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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北大之父蔡元培-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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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还做不到,只能采取收缩主义。当然最困难的还是经费,北洋政府不

    断地向国外秘密借款,几乎全用于扩充各自的军队。中国最高学府一年能

    到手的钱,连国外普通大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实在是最令人痛心的黑

    幕之一,还望新闻界帮助呼吁,早日在中国结束那种索不完的薪饷,赶不

    完的官僚的腐败局面。

    记者:蔡先生,今天是校役夜班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北大迈出平民教

    育的第一步。按您的理想是想办一所注重研究的学术性大学,这平民教育

    又如何理解

    蔡元培:这并不矛盾,平民教育是我教育救国理想的一部分。我早年

    的主张是“无人不当学,而亦无时不当学”,现在的想法是希望人人都可

    以自由听讲。我以为只有一国民众的素质都提高了,大学才有高质量的生

    源。我打算采取三条措施,一是改革旧的招生制度,不看出身、资格,惟

    成绩优劣为录取标准。让那些出身贫寒而学业优秀的青年也能进北大读书,

    这一条去年秋季已经做到二是向社会招收一定数量的旁听生和选科生,

    让更多的人能受到高等教育。而且旁听生和选科生优秀者还可以转为正式

    生,一样发给毕业文凭。这一条今天就可以告白于天下,我一定说话算数。

    三是校役夜班仅仅是第一步,今后有条件还可以向社会办平民夜校,真正

    实现人人都可以进北大,都可以自由听讲的理想。

    记者:听君一席话我很感动,也想起了社会上的许多流传。一是说北

    大是各种主义和派别最自由的聚集之地,像白话文和文言文,新派和旧派,

    革命党和帝制余孽,都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这里自由进出。二是说您蔡先生

    是手捏两把烂泥到处糊破洞的好好先生。别人只有一种主义,你却是个兴

    趣广泛的古今中外派,是一尊广渡众生的南无阿弥陀佛。三是说北大人有

    一股臭脾气,又穷又做。与清华比,如讲门门功课的考试成绩肯定比不过。

    但北大的怪杰、鸿儒和反叛者,个个都是大人物,单个打擂台绝对天下第

    一。我这样说,不知有否冒犯先生之处?

    蔡元培:我很欣赏你的坦率,但也想坦率地告诉你,我很高兴北大能

    出现这种自由竞争的新局面。因为我历来主张中国儒家“道并行而不相悻,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的原则。一年多来,社会上议论北大最多的无非是

    “反祀孔、倡白话、骂政客”。我也反对祭孔、反对拿孔教害人,但从不

    反对孔子学说中有价值的东西。我提倡白话,但并不主张完全取消文言,

    像一些艺术作品如中国画的题款,用白话就不如文言更有韵味。至于说

    《新青年》乱骂政客,那是因为政治实在太黑暗教育不想卷入政治,

    可政治总想控制教育,这就是民国以来的现实。所以我还不自量力地提出

    教育要独立的主张,看来至少在现在还行不通。至于你提到北大和清华不

    同的校风,这完全正常。我是崇尚希腊哲学的,希腊的一些大哲学家就是

    在一种自由的空气中产生。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学说也同样如此。举一个

    例子,我和你虽然都是浙江人,年龄相差十八岁,但性格完全不一样,这

    又有什么不好

    记者:听了蔡先生的一番鸿论,真是茅塞顿开最后我还想发自内

    心地说一句话:“北大真不愧为大!”

    6

    在铁狮子胡同的东口路北,有一片庭院深深的大院。门扇上金粉彩绘的口中衔环椒图,与大门两侧雄踞在精美石座上的一对威凛凛大石狮一起,活现出当年王府的森严和气派。

    段祺瑞正阴沉沉地坐在国务总理的办公室里,听徐树铮报告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是今年三月再次复出的,前不久,在徐树铮的操纵下,大批奉军入关抢截那批他下台前向日本订购的军火,闹得京津一带人心惶惶,督军团又趁机联名发出了咄咄逼人的通电,为他组阁鸣锣开道。通电气焰嚣张地呼吁:

    全国安危,国人离合,均系我公一人!

    段祺瑞下野后竟有如此声威,把刚上台的国务总理王士珍吓得一溜烟逃到了天津,说什么也不干冯国璋也只好低三下四地跑去说小话,段祺瑞却端起了架子,说自己无意于组阁。急得冯代总统赶紧对天起誓,并许愿今后国务院决议,总统不得擅改一字;阁员由总理选择,不必征求总统同意;总统的电报也必须由国务院核发才算罢休。

    可是今天,徐树铮却带来了一个令他头痛的消息。东京的中国留学生一听说他和日本签署了《共同防敌协定》,就群情愤怒地集体罢课,还召开了声讨大会。当日本警方逮捕了一百多名学生时,中国留学生当场决定全部回国请愿。现正分头向北京和上海等地各界人士揭露真相,鼓动联合阻止大总统盖印。

    这位面色铁青的北洋虎终于下了决心,想用高压手段强行制止。他凶狠地一拍桌子,瞪直眼说:

    “传我命令,先让报馆封锁一切消息,扣留学生的宣传品,派侦探监视请愿团行动,严禁开各种大会。必要时,武力镇压!”

    待徐树铮一走,他却颓然坐倒在椅子里,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之中。为了配合日本欲出兵西伯利亚的需要,他在上台的第二天,就秘密签署了《中日共同防敌协定》的换文。又在5月16日和19日,两次签订了《中日陆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和《中日海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这些谈判都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他也有难言之隐,这又要扯到去年的那次“西原借款”。

    他以再造共和的名义赶走张勋后,为了对付孙中山的南方政权,推行武力统一政策,扩充皖系实力。苦于经费短缺,也只好饮鸩止渴,指使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等亲日派,以各种名目向日本大借款。总数竟高达三亿八千万日元,其中由西原龟三经办的八笔借款就占了一亿四千五百万日元。正如西原龟三所说,日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组织中日两国经济圈,在战后的竟争中排挤英美势力。正由于此,人们把“西原借款”戏称为“西原贿赂”。这些钱到手后,几乎全用在编练和装备他的军队,组织“安福俱乐部”等皖系事业上去

    东京留学生请愿团如神兵天将,终于冲破重重关卡,出现在北京。一下火车,就直奔北大等学校点火串连。这天晚上,蔡元培正在寓所与汤尔和、沈尹默喝茶聊天,忽见他的私人秘书范文澜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蔡先生,北大全体学生正连夜召开大会,决定明天一早上总统府请愿呢。我也参加了,但考虑再三,还是先来报告校长一下。”

    “为何要罢课请愿?为什么不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就擅自决定”

    他这温文儒雅的风范怎么不见了,像点燃的爆竹突然蹦跳起来,声色俱厉地质问起范文澜。

    范文澜先是有点害怕,但很快就镇静下来。他相信蔡校长一定会理解学生的爱国热情,便轻声介绍起情况。眼前又浮现出那幕惊心动魄的大场面,他仿佛又亲临其境,回到了马神庙,脸上充溢出动人的血色。

    傍晚时,几十名头围白布条的留日学生,突然出现在北大的各个角落。一边奔跑着,一边痛哭流涕地大声疾呼:

    “同胞们!快行动起来救我中华。段祺瑞已把中国出卖了!日本的军队很快就要开进吉林,开进黑龙江了”

    最令人感动的还是一位东北籍留学生,披麻带孝地跪在大操场中央,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同学们!国亡了,我们全体留日学生已全部回国请愿中国之大已放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快随我们去制止总统盖印吧!快去救我中华,救我同胞!”

    他面向苍天哭着喊着,最后竟因激动昏厥过去。

    北大人震惊了,感动虽然他们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件,但一种蕴藏在血液里的天生的叛逆精神,突然萌发出巨大的爱国热情。他们决定行动了,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卷和饭碗,自发地拥向大操场。又是好样的傅斯年、罗家伦、许德珩、张国焘、谭平山、段锡朋等挑头,临时决定由段锡朋担任总召集人。见他大声地宣布:

    “先安排请愿团吃饭休整,晚上七时正,全体北大学生在法科大讲堂开会,研究明天的行动方案。”

    宁静的校园沸腾这天晚上,法科大讲堂里灯火辉煌,挤满了一千多名热血青年。一个可怕的现实终于使他们清醒过来,人人切齿唾骂,愤怒得恨不能马上就采取极端行动。段锡朋和傅斯年等商量后,又公推“傅大炮”上台演讲。毕竟他是学生们公认的无冕之王,口才又好,在这关键时刻,他的话大家格外中听。

    傅斯年真有点豁出去见他双目精光四射,神情悲愤地说:

    “同学们!我们来北大求学是为了将来救国,现在国家需要我们献身的时候到这些卖国条约只要一盖印,日本不仅控制了中国的军队,掌握了全部的军事情报,而且中国军队也将成了东洋人的仆从军。他们的虎狼之师还将合法地开进东三省,在那里驻兵设警,干涉内政,为所欲为,无恶不作。我们作为炎黄子孙,能眼睁睁看着国家主权被人出卖不!我们决不答应!留日学生已全部回国请愿,我们北大学生决定明天一早全体罢课,去总统府拼死阻止盖印。这件事有很大风险,所以我们刚才和各班班长商量决定,不惊动各科学长和敬爱的蔡校长。一切责任和后果,由我们临时成立的学生会全权负责。如同学们愿意迈出这勇敢的一步,请鼓掌通过。同学们,北大将永远走在与黑暗势力抗争的最前沿!希望这不是预言,而是行动!”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傅斯年在嘹亮的北大校歌中庄严地向大家鞠躬。当他抬起头时,已热泪沾襟。他的眼前浮现起了十几年前“拒俄运动”时一幕感人的情景。大概也就在这个会场吧?一群京师大学堂留着辫子穿着官服的旧式学生,激昂地效仿古代的太学生向清政府“伏阙上书”,首开了全国学潮的先例。弄得那拉氏勃然大怒,多亏了张百熙从中周旋,才以输送三十多位捣乱分子出国而草草了事。他隐隐觉得在潜心学问之外,一种神圣的使命,一种新的人生之路降临他的心胸和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

    这天夜里,蔡元培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像心中撞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搅在一起,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干脆披衣起床,独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前发愣。说实话,他有点激动,也有点害怕,更有点担忧和生气。他毕竟是一位民国元老,当年在上海创办过《俄事警闻》,率领爱国学社的师生上街参加过“拒俄运动”。对学生的爱国热情自然心有同感,激动不已。但他又是北大一千多名学生的校长,对段祺瑞的残忍也早有所闻,万一出动军警,学生中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家长和社会交待还有,在他的潜意识里,在他的性格深处,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温情脉脉的善良愿望。他一直以为学生就应安心读书,不到非常时期不该闹学潮。罢课游行多了,人就容易心野,容易因虚荣心参与政治萌发领袖欲望而影响教育和人品。最后,他确实有点生气平时他以北大为家,几乎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百般爱怜。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连招呼都不打就决定了,根本不把他这校长放在眼里。如果说,这天夜里他只是有点伤心,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挑战,那第二天清晨,当他情急急赶去劝阻请愿队伍时,他简直有点愤怒

    他是七点左右赶到北大的,只见全体学生已浩浩荡荡地准备集队出发。也不知是谁塞给他一份全校学生的总请假单,他就捏着这张纸条,站在大讲台上望着群情激奋的人群,大声地劝阻起来:

    “同学们!你们的行动为爱国而发,所以不能说不对。但这种方法,实属不当。平时你们每有事必举代表,来找我商量,请我签名。今天你们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却一声也不来通报,更没有想到要来听听我的意见,这等于说是取消了我这校长的资格。我的意见是请各科各班推选代表,把所有要向总统转达的理由和要求告诉我。由我去代表北大向政府交涉,我一定会代表大家据理力争的。同学们!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蔡元培。我们已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今后还要亲如家人般相处下去。北大不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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