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乌雅格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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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折腾了一夜,已经四更了,您”那拉氏未说完,胤禛已经走远,身后众人浩浩跟着,将她的视线隔开。
清岚越走越觉奇怪,胤禛怎么走的是揽玉轩的方向。
“还不快跟着!”前面传来一声。
半天,清岚才意识到是在跟她说话,“哦!”加快了脚步。
☆、原 则
揽玉轩。
“爷,”清岚命宝絮沏了严严的热茶,热气冉冉上升,不知想暖的是身子还是人心:“已经四更了,您要略躺一会儿吗?”
“嗯。”胤禛半歪在榻上,合上眼睛,眉头紧锁。今晚他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丝隐痛在心底深处如蚁噬咬,怎么看怎么带着一点疲惫和颓然。倒是少见他在人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清岚也不多话,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用,何况她也不会安慰人,只是支了脑袋盯着灯芯发呆。
胤禛睁开眼,思绪万千,一时想起那个还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时浮现出那些女人的种种嘴脸,却抬眼瞧见清岚双眸此时已然恢复宁静,如一汪深泉,清澈幽深。胤禛想起方才这小女人侃侃而谈,为自己争辩时亦不慌不忙,唯有杏眼含嗔,熠熠生辉,倒衬的旁边其她女人几番矫揉造作。
“过来坐。”胤禛不由道。
清岚坐到榻上,胤禛一把将其揽在怀中,双臂缩紧,深深呼了几口气,嗅着鼻端萦绕的馨香,翻滚复杂的心绪慢慢沉了下来。后宫后院种种阴私之事,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并不是懵懂不知之人,只是方才再一次亲身经历,被女人算计的耻辱和痛恨,失去孩子的隐痛,如今已是深深沉淀在心底,半分不再显露。轻轻抚摸身上的小女人,这后院,怕是只有她是最干净的了。思虑半晌,方道:“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清岚趴在他胸膛上,摇了摇头,胤禛只觉一小脑袋在他胸口乱动。“好在事情已了,奴婢实在讨厌被人陷害。”
“你早就知道你那扇子上被人下了麝香?”
“您看出来了?”清岚一想便明白过来:“不然奴婢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在炕屏上抹什么药水。是武姐姐亲口告之,并拿这扇子要挟奴婢,想让奴婢帮她找出内奸,顺便为她所用,一路给她保驾护航。所以奴婢又送了炕屏给武姐姐,让她守株待兔。”
“可惜你并没有告诉她找到内奸的真正方法。”胤禛话里听不出什么口气。
清岚支起身子,看向胤禛,神色变得认真,轻启朱唇,字字清晰入耳:“奴婢讨厌被人陷害,也讨厌被人要挟。奴婢并不欠武姐姐什么,与这事也毫无关系,但她明知奴婢是无辜的,却非要以此相逼,将奴婢卷入其中。送她炕屏助她守株待兔已是尽心,她自己能不能抓到内奸是她院中的事,涂抹药水全然是为了今日的自保,不然奴婢的下场可想而知。奴婢还希望没有能用到它的一天,谁知到底还是用上了。”清岚口气说不上是感慨还是失望,抑或是什么情绪也没有,接着又道,“武姐姐要挟奴婢,奴婢做不到以德报怨,反而凑上去帮她铲除内奸。奴婢就是这样的人,还请爷担待。若使爷失望了,奴婢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姐妹情谊而有所改变。”
清岚目光灼灼,坦坦荡荡,望着胤禛探究的视线,不见半分畏缩和退让,仿佛一只原本乖巧的小兽,此时收敛了全身的温顺,流露出机警和戒备,捍卫自己的领土。
胤禛听着小女人言之凿凿,向她亮出自己的原则,毫不避讳地向他展露出她的冷眼旁观和对后院所谓和睦相处的不屑。一个一直以来乖巧淡然、悠然处事的旁观者,终于在被碰触了底线之后亮出了自己的犀利,眼睁睁看着旁人在挣扎,在声嘶力竭,也丝毫不愿意逢场作戏,从中渔利,反而伸出利爪狠狠拍掉了企图伸过来的触手,又在触手上狠狠留下一道教训的痕迹,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胤禛眼看着小女人在她面前袒露出自己的小脾气,没有丝毫斤斤计较、恣意任性之态,反而有几分率直的可爱。他此刻再也无法说出什么后院姐妹一家人互相帮助的鬼话,只觉分外的窝心。尤其是方才在看到其他女人表面上虚情假意,实则恨不得对方倒大霉的虚伪和表里不一,现下清岚的坦荡和近乎直接的反击则让他觉得格外顺眼和真实。
他今晚几乎顺从本能地来到揽玉轩,内心深处把这里当成是后院唯一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清岚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分的清清楚楚,分寸拿捏正好,却又丝毫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告诉旁人,我就是在反击你们,守卫自己。
胤禛不由大力将清岚的小脑袋压向他的胸膛,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今晚心底的压抑与愤懑消散了不少,心底一角在悄然柔弱与塌陷。声音也放缓了:“无妨,你做的没错!她们你不用理会!”
清岚莞尔笑了,她只是想告诉胤禛她的原则,胤禛若是指责和不理解也罢了,他能理解更好,想来今晚他也是受了不少那些女人的刺激。不过这人现下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心志坚定之人,没有这么容易受到事情的干扰。
胤禛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爷?”
“什么?”
“麝香的事,武氏要挟你的事,为什么不告诉爷?”
胤禛的口气里并无责问,清岚也笑答道:“奴婢怎么告诉爷,若是当时奴婢就跟爷大诉委屈,说什么,爷,武姐姐说奴婢送的扇子上有麝香,武姐姐威胁奴婢,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是冤枉的,那么这跟背后里打小报告、搬弄是非的人有什么区别?没有证据,就是拨弄是非。”
胤禛轻轻地拍着清岚。
清岚接着道:“何况奴婢自己也能处理的来,这些小事就不必让爷烦心。”
胤禛刚想说以后这种事尽管告诉爷,爷会给你做主,又觉得这样做反而磨去了小女人身上原本的光芒,与那些柔弱如菟丝子一般无能无为、只知邀宠献媚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他喜欢看的是清岚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模样,喜欢看她聪慧乖巧、悠然从容的模样,甚至是笑容盈盈实则伸出利爪亮出森森牙齿的样子,而不是养成一只温顺柔弱、楚楚可怜的家雀。他的身边从来不缺这样的女人,以前也很是乐意宠着这种类型的女人,现下反而觉得她们的柔弱与顺从只不过是一味的伪装,实则别有所图。
他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以前若是对这样的女人还有几分怜惜,但随着她们与欲/望野心交织在一起,随着他的孩子三番五次折在女人手中,现下也把这些怜惜慢慢消磨殆尽。他不介意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心思深沉,因为没有心机的人只会拖累旁人,反而死得最早,但他不能容忍她们对子嗣下手。
清岚也有心机,也会算计别人,胤禛知道,但她从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也从不去纠缠那些阴私之事。他不清楚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显然她从来没有把她的心计用在野心和欲/望上,心思剔透,淡泊名利,却又坚守本心,恩怨分明,这些,才是胤禛最为欣赏和珍重的。反正万事有他看着大局,以后对后院他也会重新制定策略,不再掉以轻心,总归不会让她真的再受什么委屈。
只要清岚一如既往,保持本心,他也不介意保她一世荣宠,护她一世安宁。
☆、评 价
第二日上早朝前,胤禛下了几道密令。一是严加审问宋氏芳辰苑诸人和翠袖,取得口供;二是快马加鞭派人赶去翠纹的家乡,调查翠纹所有之家人以及她在入府前后其家人的走向和异常反应。而且也需将武氏院中之人依次换去查问,平日里与翠纹相处之事,一丝细节也不放过。没有人能容忍卧榻之侧有如此心计深沉毒辣之人,胤禛尤甚,势必要找出这个人。三是准备将这些年来训练的粘杆处的探子慢慢渗透进府中各个院子,以前也有些许探子,但都没有接触到核心。现在,胤禛下定了决心,定要让后院全然掌控在自己手中。
下了这些命令之后,胤禛又命苏培盛去告知福晋,昨夜之事的详情让她勒令府中诸人不得外传,斟酌着向宫里报告孩子没了一事。康熙那里肯定不能隐瞒,那太医可不敢跟皇上撒谎,势必要说实话的;德妃在他后院埋了探子,想必也知情况;其余人就让她着看办。
安排完这些事情,胤禛方整理朝服上朝去了。
结果未到下午,宫里宫外都知晓了武氏滑胎一事。胤禛少不得要经历各种同情安慰的目光的洗礼,康熙更是将胤禛又召回乾清宫详加询问,德妃和宫里各处也特地派了人去慰问武氏,德妃还让那拉氏次日去请安的时候将清岚带上。
次日永和宫中,那拉氏和清岚请安罢,德妃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何武氏这般好生养着,居然还会滑胎?
那拉氏斟酌了又斟酌,德妃在胤禛府中有人,那拉氏肯定早就心知肚明,若是现在对德妃撒谎,必然讨不了好。遂愧疚道:“都是妾身管家不严,致使武妹妹误食了那害人的药物,才导致滑胎。”
“什么药物?”这事本常见,德妃一听便明了,皇家子嗣艰难,大都是被人暗害。
“太医说,是麝香之类的。”那拉氏回道。
“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还没有。”那拉氏很是愧疚,补充道:“查到一个奴才时她便投井自尽,线索就断了。”
“那宋氏又为何被幽禁?”德妃知道了很多。
“因爷查出,宋妹妹曾给武妹妹下过麝香”
德妃沉吟:“滑胎一事可是宋氏做的手脚?”
“媳妇不知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但宋妹妹曾害过武妹妹一事爷已查证,证据确凿,她的奴才昨日也供认不讳。至于那投井的奴才,就不知是不是宋妹妹的人了。”
那拉氏句句实话,但放在一起显然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宋氏。清岚不由心下感叹,若不是她机智脱身,如今这所有的脏水都将泼到她身上了。
德妃闻言沉吟半晌,默默无语,后又敲打了她俩几句,方放她们回去。
一路上,那拉氏想着德妃因此事对她的敲打,心事重重。清岚跟在她后面,亦不多话。
抬眼间,一穿着打扮明艳之人迎面走来,容颜姣好,声音爽利:“四嫂,我听说了你们府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八弟妹!”
“奴婢给八福晋请安。”
郭络罗氏随意挥手,连正眼也没看,又对那拉氏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府上的格格怎么就滑了胎?怕不是有些小人在作怪吧!”
“哪有的事?”那拉氏笑道:“还不是她年轻没有经验,自己不小心罢了。”
“不是最好,要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四嫂你人心肠好,听了可别恼,她们那些贱婢哪有资格生下爷的子嗣,也不看看她们什么身份!”说着还瞟了清岚一眼。
清岚装作没看见,似乎御花园的风景更吸引她。但她“听”到假山那边传来唏索漫步的脚步声,不过可能是宫人往来,并不稀奇。
那拉氏失笑,摇头:“弟妹说话还是这么爽利,好歹这是在宫里,你也别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还怕他怎的?宫里宫外谁人不知我一向有话说话。我就是看不惯那些狐媚子,一天到晚勾着爷不做好事,四嫂你也别纵着这些人,拿出些你当家主母的款来。”不屑地看向清岚,抬高下巴:“听说四贝勒最近被你这个狐媚子给勾住了,慈宁宫那幅画就是你做的?”
清岚指指自己鼻子:“八福晋是在叫奴婢?”
“这里除了我和四嫂,就只有你,不是叫你,还能是叫谁?别以为做了什么好画,就能这么狐媚子霸道的!”
“奴婢多谢八福晋夸奖!”
“”
清岚面带恭敬,声音温顺,十分纯良认真:“自古以来,能被人称作狐媚子的,无一不是姿容艳丽,容颜绝色之人,奴婢能得八福晋这般称赞,实在是受宠若惊。方才奴婢还在反思,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八福晋,现在看来,是奴婢过虑了,八福晋这般看重奴婢,奴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郭络罗氏横眉怒对,却无从反驳。
清岚依旧老老实实地在探讨容貌的问题:“其实以奴婢的姿容,当不得狐媚子三个字,顶多就是一路边的迎春花,乍一看着还好,待到百花盛开的时候,它也就只能叹为观止了。”
假山那边,康熙带着太子、胤禛、胤禩和胤禟随意闲走,也不让侍卫宫人们跟着。
待她们走后,康熙呵呵笑道:“老八,你这福晋还是这么心直口快!”胤禩面色难堪。
康熙又对胤禛道:“这就是你府中的乌雅格格?”
“回皇阿玛,是。”
“倒是个有意思的。”康熙乐道。“朕还不知狐媚子是一个夸奖人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