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之田园归处-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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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家的人,他一个都不想让周晚晚接触。
那个周家就像一个大染缸,除了周阳兄妹三人。所有人都恶毒,贪婪,愚蠢又自私,沈国栋恨不得他们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周晚晚面前。
可无论他心里多排斥,只要周晚晚没有表示,他就会尊重她的意见,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这也是周晚晚能接纳沈国栋最主要的原因。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来没用自己的意志来指挥干涉过她的任何决定。
这对周晚晚这样一个灵魂强大身体弱小的人来说。真是再幸福再难得不过的事了。
“我爹、我娘和六丫咋样了?六丫今年也十岁了,跟你一边儿(一样)高了吧?上学了吗?”周平跟周晚晚说了几句,就开始询问父母和妹妹的情况。
“他们都挺好的。”周晚晚不知道该怎么细说周家现在的情况。只能笼统地告诉周平。
相对于前些年,这一年周春喜一家三口真的算是过得非常非常好了。
周家几乎所有的大人都因为周霞的事被抓去判刑了。该着他们倒霉,正好赶上一拨严打,几个人被判了八到十年不等的徒刑。
周春喜夫妇终于不用给周家兄弟几个轮流挣工分了。可是周家还留下了一群孩子。
从最大的周红英开始。一直到最小的周铁柱,每一个他们都甩不掉。只能都养着。
所以,他们还是吃不饱,还是得死命干活挣工分。不过,现在回到家里他们自己能做主了。也能稍微照顾一下周兰了。
十岁的周兰,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六七岁了才能撇着严重的八字腿走几步。十岁的孩子,个子还不如七八岁的孩子高。胆小怯懦,连当年的周平都不如。
不过周晚晚并不知道这些。从他们兄妹搬出周家开始,她就把那些人彻底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了,根本不想为他们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周平在那边问周晚晚一些家里的情况,程玉林拿出烟来让沈国栋。
刚才介绍的时候,周晚晚出于礼貌,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沈国栋,“这是我哥哥。”其它的什么都没说。
周平夫妻以为他是李秀华那边的亲戚,对他非常客气,他却只点了个头,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从他的穿着、气质,到跟周晚晚亲密的肢体语言,程玉林还是觉得应该跟他客气一番。
沈国栋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我不抽烟。囡囡不能闻烟味儿。”
那程玉林也不能抽了。
那边,周平已经开始跟周晚晚说起她这些年的经历了。
当年周平参加了县里支援“尼尔干河大会战”的民工团,在尼尔干河工地干了两年,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她当了两年的先进,入选了妇女先锋团,跟男人一样抗石头、挖土、砸地基,到会战结束,不用她申请,另外一个水利工地的民工团就来主动邀请她了。
周平就这样辗转于各个民工团,修河堤、挖梯田、开荒,几乎所有最苦最累的活都干过了。
她的拼命和狠劲儿被县里妇联看中,提拔她成为县里民工团的妇女骨干,把民工团的铁姑娘队和妇女先锋队都交给她带。
从此,一年四季,周平都在各个工地干着做苦、最累的重活,心里却无比满足。
现在干的活虽然又苦又累,跟周家比却简直如同天堂。她能吃饱,能获得大家的尊重,有工资拿,自己挣钱自己支配。
这些对大多数人来说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在周平这里却幸福得半夜都要笑醒。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在工地有多苦多累,工作积极,干劲儿十足。也就是她这种多年如一日的干劲儿,感动了同为民工团骨干的男队队长程玉林。
程玉林也是农民出身,也在各个工地辗转多年,相似的出身和经历让两人很快走到一起。婚后相处也很融洽。
“这次回来,是参加‘全面治理干岔河工程’大会战的,修了这么多年河,这回修到咱们家门口来了!”
周平慈爱地注视着周晚晚,不像一个姐姐,倒更像是一个母亲,“走了这些年,也该回家看看了!我们囡囡都长这么大了!”
周平意犹未尽,沈国栋却再无耐心。这个周平算哪棵葱?弄得好像她跟囡囡亲密得不得了似的!
沈国栋不太了解周平,但是就凭她姓周,他就有一万个理由排斥她。
所以周晚晚很快被沈国栋带走了。
望着周晚晚离去的背影良久,周平若有所失地跟程玉林嘀咕,“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亲人了。”又期待又酸涩,谁也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全面治理干岔河”工程已经开始大半年了,要将干岔河改道前的旧河道重新清理、拓宽,中间再修筑几座水库,然后重新引入河水,灌溉两岸农田,让北方的大地“塞北变江南”。
绥林县区段有一座水库,就在向阳屯上游不到十里的小铺屯附近,大批的民工团也陆续来到那里,成为绥林县境内最大的民工聚集地。
工地的高音喇叭播放着激人奋进的诗篇和欢快的音乐,“全面治理干岔河工程,造福千秋万代”的标语贴满工地,彩旗飘飘,激人奋进。
劳动的号子雄壮有力,每个人都受到感染,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能使大地旧貌换新颜,能改天换地把地球捅个大窟窿!
先期进驻的民工团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劳动了,陆续赶来的各支队伍也争先恐后参与进来。
周平他们到达的当天就开始紧张的会战,根本没来得及回家去看看。不过她还是在人群中认出了周阳。
二道坎大队这次在民工分配中占了大头,不得不在庄稼除第一遍草的关键时期派出几乎全部的壮劳力去参加会战,这让老队长站在生产队的院子里骂了好几天娘。
周阳和墩子作为第七生产队干活最厉害的两个人,当然必须得去。
他们没想到,一次普通的出民工,会在工地上遇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熟人。
他们先看到了沈国红。
沈国红自从四年前被沈国栋打折了腿,大部分时候都在家养伤。
本来她的伤势没有这么严重,最多卧床一年基本就会好了。
可是她躺不住,刚养了两三个月就偷跑出去参加革命活动,还不管不顾地“挑大梁,担重担”,光脚跳到满是冰碴的水田里去帮人翻地,导致伤势急剧恶化,差点瘫痪在床。
全家人费心费力把她的腿抢救过来了,她却还是不安分,刚好一点就嚷嚷着要与革命意志不坚定,本位主义的父亲和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母亲划清界限。
沈源夫妻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一阵风似地在家里乱砸一通,再一阵风地跑出门脱离了他们“落后腐朽的家庭”,去农村插队了。
现在的沈国红,眼睛浮肿,脸色黑黄,干劲儿十足地参加了知青铁姑娘队。
“她这到底是在图个什么呢?”墩子非常困惑。
然后他遇到了更让他困惑的郭克俭。
郭克俭竟然放弃了能让他获得政治资本的青年突击队,选择下乡当一名普通知青。
“那他这些年的罪不是白遭了?”墩子越来越不明白。
所以,当看到周平在周阳面前又哭又笑的时候,墩子一点都不奇怪了,虽然他并不太清楚周平的事。
这个工地就是个让所有人不正常的地方,他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墩子注定要食言了,他会见怪不怪那只是因为这些人还不是那么太让人奇怪。
当他看到赵宝生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几乎要咆哮了,“这小子自己找死还要拉上别人,他脑子让驴踢了吗?!”
第二五一章孽缘
赵宝生的脑子确实有让驴踢了的嫌疑。几乎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笨。
他下乡的时候十六岁,年纪确实不大,可是比他小的知青也不是没有,谁都没像他这样磕磕绊绊了一年多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
农活还跟刚来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做人又有一些书呆子气,无论是跟房东老伍头一家还是跟一个屯子里的知青,都处得不怎么好。
今年年初,老伍头的儿子准备结婚,通知他搬家腾房子。队长带着他全队走了个遍,却没找到住处。
现在的知青可不像去年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样受欢迎了。几乎所有接待知青的人家都大大小小地跟他们闹过矛盾。
而且,最主要的是,知青为期一年的补助到期了,他们现在跟普通农民一样,挣工分吃饭,没有一点经济上的优势了。
挣得少,花得多,事儿也多,观念又严重冲突,知青与他们的农民房东之间的矛盾马上激化起来。
所以给赵宝生找住处成了一个老大难问题。
队长又一次找到了周阳,希望他能暂时接收一下赵宝生,等忙过了春播他马上在队里给他想办法,到时候就让他搬出去。
周阳摇头,这绝对不行。他当然知道,这个暂时接收只要他答应了,马上就会变成长久接收。他们家不能住陌生人,这个是他们的底线,谁说什么都不行。
可是赵宝生却黏上了周阳。可能是周阳平时在队里干活的时候对他有过不少照顾,让他觉得这是他可以抓住的一根稻草。
也可能是周阳是他来到这里插队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对他和颜悦色的人,即使是拒绝他。周阳也是很认真地找他解释,不是他对他本人有意见,也不是他不想帮他,是他们家情况特殊,不只是他,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答应。
那种从内心深处表现出来的尊重和善意是赵宝生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的。所以他更加喜欢接近周阳。在生产队干活,总是喜欢跟在周阳后面,休息的时候更是不离他左右。
并不是为了让周阳照顾自己。赵宝生好似有雏鸟情节一般,只是单纯地喜欢跟着周阳而已。
周阳能给他从来没在别人身上体会过的包容、温暖、友善和尊重,而且,他还学识丰富。言语有趣,跟所有他见过的农民都不一样。
甚至他们学校里的很多老师都没有周阳知道的多。更别说他身上的风度和涵养了。
所以当知道周阳等人要被派来修水库的时候,赵宝生强烈要求一起来。
老队长马上同意了。不只赵宝生过来了,队里所有的知青也都被派了过来。
在队里他们也不顶事儿,农活干得还不如十三四岁的孩子。老队长很高兴能把他们打发过来顶个人数。
在赵宝生的强烈要求下,他被分到了周阳他们这一组。
只要赵宝生不住进家里,不打扰他们兄妹的正常生活。周阳一点都不介意在干活时照顾他一下,平时相处对他态度也不错。
周阳做大哥做成了习惯。心地又善良柔软,在可以通融的范围,他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人,可能这也是赵宝生一直黏着他的主要原因。
但是,周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在他们来到工地的第二天,周阳终于对赵宝生的笨拙有了新一层的认识。带着他干活,除了拖后他们这一组的进度,还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
周阳简直是眼看着这一组的凝聚力在慢慢流失,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他们很快就会因为赵宝生的存在而成为一盘散沙。
作为小组长,又是把赵宝生带进来的人,周阳责无旁贷地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这些年,周阳兄弟几个算是整个公社的名人了,有能力,性格大气,为人和善,又是每年公社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颇认识了不少朋友,社会关系绝非一般农民可比。
所以,知道周阳需要帮忙,跟他一起在公社篮球队打球的王军勇马上找到了他。
王军勇是公社食堂的采购员兼会计,现在被借调到水利基地协助工程队的会计管采购,看着管的事儿不多更没什么官职,人面却很广。
他马上给赵宝生安排了一个给工地食堂挑水、劈柴干杂活的差事,既解决了周阳眼前的麻烦,也算给赵宝生找了一个合适的去处。
虽然已经十七岁了,赵宝生还是一副没长开的少年人模样,干工地上的活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实在是非常困难。
好几次,他挑着两筐土爬坡,连人带筐一起滚下来,狼狈又危险,让周阳看得非常不忍心。
周阳以为给赵宝生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计,他就不会再黏着他了。可是赵宝生却不这么想。
他当然知道自己能干上这个轻松让人羡慕的活是谁帮的忙,心里更加感激周阳,有事没事总是往他身边凑,非常关注周阳的情况。
所以,当他在食堂里听到工地那边喊“塌方了”、“死人了”时,马上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塌方的断崖边一片混乱,在断崖底下挖土、砸石头的人们潮水一样往外跑。塌下来的土和石头在断崖下形成几个小山包一样的大土堆,有人疯狂地挖土抢救同伴,更多的人扔下手里的东西自顾自地奔逃。
山崖上,陆续还有小规模的塌方发生,沉闷的轰隆声和浓重呛人的灰土烟尘让场面更加恐怖而慌乱,也让人们内心的恐惧更甚,更不顾一切地逃命。
只有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