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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妖刀记-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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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疏影在长廊尽处停步伫候,见左右无一名近侍婢女,不觉蹙眉:“人都上哪儿去了?”

清了清喉咙,隔着池塘水面,朗声说道:“执敬司总管横氏,求见主上。”

喊了几声,忽听哗啦一阵泼风辔,亭子正面的藕色重纱掀了开来,一大片温热的白雾满泄而出,亭中笑语顿失遮掩,益发传得肆无忌惮。

横疏影敛衽垂首,福了半幅,低声道:“快给城主行礼。”

耿照连忙跪到一旁,恭恭敬敬磕头。偶一抬首,突然傻住。

白茫茫的热风消散,亭中数十名美女,赤条条地拥着一名腰阔如熊、浑身白肉的中年男子。

他身下非是软榻椅凳,而是四名十五、六岁的稚龄少女并肩趴跪,将浑圆弹手的紧实臀股高高翘起,并戌一片峰峦起伏的舒适坐垫;椅背也是由四名女子并排而成,但清一色都是二十出头的成熟女郎,胸前异常饱满,八只硕大绵软的雪白乳瓜连缀成一片,男子闭目倒卧,肩背软软地陷入丰腴乳肉间,光看就觉得无比舒适。

耿照并不知道,这香艳已极的人肉座椅有个名目叫“云上烘”意思是说一坐上去舒服至极,飘飘欲仙像上了云端一般。

“云上烘”由十二名女子组成,以特制的器具让美女或坐、或趴、或躺,不必多费力气,才能让坐的人感觉舒适愉悦,各部位都有讲究,如:臀股坐垫必须兼具柔嫩与弹性,以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健美少女为佳;椅背宜择沃乳,大小形状必须一致,乳蒂须细小绵软,勃挺之际不能大过一枚黄豆,方能坐得舒适。

男子所用的“云上烘”乃精挑细选的极品,这四名美艳女郎不仅胸脯硕大、形状划一,而且天生乳首微陷,便是充血时也不明显,枕之甚美,连一丝刮磨也无。这“云上烘”还有另一种玩法,可挑选四名哺乳的美女充作椅背,平日多多喂食杏浆、乳饴、酥脂等,置身其上,侧首吮的、随手掐的,全都是香滑乳汁,滋味妙不可言,又叫“香雪酪”能得有这般排场,此人自是白日流影城之主独孤天威了。

亭中除了“云上烘”歌姬、舞伎,甚至侍女也一丝不挂,其中说不定还有城主大人的宠妾。耿照不敢多看,双手伏地,余光所及,只有身前的雪纱裙裾之下、那双小巧精致的淡紫绣鞋。

独孤天威一见横疏影来,似乎大是高兴:“你来得正好!我才说呢,这一帮小妮子差劲透啦,逢大师设计的亭子如许巧妙,她们却都玩不好。”

口吻轻浮,一点儿也不像一城之主。

横疏影身子一巅,裙摆微微晃荡,似乎极尽忍耐,连语声都绷得有些不自在。

“启禀主上,昨夜城中发生大事,请您摒退左右,再容我细细禀报。”

“那些事你作主便了,我不爱听。”

独孤天威兴致勃勃:“欸,你快来!这‘响屧凌波’建好以来,还没让你试过哩!这些歌姬舞伎笨死了,弄了几天也弄不出一只鸟来,我正唤人找你去。”

“逢大师身价不凡,岂能没有名堂?主上且再试一试。”

她声调变冷,显是想起索价千金之事,益发恼火。把钱花在这种无用的地方,只是增加推动有用之事的困难度罢了——以独孤天威的挥霍成性,这方面横疏影恐怕有切肤之痛。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请主上……”

“够啦,我不想听!”

亭中哗啦一声,似是打翻了什么物事,独孤天威的声音倏地严峻起来,周围的姬妾侍女遂不敢言笑,场面一瞬间沈静下来。

横疏影的纱裙颐动着,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是惶恐或是愤怒。

片刻,居然是独孤天威先打破了沈默。

“你旁边那个是谁?眼生得紧。”

“启禀主上,这是执敬司的弟子耿照,是昨夜之事的目证……”

“行了。”

独孤天威的声音听来不怀好意:“总之,是重要的人罢?”

“是。”

横疏影木然道:“我带他来,便是让他向您禀报昨夜的事。”

独孤天威笑了起来。

“那好。你现在乖乖褪了衣衫,过来跳支舞。要不,我叫人杀了他!”

耿照猛然抬头。

亭中的独孤天威拈着唇上黑须,笑得得意洋洋,彷佛耍赖得胜的孩子,眼看胜券在握,恨不得立刻手舞足蹈起来。横疏影俏脸煞白只咬着丰润的唇珠簌簌发抖,笼在袖中的纤纤十指掐握,捏得指节微微泛青。——城主是认真的。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一刹那间,耿照突然如此感觉。

横疏影咬着嘴唇沈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

“主上不过是想看支舞,何必杀人呢?多煞气呀!”

她笑意娇憨,连口吻都酥腻入骨,彷佛化不开的糖膏。“喏,我就跳一支哟!跳完了,主上就要乖乖听小影儿说话,好小好嘛!”

独孤天威大喜过望,连连拍手。

“妤!小影儿依我一件,我也依小影儿一件。”

横疏影解下御寒的大氅,随手交给耿照。

耿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见她侧腰弯身,轮番勾去了淡紫绣鞋、细雪罗袜,露出一对丰腴晶莹的白腻小脚儿,脚底板与踝骨处都是带粉酥色泽的淡淡橘红,嫩得无一丝硬皮粗痕;足趾平敛,既有婴孩的浑圆腻润,又有成熟女郎的诱人曲线,集稚嫩与妩媚于一身,说不出的可爱。

她卷起纱裙中的细裈裤脚,将后摆掖入腰上的三缠腰采(女子束腰用的布疋,相当于另子武服里的“抱肚”裸着一双浑圆笔直的修长玉腿,腻白如乳浆敷就。她个子娇小,比例却是上身短、下身长,肌肤更是白得异乎寻常,简直就像骨瓷精制的舞俑娃娃。

横疏影取下鬓边的金爵花钗,只余一头俏皮妩媚的坠马裸髻。

“脱呀!”

独孤天威迭声催促:“再不过来,我可要生气啦。”

横疏影勉强一笑,撒娇佯嗔道:“不脱啦!就这样。身子光溜溜的,跳舞也不好看。”

探足一点水面,倏地又缩了回来,蹙眉低道:“好冷!”

咬牙环肩,才又点水而过,宛若凌波仙子。原来池底铺有石阶,距水面止有一寸,可以平涉到亭子里去;亭内的水引自后山的天然温泉,池中则是从朱城山北面引来的冷泉水,阴阳双环,此为“响履凌波”的另一特色。

横疏影入得亭内,众女纷纷让至一旁,见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二总管,居然裸着一双腿子拎裙涉水,模样十分狼狈,畏惧之心渐去,仗着有城主撑腰,不由得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横疏影置若罔闲,对独孤天威娇笑道:“主上,小影儿许久没跳舞啦!你让人家先暖暖身子。”

独孤天威似是心情大好,闭目长笑:“我还记得你入城头一天,也是这般跳舞给我看。”

外围高于池塘水面的凉亭,内边其实也就是一座大池子,温泉深及小腿,除了裸裎相对的美女,就连一管笛子一张琴也没有。

这样简单的建筑,如何能“乐舞自生”她一边思考,一边往一张突出水面的小几走去,脚下踩着的石板忽然下陷寸许,从四面的柱子里传出清脆的钟磬声。

仔细一瞧,亭内池底像棋盘一样,布满纵横交错的方格。横疏影灵机一动,前踩几步,又倒退几步,随手往几面一按,那小几竟也微微一沉,四柱中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原来如此!

“这整座”响屧凌波“,本身就是一件乐器!

逢宫将发声用的磬石、铁器等机构藏在四面亭柱中,亭柱中空如风管,而亭内的地砖、小几、灯柱,甚至焚香用的瑞脑销金兽等都是音键,再以机簧连接到亭柱与外池的舞俑处。一旦触动地砖摆设,亭柱便发出声响,间接推动外池的水力机关,使小人转动跳舞。

“这样巧妙的机关术,拿来改良铸冶工序、减少人力消耗,岂非更好?偏生浪费在这种地方!”

横疏影怒极反笑,嘴上却不露风声,踏着地砖摸索音阶,片刻才道:“亭儿真有趣。主上如若不弃,小影儿想奏一阙‘玉楼春咤’。”

此言一出,众女无不哂然。

独孤天威本人精通丝竹游艺,姬妾群中也有颇识音律的;身边的伶人除了貌美狐媚,善于逢迎,歌舞技艺更是勾栏教坊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这样的一群行家会对精巧已极的“响屧凌波”束手无策,显是逢宫故意开了个玩笑。

据说独孤天威为求机关蓝图,不惜派出驻城精甲包围覆笥山——既然闯不过深藏在云雾间的千机阵,索性坚壁清野,围它个三年五载。“当年太祖爷打下蟠龙关,用的也是这种兵法!”

独孤天威得意洋洋,对着一干傻眼的家臣大吹法螺。

大兵围了几天,众军士兀自在雾里东倒西歪,山下每天都有人在雾中走失,从此消失踪影。正没奈何处,兴许是山上的四极明府已不堪其扰,一名童子忽然在大营前出现。

“你要能自动舞乐的机关,我能把它制成巴掌大的盒子。这是我的能耐。”

四极明府的看门童子转述府主口信。逢宫耽于机关排设,连腾出手来写一封书信、见一见外客亦不可得,对外沟通全靠府中门僮传话。“若你要一间能自动舞乐的房子,那便是考究你的能耐了,后果我不负责。盒子或蓝图,两者皆值千金,你自己决定。”

独孤天威出动军队,要的可不是一只音乐盒。谁知蓝图纵使极尽巧妙,令两湖城中的工匠们赞叹不已,盖出来的成品尽善尽美、无有不符,反教人伤透了脑筋。

大凡乐器,皆有把位或琴徽,用以标示音阶。然而在这座“响履凌波”里,每一样摆设都是音键,彼此之间的排列却无规律可言,等于是一座三丈方圆的巨琴,上头装满了用途不明的琴弦,既无章法、又大而无当,便是东海首席琴师亲临,也无法奏出乐曲。

而横疏影不仅要奏响“响屧凌波”还夸下海口,要奏出一阙完整的“玉楼春”来。

众女与这亭子折腾了大半月,都是吃过苦头的,不免笑她不知死活,连最后一丝忌惮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名美艳玲珑的笼姬掩嘴窃笑,脱口道:“哎哟,二总管若能奏出整阙‘玉楼春’,小女子便抛砖引玉,陪二总管唱上一曲。”

横疏影目光一凛,斜眸乜去,冷道:“你也会唱歌么?脱得赤条条的,我以为是哪间娼寮的主儿。”

那姬妾想起传闲中“暗香浮动”横疏影是如何的辣手,粉面上血色尽失,吓得缩到一旁,向城主投以乞怜的目光。谁知独孤天威只是一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诸女失了靠山,气焰登时收敛许多。

横疏影试了试脚下的几枚石砖,四面的铜管中叮咚有声,倒也清脆动听;蓦地足尖轻踮,柳腰一拧,竟然跳起舞来。

只见她裙下交错,修长的玉腿踮跳弹动,柔媚的腿部线条充满弹性,娇小的身影在亭中不住飞转,饱满的胸脯晃荡如波,柱中叮叮咚咚的乐音如奏扬琴,旋律连绵不绝。

曲乐悠扬之际,池塘里的舞俑小人忽然动了起来!与前度的断续呆板不同,满池的人船车马都绕着亭子飞快转动,乐工摆头吹笛、舞伎蹬腿飞天,扬帆驰马,宛若活物。众八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无语。

横疏影舞姿曼妙,虽一手拎着裙幅,另一手还要不时轻拍慢点、伴奏合音,却更显身段玲珑,宛若水上仙子。

她周身衣衫被水花溅湿,紧贴着玲珑曼妙的胴体,裹出胸前两座绵软轻颤的浑圆乳峰,饱满滑腻的乳肉溢出肚兜上缘,隔着湿透的外衫仍能清楚看见;雪白的玉腿映着粼粼波光,竟比水面倒映的白纱衣影还要润白,小巧的膝盖、膝弯透着粉酥酥的橘红色,裸足偶而抬出水面,沾着晶莹的细小水珠,宛若鲜滋饱水的新切梨条。

跳着跳着,忽于亭中一角驻足,柔荑舞风,只以修长的右腿前后轻点,原本两部合拍的丰富旋律一下子只剩下单音,外围的人偶也越动越慢,闻者却不觉简陋,彷佛置身于高峰前的波谷,对下一刻的变化充满期待。

舞乐转成了小调,她轻启朱唇,漫声唱道:“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

不知酝借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

要来小酌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风过韵收,穿着半湿薄纱的娇小丽人盈盈下拜,飘开缓落的裙幅在水面上摊成一个雪白的圆;奶白色的雪肌从湿透的白纱里透出来,姣好的胴体曲线若隐若现,眩目得令人无法逼视。

亭中一片寂然。

直到推动人偶的水力机关渐止,舞俑越动越慢,接连停下,亭子里才爆出连串采声,独孤天威大声鼓掌叫好,举杯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小影儿!来来,本座赏酒!”

横疏影推托不得,趋前接过酒盅,却被独孤天威一把搂进怀里,溅得一头一脸全是水,连头发都湿了。

“我同你们说,十五年前,我的小影儿可是全东海最好的歌姬舞伎,任谁也比不过!”

独孤天威熊一般擒抱着娇小的横疏影,对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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