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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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修嘴唇苍白,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惊鸿怒道:“回答我!”他用力握住岳修的伤处,岳修疼得叫出声来,眉宇间全是痛楚。
岳修疼得身子都在发抖,颤着声答了一句:“没有你…他们不会来杀我…孟元德,这是你的世道…只有你,才会活得如此…”
谢惊鸿闻声一愣,继而则是更为疯狂的怒气。
他揪着岳修的领子将他抵到墙上,慢慢逼近他的脸庞,阴恻恻地说:“是,这是我的世道,可是往后你就要跟我一样如此活着了。岳修,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靖国的大国师跟我一样是个叛国贼,为天下不容。那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岳修无力地倚在墙上,眼前阵阵晕眩,失血过多让他再难寻到意识,谢惊鸿的脸逐渐化在黑暗当中。
谢惊鸿按住他,方才让岳修不至于倒下。
谢惊鸿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冷着眼说:“岳折云,人都该为自己而活的。不择手段。”
两人一路逃到了常州,常州边关已有姜国的人前来接应,谢老七领队。
谢惊鸿与谢老七取上联系,一队人伪装成姜国商人的模样在驿馆稍作休息,伺机离开边关。
谢惊鸿忙着部署的事,谢老七得令来照顾岳修。
谢老七将药瓶一掷,冷声说:“换药。”
“不必劳烦了。”
“哥说让我来照顾你,这是我的职责。你看着挺年轻的,往后可以叫我一声七哥,我会保护你到姜国去,算是还你对我哥的救命之恩。”
“这是我欠你姐姐的。”
“姐姐?哪里来的姐姐?”
岳修看向谢老七:“颜姬,不是你姐姐吗?”
谢老七定了定眼,没有回答,转而答道:“换药吧。”
“他在骗我!?颜姬不是你姐姐?”岳修猛然站起身来,直看向谢老七,眼睛就似钩子似的,看得谢老七背脊发麻。
得不到回应,岳修方才确认了自己的话。
谢惊鸿一直在骗他。
岳修红着眼,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苍白地笑了声,提剑跑出门外。
谢惊鸿正与人议事,岳修从门外进来,他盯着谢惊鸿,脸色越来越白。
谢老七跟上来,抿了抿唇对谢惊鸿请示道:“哥,他…他自己要来的。我没拦住他。”
谢惊鸿挥了挥手将人遣退下,悠悠然看向岳修,含笑问:“怎么了?”
岳修咬着牙:“你骗我!你根本不认识颜姬。”
谢惊鸿笑得更深:“还想着你会傻多久,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你利用我!孟元德!”
他怒不可遏,挥剑冲了上去,谢惊鸿堪堪躲过,顺势夺下岳修的剑。岳修的右手已经快拿不起来剑了,脸上全是多日逃亡的疲怠,他愣着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缓缓跪倒在地。
谢惊鸿喜欢岳修这时候的样子,这时候岳修才像个人,会发怒会流血会疲倦。
“岳修,杀人的时候,你不也很痛快吗?”
谢惊鸿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手抚着岳修的下颌,邪邪地笑着:“你敢否认吗?”
掌控生死,让岳修有种摆脱生死的错觉…
这种错觉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让他错生出心道合一的境界。岳修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猛地醒悟过来,被自己生出的想法吓得不轻,正是这样,他才日复一日地在痛苦中煎熬着。
佛家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抵如此。
岳修看向谢惊鸿,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咬着牙颤抖道:“我不该救你的…孟元德,你该去死。”这已经是他生平说过最狠的话,带着最深的崩溃和绝望。
可于谢惊鸿而言,这些咒骂都抵不过他平常听的十分之一。只是这双眼睛里的恨意太过浓烈,谢惊鸿一时怔住,没能说出话来。
岳修疯了一样地跑出去,谢惊鸿没敢再去追,派了两个人保护他。
谢惊鸿不知道这是他见岳修的最后一面,否则就算斩断岳修的双腿,他都要把这个人留下来。
该死的是他谢惊鸿,最后死的人却是岳修。
三日后,岳修的尸身出现在城墙边的长竿上。
脖子上一道极深的伤口狰狞裂开。
满身血污。自刎而死。
谢惊鸿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宁祈的那张脸,额角汗水涔涔而下。
玄机子抽出剑,指向谢惊鸿,说:“怎么?还用贫道亲自动手吗?”
谢惊鸿说:“就算不是我,难道皇帝就会放过他吗?”
玄机子令人将他绑起来,看着谢惊鸿,冷冷说了一句:“你真是死不悔改。师弟怎么会遇见你这么恶心的人?”
谢惊鸿狂笑了几声,阴霍着眼看向宁祈,自顾自地说:“反正他会死,因我而死,又有什么不好。”
“带走!”
第137章 绝杀
押送谢惊鸿回营的路途上,宁祈一言不发,甚至连问都不问。
玄机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释道:“并非故意瞒你。”
宁祈点头:“恩。”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师父…不会再瞒着你了。”
“没什么好问的。对于我来说,他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宁祈脸上的神情寡淡至极,反倒让玄机子将所有的话都咽下了。
若宁祈真要问,玄机子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这桩事就像一群人涂了满脸的油彩在台上唱了一折子戏,一折天底下最荒诞最滑稽的戏。
冷雨停歇,天未曾再转暖。
宁晋的大军已经驻扎在鹿州主城,宁晋入住到府衙内,出榜安民,宣布收复鹿州领土;再令派铁骁骑日夜在城内巡逻,以防民乱。
宁晋着手查点府库,选贤者任鹿州郡守,因此夜间总要忙到很晚。
何湛捧着手炉窝在屋中看书。宁晋不允他出去,免得受寒。
看了没多久,一股郁结囿于丹田,何湛胸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泛疼。
与谢老七交手的时候,他曾被谢老七打了一掌,当时心口只是隐隐作痛,他也未曾当回事。后来见了宁晋,他看宁晋吓成那个样子,一时也未说出口,等到宁晋去忙政务时,何湛才请了军医来再给他瞧瞧。
内伤。
看军医慌慌张张要去告诉宁晋的样子,何湛知道他这伤得不轻。
何湛恶狠狠地“威胁”军医不许说出去,不然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军医哪敢忤逆何湛?当即就应下了,一个字都不敢往嘴外蹦。
说到底,何湛还是有点怕死的。他也不是怕死,只是怕离开宁晋。
这么多年了,他还未曾跟宁晋好好生活过。他有很多好玩的稀奇的东西想跟宁晋分享,可两人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宁晋忙完政务,还未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何湛在咳嗽。宁晋缓缓皱了眉,推门而入,问道:“不舒服吗?”
何湛掩嘴咳嗽,都不能回答宁晋的话。宁晋给他倒了杯茶水来,轻轻抚着何湛的背:“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就回京,到时候让太医院和青霄一同给你看个药方。…怎么总养不好?”说着,宁晋眉宇间浮上急躁之气。
何湛灌了口水,才将胸腔中的不适压下,他脸色通红,却叫人看得惊心。
风卷着细雪入窗,何湛眼色一亮:“宁晋,下雪了。”
宁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仿佛没见过雪似的,他笑着说:“恩,下雪了。”
常州也偏南,雪不像京都那样飘飘扬扬的,像盐粒子,哗得一把洒在地上,凝成一地的白霜。
何湛说:“你知道哪里的雪最好看吗?”
宁晋见他耍宝似的高兴,不作猜想,只将他往怀中揽了揽,让何湛半倚在他的肩膀上。
何湛:“清风山。”
宁晋挑了挑眉:“真的?我怎么不觉得?”
何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肯定道:“真的。等回京之后,臣想到清风道观中住一个冬天。”
“怎么突然说这个?”
“金远晟的事…朝中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皇上也总要给雍州将士一个交代。臣老了,趁机向皇上辞官致仕,请皇上允臣‘告老还乡’。”
这已是他能为宁晋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何湛从未在意过官爵之位,何湛觉得两人一君一臣,就算再亲密,天长地久也会有心生嫌隙的时候。如今谢惊鸿已是瓮中之鳖,万事皆定,若能因此事退官,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何湛以后想好好养病,多陪陪宁晋。
宁晋默了很久,将何湛抱在怀中,轻轻吻上他的发,叹声说:“叔不老,叔…”
何湛笑着接过话:“长命百岁!”
宁晋低低笑了几声,再道:“这样也好…身处高位,不免累人,叔若是喜欢清风山,回去就到道观住一段时日吧。师父医术高明,请他照料,我也放心。”
清风山的雪没有什么奇特,只是它曾陪伴宁晋七年春秋,何湛也想看看。
“皇上,护国将军回来了。”
何湛闻言心中一紧,宁晋也沉下眸,起身走出门外。何湛跟上,听来者再报:“谢惊鸿已经落网。”
言罢,何湛率先迈出脚步往外走去,宁晋转身到内室拿了件披风来,急匆匆地跟上去。
宁祈从马上跃下,转眼就见从府衙正门走出来的何湛,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终于将视线定在囚车之上。
谢惊鸿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何湛,喊了声:“吾儿。”
宁晋后脚跟上,用披风把何湛裹得严严实实,不免低声斥了句:“跑这么快做什么?”
宁祈僵着脸,颔首请示:“末将不辱使命,已擒拿钦犯谢惊鸿,听凭皇上处置。”
“辛苦。”宁晋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宁祈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宁晋也没有肚量容下一个情敌。
宁晋转眼就见宁祈身后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玄机子,当即冷了声音:“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玄机子眼神游移,哼哼哈哈地回答:“…为师云游,云游来着。”
宁晋正拎着玄机子追问他到鹿州来的事,何湛转而走向谢惊鸿。
何湛半笑不笑地打量着他。
谢惊鸿虽身处囚笼当中,却没有阶下囚的丧气和颓败,依旧是一副沉定自若的样子,似乎胜利永远在他那一边。
何湛:“你也有今天。”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谢惊鸿笑着说,“只是比我预想中要更早一点。”
谢惊鸿说:“临走前,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何湛歪了歪头,问:“我不想听怎么办?”
“爹怕以后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你会觉得孤独。”
玄机子叨叨地跟宁晋解释完,宁晋才木着脸放过他,宁祈请示将谢惊鸿先关入府衙的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宁晋下令,几人将谢惊鸿从囚车中提出来,他手脚上具带着铁镣,走起路来沉重缓慢,叮当作响。路过何湛身旁的时候,谢惊鸿压低声音说:“宁恪是你的亲弟弟。”
何湛浑身一僵,瞪大眼看向谢惊鸿。
谢惊鸿学着何湛的模样,歪了歪脑袋,笑着说:“现在,你想听吗?”
宁晋走近,疑而唤道:“三叔?”
何湛惊着眼问他:“…你说什么?”
谢惊鸿走近何湛,忽地一笑。宁祈大喊一声“小心”,只见谢惊鸿猛地将手上的铁镣甩起,瞬间锁住何湛的脖子,将他狠狠反困于身前。
何湛一阵窒息,脖子仿佛要被谢惊鸿勒断似的。
“谢惊鸿!”宁晋怒道,“放了他!”
谢惊鸿冷冷笑道:“吾儿,你怎么连你七叔都敢杀?!”铁链越勒越紧,紧得何湛脸色开始发紫,手无力地攀上铁链,艰难地从一点缝隙中求得呼吸的机会。
宁祈和玄机子二话不说就要冲上来,谢惊鸿擒着何湛挡在自己身前,吼道:“我看谁敢过来!”
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玄机子脸色铁青:“谢惊鸿,他可是你儿子!”
谢惊鸿睥睨了一眼何湛:“可他似乎不认我这个爹。”
宁晋阴沉着眼,一步一步逼近谢惊鸿,咬牙道:“倘若你敢对三叔下手,朕就让宁恪为他陪葬!”
谢惊鸿猛地收紧铁链,何湛痛吟出声,宁晋的脚步一下僵住。
看着惊得脸色俱白的宁晋,谢惊鸿放笑出声:“比谁狠吗?宁晋,你想拿何湛的命来赌?”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惊鸿稍稍松了松手劲,饶有兴趣地问何湛:“儿,这下你该信爹说得话了吧?”
方才宁晋脱口而出的就是拿宁恪要挟谢惊鸿,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宁恪,果真是他的弟弟?
窒息已快让何湛无法思考,他只能本能地去抓脖子上的铁链,断断续续地说:“你…你逃…不掉的…咳咳——谢惊鸿…”
他目色涣散看向前方,咬着牙微微点了下头。
谢惊鸿说:“我没有想逃,只是我快死了,一个人,黄泉路上太孤独,想拉个人一起。儿,你愿不愿意陪我?”
“你…做梦…去吧!”
何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抓住谢惊鸿的手臂,大叫一声:“刺!”
谢惊鸿心口骤疼,剑从后方斜入,执剑的人是宁祈。剑起方落,血喷溅而出。
就值这个空档,何湛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