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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御宠医妃-第4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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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府的事情,牵动了无数人的心脏。

重重宫闱之中,也有一件事情在酝酿。

陈景穿着盔甲的身影,从夜色里穿入深宫……

~

楚茨院里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赵绵泽看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黑衣人,身子一直僵硬着,一动也不动,眉目里看不出情绪来。只是,每一次“噗噗”的刀子入肉声,每一次有人倒在地上,他的面色便会沉上一分。

“六叔,留活口!”

再一次,他下了命令。

正在善后的赵楷被他点了名,似是从杀红了眼的状态中刚刚反应过来,微微一怔后,他回头看了赵绵泽一眼。

“臣领命!”

说罢见赵绵泽不吭声,他举着佩刀的手臂一挥。

“陛下说留活口,你们都没有听见?”

随着赵楷的大叫,围拢的禁卫军停止了屠杀一般的进攻,手上的刀剑攻击稍微缓了缓。但黑衣刺客并未因此解围。比之赵绵泽的人,他们人数实在太少,即便几次想要突围,仍是无法摆脱铁桶一般的包围圈。

眼看无路可逃,其中一个黑衣人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突地哑着嗓子嘶吼了一声。

“兄弟们,杀不了狗皇帝,咱也不必活了!”

他一吼完,马上有人响应。

“誓死效忠主公!”

“誓死效忠主公!”

主公是谁?没有人知道。

只是几句话说完,那个带头喊话的黑衣刺客,便第一个抹了脖子,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看更多的刺客要跟着他自杀,赵绵泽温润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冷哼一声,他二话不说,猛地上前抢过一名弓弩手的武器,拉开弓,“嗖”一声射中一个想要自杀的黑衣人胳膊。

“给朕把他们手都砍掉,看他如何死。”

他冷冰得不带感情的声音,仿若鬼魅,与他平常给人的仁厚温和的形象完全两样。即便不了解情况的人,也可以从中知晓——这位皇帝,今天情绪非常不对,那楚茨院里的七小姐着急是惹恼了他,恐怕她要倒大霉了。而魏国公府,恐怕也要倒大霉了。

赵楷看他一眼,脊背寒了一寒,“是!”

“砍掉他们的胳膊!”

这样的命令有些冷酷。夜风徐徐,花影重重,在一阵刀剑相撞的金铁铿然声后,被重重包围的黑衣人终于全部伏了法。空寂的院落里,良久无人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滩了一地的鲜血,刺目非常,盛夏的风吹来,解不了闷热,那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令人嗅之发呕。

“陛下,你没事吧?”

赵楷收刀过来,向赵绵泽作了一揖。

“无事!”赵绵泽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惯的温和表情,说话时的声音,甚至还带了笑意。

“外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儿,也不知吓到朕的皇后了没有。六叔,你且带人候在外面,朕进去看看。”

“陛下!”赵楷想要阻止,“恐不安全。”

“朕不怕!”

赵绵泽转头看他一眼,大步离去。

楚茨院外面铁桶一般,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赵绵泽只带了十来个亲近的侍卫入了院门。楚茨院里一样跪了一地,只可惜,前来迎接他的人里面,没有夏初七,只有郑二宝、晴岚和梅子等一干仆役。

赵绵泽扫他们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负手而立。

“七小姐呢?”

晴岚双膝跪在地上,有点儿腼腆地恭声道,“回陛下的话,七小姐生病好几日,早已歇下。”

轻轻“哦”一声,赵绵泽笑了,“她是已经歇下,还是不想见朕?”

这话有些尖利。晴岚手心捏紧,微微颔首,表情还算镇定,“七小姐并非不想见陛下,只是入夏以来,她心慌盗汗,又因天劫一说不能出府,焦躁不堪,平素夜间难得入眠,今儿晚上自己写了一个安神的方子,奴婢等为她熬了药吃下,刚睡下不久……”

赵绵泽冷笑一声,目光透过灯笼的火光看着跪在地下的几个人,锐利、冰冷、洞悉人心一般,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一地的谎言。

“外面喊杀声不止,她也不知朕来?”

被他目光一扫,晴岚觉得心脏瞬间冰冷,“奴婢不敢欺瞒陛下。七小姐确实是知晓陛下要来的。但她身子乏了,情志又差,不敢面圣。特地嘱了奴婢领陛下先去看一些东西……”

人已经站在这里了,楚茨院包括夏楚都已经被他围在里面,插翅也难飞,赵绵泽此时虽有满腔的愤怒与恼意,恨不得把夏楚拎出来问个仔细。但他确实也并未想好,见到了她,到底要怎样待她,能够怎样待她。

如此一来,既然她有什么东西让他看,他也不急于一时,更不急着马上与她撕破脸,留一点时间思考缓冲一下也是好的。

闻言,他冷笑一声。

“带朕去。”

~

地下室里,夏初七的思维混沌了,但脑子并没有停止转动。她很清楚,赵绵泽不会无缘无故的夤夜来访。凭着她敏锐的第六感,几乎下意识的,她便觉得是她怀孕之事被人泄露了出去。只不过,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被阿记和卢辉等人察觉到了,还是楚茨院里有内鬼告了密,她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这个地方离魏国公府有些距离。

所以,上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不见。但即便隔着厚厚的泥土,似乎也可以感觉到空气里的硝烟味。

“赵十九……”

她呻吟着,揪紧被子。明明闷热得如同蒸笼,心脏却仿若在经历数九寒天,冰冷一片。不知晴岚他们如何了?也不知这个秘密的甬道会不会被人发现?想到魏国公府里正在面临的一切,她紧张得宫缩更是频繁与疼痛。

“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受牵连……”

“不要管那么多,爷自有主张。”赵樽一只手半环着她的身子,一只手在她小腹上按她说的法子轻轻揉动,“你只管顾着自己,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恩怨情仇,你都不必再考虑,一切交给我。”

他目光焦灼如刺,但声音还算平静。

她点了点头,把她放入他的掌心。

他把她的手包在掌中,握成拳头。

“啊……嘶……”

夏初七一直想要忍着痛,可她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女人生孩子的疼痛,真不和世间任何一种疼痛类似。说它是甜蜜的折腾也对,说它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也不为过。她紧紧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呻吟出来,一句比一句凄厉。

“爷……要生了……鼓励我……”

“阿七,用力!”

凭着仅有的生产知识,赵樽为她打着气,抚在她额头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发颤。他经过生死,经过战争,经过鲜血,但他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尤其还是自己的女人生自己的孩子,其担忧之心可想而知。

地下堂里,一股子血腥之气。原本洁白的床褥上,早已猩红一片,那被鲜血浸染过的被子带了一片片血色,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颜色,生生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吻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

“阿七,若是可以,爷愿替你生。”

他一本正经的声音,逗笑了夏初七。

“噗”一声,小腹里下坠般的疼痛感,似乎是好了许多。她放松了紧咬的唇,满头大汗地抓紧他的手,抽气道:“好,说好了。下一世,我为男,你为女。你生孩子,我为你接生……啊……”

话未说完,她又一次疼痛叫喊。

“阿七……放松些。再来!用力……”

听着他的声音,她想放松,可肩膀紧绷一般瑟缩着,腹部的抽痛如同浪潮一般涌来。一波接一波,推过来,击过去,一次比一次密,一次比一次痛。然而,羊水破了,宫口开了,无论她怎样用力,小十九就不肯出来。

她颤抖着手摸向腹部。

慢慢的,她面色凛了,冷了,凉了。

原本好好的胎位,在生产时竟然横了。

不听话的小十九啊,你这是想折腾死你娘。

她苦笑一声,呻吟着,又困又痛又累,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让她想要闭上眼睛再也不醒过来。甚至说荒唐的想,不要再生了。

“赵十九,我支撑不住了……好累……”

“阿七,你再坚持一下。”

她点点头,恍惚之间,看着他面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道常说的话,有些相信了。生孩子果然会要了她的命——这就是命,谁也躲不过的。

想到此,她心脏一沉,冷灵了一下。

不行。即便要死,她也不能这样死。

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她猛地抓紧赵樽的手,再也顾不得什么女性的羞涩,什么在心爱之人面前的骄傲,她紧张的张着嘴,冷汗淋漓地喊他。

“你拿剪刀……酒,消毒……”

“怎么?”赵樽紧张的反握他,不明所以。

“拿剪刀……”她身子在颤抖,“把下面剪开。”

“不!”赵樽惊愕的看着她,神色极是吓人。

“生不出的时候,用剪刀剪开……是正常的。”后世顺产很多都这么干,但此时此刻,夏初七没法子为她普及产科知识,只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迫他就范,“赵十九,你听我说……咱们的孩儿,不,不太听话了。他没有顺着下来……若是再不剪开,我与他恐怕都活不成了……你相信我,我的话。”

“阿七……”赵樽看着她苍白的脸,擦拭着她的冷汗,又朝外大声喊了一句“甲一”,然后道,“稳婆马上就来,阿七你再忍一忍。为了爷,忍一忍。”

“没,没用的。”夏初七摇了摇头,望着他冷汗淋漓的额头,觉得心脏上仿若有刀子在剌拉,一下比一下来得钝痛。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般的脆弱,生命也是这般的脆弱,“稳婆来了也没用……结果是,是一样的……赵十九,你听我的……我感觉我……”

说到此,她虚弱地笑了笑。

她想说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感觉到心力在一寸一寸耗尽,感觉死亡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而且,这一次与回光返照楼里的等死不同。

在回光返照楼,她不必痛着死。

而这一回,她得活活痛死了。

“阿七……爷不会让你死的。”

他慌乱的拉开被子,扒开她的两条腿,就像真正的产婆那般,顾不得她身下的血污,顾不得一切的脏物,只想把他们的孩儿拽出来。她没有逃避,但也不想他再做一些无谓的举措,只半阖着眼,按住他的手。

“赵十九,快,按我说的做。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她是一个女人,却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着传统道德观的女人。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能够在临死之前,为心爱之人留下一个孩儿,也是人生大幸。

至少这样,在没有了她之后的漫长人生岁月里,在她独自一人守在幽冥地府的奈何桥上等待他来聚的日子里,他冷寂的身边,还有一个她的孩子相陪伴。

“就算要死,我也想看看孩子……抱一抱他再死……赵十九……你成全我……”

“谁说你会死?”赵樽寒着脸吼了一句,猛地拿过边上早已准备好的烈酒,浸泡了剪刀,几近疯狂地摸索着伸到她的身下,一双赤红的眼睛仿若滴血。

“阿七,你不准说傻话。在爷在,你死不了。”

夏初七勉强一笑,“爷,辗转时空,穿越古今,我能遇见你,为你生孩儿……此生,足够。”

赵樽未有停下动作,声音却越来越冷。

“阿七你信不信?你若敢死,我会让所有人为你陪葬——包括我,还有我们的孩儿。”

听着他疯狂的声音,夏初七目光一凛,“赵十九,你疯了?没了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儿,还有天下……”

“天下虽重,却不及你。孩儿虽爱,也不过你。”

夏初七喉咙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耗尽了力气,身体虚弱得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儿,嘴皮一张一合着,呻吟着,在他的剪刀袭来时,痛得身子颤抖一下,再也无力挣扎。

没有麻药生生剪开是什么感觉?她痛得想骂人,痛得想干脆死过去算了。可却有更大的勇气在支撑着她,想把孩子生下来的信念,让她终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挣扎着咬住枕头,用力——

“活下去,用力。”

“用力,活下去!”

他的声音有惶恐,有不安,有命令,有冷厉。夏初七耳朵“嗡嗡”直响,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她感觉到他微微低头,唇落在她的唇上,四唇交接,温热的爱意,慢慢的弥散,那是力量,那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下雨了吗?”她撕心裂肺的痛呼。

“不,那是汗……”

“不,那是爷……你的泪。”

一阵冷风吹来,她虚弱地张了张嘴,身下突地一沉,紧绷的腹部猛地一松,耳边“哇”一声,一道婴儿嘹亮的哭声,像一条拯救她走出深渊的绳索。

她无声地哭了出来。

幸福开了门……

死亡开了锁……

她的面前,光线越来越暗。

汗水与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恍惚之间,她听见稳婆急匆匆进来的声音,她听见稳婆在大声斥责男人怎么能守着妇人生产,怎么能亲自为妇人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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