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乌雅格格-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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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来往吊唁的人很多,那拉氏病倒了好几回,只好由李氏和清岚帮忙招待各个府里的来人。
纵然事情很多,一切都在低迷而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胤禛却是一连几天不曾吃饭,送进去的饭热了又热,也没有动过一下。
苏培盛苦劝不下,便找来李氏,结果连门也没进。
武氏送了一回,钮祜禄氏和耿氏一起送过一回,都无功而返。
李氏无法,只好跟清岚商量。
清岚柳眉微蹙,想了一想,“姐姐不妨将二阿哥抱过去,让二阿哥每日里陪着爷用膳。怎么说爷也得看在二阿哥的面上吃一点。”
李氏闻言眼睛一亮:“妹妹说的有理!”便忙忙地下去张罗。
现在府里只剩下这一个宝贝疙瘩,李氏这些日子招待宾客也多了不少底气。
胤禛却并非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沉浸于悲伤之中什么事也没做。
深夜里,胤禛盯着地下跪着的人影,声音嘶哑低沉:“查清楚了吗?”
高斌忙道:“回主子,奴才还未用刑,那马场的几人就全招了。其中一个人是一个赌徒,欠了一大笔高利贷,一月前,曾有人找过他,帮他还了债务,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有机会就在马的身上动手脚。奴才就问那人,给你钱的人长什么样子,那人说天黑,戴着斗笠,他不知道。但他也留心了,那人的手背上有一条疤痕,还有,声音有些苍哑。”
胤禛沉默半晌,缓缓道:“接着去查!”
“喳!”
胤禛又道:“弘昀身边再多派几个人,一刻也不能放松!”
“喳!”高斌撤身退去。
弘晖丧葬之后,府里表面恢复了正常,胤禛每日里上朝,拼命办公,晚上也甚少去后院。偶尔去一次,不是那拉氏那里,便是在清岚处。
那拉氏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整个人愈发内敛深沉,气息不似以前雍容明媚,面上多了几分大彻大悟地低调。
胤禛对她也多了几分复杂,想起她做过的事,便一阵厌恶,又想起弘晖,心下一痛,又将这份厌恶减淡了不少。
在清岚这里,常常是胤禛在说或在呆坐,清岚在认真地听或是等待。
白日里,胤禛虽然从来不提弘晖的事,端地一如从前,仿佛已将此事放下,只是清岚知道,他不过是将他深深放在心底,像脚底的石子一般,不明显却又咯得人时常隐隐发痛。
“弘晖一直很懂事,虽然爷常常骂他,可心里还是很满意”声音越来越低,胤禛偏过头,声音嘶哑。
“爷还说过,明年带他去塞外,可惜”
“若不是爷逼着他念书习武,他也不会下学了后还去练习。”胤禛的声音里充满苦涩的自责。
清岚知道,胤禛对弘晖期待极深,纵然府里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越过了他。胤禛本就对人冷淡,吝啬于施舍感情,仅有的几份其中一份就给了弘晖。越是这样,失去的时候就越发让人心痛。
“爷!”任谁失去至亲的滋味都不会好过,清岚看着眼前这人明显消瘦又强自撑着的样子,不由心下也一酸,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爷和福晋还可以再有一个,像大阿哥一样”
“不会再有了。”胤禛闭上眼,那拉氏调理了这么多年,恐怕真的不能再生了。
清岚不再多问,想起胤禛在弘晖殇逝的那天曾伤了手,便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紧攥的拳头,胤禛也不反抗,由着她做。
过了这么多天,掐出的伤口依然没有长好,刚刚一用力,又渗出血来。
清岚拿出金创药和干净的白布,仔细地给他上药,缠上几圈白布。末了,将他的大手摊开,不让他攥着。
胤禛感觉到清岚在做什么,嘴角动了动,“清岚”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让人揪心的叹息。
清岚一愣,胤禛很少叫她的名字,在人前常常是乌雅氏,暗下里,却也没有多少时候用到。一股大力将她扯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很单纯的拥抱,只是想找一个慰藉。
透过轻薄的衣服,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若有若无地传递过来。
清岚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伸出双手,亦环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轻拍,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屋内烛花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个人拥抱的身影没有丝毫间隙。
府里渐渐不再有人提及弘晖,仿佛这是一个忌讳。
但不久后的一天,胤禛将那拉氏、李氏和清岚叫到书房,屏退所有下人,让苏培盛在门外守着,一页纸在几人手里传阅,纸的边缘已经皱褶,似乎有人大力地捏过。
那拉氏看罢,纸飘到地上,双目赤红,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李氏,几乎要将她吃掉。
李氏颤抖地捡起地上的纸,快速扫过,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李府谁人收买了谁,谋害嫡子。
这一次,李氏不能再饶了。
胤禛盯着地下人,慢慢道:“将弘昀抱给”
“不!爷”李氏扑向前,凄厉地叫道,却是声息嘎然而止,昏了过去。
太医检查了之后,躬身道:“回贝勒爷,李主子这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个假:明天要出门一趟,来不及码完,后天继续。
☆、托 孤
李氏的身孕来得恰是时候,救了她一命,又生出了许多变数。
那拉氏瞪着赤红的双眼,盯着李氏的肚子,喘息许久,又硬生生地将这股怨毒吞咽下去,浑身却如吞了烙铁一般,灼烧得疼痛。
胤禛将李氏身边的人清洗了一遍,又怕这一胎生出意外,便将她的院子封上,对外说是连日疲惫,身子娇弱,需安心养胎,让其她人无事不要去打扰。
不明底细的人均羡慕李氏的福气,嫡子已去,府里只剩下她的孩子,如今又怀上一个,这一辈子便再也不用愁了。
李氏从昏迷中忽地醒来,支起身子,满头大汗:“弘昀!”
旁边一丫头扶她起来:“李主子!”
“你是谁?落英呢!”
“回李主子,奴才小翠,以后就由奴才伺候李主子。落英被爷带走了!” 小翠利利落落地说完,倒了杯水。
“弘昀呢?”
“二阿哥也被爷带走了!”
“我要见爷!他不能将我的弘昀带走!”李氏尖叫着,惊慌失措,胳膊挥动间,将小翠手里的水打翻,杯子也掉在地上,碎了。热水溅在两人的手上,李氏却丝毫感觉不到,慌忙就要下床,却被被子缠着,险些掉下来。
小翠面不改色,忙上前扶住:“奴才伺候不周,请主子恕罪。主子怀有身孕,还望主子小心身体!”
李氏闻言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难以置信:“我有了身孕?”
小翠点点头:“是,太医说有一个多月。请李主子为了孩子,好生安心养胎。”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弘晖逝去之前,借着弘昀,胤禛来过她这里几回。这一阵子,她忙于算计弘晖的事情,又不明显,倒让她没有留意到身体的异常。
李氏抚摸着肚子,半晌,忽地嗤嗤笑起来,却是比哭还难看。
揽玉轩。
“爷?”
胤禛的大手里拉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慢慢地走来。
“庶额娘!”弘昀耷拉着小脸,一脸委屈,扑到清岚怀中:“庶额娘,弘昀想见额娘!”
清岚的视线从弘昀移到胤禛身上:“爷,您这是?”
“你先照顾弘昀。”
“这不合规矩,也该是福晋照顾才是。”
胤禛偏过头,看向院子里萧索干枯的树枝,淡淡道:“福晋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还要管理家务,忙不过来。待到李氏将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清岚想了想,对跟着弘昀的婆子道:“你们先带二阿哥进屋里玩。”
弘昀很不情愿,但被胤禛的眼睛一瞪,还是乖乖地进屋去了。
看院子里下人都退去,清岚正色道:“奴婢不明白爷的意思,还请爷明示。”
“爷想让你以后抚养弘昀。”
胤禛转过头来,看向清岚,她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他。
清岚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却是眸色加深,内里流转着莫名的情绪,不由抿了抿嘴:“爷是打算怎么处置李姐姐?”
“生下子嗣之后,缠绵病榻!”淡淡的口气,仿佛说出口的不是一个人即将到来的命运。
清岚微微低下头,不置可否。
胤禛迟疑了一下:“你是否觉得爷对李氏太过无情?”
清岚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原是她先错了,才有这般下场。”只是可惜了几个孩子:“那李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抱给福晋抚养。”胤禛显然已经想好了。
“其实,若是弘昀也抱给福晋养,对他的身份会更好。”清岚就事论事地说。
胤禛动了动唇角,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福晋毕竟害过弘昀” 弘昀说小也不小了,焉知见了他不是一个心结,难以真心抚养。
清岚心里模糊的猜测一下明了,弘昀的天花,恐怕是那拉氏所为,胤禛也是左右为难。
清岚望着胤禛的侧脸,见他紧抿着嘴,却是没有表情,身形显出与这寒冬一般的萧瑟来。短短两个月间,这人便消瘦了一圈,本就清癯的身体却不显薄弱,反倒透出一丝隐忍倔强。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注视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清岚将视线移开,见弘昀在屋子门口朝她挤眉弄眼,不由嘴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夜里,弘昀紧紧地抱住清岚,委屈道:“庶额娘,为什么弘昀不能见额娘?阿玛也不让弘昀见额娘?是不是弘昀做错了什么?”
清岚蹲下/身子,扶上弘昀的肩膀,看着他的小脸皱成一团,不由扯了个笑容道:“二阿哥,你额娘怀了小弟弟,但她身体不好,所以需要安静的调养。”
清岚扫过李氏的肚子,是个男胎。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说弟弟比较吉利。
“额娘有了小弟弟?”弘昀注意力被提起:“弘昀想见弟弟!”
“当初二阿哥在你额娘的肚子里呆了十个月才出来,所以,你的弟弟也得好几个月后才能见到。”
弘昀失望,闷闷道:“那弘昀不是还要等好几个月了?”
清岚点点头:“若是二阿哥想额娘了,可以写在纸上,让人带过去,就像你亲口跟你额娘说话一样。”
弘昀眼睛一亮,拍手道:“弘昀这就去写!”
弘昀费力地爬上椅子,拿起毛笔,蘸了墨,朝清岚咧嘴一笑,笨拙却又认真的一笔一画写着。
清岚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刻意地阻止弘昀与李氏接触,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惹得弘昀的反感与抵触。这个孩子的赤子之心,让她心疼。
弘昀歪歪扭扭的信先是到了胤禛手里,胤禛长叹一声,又转给李氏。
李氏看了信,一阵哭,一阵笑,抹了抹眼泪,提笔给弘昀写回信。
日子就这样过去,康熙四十四年的二月初九日,第五次南巡,康熙带上了胤礽和胤祥;五月二十四日,巡幸塞外,带走了胤眩⒇返i、胤祥、胤礻禺、胤禄和胤礼,两次胤禛都没有随驾,留京协理政事。
李氏的肚子也愈发沉重起来,太医诊过之后,确认是个小阿哥。那拉氏连月来心底深处的阴霾终是露出一丝霁色。没有个儿子靠身,她这个嫡福晋之位不过是个摆设,贝勒府最终还是会落到另一个女人手中。她尽管恨极了李氏,但这孩子若是自小养大,她自会让他只认她为额娘。
八月里,过了六岁生辰,弘昀也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
胤禛生恐弘晖的事情再次发生,命人加强了戒备,弘昀的一应吃穿用度,均由他的人精心安排。清岚也每日里用神识扫视一遍,看身边有无腌臜的东西。
那拉氏这几个月里毫无动静,安心念经礼佛,等待李氏生产。但无人的时候,眼睛却如孤狼一般幽幽地盯着李氏院子的方向。
宋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算算日子,李主子快要生了。”
那拉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终于要生了,也不枉我耐心等待了这么多月。”转过头去:“都准备好了?”
宋嬷嬷会意道:“早准备上了。女人生孩子可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趟,谁人也查不出来。一旦孩子生下来,就”做出一个狠厉的表情。
那拉氏点点头,面目狰狞:“留着她,这个孩子终究还不完全算是我的。她害死了我的弘晖,我岂能饶过她!”过了一会儿,兀自冷笑几下:“她与我斗了这么多年,我也忍了这么多年,连孩子带命都陪给了我,也不算冤!”
那拉氏瞧着那摇曳的烛光,怨毒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又陷入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