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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宫本武藏.+剑与禅-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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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懂什么?〃
  阿通伤心之余无心回答。
  阿通骑着牛赶路,体力恢复不少,但是她的心病尚未痊愈。
  在那马笼山下的女瀑男瀑下的浅滩,当时阿通的哭泣声和武藏的怒吼声,犹如湍急的水声打在双方的内心,成为二人之间生生世世的误会,只要这个心结未解,深深的怨恨将永远无法消除。
  当时的情景依然鲜明地映在阿通的脑海里。
  〃为什么我会那样呢?〃
  当武藏向自己表白强烈的情感和欲望时,自己竟然用尽全力拒绝他。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阿通除了深深后悔之外,百思不解自己为何会拒绝武藏的求爱?脑子里整天都在想这件事。
  难道男人都是用强硬的方式向女人示爱吗?
  阿通既悲伤又烦恼。长年来深藏在心底的恋爱圣泉,在经过旅途中的女瀑男瀑之后,也像瀑布般狂野奔腾,搅乱了她的心湖。
  除此之外,尚有一事更令阿通矛盾。虽然自己逃开了武藏亲密的拥抱,现在却又跟随其后,惟恐见不到武藏,好不矛盾。

  第2节:爱恨交织
  因为发生这件事,所以两个人不讲话了,也不走在一块。
  武藏虽然走在前面,但刻意放慢步伐配合牛的速度。当时他们相约一起到江户,武藏是不会食言的。有时城太郎在半路上逗留,武藏一定会等他们。
  他们经过福岛闹区之后,来到兴禅寺。转个弯,爬上山坡,望见远处有座关卡。乌丸家发给他们的通行证非常管用,关兵立刻准许他们通过。道路两旁的茶屋里坐着不少人,看着他们走过去。
  〃普贤?阿通姐,什么是普贤?〃
  城太郎问阿通。
  〃刚才那茶馆有个像和尚的旅客,指着你说…那个女人好像骑马的普贤〃
  〃大概是指普贤菩萨吧!〃
  〃原来是指普贤菩萨啊!这么说来,我就是文殊!因为普贤跟文殊两位菩萨都是形影不离的啊!〃
  〃你是贪吃鬼文殊菩萨!〃
  〃那你就是爱哭虫普贤菩萨,我们是绝配!〃
  〃你又来了。〃
  阿通红着脸,不太高兴。
  〃文殊和普贤菩萨为何老是形影不离呢?又不是一对情人。〃
  城太郎又提出奇怪的问题。
  阿通是在寺庙长大的,当然知道详情,但又怕说多了,城太郎会问个没完,只简单扼要地说:
  〃文殊代表智能,普贤代表行愿。〃
  话才刚说完,牛后有一名男子像苍蝇般尾随过来,那个人高声喊住他们。
  〃喂!〃
  他就是城太郎在福岛瞥见的本位田又八。
  又八想在此拦截他们。
  这个男人真卑鄙。
  阿通一见到又八,恨意涌上心头,无法抑制。
  〃〃
  又八一见到阿通,内心爱恨交织,热血沸腾。情欲形于脸,几乎要丧心病狂了。再加上从京都一路尾随阿通和武藏,看着他们出双入对。虽然后来他们互不理睬,也不并肩走,但又八自己推测,他们一定是怕大白天引人注目才会如此。到了夜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必是干柴烈火不可收拾了。
  又八胡思乱想,更加深了他心头的怨恨。
  〃下来!〃
  又八命令牛背上的阿通。
  阿通不想回答。在她心中这个人已经死了。数年前,又八叫自己另寻对象嫁人,毁了两人的誓言。而且,前几天又八在京都的清水寺山上,持刀追杀自己。又八已是个面目可憎的人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
  阿通心想。也毫不隐藏心中的憎恨和轻蔑。
  〃喂,你不肯下来吗?〃
  又八再次咆哮。
  又八和她母亲阿杉婆一模一样,不改往日在村子里的嚣张跋扈。现在又用命令的口吻对解除婚约的阿通说话,使阿通更加气愤。
  〃有何贵干,没事的话,我不想下来。〃
  〃什么?〃
  又八走到阿通身边,伸手扯她的衣袖。
  〃不管怎样都给我下来。你没事,我可有事。〃
  又八无视于路人,大声叫喊威胁。
  城太郎本来不吭气,在一旁静观其变,这时他丢下手上的牛绳,开口说道:
  〃她说不下来,就不要勉强她!〃
  城太郎声音洪亮盖过又八。假如光是动口,本来是没事的,没想到城太郎竟然还出手推了又八一把,使得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咦?你这个小毛头。〃
  又八被城太郎一推,踉跄了一下。他重新穿好草鞋,挺着胸膛对城太郎说:〃哦!我本来就看你这鼻屎眼熟,原来是北野酒馆的小伙计啊!〃
  〃谢谢你的抬举,你当时还不是常常被艾草屋的阿甲骂得抬不起头来。〃
  这话揭穿了又八的疮疤,而且是在阿通面前。
  〃你这小鬼。〃
  又八正要出手,城太郎立刻躲到牛背后。
  〃你说我是鼻屎,那你就是鼻涕!〃
  又八气急败坏地追打城太郎,城太郎用牛当挡箭牌,在牛腹下来回穿梭,闪躲又八,最后还是被又八给逮住。
  〃你敢再说一次。〃
  〃我当然敢。〃
  城太郎还没完全拔出木剑就被又八像抓猫般地甩到街边的树下。
  城太郎跌到树旁的阴沟里,像只落汤鸡,好不容易才爬上路面来。
  〃咦?〃
  城太郎四处搜寻,终于看到牛摇晃着笨重的身躯载着阿通往远方走去。
  他看到又八抓着牛绳,并不断鞭打牛背,奔跑的时候扬起一阵尘土。
  〃哼!畜生!〃
  城太郎见状,急得手脚慌乱,只想到自己该负责,竟忘记赶紧向他人求救。
  话说武藏这边。
  白云漂浮于无风的空中,肉眼根本看不出它是否在移动。
  耸立云霄的驹岳,正无言地俯视着山坡上歇脚的旅人。
  〃奇怪,我一直在想什么呢?〃
  武藏从沉思中惊醒,看看四周。
  他的眼睛虽然望着山峰,内心却纠缠着阿通的身影。
  武藏自己也解不开这个心结。
  女人心犹如海底针。尤其是清纯少女,更难以捉摸。
  武藏穷思苦想,甚为恼怒。坦白向她表明自己的情感,难道错了吗?勾起自己内心欲火的人,难道不是她吗?自己只是毫不保留地对她尽吐热情罢了。她竟然用力推开拒绝,甚至像厌恶自己似地躲开了。
  武藏内心交织着惭愧和耻辱,他感到无地自容。尝着男人苦闷的滋味,本来决心把这些烦恼付水流,洗净内心的污垢,然而这份迷惘却与日俱增。有时武藏自我解嘲:
  〃为何不把女人甩开,向前迈进?!〃
  武藏也曾鞭策自己,但这都是表面的借口罢了!
  有一天晚上,他对阿通发誓,只要到江户,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走的路,而武藏也要追求自己的志向…因此他们才离开京都的。武藏有责任遵守诺言,怎能中途弃阿通于不顾呢?
  〃两个人再如此下去,我将如何练剑?〃
  武藏仰望山岳,紧咬嘴唇等着。看着雄伟的高山,更显自己的渺小,连面对驹岳都令他伤感。
  〃还没来?〃
  武藏等得不耐烦,最后站了起来。
  因为阿通和城太郎应该在这个时间赶上才对啊!
  说好今夜要在薮原过夜,而离宫腰的旅馆还有一段路,眼见天就要黑了。
  武藏从山冈回望一公里远的山路,根本不见人影。
  〃奇怪?他们会不会在关卡耽搁了?〃
  本来武藏还犹豫不决要不要管他们,现在看不到他们,反倒心乱如麻,一步也无法往前走了。
  武藏于是沿原路跑回去。原野上有一些野马被他惊吓得四处奔窜。〃喂!这位武士,你是不是那位骑牛女人的同伴呢?〃
  武藏一跑回街上,便有个路人向前问他。
  〃咦?那个女子是不是出事了?〃
  武藏没等对方说完,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2
  本位田又八在关卡的茶屋附近,鞭打阿通所骑的牛,将人、牛一并劫走的消息,立刻经由目击的路人传开,现在这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不知情的大概只有留在山冈上的武藏吧!离出事的时间已过了半刻钟,要是阿通发生任何危险,还来得及救她吗?
  〃老板!老板!〃
  下午六点时关卡木栅关闭,茶屋的老板也准备收拾摊子。他回头看背后气喘吁吁的人:
  〃你是不是把东西忘在店里了?〃
  〃不,我在找半刻前经过这里的女子。〃
  〃你是指坐在牛背上像普贤菩萨的女子吗?〃
  〃没错,有人说她被一名浪人劫走了,你知道往哪里去了吗?〃
  〃我没亲眼目睹,不过听来往的人说,那名浪人从店门前的坡道转入别的岔路,往野妇池的方向走了。〃
  老板刚要伸手指方向,武藏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浓浓的暮色中。
  综合路人的说法,也判断不出是何人为何要掳走阿通?
  武藏万万没料到下手的人是又八。之前他跟又八约好在前往江户的途中碰面,或是到江户城再相见。武藏从睿山的无动寺前往大津途中,在路边茶屋巧遇了又八,终于化解两人五年来的误会,再次重拾昔日的友谊。
  〃不愉快的往事全让它过去吧!〃
  武藏的鼓励令又八感激涕零。
  〃你也要认真努力,对未来充满希望。〃
  又八满心喜悦:
  〃我要学习、改过自新。请你视我如手足,引导我走上正途吧!〃
  武藏根本想不到说要改过自新的又八竟又干出这种事来。
  武藏猜测,若非战后失业的浪人就是不得志、投机取巧的鼠辈所为。要不然就是人口贩子,或是这地方剽悍的野武士,才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
  武藏虽然担心,眼前却犹如大海捞针,惟一的线索便是往野妇池寻找。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空虽布满星光,地面上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武藏照茶屋老板的指示前往野妇池,但怎么也找不到像池子的地方。眼前一大片田地和森林都是斜坡地,道路也变成上坡了,似乎已到达驹岳山脚下,武藏裹足不前。
  〃好像走错路了?〃
  武藏迷失了方向,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只见驹岳巨大的山壁前,有一户被防风林环绕的农家。透过树林可见熊熊燃烧着炉火。走近一看,院子里有一头身上有斑点的母牛。武藏一眼就认出那是阿通所骑的那头,虽然不见阿通人影,但是牛被拴在厨房外面,正哞哞地叫着呢!
  〃哦!那头牛在那里。〃
  武藏松了一口气。
  阿通的牛被拴在这里,毋庸置疑阿通也一定在这里。
  可是…
  到底是何方神圣住在这防风林内的屋子里呢?武藏小心谨慎,生怕打草惊蛇反会对阿通不利。
  武藏躲在外面窥探屋内状况。
  〃阿母,您该休息了!您总说眼睛花了,却又老爱摸黑工作。〃
  有一个人从堆满薪柴和米糠的地方大声说话。
  武藏屏气凝神地聆听其他动静。厨房隔壁点着烛光的房间,或是再隔壁有着破格子门的房间,隐约传出纺织声。
  那位母亲听到儿子的话,马上停工收拾东西。纺织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的儿子在角落的屋里做完事,关上门之后又说:
  〃我现在要去洗脚,阿母快点做饭好吗?〃
  那儿子提着草鞋走到厨房坐在一块石头上洗脚。牛将头探到那儿子肩膀后。那儿子摸摸牛鼻,又对着屋内始终没吭声的母亲大声说道:
  〃阿母,您待会儿忙完就出来看看,我今天可捡到宝了。您猜猜是什么?是一头牛!而且是头品种优良的母牛,不但可以犁田,还可以挤奶呢!〃
  武藏站在篱笆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当时他够冷静,了解那个人之后,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鲁莽行为。但是武藏一感到不对劲,就立刻找到入口溜进去,并躲在房子外的水沟旁。
  这个农家非常大,墙壁破旧,看得出是栋老房子。里面似乎没有工人也没有其他女人。茅草的屋顶长着青苔,无人清理。
  〃?〃
  武藏来到亮着灯火的窗前。他脚踩着石头,探头看屋内的情形。
  他首先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剃刀。一般老百姓不可能使用这种刀。至少也是颇有来头的武将所拥有的物品,因为皮革刀鞘上的金箔花纹虽已褪色,仍依稀可辨。
  看来…
  武藏思前想后,更加狐疑。
  刚才那位年轻男子在屋外洗脚时,虽然灯火微弱,但仍可看出他的长相并非泛泛之辈。
  那人身着及腰粗布衣,裹着沾了泥的绑腿,腰上系着一把大刀。他的脸很圆,头发用稻草向上扎起,眉梢看起来更为上扬。身高虽不及五尺五寸,但胸肌宽厚,足腰动作扎实。
  〃可疑的家伙!〃
  武藏在一旁窥视。
  屋里果然有一把和一般农家不相称的剃刀。铺着蔺草的卧室空无人影,只有大灶的炉火啪啪燃烧着。炉火的烟从窗户吹了出来。
  〃呵!〃
  那股烟冲着武藏而来。他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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