的人觊觎太尉,为了让爱妾欢喜,太尉便任由她将朕的旧物砸了个干净。但砸到一半,太尉看到此物,便想起当年那个傻子。能利用则利用,不择手段,不错过任何机会,这是太尉之言,所以,太尉便想用这件弃物来骗一骗她,让她感激涕零,对不对?”

她抬头对陆离璀璨一笑,“太尉,你太得意了,失了平日的小心谨慎,换做从前,太尉至少会检查一下才拿来呢。如今是看不起朕的脑子了,连检查也不曾做。也幸亏它掉出来了,否则等朕欢天喜地地打开……”

“谢凝!”陆离的脸色极为难看,“你认定我拿这镯子来是骗你?”

“不是骗朕,只是想让朕感动一哭,然后再对你倾心相许而已。”谢凝笑道,“太尉最清楚朕的心肠有多软、人有多傻,上一次对太尉便是一见钟情,然后花了五年的时间,没了两个孩子,毁了一次脸,才终于对太尉死心……”

“够了!”陆离喝道,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

谢凝侧身欲躲,却又不慎踩到大氅的一角,再次仰面摔倒。这一次陆离没预料也没来得及,她便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看,太尉之于朕便如这大氅。是,它是能为朕御寒,却也叫朕每动一下便有性命之忧,所以——”谢凝微微一笑,猛地提高声音,“朕不要也罢!”

她的神色陡然凄厉,猛地伸手去扯大氅的带子,但这大氅乃是御赐之物,工匠手艺非凡,陆离又将带子打了死结,根本解不开。谢凝却不管不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得手指泛白以后又现红。

而陆离铁青着脸现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

谢凝的眼眶愈发红,却始终没有掉下眼泪。

便在此时,一双苍白的手从她身旁的梅树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

谢凝一惊,这才想起方才就要落水时那另一道声音,她抬头,只见一个身披雪白狐裘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弯腰看着她。男子的模样温润俊秀,如一方美玉,瞳色略浅,眼中满是温柔。接了她的目光,男子又轻轻地摇头,在她身边单膝跪下,轻声道:“陛下,微臣来吧。”

语罢不等谢凝点头,便握住谢凝的手,强行要她开放,接着便低下头,专注地为她解带子。他的手指极其灵活,不一会儿便将带子解开了,然后双手托住谢凝的手臂,恭敬道:“陛下,容微臣为您理一理衣摆。”

谢凝不由得顺着他的手站起来,鹤氅宽大,立刻从她娇小的肩头落了下去,落在地上。谢凝乍接寒风,不禁一颤,男子便要将身上的狐裘解下给她。

谢凝终于回过神来,摆手道:“不必了。”

男子的动作一顿,垂眉道:“是,微臣遵旨。”

他的模样真是温润又温和,谢凝从未听说过朝中有这样一位人物,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宫中?”

“陛下不知么?”陆离淡淡嘲讽的声音想起,“这位病公子可是镇南王世子,你的表兄,如此兄妹情深,可真叫人羡慕。”

谢凝听他先重重地咬着“病”这个字,接着又一口一个“兄妹”,心中更是懊恼,冷道:“自来骨肉相亲,世上当然没有哪一种感情能像亲情这般好,太尉如此无礼,还不向表哥赔罪么?”

陆离的脸色更加难看。

世子忙道:“不敢。”又撩起衣袍跪下,恭敬道:“微臣大理镇南王世子段昀,叩见陛下。”

“表哥请起。”谢凝忙伸手去扶,“表哥与朕乃是血亲,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跪拜。”

说着就看了陆离一眼。

“微臣不敢。”段昀道,“听闻先帝驾崩的消息,母妃明华长公主殿下伤心过度,卧病在床,父王与南诏对峙,无法离开。微臣日夜兼程而来,恐不能在先帝灵前尽孝,适才匆匆入宫拜祭先帝,以致耽误面圣,望陛下降罪。”

“表哥说的哪里话呢?快快请起。”谢凝柔声道,“表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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