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炉沉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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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珠呸一声,冷笑道:“您这话可说的冠冕堂皇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里头动了什么手脚我也懒得说,只是今日我不和你们计较这个,单单是来问,你柳嬷嬷带的好人儿,咱这做倡的也有做倡的规矩,谁允许这私下里头怀胎的?这可是犯了规矩的,嬷嬷可能许着手下乱来?”
柳四嬷闻言脸色没变,只是瞄了眼柳恓恓,后者却刹时白了脸,纤纤玉指死命搅着手里头的帕子,也不敢和柳四嬷对眼。
柳四嬷再次吸了口烟,不疾不徐的道:“这事,倒不知道宝珠姑娘哪得的信,连我这个嬷嬷都不知道的事情,姑娘倒是明白的很!都不知道我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那里头嚼舌根?”
她这么一说,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互相看了几眼,均是低了头不做声,宝珠却丝毫不管柳四嬷的家事,今日她一心就是要来找柳恓恓的晦气的,只是道:“嬷嬷您何必装傻,恓恓姐姐的事情,这可不是一家一室的事情,若是真有这么个事情,可是猫眼巷的晦气,让外头人知道了咱这么做,日后谁还敢进来找我们姐妹?”
柳四嬷面对周宝珠的咄咄逼人也不急,只是道:“宝珠小姐其实何必如此,即便这是真的,就如宝珠姑娘你说的,若是嚷嚷出去大家都不好看,咱坐下来好好说又何必搞得大家都那么难看?”
宝珠哼了声,道:“妈妈这说的是哪里话,若是这出了事还要遮掩,世上可没不透风的墙,等被别人捅了出去,咱怕是更难做生意了,你家惹的事可别赖大家伙倒霉才是。”
柳四嬷呵呵一笑,道:“这倒也奇了,宝珠小姐又是哪那么肯定,我这门庭有这等歪骨子的事呢?”
宝珠闻言冷笑一声,就朝沉香这边看过来,也不等沉香概叹这避无可避一下,她已经走过来,指着沉香低垂的脑袋道:“若要问,这不是现成有个人可以问嚜?嬷嬷好问问这小丫头,可是来送药丸的?试想那个王二道平日干的是什么营生?专就是那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不信就问问,可是送的保子的符药来的?”
柳四嬷垂下眼帘对上沉香,雾气腾腾的也看不清那厚实白胖的脸上是啥表情,沉香只听到她问道:“这位宝珠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沉香略抬起头,目光顺势转了一个圈,掠过白着脸的柳恓恓,得意张狂的周宝珠,还有一屋子看热闹又忐忑的打杂,另外停留在了不知喜怒的嬷嬷面前,略略沉吟了一下道:“嬷嬷见笑了,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不过贪几个小钱,实在是不知道别的什么。”
柳四嬷隔着烟雾看着这个小姑娘,心里头一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有一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那不是一双孩子的眼。
可是她依然道:“哦,那道不要紧,只是这送得药可真是那个王二杠子让你来的?你可是槐洼村的人?”
沉香垂下眼帘细细应了声,一旁的宝珠一哂:“这便是了?这个时辰,要送的药还能是什么,嬷嬷该明白吧,还用我再指明不成?”
柳四嬷沉默了,似乎在想着如何应对,这可把一旁的柳恓恓吓到了,她自以为这事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只是仗着得宠妈妈惯着她,又心里头多了些念想便想着留着这个孽种贪图日后做个傍身,但是如今还没瓜熟蒂落便让人知道,这妓家可是有规矩定的,私自怀胎便是坏了规矩,而且更要命的是,这肚子里的种的爹可是个官,朝廷有严令,不许与官妓自荐枕席,虽然暗地下多得是这般事情,可是那都是私下的,若是闹出来,这明面上的法则可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她太明白了,这可不是能认的,一下子扑向柳四嬷,抓住了下摆哭诉:“妈妈您可不要听信这小贱,人挑拨,若是有那些个不干不净的事情,让女儿我浑身生那天疱疮,不得好死!”
周宝珠在一旁听得这话不屑得哼了声,也不管柳四嬷如何想道:“恓恓你这话说得好听可骗不了人,这事嬷嬷你可不能护短,说出去完了让人逮住了还道我们这里头互相袒护呢,今日可就该去见衙差,让公事老爷好好断一断这公事!”
她也不理睬柳恓恓在那哭冤,又指着沉香道:“这事可是大事,这丫头是个见证得跟着走,官府老爷问起来咱也好有交代。”
沉香心里头一咯噔,这事居然还没完没了了,若是跟着进公事所闹到官府里头,像她这样的,为□送保胎药就是触犯刑律,怪不得王二杠子自己不来,让她来做个冤大头,问题是为何这个柳嬷嬷并不极力为自己的□说话,甚至这会儿只是一味沉默,看上去默许了周宝珠的嚣张,任由人家来挑衅?
这些也不是重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被扣留下来绝非好事,她可不能淌进这莫名的浑水里去。
她侧着头看了眼周宝珠,这时候周宝珠正好也看过来,就看到沉香笑了一笑。
这倒令周宝珠一下子愣住了,本来倒并不在意这个小丫头的死活,只是一味想着若是能拖个人进衙门多个人作证总是好的,才不管这是否会给人家带去如何的不幸来,可是被沉香这么突然莫名一笑,心下一突,突然觉得这丫头笑得鬼怪,难不成自己算计错了?
思来想去有些不定,消磨了一些来时的气势,倒不曾再继续痴缠,一时间屋子里头只剩下柳恓恓低低拉着柳四嬷不停唤着的声息。
柳四嬷这时候将手里头的玳瑁烟斗朝着桌上一磕,睨了眼突然不做声的周宝珠道:“怎么,宝珠姑娘这是不是发了善心了,可是要从长计议?”
周宝珠一顿,柳眉一竖,赫然道:“自然不是,只是嬷嬷您难道不该表个态?一会可别怪咱多嘴撕破脸什么的,哼,我周宝珠可不吃这一套!”
柳四嬷不耐烦的拨开手底下扯她的柳恓恓,只是冷漠地道:“岂敢岂敢,宝珠姑娘这都上门了,哪还敢怪罪?”
沉香暗暗皱眉,看起来自己身量到底小,这般做事就是不利落,暗示的效果不佳,只那么点点的眼力劲,终究比不得人家轻描淡写一句话。
可是她必得脱身才是,干脆挑明,做低伏小看来是行不通的。
当下她道:“几位小姐嬷嬷,我只是个跑腿的请几位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娘呢,求几位行行好,让我走吧!”
周宝珠哪肯放,冷道:“你个小蹄子做了事可别想脱干系,一会随我去回大人话,若是实话实说自然放了你,不然仔细你的皮!”
沉香闻言便道:“这位姑娘差矣,若是我去自然是该实话实说,可是我倒是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要我承认,王二爷吩咐了只是一味定神养性的药,里头带了点自家独门的药性,说是能让什么长久一些,我是不太懂,姐姐懂么?您刚才说这时辰送的是什么药自然不必明言,可是真知道这是什么物事?”
第七回
沉香状似无意的一番话,却令周宝珠顿时有些尴尬,又觉得忐忑,她会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的,自然是因为她也曾用过,而王二杠子在这一条街里头混迹的,可不止这一门一户了。
若是被人家问起,岂不是连自己的底细都被人知道了么?
说起来,自己会知道这柳家里头的事情,也不是光明正大的知道的,消息来得不正,告诉她消息的人撺掇她这赶过来急着抓个现行,自己头脑一热,倒是没想过细的,如果闹到堂上去,若是问起来自己能圆乎过来么?
她这一犹豫,沉香又道:“这位姐姐,人家都说衙门老爷可凶了,听说触犯刑律的进里头那就是先一棍子,姐姐这事,那衙门老爷会怎么看,是不是真的要剥皮呀?”
她这么一说,宝珠更是沉默了,她突然就想到,这事鲁莽,她之所以针对柳恓恓,不就是因为这些日子那个公事所的耿大人点局总是只找柳恓恓么,指不定那肚子里头的种可就是他的,她一心想找柳恓恓麻烦,可是如果这一头撞上去,坏了名声的,可就不止是柳恓恓这个贱人了。
惹了上头做官的,那她还能在这里混么?
这一行的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周宝珠一时冲动来找麻烦,可是冷静下来一想,便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自己出面做大头,顿时就有了退意,她看了看柳四嬷,心中暗道一声老虔婆,不声不响看热闹,差点就着了道了,脸上自然不能露出丝毫,拿着手帕掖了掖嘴角,笑道:“哟,我倒一急忘了,这里头还不是得柳妈妈您做主的?我这赶着急算得什么事?既然说出来了,我看妈妈也是个公道人,自然是不会让大家伙看着不公允的,我就不在这里头风急火燎的忙乎了,还是交给您老吧,您看呢!”
柳四嬷这时候将最后一口烟吸了,才慢条斯理拍了拍翘着的二郎腿上裤管,道:“这个么,自然老身会让各位姑娘看着满意的,只是麻烦姑娘这么热心帮老身把这关呢,回头定给姑娘送些礼去!”
周宝珠客气了一番,这才摇摆起她那一身杨柳腰肢,袅袅依依的走了。
柳四嬷送走周宝珠,沉香便上前告辞,柳四嬷看了看曲沉香,不冷不热的摆了摆手,沉香也不多话,自顾自离去。
这柳四嬷让人看着柳恓恓,却不理睬她在那里头继续喊着冤枉,只是冷冷淡淡说了句:“我这里,可从来不留不规矩的!”
说罢,也不去看柳恓恓那苍白的脸色,让人关起小楼的门,自己却独自一人往后院走去,绕过那一片隔开前后院的绕着蔷薇花草的篱笆墙,踏入后进一重院门来。
这时候门口亟亟跑出个小人儿,正是那面团一般的柳团儿,小家伙肉弹一般没头没脑往嬷嬷身上一撞,又亟亟闪开来,被柳四嬷一把抓住了笑着哄道:“哎哟我的祖宗,这是哪着火了这么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呀!”
小汤团仰头看了眼柳四嬷,提了提手里头的蚂蚱道:“嬷嬷,我有蚂蚱,好好玩!”
柳四嬷看看那活灵活现的草蚂蚱,眯起眯缝眼呵呵一笑,搂住了柳团儿笑道:“倒是个新鲜玩意,你这是哪弄的?大姐姐给你买的么?”
小汤团摇了摇脑袋无比认真的指着柳恓恓的院子道:“那里一个姐姐给的,我想找姐夫给他看呢,可是这会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嬷嬷你看到姐夫了么?”
柳四嬷呵呵一笑道:“团儿乖,姐夫很忙的,这会子不在这,自个去玩啊,别乱跑,一会有你爱吃的狮子头呢!”
说着拍了拍汤团面人的脑袋,放开她挥挥手让她走开去玩,看她离开了自己才又/炫/书/网/整理了一下衣服拢拢发鬓,往柳细君屋子里走了进去。
等柳四嬷走进了屋子,柳团儿面团一般圆脸蛋子又一次露出在竹篱笆后头,一只手指头含在嘴里头吮着一边喃喃道:“早上姐夫明明在的呀,他还摸团儿脸呢,为什么都说不在呢?原来姐夫也喜欢躲猫猫呀!”
这说着,只听到后头有人喊了声:“嗨哟,我说团儿,你怎么趴在这草堆里头,快快快,阿巧给你掸掸去,给嬷嬷看到又要说我了!”说着,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不由分说拉住了小汤团,抱起她一路念叨着往相反方向走去。
柳四嬷进了屋子,这屋子从外头看,垂花拱门下面阔五间的堂屋宽敞着呢,然而进了里头仔细瞧便会看出来这屋子正面大堂比外头短了几尺,显得局促了些,少说也短了个不小的面积。
堂屋正面和柳恓恓一般只是供了个供案挂了几幅山水,雅致清淡,不见人影,嬷嬷进了屋往左进了暗间,里头南面窗下有一个小几,几旁立着个影青雕镂卷草纹的香薰瓷炉,袅袅青烟从里头冒出来,案几上还搁着一只青白瓷三只蟾水注和一个官窑笔掭,摊着一张香笺,却仍然无人,她并不意外,只是走近了这小小房间朝北墙壁前的一排博古架子,将上头一个鎏金舍利瓶给往右一拨,那博古架就往右移开一寸,却原来后头竟然还有一个房间。
柳四嬷进了这房间后头的书架边移了回去,嬷嬷也不在意,径直又往前了几步。
屋子并不大,却布置的甚是雅致,不识货的人看来,这屋子也就是一榻一几而已,右手边还有一个不高的螺钿云母贝插画六扇屏风,地上铺陈着海外贸易带来的外国编织的圣毯,纹路繁复而精美,却又低调而奢华,那榻,乃是用东海网龙山深处的海龙木雕刻而成,那木,一寸见方便要百两黄金,而这个榻,足有一床大小,上头铺着缠枝莲花纹锦绣夹棉垫褥,衬着雪玉龙山上寸金流彩雪白羊绒毛毡子,搁着个织金闪缎绿绸面的引枕和锁子锦缎靠背,有一人正半歪在那榻上,身下盖着条秋香色金心刺绣仙鹤林芝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