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二三日常-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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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妩又思索了片刻,见没人回应,只能再道:“这毕竟是在三哥的屋子,这样闹对三哥怕也不好。”
裴井兰蓦然一笑,“怎么会……裴棠住在旁的屋子。”沈栖被薛年玉设计之后,她就对这个貌似纤柔的弱女子有了提防之心,在给裴棠安排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唱了一出空城计。
薛年玉不可置信,转眼打量这屋子四周,分明布置的就和有人居住一样!这……这怎么会只是一个幌子?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壶身上还带着温热。可……薛年玉抬起头张了张嘴看向对着三人,一时苦笑了起来,“我又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要让陆候夫人这样对我?”她也不过是个苦苦挣扎的弱女子而已,何曾伤过裴井兰半点利益,为何要这样……针锋相对。
薛年玉再看沈栖,真是觉得讽刺,这人分明跟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未必有自己好,怎么……怎么就能这样处处受待见?大夫人沈氏日防夜防,自己带着脸上的伤去才让她稍稍和缓了语气,可这沈栖呢?她去看裴娆的时候,裴娆口口声声称是沈栖害得她,怎么她将镇国公府嫡小姐害得毁容还能这样自在快活?
裴井兰冷哼了一声,目光睨着她,倏然开口道:“错就错在你满肚子的心思算计!”就算是没有陆颂清那事,裴井兰也绝不肯能让薛年玉围在裴棠身边,她这个弟弟自小流落在外,裴井兰恨不能将这十几年来他缺失的统统补偿了给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这样满腹诡计的女子在他边上。
薛年玉倒也不觉得羞愧,算计?人活在世上,不算计就要等着被人算计了!她至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裴井兰说她满肚子的心思算计,可要真有她镇国公府嫡小姐、侯夫人的身份,她何至于要自己算计得这样辛苦?她身侧就是万丈深渊,每走一步都需要踮着脚仔细去度量,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要让她回去江南,她宁愿死了一了百了。
裴妩见僵持不下,就算平日她再抽身事外这时也忍不住出声,“二姐,这毕竟还在汤山,要真是……”
沈栖看裴井兰的这意思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既然动用了侍卫里外三层的围只怕是将后头的说辞也都安排好了,裴妩这样劝说并没有用处。
“嘭——”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推了开来,先进来的是个锦衣玉带的贵气青年,目光幽深朝着屋中几人看了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裴井兰的身上。
沈栖转头去看,原来来人正是陆颂清,跟着他后面还进来了一人——裴棠。
☆、第59章 罢休
裴妩底下拉了拉沈栖,两人朝着陆颂清见礼。裴井兰脸上神情一黯,稍稍侧转了身并未去正视裴颂清,转而是有些负气并不想看。却是薛年玉掩着面在那轻轻啜泣,一行人都寂静无声的时候尤其显得这哭声婉转娇柔。
陆颂清面无表情的从众人身上掠过,冷淡的朝着薛年玉那看了眼,眉心轻轻一皱,转而向裴井兰道:““来人,送夫人先回去。”陆颂清话到一半,就被裴井兰给打断了。她斜侧着头,怒容不减:“又要打发我走?”
陆颂清苦着脸,无奈道:“你想撒气也撒了,还想怎么样?”
裴井兰怒极反笑,算起来她这是婚后第二回跟他起争执,上一回是为着他心心念念不忘的青梅,然而死去的人怎么比?虽然那时一气之下回了镇国公府,可到底是被陆颂清哄了回去,心中也隐隐觉得是自己太悍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要是还去计较就不该了。然而,她却没有想到,陆颂清居然在外养了一房美妾,一查日子竟然就在他哄完自己两人重新蜜里调油的时候。
裴井兰从来都以为陆颂清不*色,桀骜冷淡,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并非真的坐怀不乱。裴井兰心气极高,骤然知道这些只觉得当头一棒,仿佛再不认识眼前的这人。
沈栖见这两人神情语气不大对,更加不敢随意说话,目光一转不自觉的又朝着裴棠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垂着眼帘,并没有要动弹的迹象。沈栖心道他现在这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有些稀奇。才心中想完,耳边就听见薛年玉软糯娇怯的唤了一声:“阿棠……”
沈栖一阵反胃,裴棠抬起头清淡淡的看了她一下,却仿佛并不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打动。
而裴井兰见到这一幕再对比陆颂清所为,更有种心神俱伤害的感觉。之前她就跟自己这个嫡亲弟弟谈过一回,知道他对薛年玉没有半点意思,不过是沈氏接连下了两个绊子给他。等薛年玉过去亲近的时候,裴棠自然知道是沈氏的有意安排,他现在羽翼未丰,又刚受了罚,所以才假意接受。
陆颂清脸色微寒,又何尝喜欢这样的裴井兰,出声道:“你既要撒气也该找对的人,现在里外三层包围着这边算什么。”
终于裴棠也开了口,“二姐。”他只是唤了一声,轻轻摇了下头。
裴井兰思付了片刻才拿定主意,临走之前还是在薛年玉面前狠狠道:“回去跟薛家上下说,少动那些歪心思攀附权贵!”撂下这话自己转身出了去。
剩下裴妩和沈栖面面相觑,留下也着实不妥,也立即告辞退了出去。
走之前,沈栖瞥见薛年玉含着泪的目光还在痴痴迷迷的停留在裴棠身上,可他却是大有深意的朝着自己望了一下。沈栖出去后,又忍不住的好奇,不知道的屋中三人还会说些什么话。以往她只听府里丫鬟时常说,二姑奶奶嫁得好,又是圣人赐婚,何况上次的烟火都叫人艳羡不已。可她刚才看裴井兰和陆颂清却好像有着不少隔阂和冷漠,想着又摇了摇头。成亲之后两夫妻如何,实在不是外人能看得出来的,这一点,沈栖也算是有切身的体会。
裴妩侧脸缓缓出声:“薛年玉……你怎么看?”
沈栖不提防她会忽然出声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一脸愕然。
裴妩抿着嘴轻轻一笑,又提醒了一遍:“在府里,她跟六妹可是走得很近。往常大夫人不待见她,可这回却是为了帮她来汤山一反常态说了不少话。”
“恩……”沈栖应着点了下头,看来自己面前的这位五小姐也是明白人。沈栖忽然有些羡慕她,虽然对府里人、事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半点要参合的意思,一门心思的钻研学问准备女官考试。
裴妩知道沈栖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浅尝辄止了。
“咱们这会就不要再去打搅二姐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南北文会咱们再一道去看。”进了两人所在居处,裴妩又约沈栖才回去。
沈栖站在庭中一瞥头,看见对面宋焕章站在屋前,正面对着自己。“嗯……?”
宋焕章招了招手,示意沈栖过去,转身拎出一只暗纹锦袋给她,“书局预付的银子。”
沈栖一扫之前的郁郁,犹如春光扑面,粗粗颠了颠也足有百多两银子。等她回屋将银子都倒了开来,一个个拨了查看,才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些银子都是自己的?
当初沈栖为了凑够捉笔的银子,变卖了沈氏给的首饰后换了笔银子,而后她每一块散银都拿出来一一感叹过。经历过金银不愁,再到身无分文,自然对这些银子更加宝贝了起来,顺手做了点小记号。
宋焕章不是说是书局预支的嘛!
☆、第60章 消息散开
薛年玉从房中走出时握紧了拳头,脸上接连一片青白。外面聚拢的围观人众早被陆侯亲信驱散,再无一人。可现在在有没有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薛年玉黯然惨笑,只怕自己被陆侯夫人派侍卫困房内教训的事已经传遍了。其实何止是这回,早在上一回在庙中偶遇宋老夫人,以至于后来三番两次接触宋景元不成反被宋夫人在京中命妇贵女中散布消息后,她的名声已经败了,如今的自己又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薛年玉浑浑噩噩的走回了自己屋子,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下来了一份书信。她取出里面的纸笺来看,越看越是心寒,到最后激愤之下将纸揉成了团恨不能碾碎了才好。一字一句都仿佛实在无情的鞭挞着自己,薛年玉不堪承受簌簌抖做了一团。
书信来自她那大哥,如今人已经从江南来了京城。信中字字句句是让她回去,说已经给她找好了属意的人家。可是薛年玉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那哥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吃喝嫖赌更是败光了祖业。这信中提起他上京已有半月,这样看来他也是早有打算来京城的,不然也不会……送了人给陆颂清。薛年玉恨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若是没有今日这遭的事,只消她再用些心,不是不能嫁入镇国公府。可既然是恼了裴井兰,这位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奶奶从来都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更是被裴老夫人千娇万宠,她既然放了这话,自己恐怕是要就此满盘皆输了。
薛年玉现在满腔的不甘心,她又岂能甘心,这回要是真不做任何打算就真的只能任由他大哥安排了。可她那大哥鼠目寸光,只会盯着那些小钱,哪里会真心为她的终身细细打算,不过就是找个能出高聘金的人速速“卖”了她,好够他花销罢了。
现在的她,着实已经是在悬崖边上,多彷徨一刻都会坠入到万丈深渊中去。除了裴家,现在恐怕京中稍有脸面的人家都不肯娶她过门。就算是嫁入裴府,也是裴老夫人顾念着昔年在娘家的情分才稍稍松的口,不过仍说了这事愿不愿意只看她孙儿的意思。
裴昭让沈氏护着更是常年不在府中,薛年玉只一心图求裴棠。接触这下也更加觉得这人值得托付,只消能让他动心,裴老夫人自然会主持一切。沈栖纵然跟裴棠之前有过什么,她都能好解决,却想不到半路又来了个裴井兰。前两日她设计沈栖的时候,已经看出裴井兰偏向沈栖,心中有所担忧。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原来她大哥早就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这下真是彻底激怒了裴井兰。
让她回江南?
薛年玉神情晃动了两下,她这回央着来汤山就是为了使些手段能叫自己嫁入镇国公府。只要等事成了,任凭谁都不能再这样……轻贱自己了!薛年玉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闪动着讳莫的光芒。
——
再说到了第二日,南北文会已经开始,分别以诗、书、礼、乐、骑来比试,头三日先是决出前二十的书院,再分为四组抽签两两对决出第一的书院。因为今日只是最开始的大筛选,各个有实力的书院并未派出能力最强的学生。看了半日饶是沈栖也觉得这些不过是热身不够精彩,和裴妩用过饭逛了半会就再没往前面前面大殿凑热闹,各自散开回去了。倒是半道碰见了辜悦如,辜悦如正事要问她,忙拉着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去,问道:“昨天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出动了这些多侍卫?”她见沈栖没立即的回话,立即又道:“你可别说你不清楚的,当时进去了个你我一般大的姑娘,我听文薏郡主说叫什么……薛年玉,是打南边来的,说就住在镇国公府,前段日子打算说给宋家,叫宋夫人出来在贵妇圈中奚落了两个月。”
沈栖一脸尴尬。
辜悦如也知道许多世家大族里的事有些也委实不好说给外人听,最后只好忍痛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问了。”她话音一转,语气又神秘了起来,“不过你这事不肯告诉我,下面一桩事可真得说了。”
沈栖只好点头答应,让她赶紧说了是什么事。
“……你跟裴娆住得近,这回裴娆怎么没来南北文会?”辜悦如一面问,一面小心打量着沈栖的脸色。
裴娆受伤的事其实已经被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是染了风寒在家里养着,沈栖也没想到辜悦如会忽然这样来问她,“不是……在家养病的吗?”
辜悦如轻轻推了推沈栖,剜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在家养病,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骗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再骗我,还有什么个劲,中午的时候裴娆的事就已经在咱们书院中传开了。”
沈栖心中悚然一惊,瞪圆了双眼望着辜悦如,“她的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裴娆喜欢宋景元,私下相会怕被人瞧见,两人逃开的时候跌倒划伤了脸之类的。到底是不是真事?这可都在咱们那一片屋子中传遍了,现在又是在汤山南北文会,只怕不多时就会整个天下的书院都知道。淮生的名气多大,自从知道了宋景元就是淮生,不知多少世家小姐往宋景元跟前挤,可这回不同,裴娆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因此而毁了容,不知道闹出多少流言来。旁的不说,我已经听见有人在编排说不知是不是裴娆威逼□□不成而恼羞成怒自己毁容的。
沈栖暗道一声坏了,这事传了开来,裴娆名声受损,不论如何自己肯定又要被沈氏多记恨一分。“宋景元现在在哪里?”
辜悦如见她是这个反应大约也就猜到了这事*不离十了,“这时谁还能找得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