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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哀家有喜-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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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他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铺天盖地的恐惧从头顶浇下,几乎要将我湮没,我惊慌地抱住他,“墨、墨然,不要吓我啊……”

“皇上!”

“太后!”

隐隐听到禁卫军和众大臣赶来的声音,我全然顾不得身份与规矩,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他,颤声喊道:“墨然,墨然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

☆、第十九章

抱着墨然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嘴唇哆嗦着喊他:“墨然你醒醒啊!墨然……墨然!”

从未有过的恐慌笼罩而来,甚至连当年我初入皇宫,当先皇和爹爹先后离世,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皇宫时都未曾这样怕过。

“呵呵。”一声轻笑突然传来,惊醒了我。

我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墨然,他除了身上和脸上挂了彩没什么事情的样子,见我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他懒懒勾了勾唇角,笑得戏谑:“骗你的,我没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我僵持在半空中的手轻微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真的死掉了……”说到这里我不禁哽塞,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模糊了我的眼。

他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起,定定地凝着我。

下一瞬,他猛地伸出手将我拢入怀中,不顾我的强硬挣扎安抚地抚着我的背,叹息一般说:“你还在,我怎么会舍得、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了……”

我用力擦拭掉即将盈眶而落的眼泪,一个狠力推开他,咬牙道:“裴墨然,下次你若再这样……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沉默着伸出手指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痕,低声说道:“我不会骗你了。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即便是愧对天下人,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心。”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又哭又笑:“少来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他笑笑,也不解释。

“皇上!太后!你们在哪里?”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喊叫,伴随着阵阵脚步声越走越近。

“我们——”

我正欲站起身来回应那些追过来的禁卫军,眼角的余光倏地瞥见墨然深邃的瞳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但,仅是一瞬。

待到我再看去想要弄个明白,正好看到墨然无意中往后退了一步,谁料后面的泥土竟是松的,惊悸之下,我连呼救都来不及喊出口,就被墨然扯着一路从边缘的斜坡上滚下!

“流离,别睁眼睛。”意识模糊中,我听到墨然低沉的声音掠过耳际,同时感觉到他的双手紧紧将我拢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我,围场之中那些禁卫军和大臣们的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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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来前或许我该好好瞧瞧黄历,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不宜出行,大凶”之类的。好好的骑只“小毛驴”也能遇到惊马,差点被马拖着奔出围场外的悬崖时又遇上墨然受伤,最后还跟墨然一起滚下斜坡……

哀家今日到底是有多悲催啊!

双手拎着湿哒哒的裙摆,我站在一片空无一人的河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着。

还好斜坡下面是河,我和墨然才能幸免于难。

脸上时不时一阵刺痛,应当是在斜坡上被野草割伤的,我无暇顾及这些,忙走到墨然身边,他的手上本就被马的缰绳勒得满是鲜血,如今被水一泡,满手血污,煞是惊心。

“墨然,你的手……”

话一出口,我才惊觉他的脸色泛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我没事啊。”见我一脸凝重,他玩笑着收回手。

知道我再逼问他也不会承认,我环顾四周,这里是悬崕峭壁间的一条河,看不到头的斜坡之上应当就是围场了,要上去其实并不难,不过现在墨然身上有伤,且眼看天色已是暮色、降临,我也不敢轻易行动。

回过头时墨然已经不知从何处捡了些树枝堆在河岸边,轻易便用两块石头敲击着点燃了树枝,抬头看我一眼:“流离,过来。”

“哦。”我依言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墨然比我好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束发的金簪不知掉落在了何处,长发散乱着落在肩后,无意中抬眸看我一眼,竟透着几分邪魅。比我的“落汤鸡”形象不知好看多少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轻哼一声。

忽然记起墨然自小体弱多病,我皱眉:“墨然,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烤干,免得着凉。”

“不用了,反正在这里待不久了。”他头也不抬地丢给我这么一句。

一时没有理解他话中之意,我愣愣地问:“为什么?”

他抬头看我,拍拍身边的位置,答非所问:“到这里来,这里火旺一些。”

我还想再问下去,低头就看见他满是血污的手,抿抿唇,我抬步走到他身边最近的地方坐下:“手给我。”

说罢不容他拒绝就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在袖中摸索出一条锦帕,一点一点擦拭掉他手上的血污,直到他手上只剩下几道伤痕才松了口气,直接在裙摆上撕出一块布条缠在他的手上……

做这些事情时墨然一直默默凝着我,末了才淡笑一声,垂眸笑道:“难得见你这么温柔的一面。”

“我一直很温柔。”我强调。

他斜睨我一眼,似笑非笑。“你那个侍卫今日没跟你一起来?”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几日因为墨然受了伤我一直对韩林秀横眉竖眼的,甚至三番两次无视他,昨夜起更是没见过他。他素来行踪诡秘,我也无意追究,今天我出行忽然不见他也不足为奇。

“大概还在宫里。”

他眉头一挑,没有作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因为坐在火堆旁也慢慢变干,墨然垂眸盯着燃烧得旺盛的火,不时丢几支树枝进去。

今日经历了几次惊吓我早已疲乏不已,渐渐的支撑不住想要睡过去,墨然转头看我一眼:“靠着我先休息一会儿吧,他们来了我叫你。”

我并未听出他话中深意,有便宜占自然不能放过,我毫不客气枕着他的肩膀睡觉,睡过去前,我无意识地嘟囔道:“墨然,哀家是太后……”

身边静得只剩下火燃烧时的噼啪声,过了好半晌,我才在恍恍惚惚中听见墨然喃喃应道:“我知道。”

“……”我放心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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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被墨然叫醒时我还满脑子混沌不清,见他揉揉我散乱的发,笑道:“起来吧,宁相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皇上!”

“太后娘娘……”

抬头望去,树林中依稀可见越来越近的火把,我茫茫然站起身来整了整满是褶皱的衣摆,低头瞧见脚边湿淋淋的树枝时才反应过来墨然之前那句“在这里待不久了”是什么意思。

除了起初火势烧起来之前,后面他丢进火堆的全是被河水打湿的树枝,这样就能让烟雾更浓,好让其他人能尽快找到这里来。

抬头帮我整理散乱的发髻,墨然微凉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他淡笑道:“这幅样子教外人看见了不知会作何想,去洗洗脸。”

那些火把越来越近,我大窘,忙奔去河边洗脸整理。

最后带领一众禁卫军来的人果然是宁相,让我意外的是,扶摇也在其中,被几名侍卫护着站在人群前面,抬头看见我与墨然时微微一笑,几步上前:“太后您没事就好了。”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扶摇转而面向墨然,轻声道:“皇上受了伤?”

“没什么大碍。”墨然垂眸应了声,目光落在宁相和其身后的禁卫军身上。“还是尽快回宫吧。”

回去的途中在围场里遇到了还在原地等候的沈离廷,豆芽绿萝这一众宫婢太监们也未离场,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等在这里,见我和墨然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太后,奴婢差点吓死了!”豆芽紧紧抱住我的胳膊,眼中还有这未褪去的恐慌。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哀家没事。”

绿萝拉起豆芽,嗔怪道:“太后想必也累了,豆芽你还不放开。”

豆芽闻言赶紧松开我。

任由几名宫婢为自己整理头发和衣着,墨然抬眸看了看四周,眸光最后落在坐在木轮椅上的沈离廷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说起来,朕还要谢谢今日沈太傅那一箭,不然朕恐就性命堪忧了。”

宁相眸光一转,笑得意味深长:“是啊,臣也被沈太傅临危不乱的一箭惊到了,没想到沈太傅不止文采出众,还……精通武略!”

我正疑惑他们在说什么,扶摇微笑着解释道:“皇上被马拖出围场时,射中马的那一箭是沈太傅射的。”

面对众人的注目,沈离廷拂了拂袖,清俊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淡笑道:“臣子救皇上是理所当然的。”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这次的事情不能轻易放过。”

墨然回过头,散乱的发早已被宫婢们用玉簪束好,眸底映着一点波光缱绻,他缓慢地吐出几个字:“那是自然。”

☆、第二十章

围场一事最后被查出是与吏部侍郎柳天明有关。墨然当天夜里就亲自提审疑犯,用尽手段迫使柳天明说出真相,并下令第二日正午对其处以剐刑。

据说行刑时的场景残忍到在场人都纷别过脸纷不忍看,柳天明被侍卫死死摁在刑场上,活生生的看着刽子手将自己千刀万剐!而,墨然就坐在刑场对面的茶楼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看完整个过程后才淡然离去。紧接着,便是柳氏一族全部被发配边疆,勒令他们三十年不得回龙城!

从头到尾墨然都未告诉我柳天明为什么要杀我,不止他,参与这件事的沈离廷和几名朝中大员皆是三缄其口。我每每想要追问墨然也都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从御书房出来时撞上沈离廷,他近日为着墨然大婚一事操劳,所以时常逗留宫中。他似是有急事,与我打了个照面便向御书房那边去了。

盯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起最近困扰着我的那个梦。自从前不久从沈府回来后,我时不时就会想起一些画面,梦里因为记忆混沌都显得模模糊糊,但唯一相同的是,无论我梦到什么里面都会有一道熟悉的青影!

是巧合,还是……

心之所至,我开口叫住沈离廷:“沈太傅。”

侍童的脚步顿住,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沈离廷,见他点点头便调转了轮椅的方向面向我。

“沈太傅喜欢四处游历,想必是去过很多地方了。”

他抬起眼帘,眼中有着明显的探究。“太后想说什么?”

“之前哀家曾听柳姑娘说沈太傅曾去过徐州。”说这话时我一直紧盯着他的脸,希望能从他面上探出一些端倪。可惜的是,他面色始终不改,从容地看我一眼,淡笑道:“臣去过的地方太多,不太记得了。”

“那里是哀家的故乡。”我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是吗。”他微笑,无懈可击得找不出疑点。

我不禁有些挫败。

似乎我身边的人都对我有着秘密。

韩林秀是这样,沈离廷是这样,连墨然……都有着越来越多不愿意让我知晓的秘密!

再问下去似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懒倦地支了支手示意沈离廷可以走了,悻悻然在豆芽的陪同下转身回长乐宫。

“太后怎么忽然关心起沈太傅以前的事情了?”豆芽不解地问。

我瞥她一眼,随口道:“只是忽然想起这事。”

她“哦”了声,并未起疑。

缓了缓,她继续道:“奴婢记得沈太傅有一年好像是去过常州呐。”

我脚步一滞,转瞬间又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眼底的惊悸一点一点敛去,状似无意地问她:“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奴婢想想……啊!那时奴婢刚进宫没多久,那应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豆芽歪着头努力回想。

我眸光一凛,十二年前我八岁,沈离廷则是十八岁……

眼前恍惚闪过那一角极轻极浅的青色衣摆,那只修长白皙宛若白玉一般的手将那锭银子轻轻放在我的手心里……

若说原本我只是怀疑,但听到沈离廷的回答后我确认,那时在戊戌街上给我银子的人……

是沈离廷!

当朝太傅沈离廷自幼过目不忘,他怎会忘了自己有没有去过徐州!

只是……

就算他在我八岁那年在徐州戊戌街见过我,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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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思,我也就没有注意自己脚下走的根本不是去往长乐宫的路,连豆芽什么时候不见了也没发觉,抬眸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宫殿,门口杂草丛生,朱红色宫门早已失去光鲜亮丽的颜色,染上了淡淡的陈黯,屋檐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看样子无人居住年久失修了。

在宫中生活这几年,我将这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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