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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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那我以后就叫你相黎吧。既然你是大哥认下的家人，以后也不用叫李姑娘那么生分，叫我二嫂就是了。”李素华特别加重了“二嫂”这个字眼，想从相黎的脸上看到尴尬或痛苦的神色。
相黎的脸上确实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不过，不是因为李素华心中想的那个原因，而是，称呼比自己年龄小的人为嫂嫂，让她觉得有些吃亏。而且，她更想与李素华这个人，而不是籍家的二少夫人结交。
不过，这个时候，相黎只能从善入流了，从“李姑娘”变作“二嫂”，这样的称呼，应该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吧。
拿起身边并没有碰过的茶杯，相黎走到李素华身边单膝跪下自以为很绅士地道：“嫂嫂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本来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相黎，没有意识到她这个行为其实有点像那个小妾给大夫人敬茶的感觉。怪只怪，她自己完全不熟识古代的礼节，刘大夫也是那些如粪土。
李素华神色尴尬的接过相黎手中的茶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道：“快起来，我拿能受你这个大礼。”
相黎一面站起身一面道：“长嫂如母，这一拜，嫂嫂自然受得起。不过，要是我娘亲真的这般年轻漂亮就好了。”相黎说着，想起她那个总是满世界飞的母亲，八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想到这里，相黎的笑容里多了些黯然。
“好了，见过礼就行了。都是年轻人，又同在书院任职，互相之间，那些虚礼能免就免吧。我这边的事说完了，向月去看看小梅姑娘和孩子吧。”籍涅说着，起身走向书桌。
“啊被二爷那样一吓我都忘了，我先走了。”相黎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这个给你。”籍涅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洗了红色绳子的玉。
“礼物吗？说起来，我确实忘了准备礼物了。不过，那个等我看过小梅之后再去买吧。拿了二爷的东西充作礼物，太没有诚意了。”相黎看了眼籍涅手中雕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状的玉，开口道。
“不是礼物，今天是初五，小梅姑娘又刚刚生产完。你把这个戴上，挡挡煞气。”籍涅说着，走到相黎面前，自然的把那块玉系在了她的右手上，打了一个很漂亮的死结。
由于籍涅的动作太过自然，之前又已经在李素华面前解释了相黎的身份，即使看在眼里，李素华也不好说什么。
相黎自己对这种程度的接触更是丝毫无感，看到籍涅帮她系好，相黎微笑着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谢了。那么，我走了，二爷，嫂嫂，再见。”
说完，相黎对二人挥了挥手，出了房门。
相黎离开之后，籍涅走到书桌前坐下对李素华开口道：“过段时间我们搬出籍家，素娘看看有什么中意的宅子，看好了之后跟籍敏说一声。只有我们和籍敏一家，再加上一个厨娘、我的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一个花匠、一个门房。所以，宅子不用太大。”
“相公怎么突然想起搬家？成亲的时候，不是说要跟大哥他们一起住吗？”李素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颗银杏树，开口道。
“桀儿越来越大，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总是要离开大哥的家的。早些搬家，更自由一些，你不喜欢吗？”籍涅翻开一本账册，一边看着，一边开口道。
“知道了，我会去留意一下宅子的。”李素华说着，回身看向埋头账册的籍涅。
“恩，辛苦你了。”籍涅说着，并没有抬头。
相黎到前厅拿了药箱，尽量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走向小梅居住的院落。
相黎被一个长得很讨喜的姑娘迎了进去，进门后，看到了头上包着一块布条，靠在墙上上还有些虚弱的小梅。
“小姐，你来了。”仍然有些虚弱的小梅，看到相黎进门，很自然的笑了开来。
“恩，来看看你，孩子，什么时候生的？”相黎说着，做到了炕边。
“昨天夜里。因为早了半个月，相公慌得手忙脚乱，连二少爷都惊动了。不过，其实没什么事，不到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小梅说着，伸手抚了抚身边一个躺着的孩子。
“小梅姐姐，很厉害呢。疼得那样难受，还能告诉我该做什么。稳婆来的时候，看到孩子平安生下来，还是那么大个儿的孩子，直夸小梅姐姐呢。”那个很讨喜的小姑娘端了一杯茶进来，听到两人说话，严重闪着光插口道。
“这个孩子，是你接生的吗？你还没有及笄吧，真是了不起呀。小梅也很厉害。”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茶杯，相黎开口道。
“小姐过奖了，我当时都慌成一团了。完全是被小梅姐姐的冷静感染了才勉强冷静了下来呢。”小姑娘虽然这样说着，脸上还是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说什么呢？小雀很能干呀。我这里不用帮忙了，能麻烦你去看看惠儿吗？”小梅说着，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
需要忘却的事
待那个小姑娘走后，相黎往前探了探身子看着小梅身边的小孩儿说：“我能抱抱她吗？”
“她刚刚睡了，等会儿再让小姐抱吧。跟惠儿不一样，这个丫头是个很调皮的孩子呢。”
“刚刚生下来不到一天，就能看得出调皮不调皮吗？小梅好厉害呀。”相黎说着，收回身子坐了回去。
“就那样感觉出来了。说起来，小姐，怎么现在过来了？我跟相公说你这段时间忙，让他暂时别告诉你呢。”小梅说着，帮孩子掖了掖被角。
“是二爷派人告诉我的，那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只告诉我有急事，也不说什么事，让我在车上紧张得要命。结果，发现是被二爷耍了之后，在反应过来之前，就给了他一拳。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呀？哈哈。”想到刚才发生的那点事，相黎不禁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出声来。
“今天是初五，本不适合到别人家里做客的，二少爷大概是怕小姐有所顾忌不来才故意让传信的人那么说的吧。”小梅说着，由斜靠着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
“初五怎么了？说起来，刚才我过来之前，他还在我手上系了一个怪兽状的玉。有什么讲究吗？”相黎说着，举起手腕来在小梅眼前晃了晃。
“初五是破穷日，要闭门谢客一整天，尤其是籍家这样的商家。对这些更是在意。不过，这块系着红绳的玉只是怕小姐被刚生产过的人的气息煞到才系的。”小梅本来还想说一句“二少爷真是细心呀”，可是，想到现在籍家那位二少爷已经成亲了，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样啊，那我待会儿临走之前得去跟他道歉才行呀。完全不知道，就那样打了他。”这样说着，相黎的脸上现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对不起，小姐，都是因为我”小梅说着，像要哭出来。
“不关你的事，刚刚生产完，你千万别哭。”相黎说着，慌乱的帮小梅擦拭着眼角。
“小姐，别紧张，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轻易哭了。”任相黎在她的眼角胡乱擦了几下，小梅才微笑的开口道。
“那就好，哭得话说不定奶水会变苦呢，哈哈。对了，籍敏呢？怎么没在这边陪着你？”相黎说着，轻轻捏了捏睡着了的孩子的脸，突然开口道。
“小姐来之前不久，他还一直在这里呢。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没有睡。好像比我还紧张。刚才这个孩子睡下了，我骗他说我要休息会儿，赶他回房睡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我生惠儿的时候也是，他好几天都没有合眼。现在都是第二个孩子了，他还是那样。”小梅这样抱怨着，眉梢眼角却全是幸福的笑意。
“看不出来，籍敏那样一个万年只有一个表情的人，居然会因为紧张而睡不着觉。要是再熟悉一些，我一定要笑话他一番。”看着小梅露出这样幸福的笑意，相黎有些安心，却也有一点点嫉妒和苦涩。不想让这种情绪传染到小梅身上，她开起了籍敏的玩笑。
“相公并不是对小姐有什么拘束，只是，他就是那种性情的人。所以，小姐要是想笑话他就尽管开没关系，我想，小姐能够开口笑话他，他一定很开心的。”小梅说着，一手抓住了相黎的手。
“哪有人像你这样急不可耐的让别人笑话自家相公的？真傻。”相黎说着，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像平时偶尔对待相狄那样，弹了小梅的额头。
“我是认真的。小姐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才这样总是压着自己的情绪。至少在我和相公面前，小姐不需要顾虑什么的。”没有丝毫痛感传来的额头，却让小梅的眼眶变得湿润了。两手也紧紧抓住了相黎的手。
“小梅说什么呢？我对你们，又怎么会有顾忌？我可是在你大着肚子的时候还拜托你做过年衣服的人呢。”相黎说着，另一只手安抚的附上了小梅的手背。一直以来，她觉得她掩饰的很好的。想不到，还是被敏感的小梅感觉出来了。顾忌，她也以为自己对谁产生都不会对小梅产生的，这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初第一眼看到，又赔了她最初那几年的人。
可是，她很清楚，早在她当初第一次让小梅跟她一起离开，小梅拒绝了她之后，她的心中，就没有办法毫不介意的与她相处了。只是，她不断的用理智告诉自己，小梅已经为她付出太多，帮助她太多，不过是陌生人，不值得做到为她放弃家人的地步。可是，即使那样，即使后来小梅下定了决心跟她一起离开，她还是没有带上她。
重逢之后，虽然看到小梅也会开心，但是，没有那种什么都要表达的情绪，在相黎这里，确实已经在心中设了一个隔板了。
觉得歉疚，尽量表现得自然，在小梅提出为她和医馆的人做新衣服时也没有拒绝，可是，还是被感觉出来了。
“小姐，关于当初没有跟您和小少爷一起离开那件事，我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特别后悔，尤其是在生了惠儿之后。我知道那样的我已经让您失望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求您再把我带在身边，只是，小梅想要厚着脸皮请求您，在我面前，如果您不开心，不用强迫自己笑也没关系。就算曾经让小姐失望过一次，今后，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即使我可能不能为小姐做什么，至少，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对我说出来，也能舒服一些。”小梅说着，眼泪不断地留下来，人也从坐姿改为了跪在炕上。
一时之间，相黎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样哭着的小梅揽进了怀里。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一直依赖着小梅，在小梅拒绝和她一起离开后，虽然笑着说没事，可是，心中受得打击却很大。那份打击，只是在日后与刘大夫的日日相处中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说过不恨姜漓，以前，那句话是真的。因为她对姜漓没有丝毫感情，不想用恨他来浪费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对小梅，却有一丝隐隐的怨恨。尽管她自己也知道那是错的，可是，却控制不住那种情绪。
某种程度上，相黎是有些偏执的人。只是，她一直很好的用理性压抑着自己那份执着。加上她并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受人感染的人，也不轻易的让一个人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还没有到需要就医的程度。
可是，小梅是她骤然间失去了熟悉的一切之后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尽管她也告诉过自己，这份温暖不过是沾了这个身子以前的光借来的。可是，只有两个人的相处中，让她渐渐地已经把小梅那份温暖理所当然的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
所以，当小梅哭着说不能跟她走时，虽然理智上她能够接受，情感上，却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为了平复那种感觉，为了不在小梅面前露出负面情绪，她甚至丢下她一个人随着籍家的商船出京。当然，当时的那种状况，确实也是她为了自己以后离开王府之后的人生做的尝试。可是，后来的一切明显说明了，那种所谓的尝试完全是多余的。
可是，即使心中怨恨着小梅，她也不想让小梅因为她而受到伤害。对于小梅，她自然是感激更多的。即使对方有比她更重要的羁绊，她也是想要她幸福的。
某种意义上，相黎是一个矛盾的人。想要自己心中的人幸福，即便那份幸福不是缘于自己；可是，当她最重要的人不是把她看得一样重要时，她又会不甘心。但是，她不会把那份不甘心发作出来，而是选择压抑着自己。
这样的人，很清楚的了解自己的性情，也能很好的做到表现如常。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心细特别在乎她的人，是不会发现她这种情绪的。
而小梅姑娘，虽然是一个爱哭鬼，却是极其敏感，极其关心相黎的人。
这份情绪被小梅识破，再说什么否定或者安慰的话都显得虚伪，在这一刻，相黎选择了用沉默的拥抱来安慰情绪失
