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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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说话,一路跟着纸鹤慢吞吞地走。
那纸鹤身姿轻盈,飞得也不快,若不注意,还以为是一只活得的小昆虫,特别的小巧玲珑,到不算引人注目。
走着走着就上了街。
街上人不算多,这会儿有风又冷,就是有行人也步履匆匆。
红尘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神色到不见紧张,薛柏桥却紧张得不行,也不敢再多话,生怕打搅了人家作法,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步行大约一刻钟左右,红尘停住脚步,哎呀了声。
薛柏桥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林旭看了一眼,失笑道:“术法受干扰了?”
“唔,看来还不成熟。”
红尘小声嘀咕了两声,一伸手,半空中飞的纸鹤就落下来,落在她的指尖上,双翅微微颤动个不停,眼睛居然也颇有灵性,几乎不像是死物,红尘侧耳听了半天,一边听一边点头:“好,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都怪他不好,意念影响生灵,我们重新开始。”
说着,红尘就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街边一颗大树上。
大树枝繁叶茂,在这条街上已经生长了有百年之久。
红尘走过去把手放在它的身上,闭上眼,又将纸鹤搁在它的树枝之上。
这些花草树木在此历经风雨,产生些微灵智的不知有多少,他们虽然和那些在深山老林中成长的灵植不能比,询问一些简单的讯息,却也足够了。
红尘要找人,找物,最好,最方便的法子,其实是借助它们的力量,但她近来已经很少用,总是忍不住想出别的花样来锻炼自己的能力。
不多时,纸鹤又高高兴兴地振翅而飞。
红尘满意地点头,走了几步,想了想,伸手招呼墙角的一个小乞儿过来,蹲下身小声道:“你去告诉前面那个穿灰色袄子的老妇人,她要找的人就在她以前住的老房子里,长了荷叶的湖水中。”
小乞儿满脸惊讶。
红尘叹气:“她会给你钱的。”
那小乞儿半信半疑,但他们这种人,平时大概也没少做这种报信儿讨报酬的活儿,也就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地过去。
红尘没再多说,继续向前走。
薛柏桥到很好奇,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就见那老妇人发了疯似的,嗷嗷大哭,拔腿就跑,踉踉跄跄地,十分可怜。
红尘看他好奇,叹了口气道:“我这术法还是不太稳定,刚才纸鹤受到那老妇人的意志影响,她身上大概也带着一些灵玉一类的东西,让我的纸鹤接收到很多垃圾信息,这种信息已多,就会影响它本身的目标。”
薛柏桥听得似懂非懂的。
红尘的脸色有点儿凝重:“那老妇人的孙儿丢了,她找了有五年之久,如今她大概寿数要尽了,已经病入膏肓,却还是不肯死心,意念特别的强烈,要是不能让她在生前如愿,等她死后很有可能因为执念不能投胎转世。”
闻言,薛柏桥浮躁的情绪也顿时消散了好些。
“哎。”
世间有无数人在受苦,他是受了冤枉,是觉得委屈难过,还受到惊吓,但他是堂堂的小侯爷,别说是冤枉,他有自信,自己就是当真一时糊涂做了犯法的事,自己的父母还有朋友也会想尽办法保护他,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危险,又何必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让人看了也不开心。
林旭飞了薛柏桥一眼,笑道:“其实你愁眉苦脸的,我很开心。”这么多年,他都做了官,可还是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搁在脸上。
薛柏桥:“……”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随即,他又忍不住问红尘:“那个老妇人的孙子……”
“死了有五年,被投入她们自家的湖中,至于为什么没被发现,那可不得而知。”
薛柏桥一下子沉默,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虽然已经看不到那老妇人的身影,但可以想象得到,也许对这个老妇人来说,知道这样的消息,比不知道还要难过。
“她大概早有预料。”
红尘摇头,“否则也不会那小乞儿一说,她便信了。”
走着走着,居然看到了皇宫,眼看着纸鹤飞入皇宫,红尘连忙伸手把它召回,这东西可不能在宫里飞。
第400章 下咒
一行人面面相觑,薛柏桥的脸色尤其古怪。
红尘瞟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这脑子里还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禁失笑:“你放心,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些阴谋诡计,要真如你所想,宫里的人要算计你,那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局面了。”
薛柏桥吐出口气,心里也稍稍放松些。
“走吧。”
那人要真进了皇宫到容易找,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皇宫可是红尘他们的主场。
林旭在宫门口等,红尘和薛柏桥身上都有令牌,可以直接出入宫禁,进了宫就先直奔皇后的甘泉宫。
皇后也觉得意外。
“咱们红尘今儿怎么得空儿过来了?”
至于薛柏桥,直接被忽略不计。
红尘失笑:“今天御花园的菊都开了,我想让娘娘办个赏菊小宴,也好请宫里的各位热闹热闹。”
皇后愕然,心中更是惊讶。
平日里她家红尘也时常进宫探望,但大部分都是提前先递个消息,宫里事情多,红尘也是担心娘娘忙乱,如今的甘泉宫可不像以前那般清净,她也不大乐意和其他宫中贵人打交道,今天到好,不光来得突兀,连这要求也新鲜的很。
薛柏桥垂着脑袋坐在一边,红尘四下看了看,见周围都是娘娘的身边人,就笑着把前因后果分说一遍。
等说到那纸鹤飞入皇宫,很有可能那个于青莲就在宫内的话时,连素娘都变了脸色。
皇宫是什么地方?要进皇宫为奴为婢,那要经过不知道多少手续,必须身家清白,就于青莲一个歌女,除非是打响了名气,受万岁爷邀请进宫献艺,否则绝不可能入宫门半步。
“素娘你也别急。”
红尘看素娘脸色都要发黑,连忙道,“这里面或许有别的缘故,也不一定真是那女人进了宫,不过,宫里肯定有人和她接触过,而且接触的很深便是,就请娘娘找个借口,把现如今在宫中的主子们都叫到一处,让我看一眼。”
素娘勉强镇定下来,不用皇后多吩咐,连忙下去准备。
如今是皇后执掌后宫,若是宫里出了心怀叵测的家伙,但凡出了差错,那都是皇后的错,再说,宫里要真进了陌生人,她还要担心娘娘的安危。
皇后开口举办赏菊小宴,宫里的公主皇子,其他主子,谁也不好不给面子,便是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的陆美人,也老老实实过来参加。
御花园的菊花,都是今年刚从宫外来的精品,妍丽多姿,形如美人,皆是上品,宫里除了争奇斗艳地讨万岁爷的欢心,其他娱乐活动不算多,那些宫妃们,位高的还好,好歹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乐子,其他人就寂寞无聊了,像这样的小宴,众人还是很愿意参加,哪怕过去和人斗斗嘴,也比闷在屋里强些。
就是那些未成年的小皇子小皇孙,比起在御书房被逼着读书,同样更喜欢出来玩。
不多时,整个御花园就热闹起来。
红尘坐在皇后身边,还真觉得有点儿意思,笑眯眯地请素娘拿来纸笔,简简单单地把眼前的场景描绘出来。
她更精于工笔,而且学的画法比较新鲜,注重写实,简简单单勾勒,连五官都没有画得很清晰,但每一个人的形貌特色都跃然纸上,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画得是谁,旁边凑过来看的几个小宫妃不由啧啧称奇,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地说出口,逗得皇后都笑了,连忙让素娘给这帮小宫妃拿了头花首饰还有布料,说是让她们打扮漂亮了也好入画。
一群小宫妃,做皇后的孙女都没问题了,虽说看着她们,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衰老,但一群姑娘身上的鲜活气,也让人喜欢。
红尘扫了一眼,忽然有些惆怅。
怪不得皇帝如今爱宠幸年轻的小妃子,他怕是也觉得老了。
他对皇后是敬是爱,放开手让皇后给他掌管后宫,让皇后随意出入勤政殿,甚至让皇后介入政事,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妻子充满爱意,宫里宫外人也都这么看,无数人说皇后熬出头了,如今帝后恩爱和睦,皇后是天底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就算她所出的嫡子被小人用奸计陷害,离宫多年,但如今她这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儿子成了太子,而且还不知道当年皇帝让那孩子出宫是因为什么,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护,身为一个皇帝,能这么对待她这个皇后,她还有什么好愁的?好抱怨的?天底下最好命的女人,就是皇后了。
红尘只得笑了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皇后到底好不好,快活不快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想什么都没用。
皇后可不知自家的小姑娘想什么,目光很随意地在人群中逡巡,红尘回过神,咳嗽了声,小声道:“十三公主看起来有些疲惫。”
十三公主身为公主,还是成年的公主,陪着愉贵妃坐在皇后附近,别人都高高兴兴地去看菊花,她则动也没动,就是宫人捧着菊花到她眼前,她也连点头都懒得点一下,显得精神不振。
皇后也懂一些相面术,伸手招呼十三过来,仔细一瞧,她眉眼晦暗,额头乌青,到像是晦气缠身的模样,可是又有些不同,皇后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红尘却皱眉。
十三公主晦气缠身,但同时脸颊粉红,眉眼含春,到有些犯了桃花的模样。
“十三这是怎么了?”
“劳母后动问,女儿只是昨夜没怎么睡好,有些精神不济,并无大碍,只是惊扰了母后,女儿实在惶恐。”
十三公主如今也差不多要到选择驸马的年纪,愉贵妃时不时地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让她去给皇后请安,也顾不上自己泛酸不泛酸,别看她是贵妃,可公主的婚事,她自己根本不能决定,还是要看万岁爷和皇后的。
这段时日,皇后到是对十三比以前熟悉多了。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让太医来看看,这几日都是谁给公主诊的平安脉?”
素娘小声道:“是黄太医。”
宫里的规矩,每五日请一次平安脉,每一次都有记录,若是哪个主子生了大病,皇帝和皇后想调阅的话,就能把他们从小到大的平安脉记录都找出来,若是哪个主子去了,平安脉也会呈上去让万岁爷预览,预览完没问题才会封存。
红尘也很清楚宫里的规矩,所以她偶尔在外面看了那些话本,有些讲宫里的事儿,什么这个娘娘怀孕好几个月了,还是瞒着不让外人知道云云,一看就有些假,宫里的太医就是谨慎些,一个月诊断不出来,两个月还诊断不出来,过了两个月,宫妃再想隐瞒,那都绝无可能,你要是收买太医,收买一个还行,你还能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收买了不成?
负责请平安脉的太医们可不是固定的,当天点到谁谁就得去。
当然,装病邀宠之类的事儿,还是时不时有发生,可那也多是看不出来的毛病,什么头晕啊,头疼啊等等,而且能不能成功,全看万岁爷愿不愿意让她成功,要是万岁爷喜欢,就是知道她是装的也乐意给脸面,万岁爷不喜欢,你病入膏肓也无用。
但凡能做出装病邀宠举动的,那都是得宠的宫妃。
这会儿大家正高兴,皇后也没有大动干戈,只是让人悄悄去问了黄太医几句,得知公主近来有些体虚,已经开了固本培元的养生汤给她喝,到没有别的大毛病,皇后才罢了。
皇后这般关切,别管用得着用不着,十三公主还是要高高兴兴地谢恩,还顺手坐在皇后身边打叠精神陪着说笑。
就算是公主,在宫里也很难随心所欲。
红尘叹了口气,轻轻啜了口茶,就觉得十三公主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带着一点儿说不出的感觉,很古怪,尚未来得及回味,便听十三公主轻启朱唇,笑道:“听说郡主和林公子是至交好友?”
嗯?
红尘眯了眯眼,言简意赅地道:“的确投契。”
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京城风气开放,贵族男女结交的比比皆是,她这样未出阁的贵女,和什么人交好都没有大妨碍。
十三公主却沉默了下,轻声道:“林公子性子温柔体贴,为人也好,不怎么会拒绝别人,有时候可能会……给别人一种错觉,他这样不好,我该劝劝他的。”
红尘:“……”
怎么好像听起来,十三公主和林师兄很熟悉?难道说的不是一个人?
别人也就罢了,红尘可是很清楚,林旭根本不认识十三公主,而且,温柔体贴什么的……呃,她以前好像也觉得林师兄很温柔很体贴,但如今看他整治薛柏桥,‘欺负’小荷的模样,到真和温柔体贴沾不上边,还有,误会之类,林旭到没有冷若冰山,不近女色,看到美人他也欣赏,还会和红尘聊上几句,但绝不会给人任何误会的空间,那就是个人精,从不做没用的,自讨苦吃的事。
红尘抬头看了看十三公主,只觉得她脸上朦朦胧胧的,仿佛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