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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阿麦从军-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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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起听了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好半天才平复下心境,淡淡的说道:“常钰青,人没到那个境地的时候,看着别人的选择总是会觉得可笑,对于我和她之间的纠葛,我不想与你多说,我只等着,看你到了要在家国与她之间抉择的时候,你可会比我做得好。”
  常钰青嘴角微挑,轻轻地笑了,答道:“你不用等着看,我现在便可告诉你我的选择,在她之前我会选家国,在她之后我的选择还会是家国。可是,我可以当着她的面,问心无愧的告诉她我的选择,你呢?陈起,你能吗?”
  陈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看着常钰青说不出话来。常钰青看着陈起讥诮的笑了笑,转身离去。没过两日,他便向军中告了病假,单枪匹马出了豫州向东而来,待到肃阳便听到周志忍带军攻打青州的消息,想了想干脆私下里寻了崔衍。
  “大哥。”崔衍唤了常钰青一声,将常钰青的思绪拽了回来,“等我和舅舅合兵之后,我请舅舅帮我向皇上递个折子,说说大哥在军中的事情,省的皇上总被陈起那人蒙蔽了。”
  周志忍的态度常钰青早就知道,断是不肯为了他去得罪陈起的,不过这样的话却不能和崔衍直说,常钰青便笑着摇了摇头,只说道:“你别和周将军提我来你这儿的事,若让有心人知道我私自来寻你,反而不知还要捏些什么罪名出来。”
  崔衍想了想也觉得常钰青说得有理,可心中毕竟不甘,便垂了眼沉默不语。常钰青见状笑道:“等过了前面的打草沟,我便得走了,你若是这个样子,叫我如何能安心离去?”
  崔衍闻言抬头冲常钰青咧了咧嘴,朗声道:“我知道了,大哥。”前面不断的有斥候送回来前面的情况,崔衍又问常钰青道:“麦穗不会在打草沟设伏吧?谁都知道过那个地方要小心啊。”
  常钰青望着前方的崇山峻岭,目光有些悠远,过了片刻后才缓缓吐道:“麦穗此人,最忌用常人常理度她。”
  大军又行了两日方到打草沟前,崔衍特意叫了斥候仔细打探路况,过了一会儿,几骑斥候接连赶回,均是汇报说前面未见异常,更有心思缜密的禀报道:“梯田上仍有山民在劳作,坡下村庄外能看到几名女子在溪边浣衣,道边场院里晾晒这些苞米,看守的老头看见我们便吓得往村子里去了,估摸着是要报信逃窜。”
  常钰青听着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旁崔衍笑道:“大哥,我就说是你太过小心了,那麦穗几次叫人伏击我们都没讨得好去,哪会还在这么个地方设伏?”
  常钰青沉声说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崔衍点头,转身吩咐副将仔细安排行军警备。待大军进入打草沟,果然未见什么异常之处,高处梯田上的山民还立在原处眺望了一会儿,待看清了是北漠的旗帜,这才都慌乱的丢下了手中的农具四处逃跑。崔衍远远地望见了大笑道:“大哥,你看那些南蛮子,果然没种的很。”
  此话刚说了没一会儿,梯田上的草被突然被大片的翻动了起来,一排排江北军手执弓弩跪直身来,坡下的北漠军队尚来不及反应,锋利的箭矢便一波波的射了过来。
  崔衍和常钰青已随着骑兵部队快出了沟底,见此忙喝:“架盾!”
  北漠军迎着坡面的一侧很迅速的架起盾牌抵挡箭雨,军中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之下引工向坡上仰射。前面已经过去的骑兵部队很快齐集掉转身来,准备翻转身来向着坡上发起冲锋,却被常钰青喝住了,只命骑兵继续前行,为后面的大队清扫道路,同时叫崔衍命令大军迅速通过沟底,切莫和江北军纠缠。
  崔衍对常钰青极为信服,忙按照他所交代的传令下去,北漠大队一边向山坡上射箭还击,一边向前继续行军。等大军刚都出了沟底,前面的骑兵队伍却又突然遭伏,众人因刚离了危险之地,心神难免有些松懈,这回突生变故难免有些措手不及军很是乱了一阵。幸而崔衍身边有常钰青指点压阵,一个个简明有效的军令传了出去,北漠军便稳住了阵脚。
  激战之中,常钰青抽身北望,果然见半山腰处有江北军的帅旗迎风招展,帅旗之下,几员将领簇拥着一人立马远望,还不时的冲着山下指点一二。当中那人应是阿麦吧,常钰青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手中长枪一挑,将一名从侧面冲过来的将被将士挑翻在地。
  江北军似乎并不想和北漠军死战,很快便带着人马退回到山林之中,崔衍想追,却被常钰青止住了。崔衍头脑稍一冷静遍明白了过来,前几次伏击均不见阿麦帅旗,为何偏偏这次就在半山腰中竖起了帅旗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激自己上当吗不是阿麦本尊还难说呢!想通了这点崔衍只命大军迅速前行,然后择了开阔处扎营整顿,并不受江北军所诱追进山林中。
  战后整点人马,折损的倒不多可连日来的高昂士气却是大受打击。
  常钰青默默坐了片刻,整好行装便要离去,临走前嘱咐崔衍道:“若是麦穗一直引了你向北,你不如就先占了险要地势固守,然后等周将军的另两路人马从北边围过来,这样前后夹击胜算更大一些。”
  崔衍一一点头应了,见常钰青执意要走,就想要派亲兵护送,却被常钰青笑着拒绝了:“这世上能拦住我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你叫人跟着我,反而是种拖累。”崔衍想想实情确实如此,便也不再啰嗦,只叫人去了干粮银两来,然后亲自送了常钰青出营。
  再说江北军这边,山腰上立在帅旗之下的还真是阿麦本人,她当时在高处瞧得清楚,崔衍身边那名亲兵服色的男子甚是骁勇善战,一杆长枪不知挑了多少江北军战士,激战之中还能抽出空来向己处看过来。明知他看不清自己,阿麦心中却是一凛,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脑中立时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常钰青。
  待崔衍并未中计追击江北军,而是引了北漠军从容而走,阿麦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崔衍身边的那人定是常钰青无疑了,不过却想不明白常钰青为何会穿着亲兵服色隐藏在崔衍军中。
  徐静听了也是即为惊讶,问道:“你说常钰青在崔衍军中?”
  阿麦神色凝重:“不错,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先生,咱们不能一直往北走了,须得再往南绕一绕,免得被常钰青识破了意图。”
  徐静认同的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又去细看地图,琢磨着这再向南绕该是个什么绕法。就在这种围追堵截中,江北军和北漠几路大军在山中捉起了迷藏,东绕一绕,西转一转,然后时不时的在北漠两路大军之间穿过,回头再向南走一走。
  待到九月下旬,阿麦终于不露痕迹的将周志忍的几路大军都引向了太行山东北的陵和方向。一直在敌占区袭扰的唐绍义也悄悄潜回,准备与张生骑兵合兵,给周志忍以致命一击。
  见唐绍义平安归来,阿麦心中很是高兴,不过唐绍义对她仍是淡淡的,只与她谈论了些军务上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一句多言。阿麦很清楚唐绍义心中对她期满身份的事情怀有芥蒂,当时在豫州时他若是肯听她解释,她或许会将身世经历一一据实相告,可现如今反倒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较之前反而显得更疏远了些。
  又过两日,息荣娘也从南太行追了过来,见到唐绍义自是惊喜万分,同时又带来了一个叫唐绍义震惊无比的消息:徐秀儿生了。
  唐绍义自在青州与徐秀儿见过一面之后便再没见过她,现在突然听息荣娘说徐秀儿生了,一时不觉有些愣怔,过了片刻才有些不信地重复道:“徐秀儿生了?”
  息荣娘不知唐绍义的震惊,笑着点头道:“嗯,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说起来那徐秀儿也真是不简单,江嫂回来和我说当时鞑子崔衍领了大军正过十字岭,村子里的人都躲到后山去了,麦帅留下的那个侍卫也套了车,叫江嫂和李嫂搀着徐秀儿上车,想要躲到个安全的地方去。可才走到一半,徐秀儿肚子就疼起来了。江嫂一看这是要提早生了,吓得也不敢再走了,只得叫那侍卫将车赶到路边的沟里,找个隐蔽地方藏了,然后就和李嫂给徐秀儿接生。鞑子大军很快就从后面过来了,眼瞅着就要到了江嫂他们那儿,江嫂只想着这回可完了,鞑子听见有人声必然会下来看的,可没想着徐秀儿听说鞑子来了,愣是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鞑子大军在江嫂他们头顶过了足足多半个时辰,徐秀儿嘴唇都咬烂了,身上汗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可却是一声都没叫过,直把江嫂他们都看惊了。”
  一旁坐着的唐绍义已是听得呆了,徐秀儿分明还是个未嫁的姑娘,怎会突然就生了个孩子?
  息荣娘不知唐绍义的心思,只当他也是吃惊于徐秀儿的硬气,抬眼看了一眼唐绍义,想了想,又问道:“唐大哥,徐秀儿可真的是麦帅的妻室?我听人说她就是徐先生的侄女,麦帅怕她有危险才一直隐瞒她的身份的,可是真是?如若真是这样,徐秀儿这样的女子倒也算能配得上麦帅了。”
  唐绍义却是未答,他心神还处在徐秀儿生子的震惊之中,甚至都未将息荣娘后面的话听入耳中。他虽是个未婚男子,可却也知道女子要十月怀胎才能生子的,如此算来,徐秀儿绝不可能是在离开青州之后嫁人生子的,那孩子只能使在豫州或者是在豫州来青州的路上有的,再联想到徐秀儿在青州不告而别的举动唐绍义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了去。
  息荣娘一时愣住,待反应过来忙跟着追了出来,却远远看见唐绍义竟直奔阿麦的中军大帐而去了。息荣娘不知唐绍义为何突然如此反应,迟疑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却在大帐外被亲卫官张士强截住了。
  张士强说道:“元帅与唐将军正在议事,不容他人打扰。”
  息荣娘俏脸一沉,虽是不信,可却终究不敢硬闯,便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待她身影远去,张士强脸上才露出些得意的笑容,回头看一眼阿麦的大帐,又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在其余亲卫旁边一同守起大帐来。
  大帐中,阿麦替唐绍义倒了杯茶端到案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见秀儿不愿提此事,便也没问。”
  唐绍义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可语气中却透露出隐隐的杀气,“他日找出这人来,定要剐了他与徐姑娘泄恨。”
  阿麦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却觉得秀儿是愿意给那人生孩子的。”
  唐绍义微微皱了眉头,不解地看向阿麦。
  阿麦徐徐解释道:“若是不想生,早就想法打了胎了,可她却宁可与我们不辞而别,自己独身一人藏到荒僻之处生这孩子,足见她是想要这孩子的。只是这孩子父亲的身份不能向我们说,又或者是这孩子的父亲本就是我们敌对的,如此选择来。”
  唐绍义本就心思敏捷,闻此心中一动,不禁问道:“你是说这孩子的父亲是北漠人?”
  阿麦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从豫州回来后,我曾叫人搭救石将军的家眷,问过秀儿的事情,石府的人说秀儿很早便被石将军送出府了,去了哪里却是不知。后来我在山中遇到秀儿,便将前后事情都想了个遍,猜她在豫州时可能是潜入某个北漠将领的府中做细作了。”
  唐绍义听了沉默良久,忽地抬头问阿麦道:“就像你与常钰青?”
  阿麦微微一怔之后,便紧紧地抿起了唇。
  唐绍义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避开了阿麦的视线,讷讷道:“是我失言了。”说了便有些慌乱地从椅上站起身来,借口要去巡营向帐外走去。
  阿麦却突然唤住了他:“大哥!”
  唐绍义脚下一顿,停在了帐门处,却没回身,沉默了片刻,只是问道:“什么事?”
  阿麦迟疑了一下,正欲开口时却听得张士强从帐外禀道:“元帅,张将军与白将军俱都到了。”
  阿麦便把已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唐绍义也转身回来,走到帐中坐下。阿麦看了唐绍义一眼,冲着外面喊道:“都叫进来吧。”
  张士强打起账帘,张生与黑面一同从外面进来,跟阿麦与唐绍义一一见礼完毕后,黑面老实不客气地拣了把椅子坐下了,张生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做到唐绍义的下手。
  阿麦又叫人去请徐静过来,然后问黑面:“可都安排妥当了?”
  黑面点头道:“老莫那儿已经诈败引着傅悦往南去了,新军的火铳营和火炮营都已到位,只等着周志忍来了。”
  阿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徐静也来了,见将要参加陵和会战的几员江北军将领俱都齐聚,不由得捋着小胡子笑了一笑,玩笑道:“只怕周志忍太过老奸巨猾,不肯和我们在这里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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