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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香闺-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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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此话何意?”宣德帝不解道:“朕方才不是才同母后说,让复儿领京畿卫,拱卫京城。何事拿复儿做犒赏之物了。”

“哀家只是觉得,娶妻当娶贤,复儿人品贵重,又与咱们阔别四年,邬家之女名声并不太好。许他邬家之女,有些委屈了他。”

姜太后尽量保持着面上的一本正经,但她脸上,傅粉之下的苍白和僵硬却始终无法保持得住。

还好宣德帝并未望着她。

宣德帝轻叹一声:“照母后的意思,朕得许复儿一个高官之女,方算是弥补他?”

宣德帝摇了摇头:“母后,朕也有自己的考量。京畿卫统领的职位,朕可以给复儿,可也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他太有身价。待复儿回京,这消息传了出去,复儿定然会成为众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朕还是早一日将他的婚事定下来为好。”

姜太后莫名地朝宣德帝望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皇上的心思,真是越发难猜了。”

宣德帝顿时好笑道:“母后何出此言?朕是母后的儿子,母后若有什么话,直接问朕便是。朕能回答母后的,自然无一句谎话。”

姜太后便立刻坐正,道:“皇上既然这样说,那哀家便问上几句。”

宣德帝也正襟危坐。道:“母后请问。”

“哀家问皇上,复儿回京后,让他领卫京畿卫五万人之重,确是提拔于他。但许他邬家之女,又隐隐有……打压之嫌。”

姜太后一边问,一边觑着宣德帝的表情。

宣德帝面色未曾有变,只微微一笑,叹道:“母后,身在帝王家,朕有时候也不得不多转两道心思。此话。母后知道便好。”

姜太后顿时颔首。

“复儿是朕的侄儿,可母后别忘了,他也是平乐翁主的胞兄。”

宣德帝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却让姜太后瞬间变了脸色。

姜太后试探地道:“皇上莫不是……信了平乐翁主所说的话了吧?”

宣德帝顿时失笑道:“母后说到哪儿去了?朕若信她胡言乱语,早在几年前便令人彻查那些事。更何况她言说母后有情|郎……这何等荒谬?!”

姜太后极其轻微地舒了口气:“既如此,又或许忌惮复儿?”

“朕也并非是忌惮他。”宣德帝道:“只是为君驭臣之道。一升一贬,臣子既感朕之重用,又能对朕时刻怀有敬畏之心,方才会更忠心、更好地替朕办事。复儿在漠北四年,谁能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回京后定会和平乐翁主取得联系,朕让他娶一门妻,分分他的心思。也免得他受平乐翁主的影响。”

姜太后缓缓道:“平乐不足为惧。”

宣德帝道:“她小小一介女子,有何可惧?”

宣德帝长叹一声:“但她到底也是朕的外甥女,前次赵贤太妃同朕提起时,也提到平乐翁主,说对她甚是想念。”

宣德帝摇头惋惜,抬手道:“母后。今日便说到这儿吧,朕还有国事要忙。这两桩婚事,便都定了。朕是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已经出了口的,怎么能收得回来。还请母后不要怪朕自作主张了。”

“皇上,可这……”

“母后,朕倒是觉得,邬老的孙女还是能匹配得起复儿的。”

宣德帝无奈地道:“母后要是仍不同意,那朕面对邬老,可也无地自容了。”

姜太后顿时讶道:“皇上此话怎讲?”

“宫中已有流言蜚语,邬老的孙女此次可是第二次被置于风口浪尖。前次她与泓儿之事已让她流言缠身,此番流言又是朕之心思所致,若到最后朕没有给她和复儿赐婚,岂非是让此女再一次受流言所伤?这几乎是废了邬老这个女儿啊!”

宣德帝连连摇头:“母后,如此恶毒之事,朕不能做。”

宣德帝起身道:“母后恕罪,儿臣先行一步。”

宣德帝恭敬地给姜太后跪了安,离开了慈宁宫。

姜太后微微牵着嘴角目送他走远,待看不见人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手抓了桌上的小铜鼎熏炉就往地上砸。

地上有猩红的地毯铺着,小铜鼎熏炉发出沉闷的落地声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静嬷嬷轻声道:“太后娘娘,如今万不可乱了分寸。”

“乱了分寸?”姜太后冷笑一声:“那邬八月交了什么好运道,就这般,还让她死不透!”

静嬷嬷言道:“太后,邬四姑娘好歹也是邬老的孙女,邬老舍不得骨肉至亲,也是人之常情。”

姜太后缓缓地吸了口气,道:“如今可怎么办?皇上看起来,是执意要下旨赐婚了。”

静嬷嬷沉吟片刻,道:“回太后,皇上若是已定了主意,怕是……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了。”

姜太后自己也想了半晌,叹道:“皇上极有主意,他最后那般说,必定是不打算回心转意了。哀家也不能让他因为此事,而同邬老有任何隔阂。”

姜太后手握成拳,狠狠地捶了下桌。

“她有命嫁得了高辰复,也要有命享得了这个福才行!”

静嬷嬷轻声询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姜太后冷冷一笑:“想要弄死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兰陵侯府那儿,还有个巴不得静和生的儿女都死干净的淳于泠琴呢。高辰复的妻。能躲得过淳于泠琴的暗算么?邬八月那样软绵绵的人……哼。”

静嬷嬷低声道:“太后英明。”

☆★☆★☆★

临近京郊,高辰复忽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歇停在了距离玉观山一日路程的村庄附近,高辰复远眺玉观山,目光幽远。

赵前、周武远远跟着。赵前耳朵尖,听到身后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却是邬八月。

“邬姑娘。”赵前施了一礼,让到一边,指向高辰复:“将军在那儿。”

邬八月愣了下,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来寻将军的……”

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跑出一物,通体雪白,不是月亮是谁?

赵前面不改色,咳了咳道:“邬姑娘。将军在那边。”

周武“哟呵”一声:“邬姑娘,月亮也跑到将军身边儿去了。”

马上便要入京了,邬八月知道自己和月亮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近几日一有空便会和月亮待在一起。可无奈的是月亮已经和高辰复混熟了,对她这个原主子的热情大打折扣。每次非得她亲自寻到了它,月亮方才会和她玩上一段时间。

邬八月耳朵微微红了红,到底还是朝着高辰复和月亮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邬八月也能感受到高辰复那种带有些微迷茫的情绪。

“将军。”

邬八月轻声唤了他一句,高辰复望了过来,对她笑了笑,指着脚下扒着他的腿似乎要和他来一番争斗的月亮。道:“它在这儿。”

邬八月顿时轻笑一声,蹲下身抓过月亮的前爪。想去抱它,可如今的月亮已经很大了,抱起来颇为吃力。

高辰复见她双手微僵,猿臂一伸,将月亮直接拎了起来。

邬八月惊呼一声。月亮不甘示弱,扭头要去咬高辰复,被高辰复无情地捏住了嘴。

“它很重了,怕是二三十斤了。”

高辰复掂量了下月亮的体重,将它放到了地上。无视月亮前腿趴地对他警告的闷嚎。

高辰复对邬八月道:“以后别抱它,免得闪到腰。它也不爱干净,很少洗澡,浑身不定有多脏。”

邬八月笑了一声,叹道:“我是想着,等回京之后,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月亮了。”

高辰复道:“无妨,我会让冰人和邬家商量,将婚期提前些。”

邬八月微微红了脸,侧过身去,不敢看高辰复。

“要入京了。”

高辰复缓缓说了一句,问邬八月:“你是什么感觉?”

邬八月微微一愣,道:“高兴,会见到祖母、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也有些担心,东府的人,我不怎么喜欢,听说她们因为我的事情,对祖母和母亲冷嘲热讽,还害得祖母卧床不起。还有一点……害怕,和对未来的迷茫忐忑。”

邬八月坦诚地说完,反问高辰复:“将军你呢?”

“我?”高辰复扬了扬嘴角,笑了笑,说:“很平静。”

“平静?”

邬八月不信:“将军心里若是平静,就不会在这儿远眺玉观山了。”

“正因为我看的是玉观山,所以很平静。”

高辰复指着远方,轻声道:“那方土地,我少有温馨快乐的回忆。此去经年,相信已没有什么能再让我心起涟漪。侯爷如是,淳于氏如是,彤丝如是。我已不是四年前在玉观山脚下徘徊整整一夜的高辰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人

高辰复忽然一笑:“都到这儿了,明日怕是不得不上玉观山一趟。”

邬八月迟疑问道:“将军要去见平乐翁主?”

高辰复轻轻点了点头。

邬八月复又问道:“去接翁主回兰陵侯府吗?”

高辰复摇了摇头:“她的性子太过刚强,若是回兰陵侯府,恐怕……”

邬八月了然地点头。

平乐翁主一直将兰陵侯夫人试做仇敌,若是回兰陵侯府,怕是会与那淳于氏起一番争斗。

“虽已过四年,四年前我与她几近决裂,但她到底是我同母亲妹。”

高辰复缓缓叹了一声,道:“这世间,她便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又如何能舍了她。”

邬八月默然。

平乐翁主之于她,到底有两分可怕。若是可以,邬八月不想再与平乐翁主打交道。

但仔细想想,平乐翁主也委实可怜。从小失母,父亲另娶,对她必定也无多少关爱。她的性子又如此争强好胜,与人有嫌隙,则剑拔弩张,四年前的平乐翁主,恐怕更是不讨人喜欢。

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说,这难保不是淳于氏“捧杀”之果。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将军如此想念翁主,翁主定然也思念着将军。明日到了玉观山脚,将军就从济慈庵将翁主接回吧。”

邬八月莞尔一笑,道:“对将军来说,她是将军最亲的亲人。对翁主来说,将军何尝不是她最亲的亲人。”

高辰复侧首望着邬八月,并无言语,只是伸手轻轻拉了拉邬八月的手腕,对她露出了一记笑容。

☆★☆★☆★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一路行来,终是到了玉观山山脚。

高辰复令赵前领大部队继续前行。

与邬八月分别适,高辰复轻声道:“回府后耐心等我的消息。”

邬八月站在车辕旁。有些担心地道:“将军只带几人山上,若是被有心人算计,埋伏于半路上……”

邬八月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高辰复却是摇头道:“四年前外祖母担心有人会加害彤丝。便已派了一队精兵在玉观山附近保护。即便有埋伏,也不会像上次一般,有那么多人。只几个人,我们完全应付得了。”

邬八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将军一路小心。”

高辰复颔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串他带在身上好几年的白玉菩提子佛珠串,递给了邬八月。

“这……”邬八月惊讶地看着手里被摩挲得圆润、散发着淡淡微光的佛珠串。

高辰复道:“以此为信物,一月之内,我必上门提亲。”

邬八月轻咬下唇。细心将佛珠串收在怀里,缓缓地颔首。

马车遥遥而去,高辰复直望着大队人马瞧不清模样了,方才带了赵前和周武以及几名亲卫上了玉观山。

男子来尼姑庵,虽有但不常见。且高辰复外形刚硬。气质冷肃,更引人侧目。

主持师太亲自出来接见了高辰复,待问明来者姓名,主持师太略一迟疑,便让人去请静心师父前来。

平乐翁主法号静心,高辰复自然记得。

高辰复在禅房内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平乐翁主方才姗然而至。

赵前、周武守在禅房外。平乐翁主一身灰色僧袍,明艳的脸上略施粉黛,看上去精神奕奕。

两人均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中间只隔着一张小桌,彼此直面着对方。

“大哥,四年了。”

平乐翁主率先开口。举手投足间已没了四年青涩姑娘的模样。

是了,如今的平乐翁主也是双十年华,已不是小姑娘。

高辰复微微点头,兀自端茶饮了一口,道:“你特意打扮过。又何必穿一身僧袍来见我。”

平乐翁主顿时一笑:“大哥还是这般聪明。”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素衣素服,道:“穿这么一身,旨在提醒大哥,这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青灯古佛,静心潜修,平戾气,化干戈。”高辰复道:“不过,看来对你并没有太多作用。”

平乐翁主低声一笑,拉过一绺头发轻轻划梳着,道:“头发削了,四年能长回来。恨意被压了,只会越积越深。”

平乐翁主盯着高辰复:“大哥错矣,这四年,我学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轻举妄动,只会反受其害。忍耐,克制,伺机而动,将自己藏起来,做暗地里的那个人,只要永远不站在阳光下,时间的长短不成问题,因为,那样的人,总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高辰复垂眼,良久方才问道:“你还是执着于报仇?”

“我以为,邬四姑娘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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