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师-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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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盘旋的飞鸟,没有一只敢飞入顾府上空的空域。蓝彩儿纵身跃上顾府的台阶,来到顾府虚掩的门前,伸手一推。轰地一声,顾府的两扇青铜大门轰然倒下,仿佛一堆豆腐块。
“我的天!”少年们心里都是一哆嗦。刚才激战引发的剑罡,已经把顾府内外都给打酥了吗?
从顾府的正门往里走,一路上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刚才在顾府大门嘲笑顾沧海的另外五名杀人王,全部尸横在地,死状惨不忍睹,断肢残体,堆满了小径。在顾府的内院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十余名神机营高手的尸体。每一个人身上都只有一个伤口,显然都是被一剑斩杀。
顾府中堂里,躺满了国府中央军和东西边军校尉的尸体。这些军中斗师是保卫各州州府长官的最高级别护卫,至少都是太岁级的五阶斗师。这些猛将级的人物,就好像纸人一样,被撕成了碎片。中堂中央的地上,躺着几个少年们极为熟悉的人。那是东都州,西京州,沧吴州、罗泊州等著名州府执事,国府之中执掌一方重权的大人物。这些人的脸上都是惊恐欲绝的神色,仿佛看到了活的阎罗。他们的胸口,都有着触目惊心的剑伤。似乎被人一剑穿心了。
整个顾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足足死了数百人。这些人,都是被同样的剑法所杀。顾沧海的剑法!他一个人,灭了整个顾府的失心堂党徒。这就是天下第一剑的实力。
在中堂正中央的太师椅上,顾沧海神定气闲地伸手提着茶壶,正在为自己倒茶,仿佛刚才的大战只是一场游戏。只有他身上糊着的血浆,脸上横着的血痕,顺着衣袖滴落的血水在向人展示刚才一战的残酷和凶险。
“呕——”在中堂的墙角处,传来呕吐声。少年们闻声望去,只见黄金龙半跪在地上,用渡鸦之眼撑着身子,张嘴狂吐。他的脸色白得象墙纸。
“你看明白了吗?”顾沧海忽然开口。
“嗯?”黄金龙艰难地支撑起身子,随即又垮了下去,继续低头干呕。
“我的剑法。”顾沧海从桌上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品茗。
“呃……看明白了。”黄金龙愣了半晌,忽然明白了过来,眼中露出惊佩交集的神情。
他的确看明白了:顾沧海的神剑——沥光血河车。当他冲入顾府的时候,顾沧海正在用他的沥光血河车激战。他吃惊地发现,顾沧海的沥光血河车中竟然有着他的招式。那是他曾经在鲸吞中使过的沉星洗空剑。但是,他的剑法被顾沧海极大地简化了,简化到了一个极致的状态。千万道如星瀑般的快剑,被他凝练成一条无坚不摧的星河。那剑法,看起来就好像太阳王子摧动战马的火焰长鞭,变幻莫测,但是却简洁精炼。
顾沧海用沥光血河车的精髓,将黄金龙的沉星洗空剑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就好像剪去了杂枝的樱花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光芒。这样简洁而优雅的剑法,已经臻于剑道的极致,就好像不知火的绯花魂切之舞。这种剑法,让他想起了邀梦犀幻境中,他最后对决时使出的涅槃双手剑。他本以为,他再也没可能使出那么绝顶的剑法。但是,顾沧海的剑法提醒他,这个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
他迷醉于剑道上突然的顿悟,居然忘了出手帮忙。当他看到一地死尸的时候,心境因为巨大的反差而失衡,忍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原来顾沧海特意使出这套剑法,居然是为了点化他。
“顾前辈,你是要把这套剑法传给我?”黄金龙颤声问。
“……”顾沧海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凄然,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地上一指,“这些就是失心堂的所有党徒吗?”
“大部分。”黄金龙从地上站起身,来到顾沧海的身边。
“哼,她招募这帮家伙,应该花了不少力气吧。”顾沧海轻轻敲着茶杯的边缘。
“应该是。”黄金龙小声说。
“很好。”一丝解恨的笑意在顾沧海脸上一闪而过。
“顾前辈……”看着他一头的白发,黄金龙忽然明白了过来。顾沧海不只是因为悲痛爱子的惨亡,更是因为妻子的背叛。谁能想到相守数十年的爱侣,竟然是失心堂的堂主?
“尤婷的野心一向很重,她加入失心堂,我一点不奇怪。”顾沧海看着黄金龙的脸色,似乎知道了他的心事,“但是,她把手伸到了天门,这犯了天条。我和她再也没有夫妻的情份。”
“她把手伸到天门?!”黄金龙大吃一惊。
“你们还不知道?”顾沧海微微一惊。
“我们一直在忙着逃亡。”苏浣虹嘟着嘴,委屈地说。
顾沧海从怀中取出一份江湖行者报,丢给黄金龙。黄金龙连忙打开报纸的正版头条,仔细观看。
“犼人天军封锁天门,梦魔兵团围城云川!?”黄金龙看到标题就急得叫出了声。
“什么?!”打鬼团的少年们纷纷围到他身边,争先恐后地观看文章的内容。
“失心堂制造出了犼人军,所有人都是飞僵?!”
“我的天啊!这不是成百上千的赤眼犼!”
“梦魔军是什么啊?为什么风媒都没有具体说?”
“靠近梦魔军团的风媒都被杀了!我的天!”
“这些都是失心堂干的吗?”
“天门死伤了上千个学生!失心堂真的疯了!”
“顾前辈,”黄金龙急切地抬起头,“顾夫人毕竟是您的妻子,要不您劝劝她?”
“嘿。”顾沧海冷笑着摇头,“她沾了天门学生的血,就是我的死敌。这一地的尸体,就是我的休书。”
说到这里,他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干,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走到中堂门口,袍袖一卷,顿时消失了踪迹。
眼睁睁看着他走远,打鬼团少年们噤若寒蝉。直到顾沧海消失了足足一盏茶之后,他们才敢大喘气。
“我的天,这估计是荼洲史上最血腥的休书了。”白算计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死尸,浑身打了个寒颤。
“顾前辈一生好不幸啊。”苏浣虹忍不住说。
“现在想想,顾师父相比之下倒是挺幸运的。”英传杰忽然开口。
“能有这么好的剑法,值。”蓝彩儿说。她的话让众人侧目相视。
第339章 顾府的秘密
“喂喂,大家似乎都忘了咱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吧?”墨凝香的声音在识海中传来。
“对呀,我们来这里不是找不死鸟遗体的吗?”黄金龙一拍脑袋。
“呃……”少年们呆呆地看着黄金龙。他们的心境还没有从顾沧海引发的大屠杀中回过味来。毕竟,顾沧海的出手实在太血腥了。
“这是好事啊!我们太幸运了!”白算计第一个回复过来,“本来我还以为这里龙潭虎穴呢。结果,顾沧海帮咱们趟平了!我们只需要找到顾夫人的宝库就可以了。”
“哎,还真是!”苏浣虹也清醒了过来。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傻呆呆的黄金龙:“要不是这个家伙执意要到顾府,还真遇不到这样的好事。难道这家伙的狗屎运真的不可阻挡?”
“这就是天命啊。”黄金龙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转头咧嘴一笑。
“滚!”苏浣虹恨不能一脚将他踹飞。
“李南星,你是神机堂的,找找看吧,有什么机关?”墨凝香梦中身从苏浣虹的怀里跳出来,站到她的肩膀上,适时地发号施令。
“我试试……”李南星神色严肃地开始摆弄起中堂里面的各种摆设,不一会儿就把中堂翻了个底朝天。
“好专业啊。”看着他将一座整洁有序的中堂翻成了垃圾堆,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少年们都不禁肃然起敬。
“你们干什么呢?”就在这时,白算计从中堂的后门冒出头来。
“我们在找顾夫人的宝库。”英传杰神秘兮兮地抬起头。
“宝库在后面呢。”白算计一指后门。
“不可能,按照藏宝人惯有的思维模式,宝库的机关应该在他经常活动的房间中。中堂是顾夫人接待失心堂党徒的重要地点,机关应该被藏在她的手边,以便她随时掌控。”李南星从地上爬起身,煞有介事地说。
“你们看啊。”白算计推开后门。大门之后,赫然是一条灯火通明的通道,直通一座有着铜质大门的房间。房间的牌匾上用金字写着“藏宝库”三个字。
“我了个擦,好直接啊。”英传杰本来还在聚精会神观摩李南星展示才艺,一眼看到这三个金字,顿时傻了。
“对啊,我都觉得这也太随意了。”童百练连连摇头。
“假的,这一定是假库!”李南星气得直哆嗦,他的专业知识不容置疑。
“大家小心一点,这可能是顾夫人故布疑阵。藏宝库里很可能是神机营设下的陷阱。”墨凝香沉声说。
“我看看!”黄金龙推开白算计,来到藏宝库门前,用手一推大门。这座铜质大门豁然洞开。
“小心啊!”苏浣虹、墨凝香几乎是同时惊叫了起来。
童百练、白算计、李南星、英传杰甚至连蓝彩儿都做出了闪躲的姿势。黄金龙直挺挺地站在洞开的大门前,目瞪口呆地回过头。
“狗屎龙!你没事吧?”苏浣虹以为他已经被大门内的陷阱机关打傻了。
“你们想吓死我吗?”黄金龙大声抱怨,“推个门这么大声喊!”
“你怎么这么愣啊!这可能是假库,绝对有机关的!”苏浣虹愤然说。
“你们想多了吧?这里毕竟还是顾府啊,这个藏宝库肯定是顾前辈设计建造的。”黄金龙笑了,“顾前辈那么自负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假库?他的东西,有几个人敢偷。这就是天下第一剑的自信哦。”
“呼……”少年们长长出了一口气。
的确,他们的心思都被顾夫人的各种阴谋诡计占满了,总是忘记这里是谁的宅邸。这里毕竟还是顾沧海的家。他仍然是一家之主。
“别愣着啊,快进去看看!顾家猛龙行价值千万,一定有不少宝贝!”白算计眉飞色舞地推着黄金龙一起钻进了藏宝库。
顾家的藏宝库,规模果然惊人。光是占地面积,已经比中堂加上前院的总面积还要大。宝库分成内外五重,第一重摆放的是猛龙行多年来搜集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古董。第二重摆放的是猛龙行猎金师杀死的各地妖兽、念鬼的残骸,其中包括南海噬念龙的残骸。第三重摆放的是猛龙行收集的大量念术防具,包括念甲、念盾、念术防御护符等等。
第四重,是杀气最终的地方,里面摆放的是凶气蒸腾的传奇念兵。这些念兵不是猛龙行杀死的敌人所残留的,就是被杀的猛龙行猎金师遗物。顾沧海在每一件念兵的下方,都注明了兵刃的来龙去脉。看着这些念兵之下的标注,一段段血腥传奇的荼洲冒险史在少年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展示,令他们目眩神迷,心情跌荡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到了第五重库房的门口,少年们抬头观看,只见门上的匾额上写着——聚宝阁。
“就是这里了!”白算计大喜过望,“和我宝库里面的摆设一模一样,这里一定摆着顾沧海最宝贝的东西。金银钻石玛瑙,价值最高的东西,都在这里。一个宝库的核心,重中之重。如果我摆放不死鸟的遗体,当然是要摆在这样的地方才上档次。”
“你有一个宝库?”黄金龙侧目看他。
“哈哈,一个?我有十个!”白算计反瞪他。
“你失去的比我多太多了,算计。”黄金龙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我……我还能赚回来……”白算计甩开他的手掌,心虚地说。
“快来看啊,聚宝阁里面是空的!”李南星的声音从宝库里面传来。
“啊?”少年们纷纷跑进宝库里面观看。聚宝阁的库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有的货架都是空的。地板上洁净无尘,就好像被人舔干净了一样。
顾府最核心的宝藏,已经被搬空了。
“顾夫人!一定是她!”即使是最愚钝的少年,也猜出了幕后黑手是谁。
“地面好干净啊,简直片尘不染。”墨凝香轻声说。
“你喜欢吗?”黄金龙忍不住问。墨凝香是一个特别注重清洁的,每一次他到墨凝香的小筑去做客,她都要把客人身上的脏东西用拂尘扫净。他下意识地想:凝香是不是爱上了这个地方?
“神经病!我才不喜欢这种地方!”墨凝香吓得连忙澄清,“别把我当成怪物好吗?狗屎龙!我是提醒大家注意,这里这么干净,是不是很奇怪?”
“这有啥奇怪的,顾夫人的走狗搬空了宝库,当然一点都不给你剩下。”童百练双手一摊。
“连尘土都不剩下?”墨凝香冷冷地问。
“这就是表达一个态度,我什么都不给你剩下,阿呸!”英传杰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二婶休掉我二叔的时候,连马桶和苍蝇拍都拿走了,家里一个苍蝇都不留。”
“……”少年们都沉默不语。
“怎么了?都不说话?”英传杰忍不住问。
“听说过交浅言深吗?”黄金龙按着额头闷声说。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