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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斯大林肃反秘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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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大林胡诌托洛茨基与“反革命地下组织”之间有两种联系方式:一、托洛茨基与这个地下组织的苏联领导人秘密通信;二、这些领导人离开苏联专程前去向他汇报工作和接受新的指令。 

  我们已经知道,在三次莫斯科审判中,国家公诉人都无法出示一封所谓的“秘密信件”,尽管他说这种通信持续了好几年。更何况法庭所要证明的是“阴谋家们”的的确确与托洛茨基多次,而不是一次的秘密碰头。为了使这一说法站住脚,内务部领导授意哥尔茨曼、皮达可夫和罗姆三名被告,要他们在审判厅内坦白罪,说自己曾分别于不同时间与国外的托洛茨基见过面,并从他那里接受了给地下组织的命令。斯大林想,这三名被告的口供出来后就会变成钢鞭材料,必定收效不小。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斯大林的预料,这几次与托洛茨基会面的所有重要细节,统统经受不起任何推敲。这样一来,三名被告有关与托洛茨基会面的“口供”,就失去了一切法律上的效用。 

  斯大林在这件事上惨遭失败,其原因非常清楚。托洛茨基自从一九二九年被逐出苏联后,一直侨居国外。因此,他只有在国外才能与阴谋分子们见面。斯大林被捏造这些会面的念头迷住了心窍,居然忽视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内务部的权力还没扩展到国外,它无法剥夺外国澄清事实、查明真象的权力。要在这种情形下导演一出以“阴谋者”与托洛茨基会面为背景的审判闹剧少无疑要担负天大的风险。 

  果然,一场揭露斯大林谣言的运动在西方展开了。 

  在第一次莫斯科审判中。哥尔茨曼供认说。他于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因公到柏林出差时,曾秘密地在那里与托洛茨基的儿子列夫·谢多夫会面,并按阴谋组织内一个领导人(伊·尼·斯米尔诺夫)的委托,将一些文件和以后联系的密码交给他转送托洛茨基。第二论会面时,谢多夫建议哥尔茨曼同他一道去见住在哥本哈根的托伦茨基。 

  “我当时就同意了”,哥尔茨曼在法庭上供认道,“但我提醒他,为了不招人耳目,我们不能两人同行。我和谢多夫商定,我过两三天去哥本哈根,住“布利斯托里”饭店,并在那里与他见面。我离开车站后便直奔饭店,在登记处见到了谢多夫。十时左右,我们就动身去见托洛茨基。” 

  哥尔茨曼还承认道,托洛茨基告诉他:“必须除掉斯大林必须精心挑选合适的人去执行这一任务。” 

  当哥尔茨曼的供诉见报后,托洛茨基马上声明那全是谎言,并立即通过外国新闻社向苏联法庭和国家公诉人维辛斯基提出要求。让他们问问哥尔茨曼,他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名字进入丹麦的。 

  维辛斯基当然不会向哥尔茨曼提这些问题。他知道,丹麦当局对所有入境的外国人都要进行检查,把名字和身份登记下来,所以,维辛斯基担心西方记者会在丹麦四处查讯。那样一来,整个谎言就将昭然若揭。同时,哥尔茨曼的供诉对于整个审判又非常重要。它是对其他被告起诉的依据。起诉书说(后来的判决书又对此予以肯定),这些被告是恐怖活动的实施者,托洛茨基从哥本哈根给他们发出的命今,正是通过哥尔茨曼转达的。 

  法庭判处全部被告人死刑。哥尔茨曼也不例外。一九三六年八年二十五日,即作出判决的第二天,这些被告就被枪决了。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象常言所说的那样。“死无对证”。斯大林和维辛斯基以为,他们的审判闹剧将因此而成为永世不解之谜,可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九月一日(枪决“阴谋分子” 之后不到一个星期! ),丹麦政府的官方报纸《社会民主》就发表了一篇惊人的消息:“布利斯托里”饭店早在一九一七年就因大楼拆除而关闭了;可是哥尔茨曼却说,他在一九三二年在那里与谢多夫碰头,尔后又一起从那里到托洛茨基的住宅去,这怎么可能呢? 

  全世界各大新闻社立即转载了这一重要消息。各方面的人士,无论是敌人还是疑惑不解的朋友,纷纷向莫斯科质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斯大林对此始终保持沉默。 

  在美国,一位著名的哲学家约翰·琼组织了一个专门小组。调查莫斯科强加给托洛茨基的罪名。小组在仔细研究过“哥本哈根事件”的事实材料之后,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事实证明,在一九三二年,哥本哈根的“布利斯托里”饭店已不复存在。因此,哥尔茨曼显然不可能与谢多夫在这家饭店里见面。可是他却声称。他与谢多夫约定,他要在这家饭店“住下”并在那里与谢多夫会面,而且说,这次会面确实是在这家饭店的登记处进行的” 

  “我们有权肯定哥尔茨曼没有在那里与谢多夫会面,也没有与他同去见托洛茨基。哥尔茨曼没在哥本哈根见过托洛茨基。” 

  除揭穿了哥尔茨曼的“供诉”之外,该专门小组还绝对淮确地查明,在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到十二月二日这段时间里,即托洛茨基在哥本哈根的那些日子里,谢多夫根本不在,也不可能在哥本哈根。象约翰·琼组织的这样一个未经国家授权、不能查阅国家档案并不能雇佣私人侦探的专门小组,能收集到如此众多而又不可争辩的证据,的确十分不容易。这些证据主要是涉及谢多夫与哥尔茨曼会面的。在此,我仅引用两条证据。 

  第一条,是当时在柏林最高技术学校学习的谢多夫的成绩册、有校方签字盖章和教师签名的考卷,注有日期和签字的考勤簿,——这就证明,托洛茨基在哥本哈根的那些日子里,他的儿子一直在柏林考试。 

  第二条。是谢多夫给父母写的私信。这些信不可置辩地证明,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至十二月三日。他的的确确在柏林。下面就是他父母快离开丹麦时。他写的一封信。 

  “尊敬的父母,你们在距离柏林总共只有几小时路程的地方还能呆一天半了,可我不能前来看望你们!德国人不愿意因我暂离柏林而延长我在德国居住的时间,德方不同意,我就得不到丹麦的入境签证、即使德方同意给我签证,也是要我离开后就不再返柏林。” 

  还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即谢谢多娃·托洛茨卡雅在离开丹麦那天从埃斯堡寄给儿子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有邮局的邮戳:“埃斯堡、三二年十二月三日。”谢多娃·托洛获卡雅伤心地写道,他们母子不能在离别前再见一面了。结尾时她说:“我仍旧盼望出现奇迹,让我能同你在此见一面。” 

  斯大林得知丹麦报纸报导了哥本哈根“布利斯托里”饭店早已不存在的消息后,简直气疯了:“真见鬼。你们怎么想出这么个饭店。应该说他们在车站见的面。车站是拆不掉的!” 

  斯大林命令亚果达进行调查、查出是哪些内务部人员如此粗心,使得整个审判威信扫地,并要求亚果达把名单报上去。亚果达怀着一线扭转败局的希望,立即将内务部外事局一个颇有经验的工作人员派到了哥本哈根,要他在现场观察一下,看看内务部能否在那里做些手脚,洗掉耻辱,或者,哪怕使这件如此丢人的丑事得到一丁点补救也好。但这个工作人员却空手而归。许多参与此事的人都大为不解。这究竟是怎么搞的,内务部怎么会为如此重大的案件达择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布利斯托里”饭店?要知道,哥本哈根的饭店多如牛毛,还愁没法选择的!斯大林的要求而专门进行的调查,弄清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哥尔茨曼忍受不住酷刑拷问而终于同意在强加于他的一切罪名下签字时,审判闹剧的组织者便要求手下人选择一个供哥尔茨曼与谢多夫会面的地点,而且,这个地点必须便于前往托洛茨基的住所。 

  叶若夫认定,最合适的地点是饭店。但究竟选哥本哈根的哪一家饭店,则将由外交人民委员部第一局提供的材料来定,因为所谓的第一局是专门收集外国情报的。然而,负责审判准备工作并为其提供“技术保障”的内务部秘密政工局局长莫尔恰诺夫却认为,直接向外交部索取哥本哈根的饭店名称的作法不大稳妥。他知道,饭店名称很快就将在审判中出现,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很可能会由此而猜出其中之奥秘。可是莫尔恰诺夫这次是过份聪明了。他命令秘书给外交部第一局打电话,要他们提供几个在奥斯陆和哥本哈根的饭店名称。他这样做,是为了给第一局造成一个假象似乎找饭店是为了给派往斯堪的那维亚的内务部重要人员们安排住处。 

  莫尔恰诺夫的秘书照办了。但是.他在为上司打印所获得的饭店名单时。却没分清那些饭店在奥斯陆,那些饭店在哥本哈根、从而铸下了危及整个审判的致命错误。而莫尔恰诺夫又偏偏选中了“布利斯托里”。其实,这个饭店是存在的,不过是在奥斯陆,而不是在哥本哈根。 

  这种情况,哥尔茨曼又如何能知道呢,尽管他承认与托洛茨基联系过并将供诉书上签了字! 
 
 
第四章 刑讯机器 


  在此之前,我只限于扼要地叙述一些官方的调查和审判材料,并将注意力放在那些能揭示莫斯科审判实质的情节上面。现在,应该把读者引向这些审判闹剧的后台,一步一步地让读者看清,这一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多幕骗局是如何编排出来的,斯大林及其打手们又是采用何种手段把一批批杰出的革命斗士和革命领袖变成了百依百顺的傀儡,演出了一幕又一幕木偶戏。 

  一九三六年初,莫尔恰诺夫召集近四十个有名的“机关”工作人员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到会者有内务部里最重要的几个局的头头及其副手。 

  莫尔恰诺夫向他们宣布。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集团,其头目是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其他反对派首领。这个阴谋组织几年来一直在秘密活动.几乎在所有的大城市里都建立了恐怖小组。阴谋组织的目的是杀害斯大林以及所有政治局委员。然后夺取国家政权。莫尔恰诺夫在扼要叙述被揭发的阴谋集团的特点和规模之后。又向与会者传达了内务人民委员亚果达的命令,即除各局的正副局长外,其余的与会者都要离开现任职务,听从内务部秘密政工局的分配,开展侦讯工作。他强调指出,斯大林将亲自监督调查的进展,而中央书记叶若夫则是斯大林的助手,协助他督促调查工作的进行。这样,当把这一责任重大的任务交给了内务部各机关。并要求侦讯人员们在工作过程中始终不忘自己既是一个契卡,又是一名党员。 

  莫尔恰诺夫明确无误地告诫与会者。说斯大林和政治局都确认,指控阴谋组织头目们的一切罪行都是千真万确的,所以,每一个侦讯人员的任务只在于获取被告人彻底坦白的口供。如果阴谋分子一口咬定说自己不在犯罪现场,从而否定自己有罪,侦讯人员不得予以理睬,因为这些人虽然身在狱中,却千方百计地对外面的恐怖组织发号施令。此类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莫尔恰诺夫将与会者分为几个侦讯小组。向他们交待了即将开始的侦讯工作的技术性细节和协调整个工作的程序。最后,他宣读了由内务人民委员亚果达拟定的秘令,警告侦讯机关不得对被告施用任何非法的刑讯手段,如威胁、许诺、或者恫吓。 

  听了这一切,与会者们全都惊呆了,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疑问:如此庞大的阴谋组织居然在没有他们的直接参与下就被揭露出来了,这有可能吗?要知道,内务部的一切业务活动和整个监视反对派分子一切行动的秘密情报网,都是他们一手掌管的。他们放过了这样大一个阴谋组织。竟然没受到任何指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揭露阴谋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更何况现在已经查明这个阴谋组织已经存在了好几年 

  面临的审判提纲及其准备程序,一都是由斯大林和叶吉夫仔细研究并亲自制定的。而这一行动的实际执行者,是内务人民委员亚果达。 

  按照斯大林的计划,应该先把在流放中和各地监狱里的近三百名众所周知的原反对派成员弄到莫斯科来进行“加工”。这样一来。就将有大约五分之一的囚犯会屈服,会承认自己参与了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托洛茨基的阴谋。然后,再以这五六十个人中选出几个来交给审判的组织人,让审判组织人利用这些人的供认,将审判矛头直指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用威胁、许诺或者其它刑讯手段。迫使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这两个活动家承认自己在领导阴谋集团反对斯大林和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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