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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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婆婆忽然低下头,仔细看她的眉心,脸色骤变:“……姑娘,你这是中邪了?这几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她的脸色严肃下来。
宋以琴一愣:“……鬼?”
说到这种东西,即便是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一刻,她却眯着眼睛,咬紧牙关:“好,好,都敢欺负到我头上!”
有一瞬间,甚至可以说是面孔狰狞。
“你们给我准备些东西,马上就要!”
日头渐渐升起。
正午时分。
宋以琴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她才走出房间,立在太阳底下。
这会儿她乍一看去,颇为凄惨,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周围的丫鬟们看她的目光也复杂至极。
不过,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冷笑,默默立在院子里,一声不吭,身前摆放着香烛,身后摆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五谷杂粮还有食盐白糖。
旁边还放着个炭盆。
她手中也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棍。
这些东西五花八门,看着很莫名其妙,其实是南方一种很偏门的驱鬼术法用到的东西。
看起来好像并不狠辣,还带着一点儿温情脉脉,实际上这手段却毒辣异常。
诱得鬼来,断鬼阴气,放入阿鼻地狱,受永世之苦。
很多灵师都不敢用这等阴损手段,反而是那些没什么天分,破罐子破摔,虽为灵师,却不信今生来世阴司报应的那类,反而行止随便,不在乎手段。
第255章 自作孽
宋以琴眯着眼睛,神情间到不见太多紧张之情,只是隐约有一股愤怒压抑在心口,喷薄欲出。
凭什么?连只孤魂野鬼都敢欺负她!
她从十六岁看到林旭,就一见钟情,痴痴地等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为了等他,自己不肯成亲,别人都劝,唯独林公子笑道:“女儿家在世上已是很难,若不能挑一个合心意的丈夫,那到不如不嫁,以琴不必着急,有缘人总会来的,一年不来,我就养你一年,两年不来,就养你两年,无碍无碍。”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喜欢?
夏红尘算什么,是郡主又怎么样,难道林公子是那等贪恋权势的人吗?
想她宋以琴的容貌,整个鬼谷也挑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美的,又和他算是表亲,再合适不过,怎能让一个外人来截胡?
黄纸拿在手中,点燃。
宋以琴咬牙切齿,闭上眼默念咒文。
旁边小米和陶器几乎要哭出来。
尤其是陶器,他都恨不得扑到公子足下痛哭,时间要是能重来,他前脚被主子给了宋姑娘,后脚马上找根绳子吊死,再也不说什么不负厚望的话,他做不到!
小米小声道:“小姐,还是赶紧让邢婆婆找几位长老过来给您看看吧。”
宋以琴一眼瞪过来,小米顿时再不敢出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细弱哭声。
小米和陶器精神紧绷,宋以琴的脸上到露出几分喜色:来了!
她连忙伸手从袋子里抓出一把有点儿怪异的五谷杂粮,扬起,洒在地上。
粮食在阳光下。居然好像镀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溅起地上的沙尘,仿佛薄雾。
正午的阳光炽烈,天边却忽然也有了云雾,浅浅一层,笼罩下来。和地上沙尘一起。把宋以琴隐藏在一下片阴影下。
烛火晃动,奄奄一息。
起了风,风越来越大。
一个黑色的影子由远及近。徘徊而来,晃晃悠悠的,十分迫不及待,扑到眼前。站在地上,脚下就是无数粮食。
宋以琴脸上大喜。高喊一声:“收!”
话音落下,她身上的竹棍一声爆响,地上的黑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痛殴了一样,躲躲闪闪。缩着身子向炭盆的方向跑过去,飞一样的速度。
小米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样子挺顺利!希望一切顺顺当当。她们家小姐从此安安稳稳的,别再出任何差错,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容易!
她和陶器在那儿求了半天,只听宋以琴忽然嗷了一嗓子,捂住脸蹲下身。
小米吓了一跳,扑过来才看到自家姑娘的脸上多出一个黑漆漆的瘤子。
而且见风就长,本来初看,是拇指盖大小,一眨眼的工夫,变得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宋以琴自己甚至都能隐约看得见,吓得浑身发抖,嘴唇都被咬出血来:“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失败了?明明都对啊!”
就在刚才,她几乎觉得要成功的时候,瞬间有一股怪异的力量撞了她一下。
她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可本能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强烈的恐惧感让她一下都动弹不得,下一刻,那个黑色的鬼影就扑到她的脸上,长出这么一个黑色的瘤子。
宋以琴脑袋晕乎乎的,惊惧交加,耳边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低哑的笑声,令她毛骨悚然。
小米她们也吓坏了,飞奔去叫邢婆婆:“邢婆婆,救命,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姐!”
邢婆婆看出宋以琴身上出了问题,一早就出去找几个擅长此道的长老过来帮忙看看。
她走得早,对这事儿也上心,宋以琴到底是家里养的姑娘,不可能不疼爱,这会儿领着人都上了山,还没进门,就听见小米跟哭丧似的那么喊,也大吃一惊。
这回和她一起来的,是南边牧水居的长老,牧水居依附鬼谷都有几十年,算得上是一家人,鬼谷的供奉们长年累月在外面跑,除非是鬼谷先生发话,否则别人可找不到,不过,平常有个什么事儿,拿着牌子跑一圈儿,江湖上愿意出手帮忙解决,好讨鬼谷先生欢心的高手们数不胜数,到也用不着那些个老供奉们多费心。
邢婆婆皱眉,一把拽住小米的胳膊:“怎么回事?”
家里的丫头们都是精挑细选,小米别看老哭,瞧着不着调,可也是个利索能做事的,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邢婆婆脸色都大变。
牧水居这位捋了捋胡须,快步过去,进了院子就看宋以琴的房间大门紧闭。
屋里屋外都围着人,小声劝慰,但里面还是时不时传来砸碎了东西的动静,邢婆婆摇了摇头,也不纵着她,找人开了门,“夏侯长老,您给我们宋姑娘看看吧。”
夏侯长老一开始也没太在意,世上敢找鬼谷麻烦的人还没几个,想来就是有点儿不干净,也算不上大事。
“别怕,别怕!”
笑眯眯地进去,拿出一个小印,冲着宋以琴盖过去,按照他的想法,无论那是个什么邪物,都该一触即退,没成想,印章刚一靠近,忽然就一声哀鸣,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夏侯长老愣了下。
邢婆婆也愣住。
“……”
半晌,夏侯长老才一脸不可思议,蹲下身把自己的小印章捡起来,捏在手心里,眨了眨眼:“它刚才……说话了?”
邢婆婆慢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夏侯长老一辈子也没见过会说话的法器,而且他这小私章是当年拜师的时候师父给的,后来年复一年地开光打磨,终于有了现在的品质,但他收藏的法器里头,这个绝对不是最好的,最多只能算用的时间最长,最为趁手而已。
想了想,他试探性地拿着印章再靠过去,这次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印章拼命挣扎,很是恐惧。
邢婆婆和夏侯长老面面相觑,细细一想,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人同时看向宋以琴。
宋以琴躺在床上,呆愣愣的,一片木然,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脸上的瘤子已经遮盖了右边的脸,高出来意大截儿,还一个劲蠕动,十分骇人。
她也没了刚才的精神气,甚至连乱喊乱叫,砸东西的力气也没有,身体剧烈地颤抖,眼睛里全是害怕,泪光闪闪,嘴里哼哼着,伸手去够邢婆婆。
夏侯长老皱眉,脑子里闪过点儿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只能摇摇头:“看她身上阴气环绕,的确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这东西竟然不怕烈阳之气,如此顽固,怕不是好惹的,且附在宋姑娘身上,咱们投鼠忌器,确实不好对付。”
邢婆婆眯着眼睛:“也罢了,不妨事,宋姑娘有运气,过一会儿白仙姑就来了,让仙姑给她看一看便是。”
夏侯长老冷哼了声,扭头甩袖子立在一边去,再不肯说话。
邢婆婆也不生气,牧水居当年被白仙姑的师父,一个人就给挑了,要不是鬼谷先生出面说和,恐怕牧水居现在在还是不在,尤未可知,夏侯长老听见白仙姑的名字,哪里还会有好声气!
小米她们却是松了口气。
“幸亏白仙姑忽然要过来,否则我们去请人,怕是要耽误了。”
看宋姑娘脸上那瘤子蔓延的速度,连邢婆婆都知道,再耽误两日,恐怕要丢了小命。
等了有小半日,白仙姑终于携侄子到了,刚进门还没喝口水,就被拽到宋以琴的房门前。
“是那个什么宋以琴?”
白仙姑立时皱眉。
她做道姑打扮,长得甚美,一把年纪,却比普通年轻女孩子有韵味的多,这会儿脸上不悦,略带怒气,依旧很漂亮。
邢婆婆苦笑:“她一个孩子,仙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白仙姑因为师门旧事,最讨厌的就是不把规矩当回事儿的人,尤其重视生命,连人死之后的魂魄也怜惜,偏偏那个宋以琴是从北燕长大的,性子里面多多少少有些狠辣,又学了一身邪门的功夫,每次出手,都惹出大乱子,所以自来白仙姑就不喜欢她。
这会儿邢婆婆把事情一说,白仙姑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就冷笑:“这都看不出来,她是招了怨气,自作孽不可活,就这么个东西,何必管她!”
话虽如此,白仙姑却是个厚道的,不待见归不待见,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模样,还是摇摇头,走上前去,取出随身的符纸,拿来朱砂,打算先驱除她身上的邪气。
宋以琴眼睛通红,一脸激动,看着白仙姑更是如看救命稻草。
就在床头写了符,白仙姑已经到了挥洒自如的境界,写符纸毫无问题,此时却愣住。
邢婆婆也愣了下。
“咦?无妨,偶有失手,也是常事,我马上让他们再去准备。”
那符明明画成功了,可只一眨眼的工夫,灵气四散而去,又是一张废符。
白仙姑猛地站直了身子,摆了摆手:“不必了。”
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宋以琴,伸出手一点她的额头,就见她额头上飞出一个奇怪的像是万字符的火焰标识。立时一惊,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身体就要向外走。
第256章 死龙?
宋以琴几乎要疯狂,伸长了胳膊去抓她。
邢婆婆也不知所措:“仙姑,可是有什么不对?”
白仙姑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不能救她,当然,恐怕也救不了。”
邢婆婆:“……”
“具体的我不好多说,不过,她必然是得罪了人,那人在她身上留了印记,所以,我不能救她。”
宋以琴愕然。
邢婆婆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心地慈悲的白仙姑会说出这番不讲理的话,只因为宋以琴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就不能救?哪有这般道理。
白仙姑笑了:“虽然你们不知道,但那人可是极要紧的,便是鬼谷先生在这儿,也不会救她要教训的人,当然,那人绝不是个轻率之人,既要教训宋以琴,必是宋以琴有必须被教训的道理。”
说完,白仙姑拎着她那小侄子轻轻松松地走人,邢婆婆叫半天也叫不回来。
她那侄子还回头做了个鬼脸,差点儿气得宋以琴昏死过去,却是眼泪哗哗流。
现在已经不只是瘤子的问题,她身上阴气弥漫,霉运当头,再不解决,命不久矣。
邢婆婆没有办法,到底不好去纠缠白仙姑,只能另外找人,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也找了能找的各路灵师,宋以琴脸上的黑瘤子却越长越大,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已经能看到各种鬼影纠缠索命,几乎要疯掉。
没办法,只好又去求白仙姑。
别人都看不出端倪,白仙姑瞧着到是知道问题根源所在。
白仙姑看邢婆婆一大把年纪,又是自己人。还是鬼谷出来的,也有些心软,苦笑道:“不过一外八路的姑娘,何必这般费心?”
“怎么也养了这么多年的。”
好好一个姑娘,经心养大,养了这么久,哪里能说不管就不管。再者说。作为一个下人,本也身不由己。
看邢婆婆的面子,白仙姑沉吟片刻。叹道:“她身上的标识,按说现在应该是那个人留下的才是,只是那人乃是京城贵女,才初初接了位置。应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和宋以琴也扯不上关系……难道还有人能留下这样的印记?算了。想也没用,我是真没法子,我劝你去问宋以琴,她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她自己总知道,再说,从什么地方沾染了这身阴气。源头何处,她也不会一无所知。”
邢婆婆默默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只是那会儿吓到了,情况危急,她一时举止无措,到忘了最该问的是宋姑娘。
一转身,邢婆婆垮着脸进了屋。
进屋先不理会宋以琴,冲着小米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