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澜露-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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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什么?给我添乱!想起动针线就让人头疼。
“算了,我不要了,澜儿现在喜欢的不是我……”,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怨愤交加的跑走了,谁知他嘴上说不要,是不是在赌气。
隆冬时节,寒风萧索,本就无处可去,再加上七姥姥严加管束,我就像朝廷要犯,被牢牢监视。索性踏踏实实和锦云学针线刺绣,守着现成的师傅,比外面绣娘的功夫好上不知多少倍。本来锦云以为是要给孩子做衣裳,怕我劳累,还好心规劝,可当她知道我是要学做荷包,立刻心领神会,嘲笑讥讽我好一阵子,说天底下也就十四爷使唤的动姑娘拿针线。
我本来女红底子就差,荷包又是细巧玩意,最是考验功力,况且还要刺绣;光花样、颜色就挑选好几天,等以后完工了,穿珠子编璎珞都是大事,想起来就怨恨九哥,没事找事!趁着沁玥看望的机会,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叙述给她,把九福晋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她说,谁人品高洁?你九哥?他一个风流招摇的浪荡胚,侍妾三天换一茬,连人名都记不住,完全不知‘高洁’两个字如何写!
过了正月节,接连就是十四小爷和我的生辰,今年身上不方便,不能再去小酒馆和他单独庆贺,只两个人围住熏笼赏雪,倒也惬意。
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天天盼孩子降世,甭管是男是女,也好见见是何模样,七姥姥说,肯定是个阿哥,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难不成老太太会相肚子?
德妃从宫里送来的不少东西,都被我堆在一旁,总觉得怪异,不敢乱用,况且七姥姥把持的紧,说再好的补药,不如多吃新鲜菜饭。
谁知元宵节过去没多久,宫里侍候德妃的掌势大太监突然到访,说娘娘知道福晋体质虚寒,让送安胎汤温补,稀奇古怪的一碗东西摆在面前,莫名其妙觉得恐惧。虽然明白德妃再如何不待见我,也不至于拿亲孙儿开玩笑,但就是抗拒,可太监在旁边监视,娘娘赐的就算是毒药,此时也要喝下去,况且人家打的幌子是我体寒,这汤是保孩子的,没理由抗旨。十四小爷这会子正在外朝忙碌,连个挡箭牌我都找不到……
草草咽了几口,心里怀疑,味道就愈发觉得古怪,一阵恶心窜上来,转身就想吐,剩下半碗说什么也不肯再喝,给了太监几两银子,挥手把他打发。
到了下午果然不对劲,腹痛难当,身上冷汗直冒,手脚发冷,渐渐不支,七姥姥说,这是落胎的征兆,弄不好孩子要掉,心中慌乱至极,幸而不多时太医赶到府中,开了保胎的方子,算是缓解了势头,可境况仍不乐观,能否保住,还看造化……
多少日子都平安无事,疑惑自然在那碗蹊跷诡异的汤上,此时剩下半碗还静静摆在桌上,谁都说不准实情到底如何?小爷怒不可遏,非要彻查清楚,他当然不可能去直接质问德妃,却能去管德妃要送汤的太监来亲自拷问,说个明白。
德妃看她儿子动气,估计也心虚,先开始还死撑,说未必是汤出了问题,怪十四怀疑她的人,大不敬!可直到御医查出汤里当真有活血药,她才气势渐低,亲自将太监交到府上,甭管真假,也惺惺作态气到苍白发抖,说要查明真相,严惩不贷,可若不是她多事,根本就不会发生眼前的状况。
拷问的情形,我不清楚,只听闻大太监没多久就招供,之前他到府中送药,侧福晋曾召见闲谈,虽未明说,可话已至此,矛头全指向浅香。想来十四小爷因为以前的种种过往,心口本就窝着宿怨,不依不饶非要休了浅香,并移交内务府看押严惩再审,想来他未必真心要外扬家丑,给德妃一个下马威倒是切实。
德妃自知理亏,却又想庇护浅香,还张罗说审问,可十四爷到底比他额娘心机深沉,先索拿了赵嬷嬷,老刁奴一心户主,死咬牙关不松口,可终于耐不住刑罚,不到半夜,就将罪责全认,说与浅香无关,是她自作主张,在汤里动了手脚,想借此除掉眼中钉。
赵嬷嬷既然已经伏法,甘心做了替罪羊,德妃顺势就把浅香保下来,说她宅心仁厚,贤良淑德,此事必定与她无关,并以浅香有孕在身为由,力劝十四收回休妾的念头。可在德妃回宫时,浅香悲悲戚戚去恭送,听锦云说,德妃与她全然不似往日般热络,目光深沉阴郁,抚心哀叹。到了这个份上,等于真相已经大白,只是谁都不愿撕破脸而已,还要给皇家留点面子,反正这种事也不稀奇。
赵嬷嬷在被内务府带走时,恳求见浅香最后一面,可只叹她主子铁石心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全然不念旧日恩情,任凭她磕破头,硬是闭门不见,还透过窗口斥责赵嬷嬷歹毒凶狠,望她来日改过自新、诚心悔悟。她也真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日?赵嬷嬷此番有去无回,还何谈来日……
虽然赵嬷嬷无奈何成为替死鬼,可真正幕后主使仍在,经由这件事,谁心里都不好过,趁十四小爷上朝,却想去会会浅香,她何至于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福晋,您现在得意了?”,屋里有些阴暗清冷,浅香头发照旧梳的一丝不苟,可眼里却淡漠无神,开口就是针对讥讽。她现在身边没半个知心人,赵嬷嬷走后,谁还敢替她卖命,连个好名声都没有。
“我没什么好得意!浅香,到底我哪里对不起你?至于下此毒手。你屡次针对我便也罢了,何苦跟没出世的孩子较劲,你自己也是当娘的,将心比心,之前还是我把你和春儿从鬼门关救出来的,你如此恩将仇报,未免太过狠毒,好歹,也给你儿子积点德……”,其实我都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人家和我当然没仇,意图明摆着,只不过碍着她的前程,除之而后快……
“别跟我提儿子!我儿子被他抢走了!福晋你行行好,告诉我,儿子在哪儿?他心肠太狠,对我恩断情绝,太冷血!”提起春儿,浅香失去了强装出来的镇静,原来十四不让她抚养儿子了。
“你何苦把怨恨都记在十四爷头上?他对你仁至义尽,若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儿,你早就不知身在何方了,别找借口说是赵嬷嬷在搞鬼,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留着脸面罢了。你儿子我不知道在哪儿,皇子都未必由亲生母亲抚育,为这点事,你何苦愤懑不平?”,不知十四对她做了什么绝情的处置,让她如此忌恨,眼里都冒着凶光。
“他把我这辈子都毁了,就为这点事儿,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谁愿意嫁给他?若不是娘娘旨意,谁愿意?”,浅香乱了心智,口口声声都是恨,可看她现在的摸样处境,富贵优越照旧,根本不似被十四整治的样子,到底她心底的怨恨是什么?
“你现在好端端在府里做侧福晋,何苦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心怀暴戾,满眼是恨!十四爷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尊重礼遇,之前没半点怠慢之处,眼下你又怀着身孕,已经比其他人占尽先机,还要怎样?”,我不了解十四和浅香的恩怨过往,明明是青梅竹马,表姐弟夫妻,何苦到现在如履薄冰。
“滺澜,你何苦回来?明明都走了,凭什么还要回来?你倒好,去留随意,可你知道,这一天我盼了多久!娘娘说,只要废黜你,嫡福晋的位置就是我的!可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还怀了孩子,让我辛苦付之东流!滺澜,你知道吗?他让我绝了念头,说死都不会把我扶正!一句话就绝了我的所有念想!眼下,我儿子连面都见不到!”,浅香心中全是怒气,她沉静内向的表象下,藏了多少欲念翻涌,稍不如意,就怨天尤人。
“我不回来,嫡福晋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自会有新人进门,别让利欲熏心迷了眼睛,这个位置真有这样重要?劝侧福晋保重身体,切莫一意孤行……”,她现在半个字都听不进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怕还会出差错,不如就此告辞。
“滺澜!你帮我问问儿子的下落,好不好?算我求你!之前的恩怨,你就怪我一个人,千万善待我儿子!”,浅香忽然放声大哭,旷荡冷清的屋子,显得颇为阴森。
你倒是母子情深,可我现在能不能保住孩子,还是未知;人何苦自私到这个地步,多行不义,把自己送入绝境,回头都难。
因为这次的波折,孩子未足月,提前降世,过程艰辛自不必提,还好有惊无险,均是平平安安,御医说要悉心调养,才能保小阿哥周全。
十四小爷剥夺了我给孩子取名的资格,说这是他的嫡子,要用个寓意深刻的字,不如用‘明’,日月同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明字蕴涵世间万物,苍生离不开日月,日月之衡,生生不息。
我倒是没想过这些讲究,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弘明,从此你就是我在世上最大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浅香,太狠了,…_…|||
她和十四算是撕破脸了,本来这姑娘也不喜欢十四,两人命运被德妃硬凑在一起,对谁都是伤害。浅香活到乾隆年,始终是个侧福晋,她和十四这辈子,说不清道不明,爱恨纠缠没完没了……
小爷在滺澜心里失宠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因为之前的变故,孩子未足月出世,自己体质虚寒的症兆加重,头晕目眩、气力不足,月子不知做了多久,连日来竟连房门都不大出,恍惚间,数月时光弹指而过。
浅香在十月底的初冬时节生了个女儿,她总是心不在焉,阴沉抑郁,十四小爷不敢再让她亲自照料孩子。索性带过来和弘明一起养,两个孩子年纪差不了几个月,只是重担都落在锦云身上,她脾气秉性本就认真仔细,这下更是恪职尽责,不敢怠慢疏忽。
“锦云,这些日子难为你,本想趁在余杭的时候,替你把终身大事尘埃落定,可我想不透完颜淳在顾虑什么?”,日子过得实在烦闷,只剩下和锦云闲说话来打发光阴,可她又总忙忙碌碌,没空搭理我。
“淳少爷在顾虑什么,您犯不上去琢磨,随他在想什么,我和他素无太多瓜葛,之前若说他托付我看管祖传佩剑,也只是即将上战场,留个思念在故土,并没太多情意,是姑娘想多了。我这辈子只管守着姑娘就够了,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嫁!”,锦云随口应付我的疑虑,眼睛却片刻不敢离开正喂奶的奶妈,生怕出点差错。
“行了锦姐姐,你倒比我这个亲娘对孩子上心,不碍事,奶妈都是细致人,好歹得空就歇歇。若你说的是真话,不如……,要不……,你嫁给咱们家爷算了,好不好?回头我去问问?”,也不知锦云说的真心,还是气话?若完颜淳真不是他心中所挂念,到底如何才能一辈子守在我身边。
“您是拿我玩笑,还是折煞我?姑娘现在说的轻省,心里头舍得才怪……”,锦云从来对我的话都不以为然,到底谁在拿谁当玩笑。
“我近来的状况,你都瞧见了,总觉得不是好情势,没谁月子能做大半年不止的,说出去都觉得羞愧。总觉得爷身边没个可心的人,也不大好,外面人又对孩子不尽心,这我才来求你,何谈折煞二字?”,这大半年和十四小爷亲近时候,屈指可数,想想就让人心灰意冷。
“姑娘!你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如何就说得出这般伤人心的话?身子不好,还有年轻可倚仗,悉心调养就是了,别说我不敢奢望,就是爷自己也没心思纳妾,姑娘可千万别去问,回头还招他生气!”,锦云一着急,嗓子就高,让外人看着,分不清屋里谁是主子,谁是丫鬟,气势大的不得了。
“要给谁纳妾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十四小爷听了个话尾,满头雾水,谁知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给爷您纳妾!我们姑娘说了,她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说愧对爷!”,现在锦姑奶奶在家里是顶梁柱,发起脾气谁也不顾,摔下几句气话,顺手把弘明递给十四。
“哟?许是你主子在家里憋闷的胡思乱想,锦姑娘多担待些,好歹劝慰几句,别让爷在外头办差累的半死,回家还得听挤兑!”,难得小爷心情好,和锦云你来我往的打暗语奚落我。
“她是主子,要听话,也是听爷的话,您才要多担待!”,看十四有些睡眼惺忪,锦云把孩子从十四怀里接过来,笑嘻嘻掩门回避。
“澜儿是嫌我冷落你,还是看我厌倦了,想找个人来分担,好眼不见心不烦?”,小爷换了衣裳,懒懒凑过来腻歪。
“看你看厌烦了!”,随手拽个垫子给他靠着,推了推小爷额角,知道这半真半假他也不往心里去。
“可我看你不厌烦,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腻烦,相看两不厌,唯有颜滺澜……”,好好的唐诗,让他随口就改的面目全非,十四爷难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