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窕嫡女-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二虎也有些担忧地看了陆锦韵一眼,这才甩起长鞭,架着牛车一颠一颠地向县城外赶去。
一路上,陆锦韵都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她在思考着在这个时代她到底能做些什么,难道真就凭画几朵花赚钱吗?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有一天她画不出来了,是不是他们家又得恢复以前的日子?
不行,绝对不行!
有什么是能够独创一格,长久做下去的营生呢?
陆锦韵正在思考着,牛车却是猛然一停,她一不注意险些摔下了车,好在李氏手快拉了她一把,陆锦韵递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李氏笑着摇了摇头,大家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车头。
张氏探长了脖子,满脸地厌弃之色,道:“虎子,快去看看是怎么了,没死就给拖到一边去,莫挡了路!”
曾七嫂也在一旁摇着手帕,娇声道:“莫不要真遇到个死人挡道,真是晦气!”
陆锦韵皱起了眉,显然对这两个女人很是鄙夷,转头对顾氏道:“娘,我也下去看看!”
“陆姐姐小心!”
小花从李氏怀里探出了头,小声地叮嘱了一句,陆锦韵笑着点了点头。
“虎子哥,她是怎么了?”
陆锦韵一下车便见到了那个蜷缩在车头前的娇小身影,若不是张二虎停得及时,这小身子骨不是被那头老牛给踩碎了。
“像是被人给打了扔在路上的……”
张二虎也是探头看了一眼那蜷缩的身影,样貌瞧着还小,却不知是谁这样狠心。
“让我看看。”
张二虎还来不及阻止,陆锦韵便蹲下了身,也不嫌脏地挽起那小姑娘的袖子,手臂看着比她还细,上面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严重的已经溃烂流脓,散发着一股股恶臭……
看得见的地方尚且如此,还不知道这小姑娘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同样的伤痕,只是这姑娘如今气息有些微弱,若是这样一直躺在路中间,就算不被过往的车马踩死,迟早也会病死。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管过她的生死,这个时代对生命的莫视与冷然竟到了这种地步,陆锦韵的心中没来由地生起一股悲凉。
第【13】章 再一次擦肩而过
来往的路人或有停驻,或在一旁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人上前一步,或许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经麻木到习以为常。
陆锦韵二话没说,一把取下自己背上的小箩筐,从里面抓出一把药草,扯碎,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韵丫,你这是干什么?”
张二虎发愣了,不明所以地看着陆锦韵。
“虎子哥,借你的手用用!”
陆锦韵含糊地说道,张二虎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摊开了自己的双手,陆锦韵将咬碎的药草吐在了他的掌中,又抓起一根嚼了起来。
看着掌心混杂着唾液的药草,张二虎的手抖了抖,似是有些明白陆锦韵要做什么,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张氏也曾经嚼了药草抹在他额头,但眼前这小姑娘明显伤势要重得多,就凭着这点药草能行吗?
陆锦韵将嚼烂的药草敷在那小姑娘的伤患处,许是有些刺痛的感觉,小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地增开了眼。
那是一双黑汪汪的眼睛,不掺任合杂质,就像深不见底的幽泉一般,充满了冷然与淡漠,直直地看向陆锦韵。
“小妹妹,你家里人呢?”
陆锦韵浑身一怔,默了默,才试着开口问道,这小姑娘怕是与小花一般大小,只是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死寂的沉默,全无一点孩童的天真与稚嫩。
“算了韵丫,她可能不会说话,我们走吧!”
张二虎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走,或许在天黑之前能够赶到村里,再也耽搁不得了。
这时,张氏的催促声也响了起来,陆锦韵踌躇再三,把往日来采的寸节七都拿了出来,反正也卖不掉,她留着也没用,这寸节七清热解毒,止血,用于疮疖肿毒都有效,旁的,她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小妹妹,这些药草你留着,身上有其他伤口的地方,你像姐姐一般将这药草放在嘴里嚼碎了再敷上去即可。”
若是这样还救不了她,也只得听天由命了,陆锦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走,却不想裙角却被攥住,她诧异地回头,正好对上那双黑眸。
一样的冷然与淡漠,但陆锦韵却能看见那眼底的一丝希冀,那么卑微,那么几不可见,她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辗转于几个收养家庭之间,像皮球一般被踢来换去,小小的孤儿不愿被抛弃,努力地想得到别人的爱……
想着想着,陆锦韵的眼眶便酸涩了起来,看着这个小姑娘,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让她怎么能就这样狠心置之不理?
“哟……这还懒上了?”曾七嫂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韵丫头那么好心,不若接你们陆家养着吧,反正是高门大户,不差那几个钱儿!”
说着,还与张氏对看一眼,俩人都掩唇笑了起来,顾氏的脸色却有些不好了,却只得闷闷地转头,闲言碎语多了,她也堵不住别人的嘴,不若不看不听。
李氏看了顾氏一眼,颇有些同情,再看看了怀里的小花,她终究是抿了唇,没有说话。
“七嫂子!”
张二虎狠狠地瞪了曾七嫂一眼,显然是在怨怪她口没遮拦。
陆锦韵慢慢地回头,娇小的脸庞却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来,“七嫂子说得对,陆家是高门大户,远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相比的,所以七嫂子说话还是注意点,莫在无意中得罪了贵人给自己讨没趣!”
“你……”
曾七嫂一急憋红了脸,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话,那句“小门小户”确实刺痛了她的心,她自问面貌不错,出身也行,在大户里也当过体面的丫鬟,原本想爬上少爷的床做个姨奶奶,却被少奶奶发现,将她打了一顿给撵出了府,她不得已只能回到乡下做个老实的农妇,这可是她心中的痛,如今被陆锦韵给点了出来,她心里怎么能不气,狠狠地剜了陆锦韵一眼,曾七嫂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冷光。
“虎子哥,帮我拿着箩筐,我扶她上车。”
陆锦韵将箩筐递给了张二虎,动作小心地扶起了那小姑娘,却没见到那黑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与惊喜。
张二虎一怔的功夫,陆锦韵已经扶着人到牛车旁,张氏却猛地跳了出来挡住道,瘪嘴冷笑道:“没得平白无故又多带个人,这车钱算谁的?”
“娘,把钱给她!”
陆锦韵冷冷地看了张氏一眼,这才转头对着顾氏说道。
顾氏略微有些犹豫,他们虽然与“翠云坊”签了合约有了银子,但若是家里又多养个人却又是多一笔花销,这……但看着女儿坚持的眼神,再看了看那小姑娘可怜的模样,顾氏终究是不忍心,摸出几个小钱塞给了张氏。
“哼,这还差不多!”
张氏接了钱,却还不忘唠叨两句,“那姑娘那么脏,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待会坐角落里,可别给我们惹些虱子跳蚤的犯恶心……”
陆锦韵才没管张氏再说什么,扶了小姑娘便坐上牛车,张二虎满面歉疚地递过箩筐,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便闭了眼不再言语。
倒是李氏抬起了头,看向陆锦韵的目光有着一丝欣慰和赞赏,唇边晕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路旁的酒肆正坐着一黑衣少年,他的脸上带着一银色蝶形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以及优美的薄唇,此刻,他唇角微勾,颇有一丝兴味,“没想到这姑娘还会救人,倒真是小看她了!”
这少年正是那是在林间偶然救了陆锦韵之人,只是此刻那一张妖孽般的绝世容貌都被掩盖在了面具之下,让人感觉更加神秘。
“你这小子,师傅不是告诉你不能吃红肉吗?!”
一道低沉严厉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已经坐在了他对面,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肉,面带不悦地瞪向他。
“徒弟哪有吃,这都是孝敬师傅的!”
少年笑着起身给男子斟酒,虽然俩人名为师徒,关系却堪比父子,那种情义外人体会不得。
“算你小子识相!”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水,再吃了一片盘里的卤牛肉,这才看向少年,目光缓缓变得凝重,“宣儿,我们只要再跑几个地方,那药就应该能够找齐了,到时候你身上的毒……”
说到这里,男子的话语一顿,少年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却是微微一沉,跟着点了点头,“但凭师傅安排。”
落日西斜,集市收摊,少女所乘的牛车早已经远去,少年转头望着漫天彩霞,心中却多了一丝莫明的惆怅……
第【14】章 如珠如宝
牛车赶到村头时,张氏便借故天色已晚将大家都撵下了车,曾七嫂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个安排,只是不屑地瞥了顾氏母女一眼,这才扭着腰一摇一摆地离开;李氏母女倒也没说什么,和顾氏客气地道别,小花怯怯地叫了声陆姐姐,又探头看了看那脸上黑油油跟她一般大小的姑娘,这才乖巧地跟着李氏走了。
陆锦韵只与张二虎道别,将张氏完全当作了空气,这才与顾氏一人提了一袋物品,再扶着那姑娘往回走,她家院子离村头也不远,但也足足走上了一柱香的功夫。
陆锦韵已经私下告诉过陆锦堂今日里别去砍柴在家读书,所以此刻陆锦堂早在院门口等着,眼见母亲与妹妹归家便欣喜地迎了上去。
看到母亲与妹妹搀扶着一个小姑娘,陆锦堂虽有疑惑,却被顾氏拉到一边去说话,陆锦韵则把那小姑娘带到净房,又烧了一桶热水,准备好好地给她洗个澡,顺便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势情况再作处理。
温热的洗澡水当头淋下,小姑娘闭了眼,任由陆锦韵的一双小手在她身上捣鼓着,身体上似乎有些痛意,清瘦的小脸上两行稀疏的眉毛不自觉地皱紧了。
小姑娘身上也有伤,青青紫紫的痕迹,但没有陆锦韵想像中严重,她这才放下心来,一边洗一边开口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半晌没有人回答,陆锦韵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要么是不想说,要么可能真是……不能说。
“小叫花……”
有些沙哑的稚嫩童声响起,陆锦韵微微一怔,似没有听清小姑娘说的话,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都叫我小叫花……”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在桶里的小身体隐隐颤抖着。
“傻孩子,姐姐给你取个名字。”
陆锦韵手一僵,一丝酸楚浮上心头,以前从养父母家逃出来时,她不也跟着拾垃圾的婆婆过着流浪的生活,虽然日子很短,但却足以让她终生难忘。
“不如你就叫如宝吧,如珠如宝,听着多喜气。”
挥去心中浮上的那点忧伤,陆锦韵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她要把生活的希望重新带给如宝,让她那双明亮的黑眸重新焕发出光彩,再不要如一潭死水般寂静无波。
“如宝……如宝谢谢小姐!”
如宝的声音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喜悦亦或是激动。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姐姐,我今年九岁,你多大了,如宝?”
虽然冲动地救下了如宝,但陆锦韵并不后悔,这孩子一点也不傻,面貌也长得极为清秀,该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回小姐的话,如宝今年七岁。”
如宝摇了摇头,固执地坚持着,过了那么多年的乞讨生活,她早已经看尽了人情冷暖,别人高兴了,赏一碗饭吃,不乐意了,便是拳打脚踢,她卑微如泥,早已经对生活不抱一丝希望,是陆锦韵救了她,她是知道感恩的人。
如宝这样说,陆锦韵也不勉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某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特别是封建王朝的等级制度,更是森严如壁垒。
洗净之后,如宝穿上了顾氏拿来的衣服,这是陆锦韵两年前穿过的粗布裙,虽然料子有些陈旧褪色,但如宝穿在身上却很高兴,虽然她不爱笑,但眸子里却泛起了晶莹的泪光,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穿过最干净的一身衣服。
陆锦韵将一切看在眼里,唤过如宝坐在梳妆镜前,为她弄干了头发,再细细地处理着伤口。
当时陆锦韵只用了嚼碎的药草敷在伤口上,却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这下得空了,她便把如宝身上的脓包挨个挤了,才依次上药。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如宝却一声也没叫过痛,每当陆锦韵问她时,她只是咬紧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