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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开着外挂来篡位-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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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颇觉沉重的叹了口气。

易北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现在五皇子一派是打定主意全抓进去没人做事,天子肯定不敢,于是越发肆无忌惮。

而太子则抓住这一点死咬不放,一定要求严惩贪官以平民愤,问题是全抓干净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新人可以补?

到时候捅出的篓子估计更大。

他原本还想拖一拖,就按易北说的办,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剩下的等灾情平息过后再慢慢收拾。

现在倒好,太子好端端的没事去嫁祸易贤做什么……

如今骑虎难下,他都不知道该发落谁。

朝堂上现在都快吵成了一锅粥,原本还只是严惩派和实干派在掐,现如今还添上了兵部和五皇子的派系在互相咬死不松口。

结果导致人人都来自己面前喊冤哭诉,好好一个朝堂直搅得和集会上杀鸡撵鸭的一样,热闹非凡。

“如今出了兵部那个案子,不太好办,如今袁冼已经下狱,朝中人人上书要求处决。”

天子看了一眼易北,觉得走江梨这条路,是撬不出来易北到底是偏向太子还是偏向易贤的口风,还不如直接试探来得爽快。

易北沉吟半晌,跪去了地上。

“父皇明鉴,儿臣请父皇恕儿臣死罪。”

天子摆摆手,示意易北起来说话。

只是也不知道易北是天性如此呢,还是和江梨在一块儿呆久了,也变得喜欢上了地砖,每次一跪就不太乐意起来。

“前阵子五哥去兵部,儿臣好奇,也曾去过几趟,或许五哥没见过袁大人,但儿臣是见过的,也还说过几句话,以儿臣对袁大人的了解,大人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之人,这其中是否有人陷害,儿臣恳请父皇详查。”

天子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人人都知道袁冼明摆着就是一个替罪羊,只是易贤好不容易抓住太子把柄,自然死咬不放,而太子弃卒保车,为了保全兵部高位,也是死拉着袁冼不松手,恨不得明天就能结案杀头,一了百了。

不是不想查,而是不能查。

这锅还真的只能袁冼来背。

易北以头触地,神色诚恳。

“袁大人是新进兵部,如何敢做这等瞒天过海之事,何况若无人从旁协助,袁大人如何能拿到这些作假材料,若是要查,只怕协助之人也拖不得干系。”

要查就会查出来一串儿,大家的手里都不干净,谁还没有个把柄呢?

天子咳嗽一声,又喝了口茶。

“继续说。”

易北依然不起身。

“依儿臣愚见,袁大人着实冤枉,如此颠倒黑白,儿臣只怕伤了天下寒门士子之心。”

天子这回是真的觉得有些头疼了。

他就不该来问易北的。

前几次那么贴心的和他说以和为贵,这回为什么就死咬着不放呢?

而且句句不涉太子与易贤的党派纷争,只是抓准天下寒门要当官的一点据理力争……

原本就是很棘手的一件事,听完之后只觉得更加棘手。

天子看着易北的目光幽深。

“你觉得,此事谁是幕后主使?”

这回易北不说话了,伏地沉默良久,唯有再次叩首。

“儿臣愚钝。”

天子长叹一声。

“罢了,起来吧。”

易北终于起身。

“此事父皇着实为难,若是要查,这件事便闹大了,更何况此事正值多事,朝廷也分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只盯着这一件事。”

易北恰到好处,给天子递上台阶。

“依儿臣愚见,袁大人着实不该罚,若是实在要罚,父皇……袁大人也不宜重罚。”

天子终于觉得自己的头,不那么疼了。

易北总算说出了点有建设意义的话来。

“只是袁大人这回必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借着这件事情想要把他排挤出京城,父皇不妨也就把他外调,避开京中之事,想来背后之人手也不会伸得那么长。”

天子唔了一声,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到底是袁冼得罪人所导致的下面的人擅做主张,还是太子自上而下的授意?

易北察言观色,趁热打铁。

“只是儿臣曾与袁大人有过数面之缘,此人才学出众,若是外放得太过边远,一来寒了大人之心,二来也是埋没人才,儿臣相信以父皇之能,必能妥善安置袁大人。”

天子看了易北一眼,莫名其妙笑了笑,站起来,拍拍易北肩膀,走了。

易北连起身相送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子按在了椅子上。

“跪了这么久,不容易,就不用送了吧。”

天子临走时如是说。

易北决定去看看江梨。

大概是江梨最后给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又或许是天子这一次对自己的态度太过于诡异,易北自重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莫名的失控感。

这让他感觉极其不爽。

而在易北听完江梨那连惊带吓的转述之后,一贯淡定如他,脸上的表情也咔嚓一声,裂开了。

“你是说……父皇问你想嫁谁?”

江梨泪眼婆娑的抓着易北的手,连连点头。

“贤妃娘娘也听到的,我绝对没有撒谎,殿下你帮我啊,我谁都不想要。”

易北迅速理了理思路,终于知道天子这次来到底是想问自己什么了。

自己和天子之间的约定,再是一言九鼎,也不过是个私下里的决定,除了自己和贤妃,外带一个宣德侯夫人,其余人是一概不知,包括江梨。

毕竟江梨虽然是当事人,但也是个姑娘,没有人会去和她说你未来要嫁十一皇子这种话。

大概天子是默认了自己不会和江梨说这事儿的。

但偏生自己又和江梨走得近,很有可能这姑娘会有些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心思,比如说攀龙附凤。

一旦自己和谁表示出了明显的亲近,或者是回应了谁的拉拢,江梨应该也是会很清楚的,若是能借着自己这块踏板飞高枝儿,天子的暗示就是最好的承诺。

但凡有点这样心思的人,怎会不动心?

或许天子一来也是试探自己到底为谁所用,二来也是再帮自己把把关,选的这姑娘是否足够忠诚可靠挡得住诱惑。

还好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提半句太子或易贤。

也还好江梨够蠢……成语用得实在太烂。

易北拍了拍江梨,自己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第76章 钦差

袁冼莫名成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的微妙踏板,五皇子以处决袁冼为由,要求彻查,牵出太子。

太子则咬死水患之灾实为人为,必须清除朝中蛀虫,以削弱五皇子势力。

两方各有把柄,骑虎难下,既不能收手,却也不能继续加大攻击力度,正在僵持不下时,天子终于寻得平衡,迅速发落袁冼结案,并选派钦差,一来为了安抚灾民,二来也是为了选出几个倒霉孩子,杀鸡儆猴。

朝中议论终于暂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新一轮争吵主题,是选谁当赈灾钦差。

这是个绝对的肥缺,一来可以拉拢人心,二来可以借此拔出异己,难得有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差使,一路上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太子和易贤,各自派人,在朝中继续吵得面红耳赤。

太子说五皇子经验不足难当大任,易贤说太子新婚燕尔不宜分居。

天子有心想派寒门官员,却终究因为世家在地方势力过大,估计寒门钦差派一个死一个,终究是镇不住场。

袁冼一案即便是了结,而天子对于袁冼到底要被发配到哪个地方,还是颇有犹豫。

派远了,一是怕臣子寒心,二来也怕有人暗害,还没到任上就已经死在半途。

若派得不远,捞个肥缺,明降暗升,更遭人记恨。

圣旨迟迟不下,朝中局势僵持到了一个新局面。

天子的头顶都快被揪秃了。

易北安抚完太子安抚易贤,两头跑得腿都快断了,好不容易让俩人达成共识,反正天子已经作出退步,袁冼如何发落已经不再重要,反正天子既想收拾易贤的狗腿子,也对太子派系没了好印象,来日方长,不急于在一时咬死对方。

朝中局势稍缓。

天子浮生偷得半日闲,终于下定决心,一纸诏书把袁冼丢出京城,发配去益州配军里当了个小小参军。

易北一直提心吊胆的等消息,在听到发落结果之后,终于心中大石落定。

益州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两天路程,除了被发配的地方不同,袁冼的官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换了一个地方,相同的官职,不同的风土人情和关系网,他是真的很想看一看,袁冼到底能爬到什么地步。

天子下朝之后,先后被皇后派人和萱嫔亲自披挂上阵拦截,烦不胜烦,干脆两只都不见,直接躲去了贤妃宫中,找易北一起研究棋谱。

彼时易北正在督促江梨背书,拿着一根又长又宽的戒尺,背错一个字,抽一下掌心,美其名曰贤妃说过,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最大限度提高徽宁县主的学识水平。

江梨自那日天子闲聊问她想要太子侧妃还是五皇子正妃之后,基本上是见着天子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化作一缕清风,随随便便就那么散了。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是要下棋么,臣女去取棋盘。”

天子这几天往贤妃宫中来得频繁,回回都找易北研究残谱,江梨赶紧找到借口,退避三舍。

天子似乎是颇为和善的免了江梨的礼。

江梨被天子越是好脸色就越代表有猫腻的规律吓到了,退下时找了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杀鸡抹脖的给易北使眼色,让他千万救自己出货坑。

然后冲去贤妃的小佛堂,好好的给菩萨上了三炷香,求菩萨保佑,天子千万不要听信皇后和萱嫔的无稽之谈。

不过好在最近天子糟心事儿太多,没空来试探江梨这种小虾米的态度问题,和善也是真的和善。

易北其实挺烦天子打着下棋为旗号,来行试探之实的事实,棋局如天下,稍不小心就会在无意间暴露极力掩饰的野心,更何况还要分出心来应对各种言语间的试探,所费的精力比一般的说话要多得多多。

但很明显,天子不这么想。

他只是觉得这个儿子的棋路似乎是和自己最为相似,比翰林院里那些待诏要强多了。

“朝中吵得是没得完了。”

天子执黑,易北行白,言语之间颇为随意,就好像真的是一位父亲在和自己的儿子抱怨一些琐事 。

易北思忖良久,落下一子。

“那儿臣可要恭喜父皇了,臣子们吵,那代表他们都在为国考虑,才这么上心,若是一味奉承,那才是让父皇操心了。”

天子便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发落了袁冼,倒是大家一致同意立刻赈灾了,只是派谁当钦差,又僵在了这里。”

易北便没说话。

这事儿基本上都是能够预见的,朝堂上太子与易贤分庭抗礼,朝臣们派系分明,难得有几个持中的在苦苦维持,现在好不容易添了些寒门仕子,但到底是新晋官员,根基不稳,也幸亏氏族不屑与寒门为伍,拉拢的很少,勉强也能算是一派。

这次水患闹得太大,不派出宗亲坐镇,只怕是收不了场,易贤和太子都盯着这一块呢。

何况年前太子才解了禁足,现在逮着机会就想在天子年前证明自己。

而易贤生怕太子借着钦差之名,大幅度削弱自己力量,如何肯让太子讨去便宜。

这两个谁都不能选,谁都不能去,无论派出哪一边的人,对方都会千般阻挠,使赈灾无法进行。

也难怪天子头疼。

“不过说起出京,儿臣也有一事想和父皇讨个旨。”

易北挑了个天子话语间最不重要的点,轻松转换话题。

“前阵子听母妃说,宣德侯夫人想接徽宁县主去别庄小住,儿臣想,最近世道不太平,想和父皇请个旨,由儿臣送县主去别庄。”

天子点了点头,给了易北一个你懂的的暧昧眼神,大度的准了。

“不过朕是听说,宣德侯夫人打算过一阵子才要接江梨去别庄啊。”

左不过易北还有两年才加冠,这么早就说男女大防也有些矫枉过正,让他跟着,多培养一下感情也好。

易北便颇为幽怨的看着天子。

“父皇还说这个?儿臣是听母妃说,最近县主和惊弓之鸟一样,只缠着她说太子和五哥谁都不要,非要她选她就剃了头发出家去,这话可不是儿臣提的。”

天子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是皇后和萱嫔的玩笑话,朕也没当真,随口就说了。”

也难怪侯夫人突然就要提前接江梨去别庄,大概是江梨把贤妃哭烦了,这是住出去躲灾呢。

易北不放心非要送也是能够理解的了,毕竟是自己这个当爹的造的孽么……

“去吧去吧,沿途也好顺便看看……”

天子看着易北,话头戛然而止。

继而双眼放光,语气比之前慈和了何止一倍。

“说起来,再过两年,我们家十一也要加冠了吧。”

易北被天子陡然出现的如狼似虎般的眼神,活生生看得抖了两抖。

虽然能够大致猜得出天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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