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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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卢泓了,就连圆滑世故的卢平也被这番话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王冷眼看着卢泓苍白的脸孔,心里暗暗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卢大公子,现在就随本王进宫吧!父皇还等着见你。”
皇上的召见,当然是不容拒绝的。
卢泓定定神,拱手道:“还请殿下允我换身干净的新衣重新梳洗一番再进宫面圣。”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和二叔好好商议一番对策。
燕王显然看透了卢泓的心思,略有些不耐地说道:“又不是女子,用不着梳洗换衣了,现在就上马车。”
语气中透出理所当然的霸道!
卢泓心里一紧,却又不敢不应。
卢平眼睁睁地看着卢泓随着燕王上了马车,心神不宁地相目送马车启程。
待马车消逝在眼前后,面色凝重起来,迅速低语道:“阿潜,你立刻修书一封回冀州,将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卢潜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卢平却又改了主意:“罢了!这么要紧的事,还是我亲自写信为好。你随我到书房来!”
卢潜跟在卢平的身后进了书房。
卢平拧着眉头,铺开信纸。卢潜默默地站在一旁研墨,心里一片茫然。
所有事情都和前世不同了!
徐皇后和昌平公主分别跨了台,只剩下燕王苦苦支撑。燕王争夺储君之位的希望愈发渺茫。
如果燕王坐不上那把龙椅,依附于燕王的卢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被召进宫面圣的卢泓会是什么命运?还有凌静姝,原本是徐皇后身边的女官,现在被困在宫中,还有出宫的机会吗?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种种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卢平满腹心思,压根没察觉到卢潜的异样,迅速地写了信,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到冀州去。
……
卢泓曾经幻想过数次进宫面圣的情景。
在这些幻想中,无一例外是他高中了会试,然后在殿试中大放光彩,博得皇上的青睐。从此后,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他从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难堪的情况下被皇上召进宫。
一路上,燕王闭目假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从头至尾也没和他多说过一句话。
卢泓沉默无言地坐在马车里,思绪纷纷。
进了宫门后,他跟在燕王身后进了紫宸殿。燕王进殿后,他独自站在廊檐下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站的腿脚酸软了,才等来了皇上的召见。
紫宸殿里到处都是药味,混合着檀香,形成了不算好闻又令人气闷的味道。
皇上没有穿龙袍,只穿着常服,半倚半靠着坐在龙椅上。
卢泓不敢抬头,跪下行了大礼:“学生卢泓,参见皇上。”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自称学生也算合适。
皇上没发话,锐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卢泓不敢起身,依旧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一路上忐忑难安,心里七上八下,现在,这份不妙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
皇上果然是来意不善!
他和昌平公主之间的事,在被有心人的煽动传播之下,早已传遍了京城。皇上也一定是有所耳闻,这才召了他进宫询问。
今天不知他是否还能活着走出紫宸殿……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淡淡问道:“你就是卢泓?”
卢泓跪直了身子,恭敬地应了声是。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皇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又带着令人心惊的威严。
卢泓只得抬起头来。
他终于看清了皇上的相貌。
皇上已经老迈,满脸病态的苍白,额上眼角满是皱纹,看着似乎和其他年迈的老人没什么不同。可那双微微眯缝起的双眼,却又出奇地锐利逼人。
皇上打量几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你果然生的俊秀儒雅,风度出众。昌平的眼力倒是不差。”
卢泓面色一白。
果然是因为昌平公主!
在知悉一切的皇上面前,卢泓生不出任何辩驳的心思,默默咽下了那份屈辱,低声应道:“学生心思卑劣,不敢当皇上夸赞,更不配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L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处置(一)
皇上目光微闪。
这个卢泓,还算有些担当。没在他面前否认什么,也令他稍稍高看一眼。
不过,也仅此而已。
昌平公主犯下杀夫的恶行,声名狼藉,被关进慈云庵。这个“引~诱”了昌平公主的卢泓,自是难辞其咎。
之前他病重卧榻,一时顾不上这些。龙体稍微有了好转,便命人暗中彻查此事。
卢泓和昌平公主来往一事,本来也算隐秘。也不知是谁从中推波助澜,将此事宣扬了开来。也因此,皇上不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里的恼恨就别提了。
但凡是人,都免不了有护短的心思。
在皇上看来,如果不是卢泓主动地引~诱,昌平公主也不会做出弑杀驸马的心思。出了这等丑事,他狠下心肠处置了昌平公主,当然更不会放过卢泓。
“你和昌平何时相识,又是怎么开始的?”皇上声音冷然:“现在给朕一一道来。若是有半个字虚假,朕绝不轻饶。”
事到临头,卢泓反而镇定了不少。
这一场祸端,想躲也躲不过了!
“回禀皇上,学生去年到了京城后,和舍弟在街上遇到了公主殿下。当时因为马车差点撞上惊扰了公主殿下,学生立刻下马车赔礼,也因此结识了公主……”
卢泓既未夸大,也未遮掩,将自己和昌平公主之间的事一一道来。
当说到燕王大婚那一晚的事情时,卢泓才稍稍改了说辞:“……那一日晚上,学生喝醉了,不知怎么地,醒来之后就在公主府里。喝下一晚醒酒药之后,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然后便和公主有了一夜之欢!”
皇上听的面色难看极了,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怪不得你。是昌平在你的醒酒药里下了药,你这才一时冲动犯了错?那之后呢?难不成每次你去公主府,都是昌平逼你去的?”
卢泓暗暗咬牙,垂首应道:“是学生风流成性,被美色迷了眼,怪不得公主。”
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再将二叔卢平攀扯进来。
这笔风流债,他也只能咬牙认下了。
卢泓认了账,皇上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冷冷问道:“昌平要杀驸马的事,你可知情?”
当然不知情!
他被卢平哄着劝着逼着去陪昌平公主,心里打着敷衍的念头。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昌平公主竟有弑夫再召他为驸马的打算!
可这样的事实,说出来皇上会相信吗?
二叔卢平,在其中绝对不是清白无辜的。如果皇上一怒之下,整个卢家都难逃覆灭之灾!
卢泓心念电转,很快有了决断,咬牙认下了:“公主殿下虽未明言,但是曾隐约透露过这层心意。学生……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便没有出言劝说。”
说完,一脸后悔不迭的自责愧疚,长跪不起:“千错万错都是学生的错,是学生品行不端,行步差池,连累了公主殿下的名声,也害得驸马身亡。学生愿以这条性命来恕罪,要杀要剐都绝无怨言!只是,这些事都是学生犯下的,罪不及家人,求皇上开恩,放过卢家。”
他已经难逃这一劫,不能再将卢家拖下这趟浑水。
……
卢泓长跪不起。
皇上冷冷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俊秀少年,目光闪烁,谁也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燕王,终于张口说道:“父皇,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卢泓,大姐也不会铸成大错。要怎么发落处置,还请父皇定夺!”
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憎恶!
皇上瞄了燕王一眼,淡淡问道:“只处置他一个,放过卢家人。你觉得这样的处置合理吗?”
燕王心里一个咯噔。
他很熟悉皇上的脾气。
此时神色不明语气不定,分明是另有打算。
燕王若无其事神色如常地应道:“父皇英明,自有决断,儿臣不敢妄言。”
皇上扯了扯唇角,似自言自语地叹道:“朕确实老了,不过,还没老糊涂。驸马身亡一事,卢泓逃不了罪责,卢平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吧!”
此言一出,卢泓心里一紧,不假思索地磕头求恩:“求皇上明鉴,此事都是我的错,和二叔并无关系。”
皇上像没听见卢泓的求饶声一般,意味深长地看向燕王:“这个卢平,平日和燕王府走动颇为密切。为了攀附上昌平,倒也花了不少心思。”
燕王心中咯噔一沉。
皇上平日不过问这些琐事,并不代表就好糊弄。一旦皇上生出疑心,想追根究底,卢平私下里做过的事,根本瞒不过皇上。
以燕王的心思来说,他乐见卢泓被处置,却并不愿卢平也被牵扯其中。依附于他的官员本就心思浮动,一个卢平无关紧要,却会影响到本就不稳的人心。
不过,皇上既是张了口,他自是不能再保着卢平了!
“没想到,卢平竟是这种无耻小人!”燕王在瞬间就有了决断,脸上满是愤慨之色:“朝中有这等小人为官,委实令人无法容忍。还请父皇一并发落!”
看着燕王这般作态,皇上暗暗叹口气。
卢平是燕王麾下最忠实的走狗。
他若是处置了卢平,原本依附燕王的官员,怕是鸟飞鱼散了。徐皇后和昌平接连遇祸,燕王此时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
虎毒不食子。他再狠心,也不忍斩断幼子所有的羽翼。
皇上淡淡说道:“卢平对子侄管教不力,罚他在府中反省一个月就是了。”这般处置,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过了。
卢泓和燕王的心同时落回了原位。
燕王恭敬地应道:“父皇圣明!”
卢泓更是连连磕头谢恩:“谢过皇上恩典。”
皇上又看向卢泓,冷冷道:“至于你,朕不会杀你,要留着你这条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昌平进了慈云庵,此生再不会有驸马。你就陪着昌平,在菩提寺里落发为僧,每日抄写两卷佛经,为死去的驸马祈佛。”L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处置(二)
卢泓这一进宫,就再也没回来。
卢平和卢潜等人在府中焦急不安地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等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恭喜卢主事。”前来宣旨的丁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皇上一心向佛,对卢大公子的才学赞誉有加,特意让卢大公子进了菩提寺落发为僧。皇上这般赏识他,日后他一定会成为菩提寺里声誉最隆的高僧……”
卢平面色惨白,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皇上竟让卢泓落发为僧!
卢泓才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时候!以他的人品才学,考中进士入仕途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卢潜清秀的脸孔也是一片苍白。他一直都对卢泓又嫉又恨,兄弟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可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里这般难过?
丁公公冷眼看着卢家人的震惊错愕,继续说道:“你们不用再等了。皇上已经命人将卢大公子送到菩提寺去了。由菩提寺的方丈亲自为卢大公子落发,能拜方丈大师为徒,是卢大公子的福气。这也是托了皇上的洪福,才有这般运气。你们还不快接旨谢恩!”
卢平强忍着心里的焦灼痛苦,恭敬地接过圣旨谢恩。
丁公公宣完圣旨后,又淡淡说道:“卢主事,皇上还下了口谕。卢主事从明日起就不用去兵部了,在家里好好待上一个月,好好反省自身的过错。至于是什么过错,相信卢主事比谁都清楚吧!”
这番话无疑是当头一击。
卢平的脸上没了半点血色,心里像明镜一般。
皇上一定是知道了他在暗中做过的事。所以,才重罚了卢泓,又严厉地警告他。
卢公公趾高气昂地回了宫。
卢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中。
卢平全身无力,在家人的搀扶下才缓缓地坐下了。过了许久,才惨然道:“阿泓,是二叔害了你!都怪二叔啊……”
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捶胸顿足。
如果不是他野心勃勃,想利用昌平公主对卢泓的好感攀附燕王,如果不是他劝哄着卢泓去公主府,如果不是他向昌平公主暗示招卢泓为驸马,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卢潜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眼中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卢平哭了许久,嗓子都哑了才停了下来,嘶哑着说道:“阿潜,皇上对我已经生出了忌惮和不满。这京城太危险了,你别再留下了。立刻就启程回冀州去!”
卢潜倔强地抿紧了嘴唇:“不,我要留在京城。”
“你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卢平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别的了,直言无忌地说道:“阿泓是皇上亲自送到菩提寺出家的。就算皇上归天,继位的天子也绝不可能将他放出来。阿泓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们卢家这一房的子嗣里,阿泓本是最有出息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