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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重生空间之田园归处-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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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对视一眼,周阳和墩子起身去当街看情况,周晨心疼地把妹妹抱在怀里。小家伙刚刚还调皮捣蛋呢,一下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二哥,我想去看。”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真有麻烦上门,周晚晚也不会怕。就算是拼尽性命,她也要保护哥哥周全。

当然,能低调平安地渡过这十年是最好的了。所以周晚晚时刻都在提醒自己,谨慎,低调,安全第一。

这次惹上麻烦的是前街赵四奶。

赵四奶早在破四旧的时候就被揪出来过一次了。她竟然私藏了两根银簪子!

赵四奶保媒拉纤做了半辈子,大家都传她手里有金镏子(金戒指)、银镯子,破四旧的时候去她家挖地三尺地翻了一通,却什么都没翻出来。

后来队里的民兵和几个积极分子把她儿子、孙子找去做工作,关了一天,赵老头坐不住了,跑到南山小庙底下挖出了藏在那里的两根银簪子。

赵四奶便成了革命不彻底的落后分子。再加上她那双半大的解放脚(裹脚裹到一半又放开)。她本身就是封建余孽,身上留着封建余毒,从此后就成了大队各种革命活动的反面教材。

儿孙为了不受她连累。早早就跟老两口划清了界限。

二儿子受不了被革命群众隔离孤立的日子,积极揭发母亲曾经在家拜黄大仙儿,烧黄表纸,把赵四奶从一个落后分子直接定性为搞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从此成了各种批斗会的常客。

今天刘二叔揭发的不是赵四奶搞封建迷信,而是她占集体的便宜。在防风林边种白菜。

“你家的菜种在公家的地上,菜长得越大,私心就越大!”刘二叔带着几个民兵把赵四奶赶到屯东头的打谷场上,看人越聚越多。差不多家家都有人来了,开始揭发赵四奶“资产阶级私字当头”的反革命行为。

“那林子边种的白菜有树荫影着(遮挡),也没指望着能长大。就是拿来喂猪……”赵四奶根本就不敢说话,低头弯腰。用标准挨批斗的姿势站着。赵老头嗫嚅着在旁边小声跟刘二叔和周围的人解释。

“那猪是社会主义的猪!你用资本主义的白菜喂我们社会主义的猪,你是何居心?那猪长大了是姓社还是姓资?!你们这是要颠覆人民政权吗?!”

积极分子徐二赖子一脚踹在赵四奶的腿弯儿上,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赵老头赶紧上去挡在赵四奶面前,“别打,别打!我现在就去把白菜拔了!都拔了!全送队里去!去喂集体的猪!”

“拔了那也是资本主义的白菜,我们社会主义的猪不能吃!”徐二赖子梗着脖子激动地喊口号:“私字不倒!江山难保!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所有围观的人都跟着激动地高喊口号。

周晨抱着周晚晚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大树下,周阳和墩子也沉默地站在他们身边,兄妹几个人都沉默地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周阳和墩子脸上有明显的不忍心,周晨却面色平静,平时黑亮的眼睛此刻暗沉沉的看不到底。

周晚晚最心疼周晨。这个孩子太过聪明冷静,心思敏锐通透,又长了一颗善良温柔的心,在这样的年代,又是这样敏感的年纪,他的内心不知道要比别人痛苦迷茫多少倍。

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即使是重新再活一次,周晚晚对这场狂热混乱的红色浪潮依然不知如何应对。

那巨大疯狂的力量如一双掌握着整个世界的大手,它紧紧一拧,所有的人性和社会秩序就都随之扭曲,身在其中的人们无一能够幸免。

即使冷漠如她,也只能选择做一个痛苦的旁观者。更不要说几个还是少年人的哥哥了。

好几次,周晚晚都想把空间的事告诉哥哥们,然后他们躲进空间,不再问外面的混乱癫狂,安静不受任何打扰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十年以后呢?当一切平息,历史的车轮走上正途,哥哥们却失去了正常生活的机会,那时候的他们该如何自处?就这样剥夺了他们经历多彩人生的可能吗?

周晚晚不能替他们做这样的选择。她的内心除了亲情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寂静空荡得不起一丝波澜,可是哥哥们不能过跟她一样的人生。

所有的经历都是人生的财富,他们都是聪明向上的人,这些经历必然会让他们的人生更丰富多彩,让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更懂得包容、克制、善意和珍惜。

所以周晚晚决定陪伴着哥哥们,保护着哥哥们。她也羡慕着哥哥们,有一颗年少而勇敢的心,这才是生命中最大的财富。

赵大牛也站在人群外。跟几个孩子一起望着狂热的人群。

可是他更痛苦,当看到头发花白的赵老头为了护着赵四奶而被推倒在地时,他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开始呜呜地痛哭。

周晨抱着周晚晚走开,站得离他远远的。周阳和墩子也护着弟弟妹妹走开,任他在那痛哭,根本就不搭理他。要不是他揭发。赵四奶怎么会被打倒变成牛鬼蛇神?害了自己亲爹妈。他还有脸哭?!

“资产阶级的私字不倒,资本主义的尾巴不掉!”郑卫东拿着红宝书,衣襟上的钢笔被换成了主席像章。激动地站在当中讲话,“资产阶级的私字是社会主义的祸根!只有把这个资产阶级的私字斗倒,我们社会主义的公字才能树牢!我们才能坚定地走社会主义的道!”

“就种了几颗白菜,咋就成了资本主义了?以后不让种白菜了?”路过打谷场的老伍头被小孙子牵着挤进人群。

他吧唧着大烟袋锅子。两只眼睛上各有一只玻璃花(白内障),根本就找不准郑卫东的准确方向。歪着头侧着耳朵等着他的回答。

老伍头双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十多年了,却种得一手好旱烟,这么多年来他除了种旱烟几乎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所以也没人会跟他较真。否则。就凭他这个问题,就得给他贴上革命立场不坚定的标签。

“很多社员都有这种思想!你今天占集体一块地种白菜,明天就可能拿集体一把谷子。以后越做越大,就会心里只有你那个小家!没有集体的大家!”郑满仓总算找到了机会。可以借题发挥,把他从报纸上看来的话一套一套地背出来。

“我们要把这种‘小问题’提升到两种思想、两条道路、两条斗争路线上来认识……”

“回家吧。”周阳从周晨怀里接过妹妹,准备带着弟弟妹妹回家。

刚走几步,老队长拿着镰刀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敲钟老半天了,咋都不下地?!”

大伙这才发现,太阳都升起来老高了,早过了上工的时间了。大家马上四散开来,回家拿农具上地干活。

批斗会的热闹好看,可是不上地挣工分一家老小吃啥?

“韩老倔!你一天就知道撅着屁股在土里刨!全大队就你最不积极!要不是有个刘二帮你顶着,你们队就得被当典型批判!”郑卫东举着红宝书唾沫横飞地开始批评老队长。

郑卫东说的刘二就是刘二叔,红色革命爆发以后,他因为表现突出,被任命为第七生产队的副队长,主管队里的革命活动。

“老农民不在土地里刨食还能干啥去?!”老队长根本就不搭理郑卫东的慷慨陈词,“农民不种地,拿啥养活那些闹革命的?他们不吃饭?”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赶紧回家让你媳妇上地!去晚了照样扣工分!”老队长背着手走了,留下被噎得干瞪眼的郑卫东。

“韩爷爷!”周晚晚叫住了往屯子外走的老队长。

这老头是真的倔,大跃进的时候就不肯做假虚报粮食产量,据说那时候他们队的材料报上去,公社都派专人在大队等着,直接截住了给改好了才能上报,要不就得拖全公社的后腿。

后来这混乱的十年,他也是能不折腾就不折腾,闷头种地,七队的各种批判会最少,到秋分到的粮食却最多。

要不是他出身太好,解放前又偷偷给当时的地方武装运过很多年粮食,他这个队长早就被撤掉了。

大家都说凭他的出身和功劳,咋地不得当个公社干部啥地。可是他哪都不去,就是一门心思带着大伙儿种地。

所以无论他多倔,多让各级领导头疼,他这个生产队队长还是稳稳当当地当了几十年,直到八几年,他得了肝癌才卸任。

老队长看到周阳兄妹几个,脸上马上就有了笑模样。这几个孩子特别勤快肯干,还聪明仁义,每回看到他们,老头的心里都觉得敞亮。

周阳抱着周晚晚走到老队长身边。周晚晚扒开一块糖直接塞到老队长嘴里,然后就笑眯眯地不说话了。

这个老人一生辛劳倔强,却难得地坚守住了自己内心最淳朴简单的原则,无意间救人无数,她希望他能多活几年,看一看以后那个繁华自由的世界。

所以,不能让他死于癌症。

糖已经塞到嘴里了,老队长也只能含笑吃了。他逗了周晚晚几句,再一次问周晨:“小晨呐,你们那学校啥时候能再上课?”

屯子里在公社读初中的孩子有六七个,三个每天去学校闹革命,两三个在队里干活,只有周晨一直在家里待着。

老队长这么问是关心周晨,也有催他上地干活的意思。长得老高的大小子,整天在家哄孩子,这哪是个事儿!

他们那个爹有了等于没有,老队长觉得他得看着这孩子,可别给待懒了,那可就白瞎一个好孩子了。

“队长,没说啥时候上课,我在家自个看书,哪天上课了才能跟上老师。”周晨笑得温和有礼,他当然听出了老队长的意思,却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他们兄妹自己的生活不用任何人指手画脚,却并不排斥任何善意的提醒。即使他们并不需要,心里也一样感激。

“好!好!”老队长连说了好几个好,笑着拍了拍周晨的肩膀,“读书是好事!你就在家好好看书!”

周阳几个告别了老队长,正准备往家走,赵小三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阳子哥!快回家!二赖子在你们家抓小鸡呢!”

第一九零章必然

“二赖子说你们家是坏分子家庭,不配住大砖房吃鸡蛋!他要革你们的命,打土豪分鸡蛋!他跟徐大没脸带着几个贫下中农去你们家了,说要打倒你们!”

赵小三今年八岁了,长得比屯子里十岁的孩子还高,不用周阳问,他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兄妹四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很仔细地排查过了,家里没有任何可以当做资本主义的东西,更别提会被当做土豪打倒的可能了。

这些人是想趁乱打劫,打着革命的旗号来耍无赖的。兄妹几个都明白了。

“我大哥去队长家了,我爹和我二哥去你们家先挡着他们,我娘让我过来送信儿,还让囡囡先去我们家躲躲。”

赵小三拦住周阳,就怕他把周晚晚也一起带走,“阳子哥,囡囡给我吧!我把她先抱我们家去。”

赵小三现在的身高和力气,已经能轻松地抱起六岁的周晚晚了。

周阳摸了摸赵小三的头,小男孩儿又跑又急,脸蛋儿红扑扑地,眼睛黑亮有神,很是健康可爱。

“小二,”周阳把周晚晚交到周晨怀里,“你带着囡囡站得远远的,不管出啥事儿,你只管把她看好了,知道吗?”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轻重。”周晨知道这时候情况紧急,不容他跟周阳争什么,干脆地点头。

“跟着你小晨哥,帮我看好囡囡,不要乱跑。”周阳又交代了赵小三一句,才快步追上先走一步的墩子往家里跑。

周晨和周晚晚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没有一句废话,也跟在周阳的后面往家跑。

小汪亦步亦趋地跟在抱着周晚晚的周晨身后,它敏感地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就急得在地上转圈圈了。

情况越是紧急,小汪越是寸步不离周晚晚。

县武装部一个干事退伍之前是军犬基地的训犬员,刚把小汪带来的时候,他就告诉沈国栋。一只狗一生最好只认一个主人。这样才能培养它对主人绝对的忠诚。

小汪本来就是送给周晚晚的玩伴,当然要认她当主人。所以,别看平时它跟家里任何人都能撒娇、玩闹。一到紧急时刻,它只会守着周晚晚,一步都不会离开。

“二哥,我下地自己走。”周晚晚跟周晨要求。

从小养成的习惯太根深蒂固。周阳兄弟几个到现在还是到哪里都抱着妹妹,把她当小娃娃对待。这种紧急情况下。周晚晚觉得自己可以下地跟着周晨跑了。

“二哥抱着你跑得更快。”周晨一点都没迟疑,抱着周晚晚跟在周阳的后面跑,竟然没被他拉多远。

“囡囡,我抱你回家。等阳子哥把二赖子他们打跑你再回来。小丫头别看打架,吓着你就坏了!”

赵小三儿跟在周晨身后跑着,还是不放弃要把周晚晚带走的打算。

周晚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今天这件事,二赖子可能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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