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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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的建议被驳回,非但没有半分沮丧,反而心里更有了底。
“奴才愚钝,远不及圣上思虑周全。”
皇帝停顿片刻,随即睁开了眼睛,吩咐道:“你去把褚卿找来吧,他是个张弛有度的,又能镇得住那些旁门左道之人。想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常公公连忙应诺,就要退下去办差。
皇帝很快喊住了他。
“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让他明儿个一早再过来吧!”皇帝突然又想到。“他过来的时候,你也要在场才是。”
常公公微微一怔,不明白为何自己还要在场。
皇上问道:“刚才靖远侯夫人还有那个……吴七娘,她们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住?”
“记得住。”常公公回道。
“那正好!明儿褚卿过来的时候,你转述给他听便是!”皇帝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刚才看见那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是吴家的人。朕唯有头疼,哪里还记得她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们说是蒋轩故意惊吓靖远侯……真亏她们想得出来啊!”
“蒋轩那个媳妇儿,倒是也有点意思!当着朕的面。竟然也不肯称呼靖远侯夫人‘母亲’,愣是一口一个‘夫人’的……她这个脾气,是不是和朕年轻的时候有点像啊?”
皇帝的口吻玩味十足。
常公公心下稍安,又不敢掉以轻心。旋即回道:“世子夫人只是直率一些罢了。哪里能和皇上的刚正不屈相提并论……”
皇帝但笑不语,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凝神静气。
常公公侍立一旁,亦不再作声。
然而,陆清容这厢,就没有这般悠闲了。
从打勤政殿一出来,她心里就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纷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吴夫人她们的指控,摆明了漏洞百出。
陆清容绝对不认为皇帝是因为这个才关押蒋轩的。
但若不是因为此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借题发挥,向来是上位者特有的权利。
只是陆清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蒋轩有哪里触犯了皇帝。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陆清容不由自主就放缓了脚步。
她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身去了后宫,求见成嫔娘娘。
丽鹃未曾让她多等,立刻派人请了她进去。
陆清容也没有见外,一口气把刚才勤政殿发生的事讲了出来,同时夹杂着自己的不解。
“我心中实在是有诸多疑问,难以自洽,方才想向娘娘请教一二,不知皇上可是对世子爷的哪里有所不满?”
陆清容问得直接。
丽鹃不以为忤,认真在心中思量。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皇上身体有恙,已经多日没有来过我宫里了。”丽鹃颇显无奈,“若是这些天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怕是也不得而知……”
话说到一半,丽鹃突然顿了顿,想起一件事来。
“说起来,倒是有件事,不知是否有关。”丽娟实话实说,“当年我曾于宫中当差,在奉宁殿里认识了不少人,有个别要好的,前些日子曾跟我提起过一件事。”
“据说多日之前,吴夫人曾经连续两日去奉宁殿请安,后面那次,还专门挑了皇上请安的时辰去,当时当着皇上的面,说了些含沙射影的话,似有诛心之意……只是后来皇上来过我这儿几次,并不见任何异常,我便未曾多想。”
丽鹃没有避忌,直接把她当初听来的话,全数讲给了陆清容。
听到最后,陆清容开始有点慌了神。
吴夫人的心思果然恶毒!
拿蒋轩和丽鹃做文章,的确是个事半功倍的法子。
皇帝本就是性情多疑之人,而男女之事往往又是最不容易说清楚的。
即便当时蒋轩多么注意避嫌,但丽鹃终究是住在靖远侯府里,而负责守卫的虽说有为数不少的羽林卫,却也皆是蒋轩的手下。
吴夫人豁出脸面不要,就是想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当时信不信都不要紧,只要存了疑,这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生根发芽……
陆清容一直双眉紧锁。
丽鹃看在眼里,也跟着着急:“要不然,我去劝一劝皇上……”
“千万别!”
陆清容连忙制止:“万一真是那些挑拨的话起了作用,您过去说情,非但不能救世子,反而还会把自己也绕进去……”
丽鹃自知失言,顿时满脸歉意。
陆清容接着道:“经过娘娘提点,我心里总算有了些头绪。还望娘娘对此事佯装不知即可,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才好!”
丽鹃面带严肃地点头。
陆清容未再久留,满腹心事地告辞而去。
行至宫门,她方才镇定了一些,坐上马车,一路都在琢磨着刚才勤政殿之中皇帝的每一句话。
就在马车已经驶回荣恩街之时,陆清容突然吩咐道:“先不回府了,转去静林胡同吧,我要去一趟陆府!”
第四百四十七章 忍耐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变故。
先是靖远侯离世,紧接着蒋轩被带去了刑部,而自己则进宫与吴夫人等人对质……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傍晚时分。
陆清容赶到陆府的时候,陆亦铎也刚好从兵部回来。
陆清容既没有去正院,也没有去找母亲,而是直接跟着父亲进了东院的书房。
本以为父亲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却不想,陆亦铎非但不知道蒋轩被抓的事,竟然连靖远侯去世都没听说。
陆亦铎闻讯,难掩震惊。
只见他怔然半晌,先解释了一句:“今日兵部事务繁忙,实在顾不上其他。”接着才详细问起靖远侯府发生的事,“你刚刚说,常公公去侯府传旨的时候,侯爷还是好好的?”
陆清容点头:“是。只不过,我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的时候,皇上像是没听到一般,并未当场向常公公求证。”
陆亦铎沉默了好一阵,若有所思。
“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常公公和皇上的关系,他的所闻所见,皇上必定是知情的。”
陆亦铎接着又问:“把世子关在刑部,是谁的主意?”
陆清容回忆道:“我奉诏进宫之前,这事就已经定下了。从吴夫人的脸色看来,应该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陆亦铎暗暗点头。
为官多年,他对皇上的性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单凭吴夫人她们的一面之词,就下令关押世子。绝对算得上反常了。
至于皇上到底欲意何为,他此刻掌握的信息仍嫌太少,不敢妄断。
陆亦铎先对陆清容道:“虽然皇上还没有指派谁来详查此案。但看样子,皇上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既然如此,咱们如今并无其他周旋的余地。好在刑部对于世子来说,绝对不是个危险之所。在主审官员确定之前,咱们只能静观其变,别无他法。”
陆亦铎的话说得隐晦。
陆清容却能听出些端倪。
这其中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她之所以专门跑来陆府一趟,并非是想寻得什么快速解决的法子,而是让自己的心里安定一些。
既然父亲也看出了这事的蹊跷。她便少了几分彷徨。
“那就等一等,看皇上究竟会派人来查案吧!”陆清容淡定许多。
陆亦铎略带赞许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今日侯府突逢变故,此时世子又不在府中,你回去之后。不要与吴夫人争辩什么。更要避免任何正面的冲突,只管小心料理靖远侯的后事便可,其余的事情,仍需静观其变。”
陆清容认真应下,正要告辞而去,突然想起父亲刚才的一句话。
“您说兵部今日事务繁忙,可是漠北有了什么新的情况?”
陆清容也知道这话问得唐突,但她又实在好奇。
如今的大齐朝。朝局平稳,边疆安定。若说有哪里会让兵部忙起来的,恐怕只剩下漠北了。
而蒋轲在漠北首战告捷,今个儿皇上才刚下旨赏赐过,也算是形势一片大好。
怎么兵部反而忙起来了呢?
陆亦铎没有回答,只是露出极为温和的微笑:“这可就不能告诉你了。”
陆清容自知失言,当然不会追问。
等她回到侯府,尽管心里仍在担心蒋轩,但也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宫中便有消息传来。
皇上派了禇大人详查此案。
陆清容闻讯,心里总算有半块石头落了地。
虽说狄谦与蒋轩是连襟,但若真论起关系,狄大人还远不及禇大人与蒋轩来得亲近。
蒋轩与狄家的亲戚关系在明面上,而与禇大人的深交就不是谁都知道的了。
这一明一暗之间,想必皇上却不会忽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陆清容格外安分,始终未曾踏出侯府一步。
其间,狄府的陆芳玉通过陆芊玉给她带了消息来,靖远侯世子在刑部一切安好。
如此一来,陆清容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了。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她愈发醒悟,这事的根源几乎可以说与真相无关,而全在于皇帝的心。这种时候,与其上蹿下跳地去求人帮忙,反而不如以静制动。
听闻蒋轩遭人陷害,景王府和镇北将军府就曾派人上门来请,都被陆清容以府中事忙为由婉拒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嫌。
但出乎意料的是,禇大人那边竟然也没有丝毫动静。
自从禇大人从皇上那里接下这个差事,数日过去,愣是什么都没干。
取证也好,提审也罢,一概免谈。
据说因为这些天皇上称病免了早朝,禇大人就干脆连门都没出过。
这下,陆清容微微有些着急了。
她自己好不容易才做到按兵不动,可禇大人若始终这般置之不理,难道就让蒋轩一直在刑部这么待下去不成?
对蒋轩的思念和担心日渐难耐,最终还是陆清容先绷不住了。
这一日,她亲自登门褚府。
褚夫人闻讯,立刻出来相迎。
与漠北将领凯旋回京那日她们在茶楼初次相见时一样,褚夫人仍是一袭紫色衣裙,颇显英气。
见到陆清容,她依然爽朗,上来就直接道:“为了靖远侯世子的事,我和我们家老爷已经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陆清容与她四目相对,满脸诧异。
褚夫人叹了口气,道:“听说皇上派他去查案,我原本还庆幸许久,想着总算有人能尽快帮世子洗清干系了……但他可倒好,这么些天连刑部都没去过一趟!每次面对我的询问,只知道说‘不急,不急’,任凭我怎么讲都没用!”
褚夫人明知道陆清容定是比自己还要着急的,却仍忍不住发了这些牢骚。
只因她实在猜不透禇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自己没帮上忙而自责。
陆清容知道褚夫人是真心诚意,自然不会介意,只隐隐担心,今天可能见不到禇大人,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正在此时,褚夫人领着她七拐八拐过后,居然直接进了禇大人的书房。
只见褚夫人朝里面一努嘴,一脸无奈地说道:“他已经等了你许久。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见你!”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允许
褚夫人领着陆清容来到禇大人的书房。
刚一进门,褚夫人便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正在陆清容为此愣神的工夫,禇大人已经站在了眼前。
只见禇大人身着略显宽大的浅灰色直裰,头发以白玉发冠整齐束起,配上他消瘦的身躯,仍是往日那般道骨仙风。
尤其他还不声不响走到自己面前,仿佛飘过来的一般。
这反而让陆清容回想起当年,那些有关腿脚不便的说法,简直更像是玩笑了。
那时候禇大人只有进士的功名,尚未入仕,只以先生的身份每日前往尹府,教尹子昊和陆呈杰等人念书。彼时虽无官职在身,却已经与皇帝有了某种若有似无的联系,而且深得皇帝信任。这对于大齐朝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来讲,的确是很不常见的……
陆清容很快收回思绪,与禇大人见了礼。
禇大人回礼过后,方才顾自转身,踱回了窗边,在其中一张紫檀木圈椅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回望着陆清容。
陆清容跟着走了几步,顺便以余光环顾一番。
这只是书房的外间,却已经溢满了十足的书卷之气。
只因除了南边靠窗摆着两张以四方茶桌隔开的圈椅,其余的几面墙,则被书架占得毫无空隙,其上更是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别无他物。
如此一来,摆在屋子中间的那张紫檀雕花书案。便显得形单影只了。
陆清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名副其实的书房。
不知为何,此时褚先生的随性而坐,伴随着书房里的阵阵墨香。反而让陆清容分外安心。
她没有拘谨,径直走向另一边的圈椅上坐了。
褚先生闪过一抹浅笑,转瞬即逝。
紧接着,便听到他悠悠地开了口:“世子夫人能忍耐这么些天,才来找我,可见的确比小时候稳重了不少!”
陆清容立刻反应过来,这指的是小时候自己贸然跑去想要与表哥他们一同上课的事儿。
陆清容微微一笑。面对褚先生,她始终难以寻得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